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Y雕邪传 作者:轩轩&左左 文案 本文讲述的是两个废柴小妮子穿越到《射雕》之后如何在危机重重(如杨康)、变态横行(如欧阳锋)、流氓当道(如欧阳克)、傻子发威(如傻姑)的金庸武侠世界中始终以龙套的身份活得风生水起的故事。 此文非小白,非LOLI,仅是两只无良作者弃善从恶、勇做后妈的精神之作! 温馨提示: 本文为双写手双主小说, 请在阅读每一节前认准【米琪篇】或【纪多多篇】字样。 以防混淆看文不得劲。 注意吃东西或吞咽液体时勿看,防喷屏。谢谢。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阴差阳错 欢喜冤家 武侠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康欧阳克纪多多米琪 ┃ 配角:郭靖黄蓉 ┃ 其它:kuso穿越射雕英雄传   ☆、NO1. 我们穿越了【纪多多篇】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开头三节虽然不济,但是白天避邪、晚上避孕,所以请花点耐心看下去…… 对开头进行了修改   我是纪多多。   这天我正坐在窗口吃西瓜,窗外的闪电一个接着一个,然后“啪!”一声,周围莫名陷入一片漆黑。   “米琪!”我捧着吃了一半的西瓜,“电跳闸了啊?”   “叉!”那边传来米琪含糊不清的怒骂,“还好姐是刷牙不是洗澡,不就拖了半个月的电费嘛,用得着断电这么绝么?”   “……”我的眼睛终于渐渐适应黑暗的环境,试着朝前走了两步,脚下忽然踢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块荧荧发亮的物体,还带着蓝色的弱光——靠,怎么又是这邪门的石头,不是下午扔掉了,怎么又……   “诶你站在床上干嘛啊?”   我一愣,发现原本该是窗台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张稻草稀疏的石床,米琪捏着牙刷、满嘴泡泡地站在下面仰头看我,一脸疑惑。“这床,怎么……咱们还在地球吗?”   脑袋里正充斥着各种想法,突然,一阵凄厉的笑声突然插队买饭般,毫无预兆地插了进来。我原开始以为是米琪,一看她刚仰头灌了口漱口水,小脸鼓鼓的,心突地漏跳了一排。   “哈哈哈哈哈……”那笑声绝对的毛骨悚然,似哀嚎似悲鸣,尖锐刺耳,而且速度极快,刚还在远处,转眼间就好像贴着床边,我心突突突突猛蹦跶,差点抽过去!而就在此时,笑声又戛然而止,换成了阴森森的女声,那如同鬼魅的声音说:“一定是我的好徒儿送活人来……”   “噗!!”漱口水惊世骇俗地湮灭了后半句话,我惊异地看向捂着嘴的米琪。   黑暗里,那条黑漆漆的身影似乎出手挡了一下,却没有挡去多少,因为空气里开始散发出牙膏水的味道。   “呃……抱歉抱歉,我只是,真的有点被你吓到了……”   不等米琪说完,那“不明生物”突然像惊醒的野兽,手指骨卡啦啦作响,猛地出手一推!毫无防备的米琪措手不及,整个人震飞起来,撞到远处的石壁上。   “米琪!”   我在黑暗中摸索半扶起米琪,然后听到她又一次怒骂:“这年头,连做梦都是4D的,叉,好痛……”   “……”   “你们不是康儿带来的!”那黑影走近我,凌厉而警惕地侧过头,仿佛在用耳朵逼视我们,“你们是谁?!”   心里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康儿?康儿?!   怀里的米琪深呼吸了几次终于缓过起来:“多多,我刚想告诉你我们好像穿越了但来不及跟你一起游历这个奇妙未知的世界我就要挂了,好了我也不多说了痛死了我多多我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   忽然听到“穿越”两个字,又忽然要面对转瞬间失去好朋友,忽然间,我仿佛希瑞充满勇气和力量,跳起,整个人挡住米琪,大声喊道:“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迫害从21世纪来的美丽女主?别人穿越都荣华富贵,为什么我们一穿过来就要死?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呀!”   “哈哈哈……”女魔头的笑声如月光般冰冷,她伸缩的指骨发出咯咯的声响,“你自己问问她,我这一掌打得重不重,我若出重手,你以为她还能那么多废话吗?”   “你这个杀人犯!你看你把她……”   “一点不好玩,拆穿我,难得装死那么成功……”米琪从地上坐起来,拍了拍睡衣。   梅超风一愣,“哈哈哈,我瞎老婆子残活了那么久都没遇见过这么有趣的人,可惜,我那贼汉子看不到。”说着说着,她脸上居然流露出悲伤温情的神色,可只有几秒,她陡然转过来脸来,“哼,既然那么喜欢死,我就如你们所愿!”只听她全身骨头卡啦啦地响,右手铁爪似的猛伸过来!   我心慌意乱,随手抓起身边东西就丢过去,那魔女被扔得行动受了限制,前进不得。我正得意于自己的瞄准水平,眼角一瞥,发现手上拿的赫然是一个白骨骷髅头,头骨上五个指孔,正是梅超风九阴白骨爪的标记!!   梅超风?!!   我完全愣在当场。真的,穿越了?!   当时那只骨瘦如柴的爪子离我的头顶只有零点零一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炷香之后,这只爪的女主人将会彻底地放过我,因为我决定说一个谎话。虽然本人生平说了无数的谎话,但这一个鄙人认为是最完美的。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眼一闭:“师姐!梅师姐!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啊啊啊啊!”   魔爪没有如预计般在我头上开五个洞,我颤颤巍巍地跪着,只听到她问:“你叫我什么!”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梅师姐,我们是你的师妹纪多风和米琪风啊!”刚还奄奄一息的米琪立刻机灵地配合上,默契度真是天衣无缝,要知道《射雕英雄传》里除了说黄药师的弟子名字里都有个风字外,还留下了桃花岛试剑亭中的这副对联,其中包含着黄药师的两门得意武功,凡桃花岛弟子是无人不知。   “不可能!”梅超风语气凌厉,但是我清楚地看到她颤抖的双唇,“师父收弟子为何我从来不知?你定是欺我看不见就满口狂言!桃花岛弟子终身不得离开桃花岛,你们身不带半点武功,又如何出岛?说什么师姐,简直一派胡言!”   见梅超风有些失控,我赶紧悲伤地抱住身旁的米琪哭诉道:“不是的师姐,我怎敢冒险忤逆师父!我与琪风入门时已无师兄师姐,师父从未教过我们武功,瞎子说自从梅师姐和陈师兄走了以后,师父就不再教任何人武功了。”   米琪这会儿也在搜刮脑海里对桃花岛的描述:“是的是的,他还说以前有个陆师兄,可惜也不在了。”很好,她补上了桃花岛的大弟子陆乘风,因为受陈玄风和梅超风盗经书逃离桃花岛事情的牵连,被黄药师打断双腿,逐出桃花岛,“师傅说,不论怎样,你们都曾经是他的徒弟。”   梅超风显然被我们的谎话说动了,手微微颤抖:“师父,师父真这样说?”   我清了清嗓子,用充满爱意的声音说:“当然是真的,尽管你们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师父说有生之年都无法原谅你们,但是,你们走了之后,他还是会偷偷地想你们,还说你们是他最好的两个徒弟。”   “师父他……贼汉子!你听到了吗?我们真是……真是太对不起师父师母了啊!”梅超风激动地大喊,声音久久在山洞里回荡,而这也意味着,我们的危机,暂时告歇。   才喘口气,一声爽朗的男声传来:“师父,康儿给你送练功的东西来了。”   我和米琪循声望去,只见一翩翩少年逆光而站,月光在他身上洒下朦朦的光华。他手上牵了一条草绳,另一头捆着三个人,耷拉着脑袋半死不活的样子。   梅超风平复了一下情绪,将头侧向少年的方向,低声地叫了一声:“小王爷!”   少年扯了扯手上的绳:“说了多少遍了,叫我康儿便行。”   “康儿?莫非是我的偶像杨康?”我怀中的七七突然睁开眼睛,两眼又变得贼亮贼亮,蹭得站起来,“杨康!杨康你站住!我可以帮你找到穆念慈!”   少年杨康在逆光里顿了顿:“谁是穆念慈?”      ☆、NO2. 射雕我来了 【米琪篇】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注意有【纪多多篇】和【米琪篇】之分,这是两个写手在默默写着呐,也是双重辟邪避孕的祈祷啊!   我是米琪。   我,被穿了。   应该要感谢CCTV、MTV、CHANNL V 给了我们一个华丽丽穿越金庸大叔《射雕英雄传》的机会,尽管嘴里还叼着牙刷,脚上还穿着拖鞋,发型和造型都开创了穿越史上没品的新时代。   我憔悴的脑袋支在膝盖上,已经没有了先前得知自己穿越的兴奋劲。   原因?   镜头后退。憔悴的纪多多,我,阴暗的囚室,蟑螂在潮湿的墙角若隐若现。   镜头继续后退。一条条手腕粗的木栅栏。多多,我,囚室,小强和路过的老鼠。   再再可退。血迹斑斑的铁链和刑具,木栅栏,俩睡衣女,囚室,若干生物……   没错,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了“梅师姐”阴暗的山洞,转而被丢进“小王爷”更阴暗的地牢里,这个情急之中的地点转换,就像好消息是中了□□而坏消息是彩票已经被洗衣机绞烂了一样,让人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米琪,你说今晚的《康X来了》是不是看不到了?”多多终于放下手中那块诡异的石头转而看我。   我无力,也不想回答。   “你不说找到杨康等于找到完颜洪烈等于找到中国大半个资源等于找到回去的钥匙吗?啊,这几天都看不到《康X来了》吧,我好难过……”   我更难过,这个时候了你的关注点还没有焦点吗……原来所谓穿越的女主会受到剧中人物的特殊照顾,纯属虚构嘛……   “小王爷!”门口的狱卒齐刷刷跪下。   杨康?我抬起头。   眼前的男人正背手站在狱门外,着一袭暗红色锦云的长袍,银白色的花素绫内衬,腰上缀着的玉雕灵兽,鼻梁挺括,唇角温润,一张眉目分明的脸俊美非凡,却隐隐中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囚室昏黄的火光从他侧身的轮廓撒下来,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光影,看来更加长身玉立。   “看来你们很满意小王的地牢啊。”他的口气很淡,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微抬高,人轻轻一转,红金色的发带便在火光里轻飘飘划了个弧。   妖孽。我咬牙,“好说,承蒙小王爷照顾。”   没错,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杨康,他比我所知任何一个版本的都年少,都俊秀,都傲气,也更残忍。就在几个时辰前,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差点把我掐死……   思绪啪啪啪翻到半个时辰前。   其实看见杨康的一刻,我脑子里已经高速运转出一串完美的计划,反正只要不用再待在山洞里随时忍受被梅超风拆穿谎言然后一插五个窟窿的威胁,我和多多愿意先不找正主儿郭靖,反正只要一路跟着杨康回王府,即便他不帮忙,我们也能顺着他找到别人帮忙。可是这位小王爷的脾性压根儿不按我的剧本走,任凭长跑不及格的我们在后面用3分52的成绩杀出800米,他愣是连个回头都没有。   “完颜康!”我绝望地大吼一声,完全抛弃淑女形象,“你丫给老娘站住!”   这一次,白色飘然的背影居然停了下来。啊,原来如此,从头到尾我们都是叫他“杨康杨康”,都忘了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汉人。   “你是刘翔的前世吧你,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终于能停下来,多多和我恨不得趴在地上好好喘一喘,可怜我还没有发完最后一个字,喉咙已经被快得看不清的手扼住了喉咙,气流咔一下堵在半路。   “竟敢小王直呼名讳,简直不知死活……”杨康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浓重的杀气,那双黑亮的眸子在夜色里发出星光般柔美孤傲的亮光,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神情。   多多英勇地冲过来两步,“米琪!”她焦急地叫着,被杨康杀气腾腾的眼神一逼,又退了回去,“你、你放开她……”   “你们还知道什么,说。”他语气平缓,手却一紧,戾气徒增!   尽管喉管被紧紧制住,呼吸困难异常,但那一刻我忽然特别清醒:杨康真正在乎的并不是我们直呼他的名讳,而是作为完颜康的他和梅超风的师徒关系不能曝光,尤其是他正牌的师父丘处机!我听到自己找死的声音颤抖着,说:“小……王爷,你杀了我们没关系,但这件事……迟早要被丘道长知道!呜!”脖上的力道又加重了。   我的想法被证实了,我也快挂了,如果再不说点什么可以挽回的,我将成为第一个一穿过去就被掐死的女主:“你……你娘包……惜弱,屋子里……屋子里那把红缨枪,有一个……有一个秘密……”   那几个省略号里,我看到杨康眼神里划过一道稍纵即逝的惊异,可是他的手仍旧没有松。   即将背过气去的时候,多多英勇的声音神祗般响起:“你杀了我们没关系,但你娘屋子里的红缨枪和你身世的秘密,就永远没人告诉你了!”   可能这句话太让我感动——感动到晕过去,接着眼一睁一闭就是在这个牢里。   现在这个撒旦正用一种令人发寒的眼神盯着我,“你们似乎知道不少事情啊,说来听听。”某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口气里不带一丝疑问,轻笑,“想好了再说,小王多的是时间。”   “您问,知无不言。”我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上面还火辣辣的,我想当时我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居然顶风求死。   “很好。谁指示你们跟踪小王,穆念慈?刘翔?”   “……”穆念慈可以解释,至于刘翔……   “不说?好。”见我攒着眉毛一脸苦大深仇状,杨康嘴角一撇,露出几不可辨的弧度,“那就告诉小王那些空穴来风的事情从哪儿听来的?你们还知道什么?”   首先事情不是空穴来风,其次情报源是电视剧和金庸大叔的小说,还知道所有记得的剧情,但以上这些抱歉我不预备告诉你,因为黑帮老大总教导下面人说知道越多死得越早,这次不能再被门夹了。   但是所谓“双穿”的意思不是一个人脑子被夹了就穿了,你必须时刻提防跟你一起穿的人脑子什么时候也被夹了。   “通晓过去、预知未来八个字小王爷应该听说过吧。”我诧异地望着多多露出神棍的笑容,眉毛抑扬顿挫,“小王爷,你贵为金国六殿下的太子,可能觉得天下没有多少你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我们知道你所知道的,也知道你不知道的,同样也知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或者别人知道却不想你知道的!”   好有魄力的绕口令。我黑线。   杨康面无表情。   多多嘻嘻一笑:“放心吧小王爷,女真将来会统领中原,统治中国一千多年!”这“将来”远了去了好吧,不过倒是实话。   杨康仰头大笑,“这还用你来预测么,我父王英明神武,迟早拿下大宋天下,宋军算什么,一个昏君一帮庸臣,汉人没一个有用的东西!”   “……大哥你是狂妄自大的狮子座吧,谁当家不都一样,说到底五十六个民族都是一家,关键是和谐,和谐。别人这么说也就算了,可你自己也是汉人,何必糟践自己……”   “闭嘴!!”杨康第一次怒了,“小王怎么可能是低贱的汉人,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站在这儿的是堂堂大金国六王爷赵王的公子爷!”   “狗……瞪什么瞪,你个没风度的死鱼眼!”   “你放肆!”   “你放P!”   愤怒的电流在空中滋滋有声,等到我恢复理智的时候,事态已不可挽回,只有多多在一边嘴角抽搐。盯着那双漂亮的暴怒着的眼睛,我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想利用杨康对预言的神秘感而让自己平步青云,此招,打叉。      ☆、NO3. 越狱计划 【米琪篇】   (想利用杨康对预言的神秘感而让自己平步青云,此招,打叉。)   “不要惹本王生气,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呸。脑海中一浮现杨康离开时冷冽的笑容心里就火冒三丈。“多多,别吃了,我觉得我们应该积极一点!”我丢下馒头,起立,转身膜拜,“啊石头大人,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我们不该摸坏你,你大人有大量……”   “……”   “好好好,我们换个角度看问题嘛。”我气馁地坐下来,“你看大凡穿越不都有个特定条件么,比如雷雨天气,比如你吃西瓜我刷牙,我们只要凑足条件不就可以回去了?……或许简单点,我们先找到另半块石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先……”   “嗯,先从这里出去。”   美剧《越狱》告诉我们,越狱是个高智商强体力的工作,没有好的计划和百变的应对能力是不行滴,经过反复研究,运用二十多年与教科书搏斗积累的知识,我与多多开始着手“关于宋末越狱N种方式的可行性实践”,战果如下:   在时而粗暴时而温柔地捅了一个多小时后,多多终于成功将体力不支的发夹绞断在锁孔里,我默默在“利用铁丝开锁逃出地牢”一招后面,打叉。   穿越而来,虽然人不生地还熟,但是仓促入狱,来不及认识个强悍得可以撞破墙的人。“如花撞墙逃出”一招,打叉;   狱餐没有勺子,筷子太细,瓦片太薄,基本无利器,刨地道一招,打叉;   囚室中貌似窗户的地方——气窗,位于高度两米五的地方,规格为约为十公分见方,忽略中间两根粗如手腕的木栅,空间连脑袋大小的物体都无法通过。从气窗出逃,打叉……   光阴从一个个失败的逃狱方式里快速流过,转眼,距杨康上一次来探监已经一个多礼拜了。   这段时间我和多多一三五讲偶像剧【命中注定我爱你】,二四六来经典动画【圣斗士星矢】评书,起初只是为了和大家搞好关系,以便多被照顾点,饭菜稍稍新鲜点什么的。但是后来大家熟悉了,谈心的时候发现狱卒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名副其实的“夹心族”,心理压力重生活负担重,全家老小等这笔俸禄,稍有不慎就是家破人亡……   在这种情况下,心理战“利用狱卒的同情心逃出”一招,打叉。   可以想到的方法全军覆没后,我和多多决定四仰八叉躺在那里攒足精神等超人蜘蛛侠闪电侠凹凸曼等生物的救援。再一次仰天长叹,早知今日,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把【越狱】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季都看掉。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我叼着稻草愤愤地想。   经过两天的精心安排,是夜,我和多多立在两米高的小气窗下,仰望那道从外面漏进来的月光,兴奋地几乎要仰天狼吼几声。没错,今天是与众不同的,这么多天来不分昼夜地偶像剧没有白讲,因为狱长终于答应我们,把下个月才有的“放风”提到今晚!   所谓“放风”,就是监狱里每一段时间就会将犯人拉出来晒晒太阳以防长蘑菇的做法,不同程度的监狱有不同的放风期,金王府的地牢属于非官方性质的私人监狱,每三个月才有一次。尽管三个月的苦等只换半个时辰(一个小时)的自由,而且是要一个一个戴手铐脚链,一串似的溜达,但是得知这次放风要提前,地牢里的囚犯们(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同僚)仍是含泪以盼,期待这个神圣的日子。   夜风熏人,而对我和多多来说,我们今后所有的出息,就靠今天这一搏了。   说服监狱长让我们带着手铐如厕之后,我和多多顺利(请自动忽略多次迷路和多次差点被卫兵发现)摸进了王妃的住所,那一排雕门丹柱、还覆着琉璃瓦的建筑,统统过滤掉,唯有院落尽头,那扇沧桑的柳木门,才是正解。   这里就是传说中完颜洪烈为包惜弱再现的她在牛家村的家吧,我想。   周围很静,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院子里斑驳的墙面上满是爬山虎,低矮的篱笆边,木格窗支起一角。这种朴拙,娴静地让人不忍打扰,也无法忘记,无怪包惜弱即便是入了王府,心里依旧不能忘怀那种乡野生活。或者说,她不能忘怀的,是在乡野生活里的那段回忆。   我深吸一口气,眼前莫名浮现出屋子主人温善的侧脸,她,应该拥有和杨康一样漂亮的眼睛吧……最后和多多对望一眼,放在门上的手轻轻用力——“吱呀!”   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只是说评书就看不下去了吗- -? 想摆平堂堂金国王妃,没有点买彩票的勇气是不行的。 下一节,【王府牛家村】——“我们的地址是王府地牢丙区第三间右拐。”   ☆、NO4. 王府牛家村 【纪多多篇】   当那扇柳木门打开的刹那,我的心情其实是相当复杂的,因为里面出现的景物将直接影响我和米琪在射雕里的命运。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买东西得到一张有奖刮刮乐,虽然心里面知道肯定中不了大奖,却仍会带着一份期待。而刮刮乐的结果是:安慰奖。   屋里的陈设简单质朴,一色的原木家具,典型古代农村温饱生活水平。我跳过那些桌椅橱柜,视线直接停留在墙上一把红缨枪上。看来我们没有搞错,这的确就是杨康的生母包惜弱的房间。我几个箭步上前刚想摸摸这红缨枪,手还没碰到呢,柳木门又“吱呀”一声响了。   随着那一阵灌门而入的冷风,我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容貌端丽,瑞彩翩跹,国色天姿,婉然如画。她看到我们并不害怕,只露出些微惊讶的神情。   “你们是谁?”那妇人的声音温婉流转,好似从山涧流淌下来的清泉。她的目光匆匆扫过我们,最后停在我们手上戴着的手铐上,眼神并不凶悍却透着凌冽,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小女子参见王妃。”一旁的米琪往前一步,像模像样地行了个古代的揖,“王妃果然如传说的那样端庄大方、温柔贤淑啊。”   我表情僵硬看着米琪,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淑女了。   包惜弱不说话只静静看着米琪,米琪也不说话从容地看着包惜弱,气氛一时陷入僵局。   我刚想开口米琪又发话了:“王妃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啊,看到我们这样出现在这里还如此从容镇定。您心中的疑问就让我来回答你吧。”米琪本想来个双手交错胸前的帅气POSS,无奈手上戴了手铐,试了几下,作罢。   “王妃贵为金国王妃却常年住在这等简朴的土瓦房,这其中的原因应该跟墙上红缨枪的主人有关吧。”   包惜弱明显振了一下,王妃的优雅失掉了几分。   “这红缨枪的主人叫杨铁心,祖上杨再兴是岳飞麾下的名将,算得上是忠义之后。18年前因奸人陷害身陷牛家村,至今生死未明,而当时杨铁心还有一名身怀六甲的妻子包惜弱,在那次事变后便下落不明。”米琪顿了顿,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事实上他的妻子阴差阳错的成了金国六王子的夫人,正是王妃你。”   包惜弱不可置信地看着米琪,之前的优雅现在剩下不到三分。“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们会知   道这些?”   米琪耸耸肩,笑得高深莫测。“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帮你找到杨铁心。”   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子漏进来,包惜弱精致的五官在月色下更显得华美,难怪完颜洪烈对她这么痴迷,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当真大美人一个。只是现在这位美人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们的确能帮你找到杨铁心,而且不收钱。”我举起手把手上的手铐晃了晃,“只要王妃说服小王爷放了我们俩。”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我摸摸鼻子,笑得一脸灿烂:“王妃可以慢慢考虑,我想凭王妃的聪明应该不难判断我们话的真伪。你想清楚了随时来找我们。我们的地址是王府地牢丙区第三间右拐。”   从包惜弱屋里出来的时候我们的放风时间也接近了尾声,金国六王爷的王府果然是宏伟奢华,我和米琪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流连于各个亭台楼阁间,我正在欣赏风景,眼见不远处有三个人影走动,一男两女,缓缓朝这边走来。那走在最前面的公子,着一袭白衣,手中轻拍着一把折扇,走起路来俊雅稳健,一看就知道出身不低。待他走近一点才发现此人不仅身形优雅,容貌更是俊俏。面如冠玉,鼻若悬胆,薄唇剑眉,英气逼人,特别是他那双眼睛,狭长幽深,邪魅撩人,给他整个人增添了几分邪气,几分不羁。   我激动得直拉米琪的衣袖:“七七,快看,有个帅哥走过来了,好帅的说。”   米琪伸头瞅一眼,撇撇嘴:“是挺帅的,不过这人看上去就是个花花公子,我不喜欢。”   我不以为然,匆忙地理了理我脏乱的头发,露出我自认为最甜美的笑容,希望给这位古代帅哥一个好印象。他一步步朝这里走来,我心跳开始加快,心里盘算着他要是问我名字我该怎么回答。我闪闪发光地看着他,他如预计般优雅的走过我的身边,期间除了眼珠朝我瞥了30度的角,没有一点表情变化就继续朝前走了,好像我和米琪不过是路旁的两棵树,还是最常见的树。   “什么嘛,长得帅就了不起啊。这人肯定是盲胞,连我这样的大美女都视若无睹。”我气得咬牙切齿。   米琪一脸震惊,瞪大眼看着我:“你确定你讲的人是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NO5. 重获自由【纪多多篇】      愉快的时光就像等上课铃,总希望永远不要响起;而不快的时光就像等下课铃,总希望马上响起。我和米琪在地牢里终于又挨过了漫长的一天。现在是长篇评书《命中注定我爱你》的时间,我们的牢房前又如往常般聚集了一帮狱卒,个个睁着眼一脸期待。   “这纪存希在得知小陶马‘纪念品’的制作者就是自己的前妻陈欣怡之后,又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挽回前妻的心呢?”我闭着眼装模作样的晃了晃脑袋,“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众人一片哗然。   原本这个故事打算这几天内就讲完的,结果这下回分解再也没有机会说给狱卒们听,因为没过多久我们就被带出了地牢。带我们出来的是一名书童,什么都没说只让我们沐浴更衣,待我们穿着标准的宋服出来之后就把我们领到了小王爷的别院。   我和米琪有些局促地站在杨康奢华别致的别院大堂里,尽管衣服已经换成了古代的服饰,但气质仍是显得格格不入。而杨康则完全相反,此刻他穿着一件金色织锦长袍,上有祥云做底,外披一件纯白短夹袄,整个人看上去气宇轩昂,英姿飒爽。   杨康慢慢走过来,眼睛把我们俩上下扫了一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衣服……还挺适合你们的。”   我一脸好奇地举起手喊道:“提问?”   “啊?”杨康一脸茫然。   “不对,”我纠正他,“你应该说‘回答’。”   “………”杨康一脸黑线。   “你们可真是不得了啊,居然有办法说服我娘让我放了你们。”他打算彻底无视我的问话,转过身,坐到大堂的主椅上,精致的下巴微微偏高,有些傲然地看着我们,“既然是我娘开口,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们。等找到了人我就放了你们俩。”   我重复道:“找人?”   杨康微微皱眉:“要不是我娘说一定要让我协助你们找一个和我至关重要的人,我才不会就这样放了你们。那人到底是谁?”   我心想包惜弱说的肯定是杨康的生父杨铁心,现在杨康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事该让他知道吗?我还在犹豫就听得米琪喊道:“那人叫穆念慈,是你未来的妻子。”   我和杨康同时看向米琪,她嘴角一弯,笑容可掬:“这是你命中注定的姻缘,相信我,没错的。”   既然米琪说了要找的人是穆念慈,我自然配合她说了一大堆杨康以后跟穆念慈之间的事,反正这些本来就会发生的。然后我们俩一直灌输杨康穆念慈有多好,她对他以后的人生有多重要,杨康虽然将信将疑倒也跟着一同出了王府,踏上了寻找穆念慈的道路。   鲜花五月,端阳时节。   我和米琪穿越过来的时间段正是这里的五月,此刻正是气候宜人,花香四溢的时节。我们和杨康一行三人一路逛逛停停,走马观花,说是找人,其实一直在玩乐。幸好杨康也是个爱玩的主,从小在王府长大,很多市井百姓玩的地方他也没去过,所以我们名曰带他去找人,实质是去玩的借口,他也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每天,我和米琪都会灌输杨康他将会在一个比武招亲上遇到穆念慈,然后他就要去挑战,并且一定要脱下对方的鞋。杨康嘴上虽然说不会相信我们的一派胡言,可是每次见到街上有比武招亲他就会上去挑战,然后还真脱了人家姑娘的鞋。结果到现在已经脱了五双了,只是没有一双是穆念慈的。   经过这段相处,我发现杨康并不是我印象中那个嚣张跋扈,认贼作父的反面形象,他不过就是从小在王府中长大惯出了一些富家子弟都有的骄纵脾性罢了。可是骄傲的人遇到高傲的人就好像火星撞地球,所以米琪跟杨康一直不和,两个人没有一天不斗嘴的,就拿现在来说,因为吃饭引起的第28次世界大战开战了。   “你娇生惯养个什么劲啊,这里不是王府,你要挑三拣四回去挑去。”米琪下巴抬得高高的,好像用鼻孔在讲话一样。   杨康也不甘示弱,歪着头,斜着眼看米琪:“谁娇生惯养了,我就是不爱吃胡萝卜,这跟我身份没关系。”   米琪不屑地哼了一声,换了个角度继续拿鼻子对着杨康。“鱼香肉丝没有胡萝卜还能叫鱼香肉丝吗,我不管,小二,没事。那鱼香肉丝里你还是放胡萝卜。”   “小二,不准放!”杨康一拍桌子。   “怕你啊,”米琪也拍了一记桌子,“小二,我说放就放!”   小二一脸为难的表情,咧着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他擦了擦汗,小声道:“两位别吵了,要不我吩咐厨房按你们的要求各来一份吧,只收你们一份的钱。你们看怎么样?”   杨康和米琪互看一眼,别过头不说话。我对小二点点头,示意就按他说的做,他像解放一样跑开了。结果这顿饭在他们俩的冷战中草草收场。   吃过饭天色已晚,我又招呼来小二,要他为我们准备两间房。   小二看他们俩不再吵架,神色便轻松了不少,咧着一张嘴露出两颗小虎牙:“三位客官运气真好,本店正好还剩一大一小两间房。那间大房环境清幽,还有张特制红木大床,特别适合像你们两位这样的新婚夫妇。”   杨康和米琪的脸瞬间铁青。   我忍住笑,冲小二摆摆手:“小二,你误会了,他们不是夫妻,我们三个人都是朋友。”   小二一脸惊讶,抓抓脑袋尴尬道:“啊?我还以为他们俩是新婚夫妇,而你是他们的丫鬟呢。”   我的脸整个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NO6、相会欧阳克【纪多多篇】   原以为在百姓口中听到最多的肯定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大武林高手,结果这几天下来我听到最多的居然是白驼山庄少庄主欧阳克,特别是女人们,一提起欧阳克都两眼放光。基本上大家的评价都是年青有为,风流倜傥,相貌俊美,文武双全,名气简直比他叔叔欧阳峰还高。在我印象中欧阳克明明是一个风流成性、狡猾卑鄙的小人,莫非事实不是这样?不过不管怎么样,我对他倒是充满了好奇。   这几天七七和杨康斗得厉害,两个人像两个火药桶,碰到一起就爆发。凡他们坐在一起的时候空气冷得可以结霜,两人四周好似有怨念缠绕,搞得方圆5米没人敢坐我们旁边。就连原本想进来找块骨头的野狗在看到他俩之后都呜咽着跑开了。我在看到第4只绕道而行的野狗后,终于决定自己出去找乐子。   这是一个声色犬马的世界。街边的小贩卖力地叫卖着,路上的行人走走停停,流连于繁华的都市。今天好像正好是这里一月一次的集会,因此人流量比平时更多。我随着拥挤的人潮穿梭于各个小吃摊之间,果然最吸引我的还是美食。   我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捧着桂花圆子汤,美滋滋的边走边逛,由于人群实在太多,几乎都是和别人擦身而过的,我小心的护着我的美食,一双眼睛像探测仪一样扫过街上的景物,然后我的眼睛突然定格在一个白衣青年身上。这个背影好熟悉,在那里见过呢?我不自觉地朝那个背影走近,一袭白衣,一把折扇,还有那张英俊又邪气的脸,不就是在王府看到的那个嚣张帅哥。本来我对帅哥一直都是很有好感的,但是这个家伙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100分直接扣了30分;他的旁边还站了一个娇滴滴的美女,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惹得那美女一个劲咯咯的笑。瞧他那副从容的姿态,想必定是游走于女人堆里的花花公子,再扣去30分。   正当我专心的看着花心大少泡妞的时候突然感到我的屁股上有东西在游移,1秒钟中之后我确定是有人在摸我屁股。想趁着人多吃老娘的豆腐,也不怕噎死你。我转头狠狠瞪着那个人,他眼睛朝上瞄,假装没看见。好,老娘忍,我往右边移了移身子。结果不出两秒钟,那只咸猪手又伸过来了,我靠,我再忍不住了直接将手里的桂花园子汤泼到那只手上,那人惊呼一声,大声道:“你干嘛?”   我一脸正色地看着他,顺口咬下一颗糖葫芦:“有东西在我屁股上作怪,我不过想教训教训那肮脏的畜生,怎么,原来那脏东西在公子手上啊。”   色狼这一惊呼自然把众人目光吸引到了我们身上,我随意一瞥,果然那个白衣拽哥也在朝我们看来。那人被我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却依旧摆出无辜的样子。“你不要胡说,谁摸你屁股了?”   “谁心虚谁摸了。”   “我、我、我没有心虚。”   我昵着眼看他:“没心虚你结巴什么,不要以为我没看见,你刚刚还摸了我旁边这位美女的屁股呢。”我大义凛然地指着旁边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婆婆。众人一阵吸气声,女人们低声咒骂“下流,老人家都不放过!”男人们无奈摇头,“肯定憋得不轻,都饥不择食了。”   那色狼整个脸都绿了,嘴角抽了半天才大声吼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哪里摸她了,我只摸了你而已!”   “哦~~~”我拖长了尾音,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原来只摸了我啊~~”   众人也跟着我哦了一声,然后带着鄙夷和同情的表情看着色狼,色狼气得胸口一阵一阵起伏,脸上的青筋若隐若现。“臭丫头,你耍我啊!”他挥着拳头就朝我袭来。   我吓得本能的闭上了眼,结果那拳头迟迟没有落下来。   “动手打女人,可不是男人该有的行为。”一声轻盈爽朗的男中音自头顶传来,我慢慢睁开眼看到了一张帅气的脸,竟是白衣拽哥。他单手抓着色狼的手,模样从容且轻松,可是任色狼怎么挣扎那双白净的手始终牢牢钳制着色狼。   色狼挣扎了一阵,发现无用后终于放弃。“你放开我,你给我少管闲事!”   白衣拽哥嘴角一扬露出洁白的牙齿:“我怎么能看着你欺负这么美丽的姑娘而不管呢?”说着朝我露出一个迷人微笑。我一愣眼睛不自觉看向别处。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衣拽哥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色狼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原先的嚣张样此刻也消失无踪。“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衣拽哥将手中的扇子一开,轻轻摇曳。“跟这位姑娘道歉。”   色狼看看我又看看白衣拽哥,眼一闭心一横不情愿道:“姑娘对不起,我跟你赔罪了。”   我将头昂得老高摆出一副女王的架势,等接受够了色狼的忏悔后才语重心长地拍拍色狼的肩:“今天遇到我算你倒霉,以后机灵点,看到本姑娘这样的就躲远点。还有,你专业技能练得也不纯熟,真正的高手是摸了都让人感觉不到在摸。”   色狼一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看着我的表情像是看外星人,最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看着色狼的背影摇头,心想真是给色狼一族蒙羞啊。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一回头看到白衣拽哥笑盈盈地看着我,才想起刚刚是他救了我,心想这家伙也不是这么讨厌,好歹心地还不错。   我摆摆手,冲他笑笑:“没事没事,小场面而已。”   白衣拽哥微微一愣,一双凤眼眨了眨,然后笑得比刚才更加灿烂,“姑娘你真有意思,不知在下能否有幸得知姑娘的芳名呢?”   我刚想回答旁边就窜出一女的一下钩住了白衣拽哥的手,原来就是刚刚跟白衣拽哥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她随便瞥了我一眼之后,就将整个人挂到白衣拽哥身上。   “克郎,你刚刚好威风哦,你英雄救美的样子人家好喜欢!”美女顿了顿又看我一眼,“可惜被救的实在是不怎么样,刚刚那个淫贼到底怎么想的,莫不是摸错人了。”美女的声音娇媚沙嗲之极,眼神也是极尽妩媚。   我忍住想扁她一顿的冲动,回报一个自认为最甜美的微笑:“那色狼眼光如此独到,挑到的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一般的庸俗之人当然是不懂欣赏的啦。”我装模作样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美女,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像某些人,庸脂俗粉还当宝,眼光才真是有问题。”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眼睛偷偷瞄向白衣拽哥,他看着我眼神毫不避讳,只是脸上依旧笑若春风,怡然自得。   “你!”美女大怒,秀眉拧成一团,抓着白衣拽哥的衣袖甩个不停。“克郎,你听见没有,这个臭丫头欺负我,你快帮我教训她。”   “说不过我就想找人教训我,你就这点水平还出来混啊。”我转头对白衣拽哥道:“好好看好你家的猫,不要让她随便出来发春。”说完头一甩就走。   没走两步手臂就被人抓住,白衣拽哥万年不变的招牌笑容在阳光下恍若碧蓝的湖水泛着金灿灿的波光,刺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姑娘别生气,霜儿不懂讲话,不如我请姑娘吃饭算是赔罪。”   “不用了,你放开我就好。”我晃晃手,他看着我就是不放手。我火了用力一甩手,手上半根糖葫芦就直接与白衣拽哥的衣服来了个亲密接触。已经开始融化的糖葫芦在纯白的锦衣上留下一条艳红的痕迹,特别醒目。   我吐了吐舌头,手不自觉的放到背后,本来心里挺愧疚的,可是抬头看到白衣拽哥扬着一张比春风还和煦的笑脸,还对着我调皮的眨眨眼,我的火就一下子窜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那张笑脸我就生气。我哼了一声又打算走人。白衣拽哥身形一闪一下就挡到了我面前。他的身材十分高挑,站在我面前硬是比我这个163CM的高出将近一个头,他的体型有些偏瘦,但是肩膀很宽,将他身上的白衣撑的有模有样。他离得我很近,看着我的时候微微俯着身,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将阴影打在我身上一直穿过我投到地面,我站在他和他的影子中间有些无措。   “我好心救了你,你就这样回报我吗?”白衣拽哥指指胸前的污渍,无辜的挑挑眉。   “那你想怎么样?”   白衣拽哥敲敲手中的扇子,嘴角一咧:“赔我件新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NO7. 我在王府的美丽生活 【米琪篇】   三天前。   我舒舒服服地躺在硕大的躺椅里,一手咬着葡萄,一手摇着小扇,任凭茶盏里的普洱沉浮,耳边是温软的风声,眼前是大金王府绿荫如碧的别院花园,亭台楼阁,水榭飞檐。午后慵懒的阳光从身侧的树枝间零星洒落,空气里带着茉莉花甜丝的香气。   啊,真是人间仙境,我梦想的度假生活啊!   “你倒是很会差使我的下人。”波澜不惊的口吻里,感觉有一道冷峻的眼神盯住了我的后脑勺,“府里的人呢?”   我回头瞄了一眼,是杨康。“呃,我给他们放大假,全部派出去探亲,哦不不,去调查民情找你的穆姑娘了。”   “你!……”顿了顿,那道黑色锦衣的欣长身影闪到眼前,遮挡了大片的旖旎。   一身黑色修身锦衣,衣领袖口袍角绣满,腰间红丝惹眼,缀着枚玉雕灵兽,遇光通透,一看便知是上好的珍品。这种尊贵中带着王者的霸气让人不觉一震,若不是知道主人是谁,我几乎要认为站在面前的是某位权高位重又精通文韬武略的皇亲国戚。   我好整以暇地抬起头,打算遭遇一对愤怒的眼睛,结果却大失所望。   杨康平静地抱着肩,温润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嘲讽:“敢问姑娘你用我的人调查了什么民情。”   哈,那还用问。我坐起身:“小王爷,您老也不想想这段日子你脱了多少比武招亲的姑娘的鞋子,家里都能开鞋店了。”我指着自己的鞋继续说,“连我的匡威板鞋都牺牲给你练习,练到天下没有你脱不下来的鞋子,你却这么不争气,中标率低到直接俯卧撑,你说我能不多派些人手去海选下穆念慈么。”   “……”   没声儿了吧,我得意洋洋地朝他扬扬下巴,重新躺下:“我为你可是鞠躬尽瘁啊,这么重要的人,当然要大点的排场去找,她可是你命中注定的女人呢!”   “哦,是么。”杨康的语气轻轻上挑,简单的三个字,却让空气忽然变得微妙。我有些发憷,沉溺在那个“哦”字里反应不过来,左手就被一带一拉,整个人轻轻巧巧拖到他跟前。   杨康白净的脸倏然放大。   我脑袋一片空白,惟剩眼前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纤长的黑色羽翼盖下来,却遮不住涟漪里泛起的波光,就像雾气朦胧下盛开在水底的妖娆百合。   “哼。”那声轻哼唤醒了我,他嘴角噙着恶作剧的笑,“这样就脸红了么。”   羞愤!   轻易挡住我刷过来的五指扇,杨康侧身抬起姐姐那条华丽丽的右脚,一个漂亮的回身,手已经稳稳托住了我的鞋后跟:“怎么样,还要继续吗?”   “别别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讨饶,“我错了我错了,绝对是我错了,手下留情大侠手下留情!”现在的我可以完全地了解将来穆念慈羞愤交加的心情,悲哀的是,她是如此倔强而我却如此狗腿,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这个桥段里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都是我亲自教导教的,现世报啊!   示威得逞,杨康邪邪一笑:“现在找不到那女人是谁的错?”   “我的错!”   “该谁去找?”   “我我我,该我找……”我一脸挫败,跌坐在躺椅里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好,很好。”他满意地点点头。   或许是因为光线的关系,杨康黑亮的眸子此时显现出浅浅的金褐色,无数细碎的光粒从他身侧落下,笼出气宇轩昂的身形,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只伏在阳光下的黑色小猫,围着一圈金色的绒边,神情骄傲。   看着杨康转身离开,我很狗腿地在后面喊:“恭送小王爷,小王爷慢走……”   雕花丹柱的长长走廊上,捧着一盆水果返回的多多正好和杨康擦肩而过。   “七七!”她啃着苹果朝我跑来,“小王爷看起来心情超好呢,他居然朝我笑诶,我们来王府这两天里他哪天不是长这个脸,喂,你们刚说什么了?”   想起刚刚的窘迫……“专心吃你的苹果。”   “哦。啊对了,”她忽然又想起什么,“你有没有趁热打铁告诉他家里没厨子的事情?”   “……”   因为“调查民情门”事件考虑欠妥,几个常年在外的厨房师傅全体返乡探亲,而且一去就是几个礼拜,偌大的一个王府厨房,没人烧菜做饭!本想问问杨康府里还有没有别的人能担此重任,但是如果按照刚才的情况……   ——“请小王爷指示。”   ——“谁把厨子派出去的?”   ——“我……”   ——“那你觉得该谁来负责?”   ——“我……”   ——“好,很好。有劳。”丝毫没有感谢的口吻,赤红的夕阳下,黑色冷峻的侧影雷厉风行地一转身,“厨房这段日子就交给你了,一直到厨子来了为止!”背影决绝。   挨千刀的!斯比死光!黑龙波!沙漠风暴!龟波掌!拳王2000重腿必杀!最后小宇宙爆发天马流星拳拳拳拳拳!!!……在脑海中迅速击败臆想对话中的某人后,我顺气收工,优雅地拿起一只香蕉,一个旷世的决策问世:“晚上之前说服杨康出去找穆念慈,食堂的师傅们回来之前,我们就吃住外面吧。”   纪多多的苹果吃得气定神闲。“也行,”她说,“总比大家被我们做的饭菜毒死来的好。”她侧头过来,调高眉毛,继续问道,“刚才,你是不是被调戏了?”在我五光十色的诧异惊异惊恐里,她回答得风轻云淡,“嫩知不知道嫩的脸上写得很清楚呐。”   慌张地摸了两下脸,告诉自己要淡定。“吃你的苹果。”我斜她一眼,然后对着手里的香蕉狠狠咬下。   “呃……”多多表情僵硬地看着我,“好吃吗,香蕉不剥皮的味道……”   “……” 作者有话要说:     ☆、NO8. 一串糖葫芦引发的血案 【米琪篇】   大家都知道杨康的养父SAMA完颜洪烈,据说早年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貌似潘安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帅哥一枚,凭着一副好皮囊赢得了无数红颜知己。然,某年某月遭遇到包惜弱后,烈烈就决心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并决定用实际行动包容了包惜弱以及她肚子里未出世的杨康。   所以,杨康虽是纯正的汉人血统,但却因为烈烈SAMA长期的熏陶而带上了北方外族男人的气质,英气的脸廓间,鼻挺额宽,一双剑眉下的星眸充满了异域的神秘与深邃。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沉稳内敛,带着不着痕迹的压迫感;他笑的时候,优雅得体,让人感觉温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笑比不笑,更危险。   上午又缴获了一只绣花鞋,杨康嘴角挂着淡然的笑,手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茶杯。   是,他脱了人家姑娘的鞋子,温柔一笑后便掉头就走,结果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而他却始终保持不温不火的死样子,气走人家不说,还顺便把讨公道的姑娘的哥哥修理了一顿。   等那帮人出门,我就爆发了,因为在我心里,这样的行为已经严重伤害了无知少女(外加少女亲朋好友数名)对白马王子的美丽憧憬,作为新时代的四有青年,我觉得很有必要跟杨康商讨一下问题的严重性。   杨康手中把玩着的腰间玉灵兽,听到我的反省,他忽然扬起邪魅的笑。“残忍?”他抬高下巴,轻飘飘的眼神犀利无比,“现在觉得残忍了,你在向我娘提这个馊主意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你没看到刚刚对方手执双刀气势汹汹地砍过来么,我宁可残忍不想残废。”   “那能怨人家吗,你上去前我就提醒过你,穆念慈出场的时候不是兄妹这个配置,是你要去凑热闹,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弃婚,他不全身插满武器冲过来就算不错的了。”   “你这女人胳膊肘怎么老往外拐,我不比怎么知道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指望你?猴年马月!”杨康抱着肩一副不耐烦的神情,“我拿过这么多女人的鞋,不弃婚,难道个个娶进门吗?她们以为她们是谁,做大金国的小王妃,她们配吗。告诉你,小王要娶哪国的公主、郡主、哪个名将王侯之女那都是我的事,就算没有父王做主,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找什么穆念慈只是本王为了安抚我娘陪你们玩玩儿,你可不要太妄自菲薄,以为就此可以摆布我!还有,说到脱鞋……”他欺近我,嘴角露出轻蔑的弧度,“你别忘了,你也没有例外!”   “你!你……你根本是贪图那姑娘的美色!”   杨康噌地放下手臂:“笑话,她有什么美色好让本王贪图的,我府里随便一个丫鬟都比她清秀百倍!”   看着他臭屁的背影自顾自往楼上走去,我仰天长啸:“靠!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忽的回头,掷地有声:“我就是王法!”   一句经典的流氓台词,配合着骄横的气势和那张酷得要命的脸,竟让我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好眼睁睁目送他消失在楼梯转角。   日上三竿,正午时分。   “喂,点菜啊。”下楼吃饭的杨康皱着眉头叫我,我一回神,才发现小二在一边候着好一会儿了。   前天为鱼香肉丝吵了半天,昨晚为糖醋排骨吵了半天,早上因为绣花鞋冷战,连多多都受不了我们,在吃小馄饨的档儿溜走了。尽管已经饿得没劲儿了,一见杨康那副大爷的样子,心里就塞得慌。   “我等多多。”   杨康斜睨了我一眼,“随便你,小王可不奉陪。”他站起来,转头吩咐小二,“先上八个热炒四个凉菜来我屋里,带壶茶水上来。”   “好嘞~~!”小二爽朗应道,回手就把我桌上那壶龙井提走了。   “等等!”我眼疾手快,当场按住白底青花的瓷身,“这是我的,你提走了我喝什么啊?”   “呦,不好意思客官,我还以为您们是一起的。”小二陪笑道,“您说该是谁的就谁的,该谁喝就谁喝。”   “就是,因为他身份高贵就该他拿去啊,你说是吧……”   “你……”杨康脸上闪过隐忍的表情,“你尽管扒着没关系,先看看自己兜里还剩多少银子。”他得意望向我,“付钱的才是大爷。小二,把那壶茶送我房里来。”   我一惊。身上几两碎银子还是出门前包惜弱给的,虽然平时住店吃饭都仰仗杨康花不了多少,但像我和多多这种对古代充满了好奇的人来说,一上街就是大开销一件啊,所以现在的确是囊中羞涩。   “一顿饭钱有什么出不起了!”我拍了拍衣袋,里面孤零零地叮当了两声,“何况我只是喝口水,还怕不够吗!小二哥自己都说了,我说了算。”我越说越来劲,心想好不容易等得水温适中,已经没午饭吃了,我总要保壶水吧。“大爷要真有钱自己再叫呗,你是有多高贵啊。”   眼见杨康的额头上渐渐青筋爆出,小二尴尬地笑笑,讨好道:“这……二位,只是一壶茶水,小的马上再给两位各泡新的……”   “我偏要那壶!”杨康杵在楼梯上,微微眯着的眼睛变得澄亮,“因为我身份高贵,我配得起。”   “我也偏要这壶!”也不管周围投来多少眼睛,我干脆拿人整个儿捂住了水壶,让小二无从下手。   小二左右不是,情势一触即发。   我终于知道黄继光当时有多么伟大了,不过跟伟大相比,我有小聪明。须知本人最大的优点,是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快速扭转劣势,争取到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优势!于是说时迟那时快,姑娘我眼尖手快,随手朝柜上一指——“快速抢答第一题,look柜台上是啥?”   小二和杨康同时掉转头去:“茶叶罐?”   “No,茶叶罐我不认识啊,我说罐子盖上那个趴着的puma一样的东西。”   “扑什么东西?你是说……貔貅?那是招财进宝的神兽啊。”   “皮卡丘?”虽然醉翁之意不在问题,但我还是很纳闷皮卡丘什么时候还有招财进宝的功能。一边从小二爪下偷偷挖出水壶,开溜到门口,准备拔腿就跑。这招叫‘顾左右而言他之带球超人’,是国民党高级官员才会用的必杀绝技,学着点吧!   脚没踏出门槛,忽然被一道阴影笼住。   “我回来了。”一瞥眼,阳光落满的客栈大门里,纪多多同学闪亮登场。诶,为啥是一双咒怨的眼神加一张菜色的脸?看到我手上的水壶,某多全然不客气地提起猛灌:“谢了,正好渴了。”   “喂喂……”   她一走开,身后又跟上一个高挑的人影,白衣长袂,修身玉立,却是个……男人?   这个有点眼熟的男人仿佛带着某种光环,他嘴角带笑,纹丝不乱的发髻,镶白玉的发   饰,一颦一笑,神态甚是潇洒。当他踏进来的一瞬间,客栈里所有人都停下来望向门口,他身上白衣的耀眼印亮了每人的脸。“唰!”一把折扇应声打开,那人顺手摇了摇,微微向我颔首,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   白衣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穿的。   穿白衣,要的就是那份潇洒,那份飘逸,要么是“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的白衣   游侠儿,要么是“骑马依斜桥,满楼□□招”的俊俏白衣少年,要么是“春日游,杏花吹满头”的陌上谁家子,白衣足风流。而这个人的白衣翩然,清逸绝俗,俊朗不凡——容我先设定这位不负白衣、不负韶华的极品男子为A君。   尽管有些莫名其妙,但我总算能看出这A君是多多带回来的,因为他朝我招呼完就直接   跟着多多往里走。他已经惊艳四座了,他一走,身后又跟上来两个白衣美女,一左一右并排着,虽然面无表情,手里还提着剑,但长得娇美如花,明眸顾盼,人群中立刻发出一声低低的赞叹声——再设这两个小姐为B和C。   如果多多算正妹的话,BC可算是罡妹,而所谓“罡妹”,就是四倍的正……妹,正到极点。可惜这两位脂若凝霜的美女,整齐划一并训练有素地忽略掉那片狼一样呼声和口水,紧跟着A君往里走去。这架势,与其说是丫鬟或是跟班,不如说是保镖。   我和众人一样正在眺望后面还有没有别的字母的时候,那一拨人已经围坐成一圈打麻将的样子,BC站在A的两侧。多多朝我招招手,招呼我过去补三缺一。   “诶,这个是……”多多掀了掀嘴角,不知道怎么开始介绍。   “小王爷!”始料不及,A明媚一笑,对着杨康就是抱拳,“人生何处不相逢!”口气甚是熟捻。   更想不到,高傲的杨康竟也施施然地回礼。“欧阳先生,幸会。”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流转着一股几不可辨的挑衅,一边向我们道,“这位是西域昆仑白驼山少主欧阳公子,单名一个克字。”   欧阳……克?他是欧阳克?!   脑海里迅速闪过以往所有对这个高级流氓的介绍和描述,侧脸看多多,她也是一脸僵硬,呆滞的眼神里翻滚着汹涌的回忆。啊对了,怪不得那天“放风”会在王府里遇到他。   “那,这两位姑娘……?”   “这两位姑娘。”杨康快速接过话茬,眉角了然带笑,“是我府上的人。”   啥西?!什么时候本姑娘变成你府上的人了?我拼命给他使眼色,眼睛长头顶的杨康就是装看不见,无动于衷地喝着刚上来的酒水。   “原来是这样。”话说的时候,欧阳克意味深长地笑着,“王府上果然是人才济济,随便的左右便是如此俊俏的美人儿,性子又有趣,叫我白驼山的妃子也自愧不如。”欧阳克反手扇子一收,狡黠地朝多多看去。   原本杨康说我们是府上的人,这话题基本就没下文了,想不到欧阳克由此一扯,感觉杨康若不说点“你要是喜欢可以送你”之类的话就过不去场似的。   果然,杨康轻飘飘地笑道:“早已听闻欧阳先生尤为怜香惜玉……”我心里惊慌,正憋足劲祈祷可不能就这么被送了的时候,下巴一凉,脑袋被某人的手指轻轻挑了起来,“我这儿有块没雕琢过的砖头,正好可以送给先生□□□□,也好让小王我见识下白驼山庄的本事。”   呸,说谁是砖头呐!   “小王爷说笑了。”欧阳克礼貌地笑笑,风轻云淡,“□□说不上,但璞玉在下还是挺感兴趣的。”说着,眼神就直往我身边的多多身上招呼,那叫一个电光火石。   多多不出声,也是死死盯着欧阳克,但那表情分明写着“您没事就可以走了”的逐客令。   “二位认识?”   杨康这话出去,欧阳克倒也不否认,多多却一口气憋了半天,脸涨得通红。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吧,搞得我也很好奇:“多多,您……莫非是被……调戏了?”   我也就随便一问,她却很合作,一口水噗地喷了出来。“你,你怎么知道?”   “姐妹哪是当假的,你们……谁来谈谈感想?”我厚着脸皮看向欧阳克,刚想问您吃我们家多多豆腐吃得还爽吗,就被站在他身侧BC两双明晃晃的眼睛直接灭口。   某人伏在桌子上要死不活:“调戏我的另有其人,欧阳克就……正好路过救了我而已。”   “哈哈,姑娘,说我正好路过好像不是很公平啊。”   “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   在若干双视线的交汇下,纪多多同学终于招架不住,讲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欧阳克则是始终面带微笑。说到最后,原来是个英雄救美。   我忍不住重新打量欧阳克,这难道就是金庸大叔说的“一个游走于各种声色犬马的高级人间败类”吗?如此面目俊雅,双目斜飞,精致的轮廓上总带着一抹永远符合气氛的笑容,这情况,俨然是一位久经沙场兼情场的富贵王孙,或者说是沉稳绅士、年轻有为的小开一枚。   欧阳克这时候也合拢纸扇,微微笑过:“姑娘过奖了,只是举手之劳,但凡看见这么美丽的女子,大凡男人相信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只是……”他朝着多多又是深意一笑,多多还没来得及说既然你这麽说那就这样吧再见不送,他就指着胸口道,“只是这件白衣是我珍爱之物,还请姑娘遵守承诺。”   他不说倒也没注意,欧阳克胸口的确是有一块红色的污迹,晶莹剔透,还鲜艳欲滴。   “你想怎样?”   “我已说得很明白,赔。”   “我……我没钱。”   多多看我,我无奈看杨康:“我……我也没有。”   杨康俊俏的脸庞露出好整以暇的笑容,端着白瓷水杯无动于衷。   “没钱倒也不是问题,纪姑娘可以用这个来交换。”欧阳克一栖身,折扇已经挑起了多多脖子上那半块琉璃石,“就用它来交换。”   呃,那好像是那块和我们一起穿越过来的石头吧,多多后来一直把它挂在脖子上以防丢失,他真是撞到枪口了。   “看我嘴型——”多多正色着张嘴,“G-U-N……”   滚?--。。   白衣小开摇摇扇子:“哈哈,姑娘这么宝贝这块石头,莫非是心上人送的?”   回答错误,荣获多多一个白眼。   欧阳克看在心里,脸上笑意更深:“既然如此,我也非强人所难之人,”又得多多一个白眼和一记质疑的“哼”,他却毫不介意,“那,姑娘,这件衣服就按照市价赔偿吧。”   “废话,一件破衣服你还想用黑市价啊。”多多小声嘟囔。   “霜儿,告诉这位姑娘这衣服的价格。”   “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右侧的C眼色忽然小激动,高兴得差点出现彩虹,“加上来回运费和人力马力物力费用,这件衣裳一共三百两白银。”   三百两?!!   “小姐,你这衣服是金子做的啊?”我也忍不住要出来叫不平,“不就是衣服上多了块红糖吗,没有洗衣粉就用点什么醋的,搓两搓绝对能洗掉了。一件衣服三百两银子,你当我们开银行的啊。”   那C抬着头高傲一笑:“我家公子从来不穿旧衣,洗过的衣服就失去了织绣的光泽,无论如何也显不出我家少主人的身价。”   寒,又碰到一烧钱的,感情你家主人每天裸着贴满了很多金子满大街跑就有身价了。没办法,我眼神不自觉飘向这里另一个有产阶级:“小王爷,我们可不可以先向你透支个三百两白银?”   杨康持着水杯看了看我,然后瞟了一眼茶壶,又看了看我,笑了。   这男人忒小气了吧!我尴尬地笑笑,赶忙给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还不失时机地竖起三个指头,“只要三百两就好。”   终于,我看到他桀骜的嘴角动了动。“三百两就三百两。”杨康抬头望向欧阳克,“我把这位纪姑娘卖给兄弟了,就三百两,欧阳先生也不用把余钱给我了,其余的,你们关起门自己解决就好。”   “卖?!”我和多多同时惊叫出声。   “你有买意外险吗多多?”我条件反射,“无授权情况下被卖给第三方可以要求赔多少款?”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不论在哪个世界里钱都是最不可缺少的吗…… 既然如此,实现我们的第一个预演,找到穆念慈,让杨康一见倾心后变成摇钱树吧!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呢…… 请看下一节,比武招亲【米琪篇】。 77,你在失落个什么劲儿,你很爽,爽透了!   ☆、NO9. 比武招亲【米琪篇】      鲜花五月,端阳时节。   中都北京是大金国的京城,当时天下第一繁华之地,即便宋朝旧京汴梁、新都临安,也有所不及。见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茶坊酒肆,但见华服珠履。真是花光满路,箫鼓喧空;金翠耀日,罗绮飘香。   要不是后面跟了杨康、欧阳克和两个美女小保镖,我和多多还真的以为是影视城一日游。   虽然是一群人信步在长街闲逛,但闲散的是他们,郁闷的是我和多多,为了不被卖掉,我们只好早日找到穆念慈。   ——(回放):   “你凭什么把我给卖了啊?”多多质问道。我附议。   “你说你们能干什么?”   “帮你找穆念慈啊!”   “那人呢?”杨康的脸一下子冷峻起来,像个严酷的上司,“找到了吗?”   没错,连穆念慈也没找到,我们凭什么去跟他借钱呢?谁给钱谁是老大。可是,可是,我只记得金庸大叔说穆念慈是在京城这里招亲,北京那么大,那么多街,每天有这么多人比武招亲,我们要往该死的哪条街去找啊……   又走了会儿,忽然听见前面人声喧哗,喝彩之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围着好大一堆人。凭我的经验,前面不是卖艺就是招亲,要是招亲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张望了一下后面的杨康,又张望了一下前面,只见中间老大一块空地,地下插了一面锦旗,白底红花,绣着“比武招亲”四个金字,旗下两人正拳来脚去打得热闹,一个是红衣少女,一个是长胡子大叔。然后“砰”一声,大叔就灰头土脸地摔到了地上。   这年头,老牛吃嫩草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大家都在噼里啪啦鼓掌喝彩,那少女掠了掠头发,退到旗杆下。细看她大概十七八岁年纪,玉立亭亭,虽然脸有风尘之色,但明眸皓齿,容颜娟好。锦旗在朔风下飘扬飞舞,遮得少女脸上忽明忽暗。   容我……对,设定她为D.   锦旗左侧地下插着一杆铁枪,右侧插着两枝镔铁短戟。只见少女D和身旁的又一个中年偏老年的大叔(容我……)E低声说了几句,大叔E点点头,向众人团团作了一个四方揖,朗声说道:“在下姓穆名易,山东人氏。路经贵地,一不求名,二不为利,只为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许得婆家。她曾许下一愿,不望夫婿富贵,但愿是个武艺超群的好汉,因此上斗胆比武招亲。凡年在三十岁以下,尚未娶亲,能胜得小女一拳一脚的,在下即将小女许配于他。在下父女两人,自南至北,经历七路,只因成名的豪杰都已婚配,而少年英雄又少肯于下顾,是以始终未得良缘。”   “真是天助我也!”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天不负有心人吗?穆易木易,名字都报上来了,这不是杨铁心和穆念慈还是谁?!我转身朝杨康兴奋地挥手,“型男,赶紧的……”   话,淹没在嘈杂的人群里,眼角已然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风一样掠过脸颊,只留下一个锦袍华贵的背影。   是杨康。   他第一次这么主动,主动到我差点以为是欧阳克。   站在人群中心的他朝红衣的穆念慈微微一笑,俊美的容貌在五月末的阳光里显得深邃却明朗。“比武招亲的可是这位姑娘吗?”他轻飘飘地问。   穆易上前抱拳道:“在下姓穆,公子爷有何见教?”   两个人交涉了几句,穆念慈只是羞涩不语,眼角却一直打量对方。   这时候,杨康朗声笑了笑:“切磋武艺,点到为止,放心,我绝不打伤打痛你的姑娘便是。”他眼梢眉角带着儒雅的笑,转头对穆念慈也是一笑:“姑娘只消打到我一拳,便算是你赢了,好不好?”   台下响起一片喝彩,“快动手吧!”人圈中有人叫,“早打早成亲,早抱胖娃娃!”众人都轰笑起来,我站在那片嘈杂里,也哈哈大笑。   多多从后面钻上来,却不见欧阳克和他的跟班,她探头望了望:“这次能确定是穆念慈吗?”   “啊,嗯嗯,是的吧,应该……”   小纪顿了顿,贼贼笑着:“喂,穆念慈出现了,你会不会小小的失落下?”   惊讶。“失落什么?”   “你说呢?”她纠结地白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转头看比武,“唉,真是后知后觉的女人。”   “……”   不得不承认多多的白眼营养很高,以至于我的思绪消化不良,一下子滞住,脑子空荡荡的。发呆中,忽然“嗤”一声,人群骚动起来。我抬头一看,杨康的袖子被扯了一半,穆念慈正朝旁跃开,把手中半截袖子往空中一扬。   呃,什么情况?   “公子爷,我们得罪了。” 只听见穆易大叔一个人的声音,“念儿,这就走罢!”   什么什么,杨康输了?我低声呼道:“历史改变了?”   “历史改变,因为我们吗?”身边的某多也很诧异,顿了顿,嘴里开始碎碎念,“啧啧,早说古代劳动人民的劳动力发展有限,衣服要多缝两边才能出货的,这是哪个牌子的,怎么质检的,现在好了,正主儿在了,却要擦肩而过了。擦肩而过也就算了,这责任总不能赖我们头上吧,我现在在欧阳克那里还是抵押状态呢,我……(以下省略100字)”   因为我们的历史改变……是这样的吗?我努力回忆,却不记得我们和这衣服有过什么关系。   或许是光线问题,我觉得杨康的视线从我脸上掠过,静静地停了两秒。“可没分了胜败!”他忽然喊道,遂左掌虚劈一掌,一股凌厉劲急的掌风将穆念慈的衣带震得飘了起来。台下的人立刻一片声赞,我听见隔壁路人甲评论道:“瞧不出这相貌秀雅之人,功夫竟如此狠辣!”路人乙接口道:“这公子功夫了得,这姑娘不是敌手,这门亲事做得成了。”   我不懂武术,但看得出这一次杨康出招凌厉,掌法灵巧,跟刚才仿佛判若两人。多多很是纳闷,一脸不解:“难道他先前放水了?”   “轻敌了吧。”我揣测,“这家伙,脸上挂不住了才会认真打。诶,你家克儿呢?”   说到他,多多最多的表情就是白眼一翻:“别跟我提他,好不容易暂时打发掉。”   上面两人打得热火朝天,杨康左手一抓一带就捉住穆念慈手腕,小姑娘害羞往外挣,反重心不稳,杨康就顺势一揽,把她搂进怀里。   “快放开我!”穆念慈满脸通红。   “这就脸红了么。”邪恶的笑容又回到杨康嘴角,“你叫我一声亲哥哥,我就放你!”   人群又是喝彩,又是喧闹,我却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个下午,那些翻飞的阳光,那些有的没的的暧昧语调,那些利落贴近的动作,空气里若有似无的檀香味,还有某人戏谑的嘴角和深邃明亮的眸子……   台中心的穆念慈用力挣扎,却被紧紧搂住,在众人的口哨欢呼下,她忽然飞脚朝对方太阳穴踢去。杨康轻松拆招,一转身,已拿住她的脚,稍一用力,绣着红花的绣花鞋已落入他手心。   台下的观众闹到□□,杨康将鞋提在手上,向我炫耀性地扬了扬。穆易大叔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我只听到他说:“我们在拳脚上玩玩就好,我也只是想看看命中注定到底是怎样,哈哈,现在得以一见,招亲嘛,可多谢了!”   死小孩,有这么得意吗,那句话的讥讽之意让我忍不住想转身就走,可是想到穆念慈,她的出现,同时也是意味着杨康离致命那一掌更近,我忽然觉得有些茫然。一个已经有了结局的故事,该如何若无其事地演下去呢?   穆易、穆念慈和杨康的交谈,渐渐变成了一部无声电影,周围的人也是,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是演着演着,大家脸色都变了。我看到杨康有点不耐烦地走过来,然后径直从我身边经过。正在我考虑要不要跟上去的时候,手腕被捉住,整个人一转,被杨康拖了出去。“看你出的好主意!”他回头瞪了我一眼,我所有疑问立即烟消云散。   忽然,人群里斜出来一个人,他拦住正要走出人群的杨康,大声喊道:“喂,你这样干不对啊!”   ——喂,你这样干不对啊!多多说她到现在还记得郭靖那惊天动地的一吼。 作者有话要说:     ☆、NO.番外一 【杨康随记】   第一日   前些日子父王召集了众多武林人士来王府商议,我忙于周旋,等稍空下来,才发现府里有些异样。   大清早的,下人们都不忙着整理打扫,却跟着那两个刚出狱的妖女,围在院内做什么“晨练”,一干人等绕着花园滴溜溜打转,要么就是地上铺个棉被,曲着腿抱着头,起来躺倒、起来躺倒,不知道要作甚。   “猫宁,小王爷!”不知道那个叫米琪的女人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了,看不下去,转身去娘亲那里请安。   真不明白她们给娘施了什么法术,府里被搞得乌烟瘴气,她也不管也不说,还嘱咐我听从那两个丫头的安排。真是活见鬼了。   回来的路上听管家说午膳吃面,心下觉得奇怪,堂堂金王府,岂有午膳吃面的道理?自厨房外路过,却见那笨女人在手忙脚乱地拉面条,一边正要下锅的都是断断续续、毛毛虫一般的面段子,还听得她在那边胡言乱语说是“意大利面”什么的……脾胃莫名抽搐,想到今早吃的方块葡萄干膜片也是出自此女之手,忽觉得浑身发冷。   关于早前这两人说的红缨枪,我又问过娘,她只说先待找到那人,事情自会分晓。   第三日   这日从外面酒楼回来(府里的饭菜宁可不吃),又被叫去练“脱鞋”,听过练剑、练枪、练内功,就是没听说过“脱鞋”还需练习。   王府里这么多丫鬟,那个笨蛋女人偏偏找了些又矮又胖又丑的给我练,还说是磨练意志。哼,大言不惭,更稀奇的是这么丢脸的事,我娘竟还要我照着做,害得我那几日吃不下睡不安,夜里经常噩梦连连,消瘦了好些。   这种痛苦,有机会,本王一定会让你们双倍奉上!   我从不信甚么命理,也不信甚么“命中注定”,即便是那两个丫头整天在耳边叨叨。那个女人还自以为教了我一套绝世招数,殊不知这种东西是男人天生便会,还需教么,她当我完颜康是什么人,又不是完全不懂人事的小孩子家家。我就是不乐意照着她的话做,我倒要看看她能教出些什么来。   第五日   府里的人都开始哼一些奇怪的曲子,什么“天青色在等你而我在等你”,什么“我要送你日不落的想念,你就是晴天你就是晴天”,简直不知所谓!怪不得父王说他最近总是半夜听见一些飘渺的歌声,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从哪里飘来的,唉,这样下去真不知道过些日子府里会变成怎样。   今早又吃了奇怪的东西,好好的饭被卷在菜叶里切段,勉强吃了下去,快吃完的时候发现了里面还有胡萝卜丝……   当下决定勤加练习“脱鞋”,早日找到那穆念慈,赶紧结束这段日子。   去找她们的时候,只看到米琪一个人端了个小凳子,趴在走廊的坐凳上奋笔疾书。我走近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画了金王府的地形图,还被等分成好多格,每个上都写着数字,四角的偏厅写了“起飞”,正中的大厅写了“终点”,不知是要干甚。   “就你一个人?”我问她,“把王府地形画得如此详尽,你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她平静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低头画画。   “本王在问你话呢!”   “你要我回答哪个?”这次她连头都没抬,“我很忙,我只能回答一个问题。”   “……”   正要拂袖而去,她忽的站起来,对着我双眼闪烁,含笑不语,我尚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她便上前两步,似要抱个满怀,我心中一动不知如何是好,她却又忽的蹲下,语气全然是撒娇地说道:“呀,乌龙茶!你怎么过来了,姐姐抱抱!”   我低头一看,一只小白兔拖着一条绑了树枝的后腿,一瘸一拐地在蹲我脚边。女人抱起它,端在手上冲我笑。   “你看,”她说,“它很喜欢你呢!”   我顺着她的话望向那兔子,只见它一个劲儿地用前腿把长耳朵翻下来洗洗弄弄,很丑的三瓣唇动动动的,一点看不出所谓的喜欢。只是那条用树枝夹板绑起来的腿还真有趣,缠得跟馒头一样肿,这兔儿三轻一重,像个重心不稳的纸鸢,几次摇摇晃晃,几欲翻倒。   女人边笑边轻轻摸着小兔子,午后的风若有似无,在春夏交替柳絮飞扬的时节里,我与她立在一起,轻声言笑。她看起来安静而乖巧,三千青丝在树荫下散发出淡淡的光晕,抬眼中有一种飘然的明媚。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她是个女子。   第七日   今天出府。   临走前,全府上下已经没剩多少人了。家丁、丫鬟、厨子一干人等,统统都回家省亲,好不容易逮到个管家,问了半天才知道是何方妖孽所为。   早上我去探望娘亲,她又嘱咐我一些每次出门都会提到的东西,反反复复。说得差不多了,我便在胸口按了两下,胸前的衣襟内吱吱有声。   不出所料,娘问道:“甚么呀?”   “啊,险些儿忘了。刚才见到一只兔子受了伤,捡了回来,娘,你给它治治。”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只拆了馒头大绑带的小白兔,放在桌上。那兔儿依旧行走不得,一瘸一拐。看着娘忙拿出刀伤药给兔子治伤,我才安心离去,至少以后乌龙茶不必每天驮着馒头这么辛苦。   事已至此,即便前日我不小心亲了那个谁一下,现在也不相欠了。何况,与其将这兔儿放在她手上不断被金疮药、灵芝、熊掌等各味药材所危及生命,还不如交予我娘,可妥善疗伤。只是我耿耿于怀那当日的几个问答,真是赖皮之极,我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被蒙蔽的!   罢罢罢,终可结束这段有上顿无下顿的日子,那便早日踏上寻穆念慈的路吧,反正本王对这个所谓命中注定的人毫无兴致,只是娘似乎很期待我找到那人,我也很想见见这个所谓命中注定到底有什么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NO.番外一【米琪周计划】   番外一【米琪周计划】   第二日   TIP.1 : 努力与金王府上下搞好革命感情,建立统一战线,以便快速得知书房、厕所、花园、厨房,以及自己房间的准确地理位置。   TIP.2 : 找到厨房在哪之后,发愤图强,誓将曾经做过多多不敢吃的菜拿出来重烧一遍,要求做到人人能吃到,人人能吃进。   TIP.3 : 与王妃共进午餐、沟通感情,着重围绕牛家村和当年往事。可用“想当年”等词引导与过渡。   TIP.4 : 回访监牢难友,将TIP2的食物带去慰问。   TIP. 5 : 着手绘制金王府地图。具体做法可与多多配合,例如多多固定站一点,我就拿着绣花线一直走一直绕,最后绕回多多处后开始绘图。建议:沿路洒下馒头屑屑,带上司南,以防迷路。   本日,过。   第四日   TIP.1 :不许有私心将ALL STAR藏好,此物必须作为杨康高强度训练道具,磨练其脱鞋手法的快、狠、准,勿必与正主穆念慈相遇时,一击必中。   TIP.2 :争取与完颜洪烈见一面,最好拿到其签名。   TIP.3 : 画制王府较完整地图,一式两份,一份走路,一份走棋。   TIP.4 : 昨天找太医帮早上捡到的兔兔做全身检查,遭拒绝,个没人性的。今天决定找侍卫小刘无论如何包扎一下。   TIP.5 :前两天在厨房“听音辨位夹苍蝇”的时候一直没找到那只遗体,最后听说在某人的葡萄干荚膜里发现了一只类似葡萄干的不明物体……   本日,也过。   第六日   本日过……过不去。   今天被杨康这头禽兽啃了,嗷嗷啊啊啊啊。虽然只是意外,虽然只是一侧头,虽然只是嘴碰了一下,虽然我来自开明的二十一世纪不至于为了一个连KISS都算不上的碰碰就要死要活,但是,我不能容忍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后,他居然以一个被害人的身份要我对他负责任!!   简直开玩笑!   我说你回答我三个问题先。公鸡和母鸡,猜三个字。   “……”他认真地想了想,“两只鸡?”   “喂,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谁告诉过你答案是不是?”   杨康露出“我唾弃这个答案”的表情:“这还需要谁告诉我吗?”   你少得意。“母鸡和小鸡,猜五个字!”   “这……”   “啊哈哈哈哈哈,告诉你,还是两只鸡!”   “……”他嘴角抽搐,额上青筋一跳一跳的。   我非常满意杨康的表现,接着:“第三问:公鸡和小鸡,猜七个字。”   “鸡爹爹和鸡宝宝?”   “回答错误扣两分。我要公布答案了。”   “等等!”他挣扎道,“容我再想想。公鸡,呃……和小鸡……”堂堂金国的小王爷,在那边掰了半天手指还是猜错。   “笨蛋还是两只鸡!” 我还记得当我气宇轩昂地报出答案时,杨康呆滞了一秒还一副差点咬到自己舌头的表情,真是笑爽我了。随后姐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为自己讨回了公道:让尊贵的金国小王爷为我做一件事,不论是什么,没理由、无条件服从,没有时限,永不过期。   哇哈哈哈。   这种条约对我受伤的心灵才有弥补作用。我说好吧,你带我的乌龙茶去药房去擦药,保证它恢复并活得happiness,这就是我的条件。   杨康当时想了想也没说不可以,直接就带我去了,他的浅色发带从肩上滑到身后,在风里柔软地旋转、飘逸。然后,我听见他说:“明天我带它去我娘那里,她治好了很多小东西。”他的声音很轻柔,和我以往认识的骄纵的杨康完全不一样,他的眼脸垂下来,长长的睫毛仿佛蝴蝶的羽翼覆盖住眸子,“你可以另外要求一件事。”   兰若生春夏,芋蔚何青青。 作者有话要说:     ☆、NO10.失败的赌约【纪多多篇】      杨康的脸很好看,注意,是脸,不是脸色。因为此刻杨康英俊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破了一块皮。   为什么我们的小王爷会挂彩呢,事情还要回到两个小时前。   话说杨康在万众瞩目下脱了穆念慈的鞋之后射雕的原男主郭靖终于闪亮登场,在那一声“喂,你这样干不对啊!”的吼声中跳上了台,硬是要杨康向穆念慈道歉,可是我们高傲的小王爷会答应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于是就有了两人的一场恶战,于是就有了杨康现在的挫样。   啪!一双红色绣花鞋被狠狠摔在地上,杨康黑着一张脸坐下。“那个叫郭靖的小子真是有病,无缘无故跑来找我打架。”   米琪嘟了一下嘴,小声念叨:“也不算无缘无故吧,谁叫你打赢了擂台又不娶人家的。”   一道锐利的寒光掠过我直射到米琪的脸上,杨康寒着一张脸眼神堪比奥特之光:“这怪谁啊,是谁叫我这么做的?”   米琪似乎还想开口,我赶紧一把捂住她的嘴,对着杨康笑得献媚无比。“小王爷别生气,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考虑不周。”   杨康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眼中的怒意渐渐转化为嘲弄。“这样就想算了吗,你们当本王是什么。”杨康说些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看着米琪,他的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即使脸上挂了彩也遮盖不了他散发出来的威严之气。   “唔唔呜呜”我怀里的米琪愤愤的发出几声呜咽,一双怨念的眼神瞅着我。我知道她想说“你想怎样”,但是如此危害我安全的言论我又怎么能让杨康听到。   “我不想怎样,你只要伺候本王疗伤就好。”   我无比诧异地看向杨康,他居然听得懂米琪的火星语。只见他用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医药箱,扯起一个玩味的笑:“还不快给本王擦药。”   原以为米琪又会大肆反抗,谁料她安静地看着杨康,目光像柳絮一样拂过杨康脸上的伤,轻柔得让人直犯痒。我惊讶得早已忘了捂住米琪,然后她就在我和杨康的诧异里缓缓走向杨康。直到米琪拿着棉花和药站在杨康面前,杨康还是维持着惊讶的表情。   米琪晃晃手里的药,嫣然一笑。“小王爷这是什么表情,不是你叫我帮你擦药吗?”   杨康这才回过神来,不自然地端正了一下坐姿,目光在触及到米琪灿烂的笑容时竟别开了头。反观米琪倒是大方得很,她轻柔地擦拭杨康脸上的污迹,小心翼翼地替杨康消毒上药,夕阳的余辉透过大厅宽敞的门渗透进屋里,将整个大厅晕染得火红一片。米琪精致的脸蛋在一片嫣红中张扬着,像一朵开放的蔷薇。   杨康的嘴角因为伤口的疼痛而牵动了一下,米琪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在迟疑了两秒之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我掉下巴的举动,她居然凑近杨康的脸对着他的伤口吹气。这是一个常用的缓解疼痛的方法,只是米琪这会子用在杨康身上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暧昧。杨康的脸部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刚刚好像看到杨康的脸红了一下。   若不是门口传来的那一声通报,这和谐的画面将持续升温。   “启禀小王爷,门外有一名自称是穆念慈的姑娘说您拿了她的一样东西,想跟你要回来。”   那名小厮在说这话的时候米琪继续利落地替杨康上药,动作依旧轻柔,只是原先眼神中的温柔渐渐褪去。杨康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米琪,在一片暗红的光辉里微扬嘴角:“让她进来。”   从王府的大厅出来,我一直试图从米琪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结果她始终维持着最后对杨康微笑的那个表情,淡如春风,柔似落樱,不是浓烈的美却惊艳得让人移不开视线,至少我记得杨康是这样的。   “穆念慈来王府拿鞋,这段原著里有,没什么。”   “嗯,我知道。”米琪轻声回答。   “杨康答应见她不过是为了还鞋,也没什么。”   “嗯,我知道。”米琪偏过头加深了脸上的笑容,连眼睛也跟着弯起来。倘若不是她眼底那一抹稍纵即逝的怅然,我还真以为她一点都不在乎呢。   我还没来得及安慰米琪就被身后那一声爽朗的叫声振住,没好气的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欧阳克一袭白衣站在夕阳的余辉里,风情万种。   米琪看一眼欧阳克再看一眼我,一副我成全你们的表情,拍拍我的肩膀自个儿先闪了。什么意思嘛,怎么能这么对我。   “吆~~”我热情的冲欧阳克挥挥手,笑得那个假啊。“那啥,我还有事,先走了。”身体在讲话的同时就一百八十度转弯我像一只脚底抹油的兔子直奔兔子窝。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一直在原地打转呢。   “你在干什么?”欧阳克透着笑意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打拳吗?”   我就知道是这家伙搞的鬼,攥着我的衣服怪不得跑不动了。“你放开我啦,你干嘛啊!”我拼命扭动身体却始终被欧阳克牢牢禁锢着。   “你真的要我放开你?”欧阳克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是啊是啊,你快放了我!啊~~~”原本牵制住身体的力量突然间的消失,身体因为惯性继续向前冲,我极不情愿地看着自己与大地亲密接触。“好痛!”前胸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么一下,我可怜的胸部这下不是更平了。   “你干嘛放手啊,你想摔死我吗?”我怨念十足地看着欧阳克企图用眼神杀死他。   欧阳克摸了摸鼻子无辜地眨眨眼。“不是你叫我放手的吗,我可是按照你的意思啊。”   好,算你狠,你个狡猾的白狐狸!我沉思着怎么样杀人埋尸不被人发现。身体突然被人提起来,我像个小动物一样被某人摆到面前。欧阳克冠玉般的脸带着柔柔的笑容,漆黑的眼眸闪着点点光亮像是嵌了几颗钻石在里面。“是不是撞疼了,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我惊觉地连连后退,双手护住胸前拨浪鼓似的摇头。“不用不用,我没事。”   欧阳克的白衣在夕阳下泛着浅浅的红光,衬得他俊逸的脸越发蛊惑,他轻轻抬手在自己胸前的白衣上弹了弹,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在他的演绎下尽显优雅与潇洒。“纪姑娘好像忘了一些事情。”他笑得彬彬有礼,“你现在可是我的人。”   你的人?做梦!我又后退了一大步在确定与欧阳克保持在安全范围之内后,才反驳道:“你别胡说。杨康不是替我还钱给你了吗?”   “是啊,他用你抵那300两银子赔给我。不过嘛,”欧阳克眯起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特别在我胸部停留了很久。“你好像不值300两银子。”   “你说什么?”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现在是嫌我胸部小吗?我一个箭步冲到欧阳克面前抬起高昂的头,“我怎么不值300两了,啊?你说啊?”   欧阳克嘴角一扬,大手一伸就将我捞到怀里,然后用特暧昧的语气对我说:“值不值试试才知道。”   我暗叫不好,居然忘记要保持安全距离,现在我不是自己送上门嘛。我一边用力推开他一边叫嚷:“不不不,不用试,我不值我不值。”   “哦?不值?那可要另外赔钱喽。”   “啊?不行!那我值那我值。”   “值吗?好,那我试试值不值。”   “……”   欧阳克身上总带着淡淡的香味,不是花香是自身独有的体香,似梅似兰,与他散发的气质浑然天成。他的长发顺着发髻垂下来,身体前倾的时候肩膀两侧的发丝就会微微滑落,如瀑幕般带着柔亮的光泽。他偏头看着我嘴角噙着的那一抹淡笑犹如一朵绽放的曼珠沙华,妖娆却迷人,让人忍不住被他蛊惑。   “所以,你现在是我的人,承不承认?”   我低下头不说话。   “很好。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欧阳克英俊的脸不断朝我靠近,我吓得闭上眼睛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我睁开一条缝睨他,只见欧阳克就这么看着我,他脸上的笑意像温泉一样不断涌出来。“从明天起你就是我的贴身丫鬟,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晴天霹雳。要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大小姐照顾你这个白狐狸,还是寸步不离,那还不如杀了我。我轻轻扯扯欧阳克的衣角,笑得特狗腿:“帅哥,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我还有重要的事没做,不能寸步不离的跟着你。我们实行上班工作制怎么样?”   “上班工作制?”欧阳克一头雾水。   “就是我每个月会伺候你几天,其余的时间你就放我自由。”   欧阳克摸摸下巴。“每个月伺候几天?”   “两天。”我用手比了一个2,欧阳克眼神一凛,我急忙改口,“5天。”他的脸跟着眼神一起凛,“七天,不能再多了。”   天色渐暗,天边的最后一缕晚霞随着西沉的落日降到了地平线上,原先火红的天空此刻也淡雅的犹如一幅水墨画。欧阳克拿出折扇一甩、一扇,动作优雅之极。“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只要能拿到我手上的这把折扇,那300两银子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真的?”我有点不敢相信。   欧阳克点点头,他的身后是最后的黄昏,他在一片暧昧中轻摇折扇。   嘿嘿,欧阳克,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我突然作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对着欧阳克身后道:“小王爷好。”   欧阳克本能地回头,我趁他回头的空档直扑向他手中的扇子。谁料欧阳克反应不是一般的快,我还没扑到他就一个侧身闪了开去,我扑个空差点摔倒。难得的好机会没有成功,他的武功这么高,下次想抢就更难了。我颓败地叹口气,像一株奄了的植物,耷拉下脑袋。   啪!头上被折扇敲了一下,欧阳克刮刮我的鼻子轻笑出声。“就知道你会耍这种小把戏。”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欧阳克闪闪发亮的眼神里竟带着一丝宠溺。“记住,每个月七天,我会来找你要的。”   霞暮沉沉,夜色四起。欧阳克在我微愕的眼神里转身离去,我茫然地捂着发烫的脸,庆幸夜色遮盖了我脸上的红晕。 作者有话要说:     ☆、NO11.夜闯王府【纪多多篇】      晚上和米琪在自己的房间吃了晚饭,这一顿饭却吃得我格外郁闷。米琪跟个大家闺秀似的吃得极淑女,从头到尾都安静的没有说话。只见她优雅的夹颗花菜放到我碗里,我还没动筷子她又夹了块东坡肉给我,我看着我碗里堆积如山的饭菜,在心里把杨康骂了千百遍。要不是杨康命人说今晚和穆念慈一起用膳,米琪也不会心情不好。她如果不是心情不好,我也不用被逼吃这么多菜。   没错,她不是吃错药也不是恍然大悟要变淑女,而是心情不好,她心情一不好,就不说话,然后就会变成一个贤妻良母,对你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你是不是想说这不是挺好的吗?但是,当这个“关怀”加倍再加倍之后,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还记得上次米琪心情不好那会儿,我不过鼻子痒打了个喷嚏,她硬是要我穿衣服,一件一件整整给我套了五件,最外面两件还是羽绒衣和呢绒大衣,那时开学没多久,9月的天气还留着夏季的余热,我被热得差点中暑。   如果说米琪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个“淑女”的话,她生气的时候就是“微笑的恶魔”。如果她对你发脾气那不是真的生气,她真的生气是对你笑,毛骨悚然的笑,笑得你浑身发抖寒毛直竖。记得她大一的时候硬是把一个得罪她的女生笑到那人晚上不敢一个人睡,天天做噩梦,就差得精神病了。   我在米琪的“关怀”下硬是吃了一桌菜,我摸着我圆鼓鼓的肚子,感叹前几日的肥是白减了。吃过饭,我挺着肚子硬拉着米琪出来夜游王府,实则治治我的消化不良。   今晚月色皎洁,星光点点。偌大的金国王爷府在黑蓝的夜幕笼罩下,显得比白天更加肃穆与威严。我与米琪行走在王府中央的大庭院中,周围的假山小桥、流水护花都被月光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泽,像顾凯之的山水画,静穆平和却萧条空寂。   “嗯……”我蠕动着嘴思考接下来说什么。   “嗯?”米琪缓缓偏头,笑得那叫雍容华贵,“多多,你脸色不好,你是不是晚饭没吃饱?要不我去厨房给你做夜宵。”   听到“夜宵”两字我的胃开始翻滚,我捂着嘴使劲摇头,再吃我怕我就要撑死了。见我摇头米琪神色一黯低头不语。我苦着一张脸开始在性命与友情间纠结。突然间,夜色中窜出一个黑影,正巧在我们面前落下。来人和我们都是一惊,对视两秒后他便脚尖一蹬又消失在夜色里。   “你看见了吗?”我问。   “看见了。”米琪答。   “我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个是……”   “杨康的老爹,铁心叔。”   我和米琪对看一眼,决定当没看到。杨铁心来王府肯定是找穆念慈,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我和米琪继续漫步,她始终低头深思没有说话。夜风拂面,吹起她两鬓的发丝,发丝轻缠在一起,像两只追逐的精灵。   我轻声问道:“七七,你没事吧,你在想什么?”   米琪抬头,思绪还停留在自己的遐想中,她喃喃道:“我在想……这王府守卫也太松懈了吧,这种程度估计阿猫阿狗都进得来吧。”   我干笑两声:“那个,只是巧合啦,哪这么容易进来!不然你再进来两个试试。”   事实证明,王府的守卫的确不咋地,我话刚说完黑暗中又窜出两个人影来。一男一女,一高一矮。黑暗中看不清样貌,只知道男的轮廓分明,女的脸小眼亮。   15秒钟之后……   我的姿势很狼狈,我一个手肘搭着米琪的肩膀一个手维持着在脸上挠痒的样子;米琪就更惨了,她的手悬在半空貌似正要掰下我搭在她肩头的魔爪,脖子则扭了一半,又因为想看着对方眼睛斜到最大角度,撑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从那两个人落下之后我们四人就维持着最开始的姿势没有动。因为事出突然,又因为一句俗语:敌不动,我不动。所以,现在双方都在等待对方做出下一步动作,结果是……我放了一个屁。   “唔!”米琪第一个动了,她捂着鼻子跳开我两米远,“好臭,多多,你吃了什么啊?”   我的脸一阵扭曲,从红到绿又变黑。“这怪谁啊,是谁像喂猪一样猛塞吃的给我,我今晚吃得都够非洲难民吃一个星期的了。”   “那,那你可以不吃的嘛。”米琪激动地放开手又立马皱着眉捂上了鼻子。   “我能不吃吗?”我也气了,手往腰上一插,抬起下巴,“你那样阴森森的笑,我不吃死得更惨!”   “我说两位……”对面传来一声不耐烦的询问。   “闭嘴!!”我和米琪转头异口同声。   额!糟糕。我和米琪互看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开始跑。还没跑出50米,只觉背后一阵风,那两人轻松地便落到我们面前。   对方的手刚举起来,米琪都讨饶地大喊:“我声明那个屁不是我放的!”   我拿眼狠狠瞪她,心中一片凄凉,莫不是我纪多多一世英名,今日要毁在一个屁上。我刚举手要想承认罪行,就听得一声洪亮的嗓音道:“是你们啊,跟白天打赢了那个姑娘又不认帐的那个人一起的。”   他这一喊我和米琪才认真审视起对面的人来,浓眉大眼,英气逼人,脸上带着明显的伤,正是白天跟杨康打了一架的郭靖。   “靖哥哥,你认识她们吗?”郭靖旁边的小姑娘歪着脑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们。   郭靖点点头。“嗯……算认识吧,白天见过了。”郭靖用手指指我,“这位姑娘白天还帮了我。”说着郭靖对我抱拳道,“姑娘白天助我脱身,郭某未及言谢,在此谢过。”   原以为被当敌人这下成了恩人,我心中大喜,便得意忘形起来。“哪里哪里,郭老弟路见不平,仗义执言,才是大侠所为啊。”我装作很熟的样子拍拍郭靖的肩膀,“小女子最欣赏郭老弟这样的大侠啦!”说完我还不忘对郭靖眨眨眼。   哪知郭靖这个憨小子不经夸,一下子红了脸。   “咳咳!”米琪拉拉我的衣角,用眼神示意我看向对面,我这才发现郭靖旁边的小姑娘脸色不太好,看我的眼神带着挑衅。这小姑娘约莫十六,七岁,穿一件嫩黄色的纱衣,五官清秀,样貌甜美,尤其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眼神里透出的灵性让整个人显得睿智与成熟。她随意走近一步,将身体更靠近郭靖。“既然二位救过我家靖哥哥,那便是我黄蓉的朋友。今日我与靖哥哥前来王府实为偷药而来,二位若无意与我们为敌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吧。”   黄蓉,原来这小姑娘就是黄蓉,小小年纪讲话就如此沉稳干练,不愧是东邪黄药师的女儿。那正牌女主出场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继续呢?嗯……容我和米琪用眼神商量一下。我向米琪眨眨两下眼挤三下眉,米琪回我四下眼挤两下眉;我再眨两下左眼,她又回我两下右眼,我再眨,她再回,我眨,她回……   “我说,二位是不是有眼疾?”黄蓉一脸黑线的看着我们。   我和米琪互瞪一眼,最后我指指我圆鼓鼓我的肚子,米琪叹一口气,妥协。她无奈地双手握拳一抱:“郭靖兄弟这么老实巴交又充满侠义心肠的人,来王府拿药定是救人之用啦。你们放心,我们肯定就当没有看到啦,二位请便。”   我冲出来插一句:“是啊是啊,二位随便逛,就当自己家别客气。”   黄蓉看我一眼,“那,告辞。”拉起郭靖转身就走。   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我和米琪松了口气,幸好他们没有叫我们帮忙,不然被杨康知道我们肯定死得很惨。可就在这个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挂在我脖子上的半块石头居然发光了,原本水蓝色的石头竟像信号灯一样一闪一闪发出碧绿的光,在幽暗的夜色里仿佛一颗璀璨的恒星光彩夺目。这,算是什么情况?   我端详着石头,完全不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它没电了,需要充电?”   米琪横我一眼,自动忽略我的话。“这石头之前一直没有闪过,只到黄蓉出现它才开始闪。我猜得没错的话,它是在给我们暗示。”米琪嘴角一弯,扬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黄蓉肯定是我们穿越回去的关键。”   我看着半块石头,它的光开始越来越弱直到消失,月光将它打成幽蓝色,它静静地躺在我手心里,仿佛睡着了一样。“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米琪看一眼远处即将消失的两个黑影,拉起我开始奔跑:“当然是跟着黄蓉啦。” 作者有话要说:     ☆、NO12. 盗 药【纪多多篇】   亥时,二更天,王府药房。   金国人果然有钱,一个药房都造的这么大,一排排井然有序的药架,摆放着无数各式各样的药瓶,偌大的药房透过漏进来的月光,显得庄严肃穆,又阴森诡异。我们一行四人已经在此找了快半个时辰依旧没瞧见黄蓉所说的续命八丸。趁我们找药的空档我悄悄在米琪耳边嘀咕:“七七,这黄蓉可不是一般小角色,她会让我们跟着他们吗?”   米琪装模作样地查找着一排排药架,偷偷用余光瞥一眼黄蓉他们,低声道:“我们自告奋勇帮他们带路,只要我们助他们找到了药,她就算欠我们一个人情,到时她恐怕也不好意思拒绝吧。再说,黄蓉不好对付不是还有郭靖嘛。”   我点点头,寻思着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刚才我们追上去主动要求帮他们找药的时候,黄蓉看我们的眼神就非常地不信任。黄蓉是个心思细腻的聪明人,想取得她的信任可不容易,看来只能铤而走险帮他们拿到药才行。   “这续命八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真难找!”那一排排长相一致的药瓶,看得我眼睛都疼了,万一我近视了这责任谁负啊。   “续命八丸,是极好的疗伤药。”背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我惊慌地回头,黄蓉面带微笑,手指无意识的把玩散落在肩头的发丝,眼神清澈明亮,透着无限睿智。“据说此药需采集千年人参、伏苓、灵芝、鹿茸、首乌、灵脂、熊胆、三七、麝香种种珍贵之极的药物,九蒸九晒,花十二年时光才能制成。味道有的极臭,有的极苦,有的入口如刀割,有的辛辣如火炙。只要吞服了这续命八丸,不论多大的内伤外伤,定然起死回生。”   郭靖在一旁点头补充:“全真教的王处一道长被灵智上人打伤,只有这续命八丸可救其性命,我和蓉儿知道王府有此药,才会斗胆夜闯王府。”郭靖讲话的时候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无奈米琪瞥他一眼便转头盯着药瓶看,郭靖尴尬地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我,我冲他包容一笑非常有礼貌地看着他把话讲完。郭靖讲完感激地朝我笑笑,我正想又豪迈地搭上郭靖的肩,眼角瞥见黄蓉一脸不友善,立马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找到了!”米琪举着一瓶暗红色药瓶兴奋地喊。   我们还来不及庆祝,门外两个黑影逼近,一个浑厚的低音响起:“什么人在里面?”   我和米琪互看一眼各自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将脸蒙了起来。   “你也有?什么时候准备的?”我问。   米琪扯扯脸上的黑布道:“我早准备好了,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你也这么想的吧。”   我摇摇头,食指往自己一指,“行走江湖,行头要全,蒙面大侠,多威风啊!”   米琪斜眼睨我,无奈地叹一口气。这时,药房大门被一脚踢开,随着一股冷风灌入,两条人影站于门口,微亮的月光斜照进来,将影子在地上投射成极长的弧度。   一个中等身材,满头白发如银,但脸色光润,不起一丝皱纹,犹如孩童一般,当真是童颜白发,神采奕奕,穿一件葛布长袍,打扮非道非俗。另一个一袭白衣加身,容貌俊美,气质非凡,竟是欧阳克。   “你们是谁,敢到王府偷药?”那个鹤发老翁声音低沉,却浑厚有力,一听便知内力深厚。   欧阳克一双美眸朝我们扫视了一遍,手中折扇一挥,优雅地轻轻摇曳起来。“几位不辞辛劳来到王府,不如让在下招呼几位,跟随在下一同去拜见一下王爷如何。”   黄蓉双拳一握,一个箭步直冲向欧阳克。“要我们跟你见王爷,就看你就没有本事了!”   黄蓉还没有接近欧阳克,那个鹤发老翁就嗖得跳到她面前单手一档,将黄蓉的攻击化去。他捋捋下巴上的白胡子,冲黄蓉昂起下巴:“小丫头,这江湖可不是你这等毛孩该来的地方,还是让梁爷爷教教你!”   黄蓉二话不说又袭向老翁,郭靖见状立马加入战局。那老翁虽看似年迈,实则内功深厚,跟郭黄二人连战数个回合依旧精力充沛,但是以一敌二终究有些勉强。这时一直在旁观战的欧阳克终于也加入战局,四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正当这四人打得风生水起的时候,我和米琪陷入与哈姆雷特同样的难题。不是生存还是死亡,而是营救还是跑路?我们该过去救郭靖他们吗?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跟他们一伙吧。但是,以我们的三脚猫功夫,根本是白搭吧。   终于,在我和米琪又一次激烈的眼神讨论之后,我们作了一个痛苦的决定:跑。说走就走,三十六计,走为上。我和米琪企图用螃蟹走的姿势悄无声息地从他们面前飘过。米琪走在我前面嘴里念念有词:“你们看不见我,你们看不见我……”我顶着一张布满黑线的脸跟在她后面。终于到了门口,光明就在眼前,我雀跃地跨出我的右脚,却猛然发现原本留给我左脚的位置被一双大脚占去了,我惊愕地盯着那双白色靴子,听见头顶传来一个戏虐的声音:“二位,不声不响的想去哪里啊?”   一抬头看见欧阳克笑眯眯地挡在我们面前,他轻轻摇曳着手里的扇子,那悠闲的模样就差戴个草帽挂条花环了,完全没有把我和米琪放在眼里。   “你看后面,王爷来了!”我大手一指,企图用这招声东击西骗过欧阳克,哪知欧阳克根本没上当,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喂!你这是很不好的行为!”我义正言辞地冲欧阳克嚷道:“你怎么能不信我的话呢,你怎么能对如此纯洁的我不信呢。你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说实话,你小时候肯定受过什么刺激吧?”如果说刚刚欧阳克像是来夏威夷度假般悠闲,那现在他的表情就仿佛误闯了疯人院。   “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欧阳克,打开你封闭的心灵吧!”欧阳克的嘴角随着我的话一阵一阵抽搐,而与此同时米琪已经溜出5米之远了,其实我的声东击西就是让拿着药瓶的米琪先走,所以,我成功了。   “所以,”我拍拍欧阳克的肩,“我们要以德服人,记住我的话哦。我先走了!”我刚跨出一步,手腕就被人捉住,欧阳克一个用力我又被拎回他面前。“还想骗我,真当我傻的吗。”他眼角瞥一眼5米开外的米琪身体一转正欲去追,那还了得,我情急之下做了一个后悔终身的举动,我一把抱住了欧阳克。   时间静止5秒钟。   在我抱住欧阳克的一霎那,我明显感到欧阳克身体一震,然后全身陡然的僵硬了。欧阳克身上的香味又如那次一样窜入我的鼻子,在夜风的吹拂下飘荡在我周围,让我回忆起那个醉人的黄昏,我突然有些失神,这个身体让我有种安心的感觉。只是为何,欧阳克也不挣脱开我呢?   脑子嗡嗡地有些没办法思考,只恍惚听到米琪说“多多,我一定会想办法回来救你。”然后是黄蓉和郭靖惊愕的眼神和身影从我眼前掠过;然后看到鹤发老翁在追赶上去的同时,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然后……   “你抱够了没有?”一个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这是谁在说话,好耳熟。啊~~欧阳克!!!我像逃离瘟疫那样迅速从欧阳克身上撤离,我刚刚干了什么,我刚刚居然抱了这个白狐狸。   “那那那……我我我不是有意要抱你的啊。”我面红耳赤,声音结巴,腿肚子开始哆嗦。“我只是救人,救人!”   可想而知我这个“救人”的神圣理由在欧阳克那个流氓那里是行不通的,欧阳克眼中闪过一丝邪恶的光芒之后,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   “知道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吗?”我抿着嘴点点头。   欧阳克很满意地点点头,“嗯,很好。我欧阳克岂能被人随便轻薄,你要对我负责。”   什么?!轻薄??“我这哪里算是轻薄啊,不过是抱了你一下而已。”我义愤填膺地比划了一下,“你你你休想骗赡养费。”(众人:这是哪跟哪啊)   欧阳克朝我走近一步,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像是一只看见猎物的狐狸。“这我不管,反正你抱我是事实,你就要负责。”   我急得额头渗出了一层汗,却故作镇定地拍拍胸脯:“我是个男人!怎么负责?”幸好我蒙了脸,他应该不知道我是谁。   “男人?”欧阳克又朝我走近了一步,离我只剩咫尺。他明亮的眼睛在黑夜里如宝石般闪烁着,我瞧得竟移不开视线。“以你的身材来讲,的确更像男人一点。不过,你既然喜欢我到轻薄我的地步,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你了,纪姑娘。”   我欲发火却被最后三个字雷到了,他叫我纪姑娘,他知道我的身份了。欧阳克手中折扇一挑我脸上的黑布便不翼而飞。我像个被警察抓住的小偷惊讶地完全说不出话来,欧阳克靠到我耳边,用很轻很轻地声音说:“我倒是真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这种办法救人。不过,”欧阳克看向我用手捏住我的下巴,“以后我不准你对别人用这招,听见没有?”   欧阳克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扫到我的脸上,热热的痒痒的,让人一阵酥麻。他的脸泛着微微的光泽,轮廓分明的五官在昏暗中显得更加立体。我哪里还听得进他说的话,只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欧阳克用扇子在我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你那招‘王爷来了’的故事烂透了,亏你还会用两次!”   啊,原来是这样,早知道欧阳克已经看出我身份我是打死也不会去抱他的,可是做过的事泼出去的水,我该怎么办呢?   “在想怎么对我负责吗?”欧阳克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对我露出一口白牙。“我刚刚因为你的缘故,放走了郭靖和黄蓉,这事极有可能被会王爷责备,所以,你是不是该补偿我?”我不屑地盯着那一口白牙,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刷牙,“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小命一条,还是欠你300两的命。”   欧阳克想了一会儿,指指自己的脸。“你如果亲我一下,我就不再计较这事,而且马上放了你。”   “真的?”我一脸不信,欧阳克很诚恳的点点头,脸上却明显写着:谅你也不敢这么做。他如果以为我会在自尊和性命之间选择前者的话,他就大错特错了。我猛得捧起欧阳克的脸在他白润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我亲了啊,你说的一笔勾销,再……再见!”   在欧阳克错愕的眼神和石像般的表情里我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NO13.撒有娜拉金王府 【米琪篇】      此时的金王府夜色朦胧,月光在花影下无声流淌。眼角迅速掠过那些银白光斑,脉脉起伏。穿过这个后花园就是金王府的后门,我怀里还揣着多多牺牲色相换来的续命八丸,脚步却越来越沉。身后的来路淹没在夜色里,无人跟上。   心里惦念着多多。   ——“我一定会想办法回来救救救你你你你的的的的的。”为了给她留下深厚的希望,我还特地将这句英雄主义泛滥的台词做了回声处理,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呼,心里其实是相信郭靖黄蓉能救出多多来的,可是一想到多多碰到的是欧阳克这个大□□,就会忍不住……口水流下来……   白衣白裤的白马王子已经过时很多年了,他们也像传说中的神话英雄那样遥不可及,所以一旦出现一个,就带有很强的杀伤力。   虽然在原著中形象有些不堪,但现今为止我实际接触到的欧阳克,不论是谈吐、举止、风度、气质、相貌、海拔、三围……任何一个经度纬度,他都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白马中的白马。每每听到多多懊恼地谈及“欧阳克”三个字时,我脑海中总是浮现出月夜下一个白衣男子轻摇纸扇的剪影,他一如既往地挑起面前女子的下颌,含笑而又霸道地说:“今晚你是我的!”不巧的,这个女子,每一次都长成多多的样子。   我萧瑟地想,这个想法还是不要让多多知道比较好。   长叹一口气,准备继续向着后门方向跑路,忽然,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抓住了我的视线:修身的云蓝色锦袍小褂做工精致,显现出穿着者的气宇不凡和王者的尊贵,腰间缀一玉雕的灵兽,遇光通透,在夜色里散发着微弱的光泽。那人脸一侧,果然就是金王府的小王爷,完颜康。   真是遇人不淑出门踩屎,菠也菠萝蜜,恶灵退散!我心里默念,正准拔腿走人,忽然看到后面还跟了另一道身影,火红的衣衫仿佛一把刚燃起来的星火,竟是白天见到的穆念慈。   原来她也在……仿佛被蚊子叮了一口,我心里毛毛躁躁地噬痒起来。抬头看天已是深夜,夜空浩瀚,草虫低鸣,柔美的月光洒落在他们周身,夜风微凉。   据说古人睡得早,近子夜估计大家都睡好两觉了,可是,穆念慈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是府里陪杨康吃了晚饭又吃了夜宵?是府里鞋子太多找到现在?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一直谈到半夜?还是……还是别的什么什么造人的日子?!   不!我站了一半又马上蹲回去,差点被杨康发现,却还是心急如焚。他们今天当然不能造人,这样不符合剧情,也不符合原著好不好,才认识不到24小时感情这么速食怎么能保证以后,我不管,我不准!我……我必须代表金庸大叔,代表千千万万喜欢射雕的读者和观众,代表多多(与欧阳克纠结中的多多:阿嚏——!谁、谁咒我?),代表月亮……阻止你们!   这么一想,果然正义凛然。我毅然趴住身边的假山,用一双X光般的眼睛,从头到尾扫视那对企图破坏原著的狗男女(--?)。   杨康背对着我,从我的角度看去,只看到穆念慈的侧脸,他们两人各执着绣鞋的一端,嘴唇动动动,却听不见声音。拜托,演哑剧呢,敬业点行不。蹑手蹑脚又靠近了点,“这绣鞋,”终于听到穆念慈的声音,她轻柔的声线和白天大不相同,神情却不知为何带着些许伤感,“你既答应归还于我,xxxxooo……”啥?又听不见了,关键时刻就掉链!   近处的杨康不答话,他默不做声地转过身,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正好对向我,我心里一慌赶紧缩回头,心里虚得小鼓直打。“那绣鞋不是穆姑娘自己要拿去的么,现在倒像是我要与你两清似的,”杨康清朗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中气十足,“若不是姑娘执意取回,本王本想珍藏起来,好留个纪念。”   说得这么欢快,应该是没发现我吧。我大了胆子悄悄探出头,只见杨康背光而立,隔着一树花影浮动的暗香,那双绝美的眼睛依然显得盈盈透亮,仿佛盛开在暗夜里的优昙,极尽魅惑。   你暗我更暗,让瞎子也看不见,我偷偷摘下两片叶子顶在头上,决定伏击到底。   穆念慈在他身后低头咬着唇,飞霞的双颊在月光下很是动人:“你……你又要戏弄于我,嫌我当日颜面丢得还不够么。你如若不娶,又何必打擂台,令我难堪……”她别过头去,手里搅动着裙带。   “还不是因为听信了某些人胡言乱语。”正义的指责朗朗上口,杨康眯起漂亮的眼睛,仿佛我就站在他面前,“不过,”他侧过脸,“穆姑娘如此品貌世上罕有,又哪有男人不喜爱?况且我并非姑娘所说毫无诚意,只是姑娘不给小王机会而已。”   “我……”穆念慈的欲言又止,让杨康的嘴角扬起邪气的笑。   两个人没说两句又信步向前,我也只好跟着向前,一路跟踪一路伪装。王府的小花园里,最不缺的就是奇形怪状的树和石头,每一次换蹲点,我都不得不去迎合那些稀石奇树的造型,不停地折腾我那些细胳膊细腿儿,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在这个时代做点瑜伽。   “我虽爱姑娘,但毕竟是王爵的世子,家教又严,要是给人知道和一位江湖英雄、草莽豪杰结了亲家,不但父王怪罪,多半圣上还要严旨切责父王。”单腿支撑到快极限的当儿,杨康又开口说话,见穆念慈不语,他继续道,“所以我想请姑娘先休息几日,也等令尊养好伤,然后回家乡去,过了一年半载等事情一冷之后,由我到府上来迎亲,岂不是两全其美?” 杨康微微一笑,将话说得极为婉转。   穆念慈略略沉吟,便温顺羞涩地点点头,完全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   “穆姑娘请放心,若他日迎娶,我定会让你风风光光进我家门。”   夜色中,我又一次感觉到杨康得意而张狂的眼神若有似无地飘过,失落像湖水一般圈住我,淹没过我的双脚,动弹不得。杨康要娶穆念慈。这不是我一直期望的么,这不是原著里都有的情节么,我有什么好多想的,我不该看,不该听,甚至今天压根儿就不该跟过来。   “扑~!”   “什么人!”一时想得太专注,差点顺着河滩边的石子滑到水塘里,石子落入塘中的动静终于惊起了穆念慈的注意。我僵着身子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半蹲不蹲的单膝式马步ging到极点。   杨康:“怎么?”   穆念慈:“我方才听到那边有动静。”   杨康:“呵,可能是不安分的小野猫出来偷腥吧。”   穆念慈:“猫?可是我总觉得周围有人,还总是在看着咱们……”   “喵喵……”丫的杨康设计好全套让我往里钻,我暗自不爽,却仍旧不敢动,亦真亦幻地猫了两声,然后捡了块小石子扔到远处。   “哈哈,你听,这里是堂堂的金王府,怎么会随随便便有人敢进来,穆姑娘多虑了。”我真不知道该感谢杨康呢还是鄙视他对王府的守卫太过自信,光是今晚,就不止一队人马来莅临指导。   “可是……”   穆念慈的省略号后面久无下文,我有点忐忑,艰难地调整好已经僵掉的大腿瞄眼去看。   夜很静,夜风将周围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水塘里涟漪未息,一波波地传递着月色朦胧。“没关系,我不是在你身边么。”仿佛咒语般让人安心的话语,穆念慈的脸被埋在那道黑色华贵的背影的手心里,双颊上满满透着红晕,她把头俯得更低了。   从来没有见过杨康这么温柔的样子,我呆立着,不由咬紧了嘴角。几乎是同时,一双湿润的手迅速捂住了我的嘴,我来不及反抗,脖颈处又触电般一麻,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蹲在这里做什么?我和靖哥哥找你了半天,”耳边传来压抑的女声,原来是黄蓉,看来他们已经甩开了灵智上人,她小巧的嘴唇在我眼前微微掀动,“解药呢?”   我正想伸手从衣服里拿出解药,忽然发现面前只有她和郭靖,“多多呢?”我张着嘴问,却只有真气声。   “她……我们先前回头去找时,已经找不见她了。”郭靖为难地望着我,“蓉儿,你先解开她的穴道吧。”   黄蓉脸色一正:“不行,我们不能冒险,反正半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她转过来望着我,“解药给我。”   “多多呢?”我长大嘴型,丝毫不让步,“多多在,药在。”   “你……”   “蓉儿不要!”   还好那掌被郭靖及时拉住,黄蓉愤愤地看着我张牙舞爪。“好,我们再去找她,但是最多只能再半个时辰,到时候不论找到与否,你都要将药给我,否则过了时间再好的药拿回去也无用了。你答不答应?”   我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我们都城外驿站见。”留下这句话,两人便消失不见。夜色再度回归平静,我摸着怀中的药瓶,怅然若失。   再转身已不见穆念慈,只有远处有一个红点,正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杨康背着手独自站在院中,他桀骜的背影倒映在水一般的月色里,轻风吹起他的袍角和发带,映出水蓝色的光晕。想起他那双带着慵懒和王者气魄的眼神,优雅里带着一点点戏谑,清澈、却不可一世;想起他温润嘴角勾勒出的好看弧度,常常是邪恶,却依旧让人怦然心动……   “出来吧!”杨康冰冷的声音,连头都没转一下。几只乌鸦在我头顶飞过来,飞过去,飞过来,又飞过去——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在,那就该早通知我,亏我那么小心,那么辛苦,这笔账我要跟谁去要。   “出来!”   我还在天人交战中,杨康已然转过身,俊朗的脸上毫无表情:“你是要我过去请你吗?”   我走投无路,举着两片叶子,正要站出去喊“别开枪我投降”时,一个清亮熟悉的声线插播了进来:“我投降!别开枪,我投降!”我瞧见杨康也是满脸疑惑地转过身去,注视一个蹒跚的身影讪笑着横挪出来:“嘿嘿……小王爷,那个,呃……我是无意的,我不是故意要听的,我是路过……”   多多?!   我满脸竖线地注视着多多放下树枝,双手抱住头蹲下来,月光落在身上插满大大小小树枝的多多身上,看起来,真的颇有“树人”的风范,比我专业多了。我还是有点庆幸黄蓉点了我的哑穴。   杨康看看她,又看看我藏身的方向,表情变得极为怪异。“我问你,”他问,“大半夜你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这……您也不是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么?”   “这是我家,我爱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杨康暴怒,“现在是我问你!”   “哦哦哦,我……我出来上厕所,迷路了。”   额,好烂的理由啊~绝对的寂静里,数只乌鸦又开始在几个人上空飞过来,飞过去,飞过来,飞过去。   趁着多多正对着我,我赶紧现身给她使眼色,让她找借口法离开。挤眼挤眼挑眉横眉那边这里撅嘴……交流到一半,杨康忽然回过头来,我差一点被看见,忙不跌躲好顺便在树后面酝酿眼神。好不容易想好如何用的眼神表达“他们在城外驿站”,一转身,对上了一张超大的俊脸。   “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跟我说。”杨康的脸离我只有几厘米近,他黑亮的眸子在夜色中变得熠熠生辉,仿佛是一面倒扣下来的深海,涌动着不可测的怒意。   咕噜!~我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不、不怕,我还蒙着面!   我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你想去哪里……”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也直接跟我说!”   “有刺客!府里有刺客!”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时,远处的守卫忽然大叫,火光隐隐地照亮了前厅和正院,所有人都是一惊。   腕上传来隐隐的疼痛,杨康的眼里瞬间翻滚着莫名的质疑,好像咆哮的海浪将人吞噬,这眼神,是在怀疑我是刺客吗?!“你到底是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被杨康的阵势镇住了,几乎忘记挣扎,哪怕只是摇一下头。   他的手已经放到我的面纱下,只需轻轻一扯我便百口莫辩,但是他竟没有,更让我惊讶的,是他随后反手捏住我的腕,把一块硬质的东西塞进了我手中,然后松开,远远退了开去。   令牌?这,这是什么意思?   “走!”多多已经绕过来扯住我的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杨康望着我,没有再靠近一步。   为什么?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脚下踉跄着,心纠结如麻,我无法把目光从那双愤怒的眼睛上移开,无法分辨出那里翻搅的是愤怒,是质疑,是隐忍,还是心痛……那个锦衣长袍的俊朗少年在我颠簸的视线里渐渐远去,终究,消失在一片紫红色的夜色里。   夜幕下的金王府白墙黑瓦依旧肃穆得让人敬畏,那扇朱红漆的后门静静地被掩上,周围再次安静起来。怀揣着药瓶,我和多多在铺满青石板的路上努力地跑向城门,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明晰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NO14. 易主【米琪篇】      一出城门便是两个世界,月明星稀的夜空笼着碎石铺就的小路,一直蜿蜒进黑糊糊的林子里。   城外驿站是给行人休息歇脚的地方,一般都是简单破落一个棚,连个房都不算,白天还有免费茶水,半夜就空荡荡的,很是萧条。   “蓉儿你看,是不是她们来了?”郭靖善良的声音让人心里一暖,看到他和黄蓉现身,我们赶忙迎了上去,说实话,找到组织的感觉真好。   还没等我们多喘一口气,黄蓉已经伸手解开我的哑穴,向我明明白白一摊手:“解药呢?”   真是让人没什么好感的第一女主,不过念在她也是救人心切,我撇撇嘴从怀里掏出药,可刚递出去心念一动又收了回来,让她扑了个空。“两位,我们有一件事想跟你们商量,当然这件事情顺利与否跟解药无关,我只是先拿着心里有点安全感。”   黄蓉沉下脸,硬生生问道:“商量什么?”   “不瞒两位,其实,我们帮助两位盗药又被发现,现在已无容身之处了,唉,只怪我们太有侠义心肠,天地之大,却无容身之处……”多多摸着脖子上的石头,样子楚楚。   “啊,如果不嫌两位姑娘可以暂时先与我和蓉儿一起,我们也可以相互照应,郭某还未好好感谢两位,怎能让恩人就此流落?”   “靖哥哥!”黄蓉皱着眉将郭靖拉到远处的草棚下,音量却不大不小正巧让我们听到,“靖哥哥,让她们跟着会很麻烦的,她们又不会武功,等会儿有追兵出来,我们自身难保,况且我们当务之急是回去救那道士,她们是什么人我们完全不了解,人心隔肚皮啊。”   “可是……”郭靖回头看我们,我们拉开一张大灰狼的笑脸猛点头,“好蓉儿,我看她们不是坏人,她们为帮助我们才被迫出来,看在她们俩都是丫鬟的份上,无依无靠,就收留她们一段时间吧,等她们找到好人家,就打发她们走好了。好不好?”   啥?丫鬟?还找好人家,原来已经替我们考虑得这么远了--?别,我们查到石头的线索就走,您们考虑得近点儿。   黄蓉也转过头来,却正好看见多多还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郭靖。我见她露出吃醋的表情,赶紧拿肘捣鼓多多,一边用国际小姐的标准微笑招手,一边龇牙漏风地招呼身边:“多多!注意情况,调整微笑对象,这边儿!”   多多尚在迷茫状态,黄蓉已眉头一皱,转头欲拒绝,想不到郭靖竟快她一步开口:“好蓉儿你就答应吧!”   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我心里默念,脸上继续用国际的微笑温柔示好。黄蓉侧头想了想,终究还是无奈答应。   万岁!!那一刻我和多多激动得像申奥成功一样欢欣鼓舞,就差没举杯庆祝。正欢愉着,黄蓉开口了:“先别高兴,我可是有条件的。你们既是丫鬟又跟了我们,那一日三餐洗衣劈柴肯定难不倒你们,我和靖哥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些顾不上的事情就给交给你们了,没问题吧。”   要求我们做保姆?看来黄蓉对我们还是留着心的,我斜眼望多多,多多眯着眼睛凝视我,几番眼神和眉毛的交流后,最后以“石头的利益高于一切”为目标达成一致。   “嗯。嗯嗯嗯?”多多又开始幽怨地指着肚子……好吧,我的错,我来说。“黄姑娘说得是,那我们就这样定了。”我优雅地笑了笑,想把多多的要求忽略掉,却遭遇锋利的眼神,“呃,那个顺便,你们这附近哪有WC?”   就这样,我和多多以保姆的身份顺理成章地跟上了射雕正牌男女主角,那以后的几天,石头却似乎是沉睡了一般再没给过什么提示,跟黄蓉贴得再近也没用,只能惹来郭靖关爱的眼神。   这天傍晚我和多多溜出来到附近林子里散步商量,漫天的云朵被霞光晕染得或嫣紫或绯红,在碧蓝的苍穹里,显得格外娇美。   “米琪,”多多叫我,“你做的番茄蛋花汤比前两天进步了。”   “嗯,谢谢,你的花菜也是。”   “不过,我们什么时候才会烧别的菜?”   “呃……再过一阵子吧,暂时先就这两个菜凑活下。唉,烧菜,它是个学问啊……”我仰头望着天空,忽然心静如水。   不论是生活在21世纪还是射雕,每天都顶着一片苍穹,那么久了,却很少有机会停下来,安静抬头仰望它。现在正是合暮时分,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东侧却早有明亮耀眼的星出现在浅蓝色的天际,虽然及不上夕阳的万丈余光,却闪烁着另一种钻石般动人心弦的美丽。   侧头望向身边的多多,那张倔强又可爱的脸仰着,小巧的嘴唇微微抿起,不知在想些什么。暮风四起,周围的蒿草在余晖中沙沙作响,多多飞扬的裙带里,夹杂着初夏的味道。   “难得纪姑娘这么有雅兴,莫不是在想念在下?”优雅魅惑的声音远远飘来,一个白色身影潇洒倜傥地立在某棵高枝上,右手的纸扇轻轻摇动,时有时无的风吹起了他垂在两肩的鬓发,他嘴角一弯,勾出一抹熟悉而魅惑的笑来,“好久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NO15.归去来兮【米琪篇】   “好久不见了,纪姑娘!”那人的剪影映在那一围昏黄的天空里有点飘飘然,低沉磁性的声音动人心魄。   “欧阳克!”我欢快地拉着多多,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你看你看,是欧阳克啊!”   多多不解地横了我一眼:“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他可是我的霉星,阴魂不散。”   我忙不跌地摇头。我要怎么告诉她,欧阳克这次的出场和我预想中的一模一样,不论是剪影的大小还是风流倜傥的神韵,甚至是发带飘起的角度,都是惊人相似。然后,按照YY剧情,他应该□□着……   “你到底在笑什么啊七七?”从YY中惊醒,多多犀利的目光在我眼前晃啊晃,“回去了。”   “啊?怎么啥都没发生就回去了?”   “嫩想发生什么?嫩在期待什么?”   “这个……”我望向枝头的欧阳克,又低下头,两个手指头在那边点,“那,那我们回家吧。”   转身未遂,身前蓦然出现了一道白色身形,头顶洒下一片温暖的声音:“怎么,这就走了吗?我每个月该享受的那几天呢?”   “每个月那几天?”我大惊失色,“欧阳克,你要享受啥?!”在我提出更详细的问题前,多多及时地、慌乱地捂住了我的嘴。“唔唔,唔唔唔唔唔,唔?”我还在挣扎。   “哈哈哈哈!”欧阳克笑得那一个欢畅,“纪姑娘,这个可是迟早要兑现的事情啊,当初你可是信誓旦旦,答应我每个月要……”   “不许说~~!”多多放开我,直接奔上去,手在空中踟蹰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落在欧阳克性感的嘴唇上,“你,你要是敢说,我就……”   欧阳克笑脸依旧,浓浓的眉毛往上一挑:“你倒是怎样?”又抬眼瞟了瞟停在空中的玉手,邪恶一笑,继续道,“还说是什么上班工作制,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我还想听下去,欧阳克的声音已经消失在多多的小手里,他心安理得地斜睨着她,一脸得意。   哇塞,这个姿势,也只有我这个局外人才能看到:身高近186的欧阳克正斜着身子,微低着头配合多多伸长身子捂住他嘴的动作,眼里充满了宠溺;而多多,极力踮着脚,干瞪着欧阳克没办法。这画面,无论如何看起来很暧昧,要是只看腰部以下的两双腿,就更像是两个人在小嘴忙碌……这时候的我心甘情愿当个无敌静音背景女,欣赏这两位脉脉流动的小眼神。   “欧阳克,你说够了没?”多多咬牙切齿地扬了扬下巴。   欧阳克摇摇头,大手顺势罩着多多的小手移下,眼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我都被你捉住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我们不是说好了,拿不到扇子,你就做我贴身丫鬟,我只是来收回本该就是我的东西,你又何必这么深仇大恨呢,是不是,纪姑娘?”他英俊的脸不停地逼近多多,眼中的温情像正在融化的冰淇淋,一滴一滴落进她心里。   “你你你,你别靠过来……”   多多的后退只换来欧阳克的变本加厉,“别什么?大声些,我听不清……”他脸上带笑,边说边凑近,“你是不是想说,明日起就将尽心尽力服侍我、寸步不离地照顾我,还是说……”欧阳克撩起多多肩上一缕发丝,放在鼻前嗅了嗅,“还是说,你想迫不及待,今晚便开始?”   (某琪在一边托着下巴眯着眼睛:嗯,果然无赖。监定完毕。)   “鬼,鬼才迫不及待呢!”多多退无可退,她打量了一眼离后脑勺越来越近的地面,“明天以后,以后再说!”   “哦?以后?”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明天,就明天!”   “你拿什么作证?”他倒是挺谨慎,不过话刚问完,多多那弯得跟钓鱼竿一样的小腰终于支持不住,直直地要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欧阳克似是早已料到(私以为,他就是故意的),等她快落地的一刹那,单手轻轻一捞,将花容失色的美人稳稳抱入怀中,“可要小心啊纪姑娘,要是摔坏了,我可要心疼的。”   额,浑身鸡皮疙瘩……我快速掸了掸身上,心想过去帮满脸通红的多多也掸掸,却看见欧阳克另一手里拎着个熟悉的东西——那,不是多多戴在脖子上的半块石头吗?!喂不是吧,你可别拿走啊哥们儿,我们还靠它回去的。   “还我!”多多刚从虚惊里缓过劲来,伸手就要去夺,“米琪!”她朝我气急败坏地跺脚,“你在那里干嘛,快过来抢啊!”   我望了望欧阳克那张春风得意的脸,立刻头摇得像拨浪鼓。“喂喂,帅哥,”我讨好地笑了笑,“多多要服侍你几天,你才会把那石头还她?”   “每个月十天。”   “什么?!欧阳克你凭什么私自修改协议,明明只有七天!”多多大呼不公。   “抱歉是我记错了,”纸扇一拍一甩,划出漂亮的弧度,他笑笑,嘴角勾出绝美的笑容,“不是十天,是十五天。”   “欧—阳—克—!!”   始作俑者笑眯眯地侧过脸:“什么事?”   他还真是优雅礼貌啊,啊哈啊哈(干笑两声),那,“那,麻烦您,在多多完成十五天的服侍后,将这石头完璧归赵?”我继续妥协的口气,“虽然不起眼,但这块石头,对多多来说意义非凡,是很重要的东西呢。”   “哦,是么。”欧阳克的眼神飘到气得发紫的多多脸上,蝴蝶般停了两秒,“有多重要有多非凡?”   “关卿何事!”   吃了好大一个闭门羹,气定神闲的欧阳克终于有点变脸,他不再多言,单脚一点地,一道白色身形便轻快飞了出去。“明日此时,克某在镇上醉仙楼客栈天字一号房恭候大驾。”   “我哪知道醉仙楼在哪儿啊!”   “……你住处以东。”   “我哪知道哪边是东啊!”   “……”   问到最后已经听不见回音,不知道欧阳克是走得太快没听到问题,还是压根回答不上来。夕阳已经完全没入地平线,周围林风四起,唯余缭绕的回音和沙沙的树叶声。多多放下仰着许久的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水蓝衣衫的她在暗淡的光线下仿佛湖中微微的涟漪,显得尤其动人。   “七七。”她口气轻轻的。   “嗯?”   “你……”夜色中,杀气忽然浓烈了起来,“你为什么也答应欧阳克那个混蛋让我做十五天的苦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释——!”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多多这些日子去伺候欧阳克大爷的时候是怎么个情景呢? 米琪的想象—— 欧阳克:“来,小妞,给大爷笑一个~” 多多:“不,我不笑,我洗洗干净去床上等您!~” 众:“= =……” 敬请期待番外篇【奴隶生活七日记】!没有天理!七七你给我不要胡说!   ☆、NO.番外二 奴隶生活七日记(上)【纪多多篇】   奴隶生活第一日晴心情郁闷   初夏时节,暖风微醺。夜风带着石榴花的甜腻芳香徐徐而来。在这如此美妙的季节,在我如此美妙的年华岁月,我居然沦为了封建社会制度下的牺牲品――奴隶。中国人民推翻三座大山几十年了,改革开放都30年了,为什么我还要过这样的奴隶生活。本来每个月服侍欧阳克7天已经够受的了,结果居然变成了15天,高利贷也没这样涨的。最可恶的是米琪那个家伙居然还替我答应下来,可恶啊~~   “七七,你还我自由由由由由……”我扔下手里正在搓洗的衣服仰天长啸。(某七:阿嚏~谁骂我?)   “你在干什么?”头顶飘来一个清丽优雅的声音,如一尾清泉潺潺流过。我将头仰得更向后一些,一张倒挂的俊脸赫然出现在我眼前,一双琉璃般的眼睛闪烁着点点光芒,我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定定看着他。欧阳克将脸又朝我靠近了一些,那□□的鼻梁几乎要碰到我的脸。   “你干嘛?”我心里一惊,头仰过了头,整个人失去重心朝后倒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欧阳克适时地救了我,就像是偶像剧万年不变的桥段一样,无论女主在什么情况下跌倒,男主永远会在那一霎那及时得接住女主,永远的单手托腰,永远的单脚抬起,还有那句永远的对白:“你没事吧?”   “你是笨蛋吗?”   啥?这算什么?不是该温柔的问一句“你没事吧?”我就知道欧阳克这个人渣是说不出好话的,亏我刚刚还感动了一下下。   “怎么连坐着都会跌倒,你这样子怎么能在江湖上混?”欧阳克语气里透着责备,可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分明写着关切,是我的错觉吗?   我从他的怀里跳开,满不在乎的撇撇嘴。“这个不劳您费心,总之我自有贵人相助。”   欧阳克一双美目微微眯起来,看我的眼神凌冽了几分。“哦?是吗。是送你石头那位吗?我倒很想见识见识你这位神秘的朋友。”   又是这件事,自从米琪胡扯地说这石头是一位对我很重要的人送的之后,欧阳克就老是问我这石头是谁送的,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这事这么关心。我没有回答,瞥他一眼坐下来继续搓洗他的衣服。欧阳克绕到我面前蹲下来与我平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说那个人是谁,你在怕什么?”   我继续揉搓着欧阳克纯白的衣服,心里暗想这么干净洗个屁啊,真是浪费水资源。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   “你很烦啊,干嘛一定要知道!”我不耐烦的吼回去,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寒潭般的瞳孔里流转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情愫,欧阳克紧绷的脸带着我从没见过的严肃表情,我竟不自觉的低下头去。   好像自己做错了事一样,我嘟嘟嘴小声道:“那个……好嘛好嘛,我说就是了。”可是我上哪编这么个人出来啊,脑子快速运转一圈,一张憨厚的脸跳入眼帘,就是他了。“其实,这石头是郭靖郭大哥送的。我们从小就认识了,他住我们家隔壁。”   欧阳克眉毛一挑,歪着头看着我:“是他……这么说你们算是青梅竹马?看来你们感情很好嘛,你去王府偷药也是为了他吧。”   暮霭沉沉,夜色四起,城里的百姓陆陆续续点上灯火。红灯笼罩着的烛火将客栈的院子印染成橘红的一片,仿佛替这个瑰丽的宁静之夜拉开了一首华美的夜曲。欧阳克冠玉般的脸庞犹如镀上了一层彩釉,透亮亮地泛着淡淡红光。暗自佩服欧阳克丰富的想象力,我没有反驳,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眼前蓝光一闪,欧阳克拎着我们的半块石头在我眼前晃悠。“如果我说我喜欢这块石头,想跟你买呢?”   “不卖!”我坚决回答。   欧阳克眼中闪过瞬间的寒气,在我还没看清的时候又恢复了平和。“你要多少钱都可以,这样你也不卖?”   “不卖不卖就是不卖。你就算把你的钱全给我,我也不会卖这块石头的!”   “你!”欧阳克嚯得站起来,俊美的脸庞没有丝毫的表情,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盛着明显的怒意,“这石头对你真这么重要?你就这么喜欢他?”他顿了顿,嘴笑扯出一个浅笑,“那你慢慢做苦力来赎回去吧。等下洗完了我的衣服把我身边四个丫鬟的衣服也一并洗了。”说完这一句,欧阳克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里。   我愣在当场久久没有动作,直到欧阳克这厮看不见了才醒悟过来:“欧阳克你这个混蛋~~!!!”   奴隶生活第二日 多云心情极度郁闷   “小白菜,泪汪汪,从小没有爹和娘……”现在我总算深深体会当年《杨乃武与小白菜》主题歌的歌词了。瞧瞧我,一边劈柴,一边烧火,一边切菜,整个一小白菜嘛。   “喂喂,你这劈得什么柴啊,粗得跟你腰似的。”后妈一号插着腰站在我旁边拿眼斜我。我腰要是有这么细我还用减肥吗。   我瞪她一眼抡起柴刀对准那根柴狠命一劈,手起刀落之后……那刀还是那把刀,那柴也还是那根柴。   “你怎么这么笨啊,连劈个柴都不会,真不明白少主为什么要找你当丫鬟。”   “就是啊,又丑又笨的野丫头,”后妈二号附和道,“也不知道少主看中你哪一点,连切个菜都不会。”后妈二号用两根手指拎起一根我切的胡萝卜,一脸嫌恶地皱皱眉,“瞧这萝卜条切的比我手指还粗,重切!”   我站在原地不动用杀死人的眼神瞪着后妈二号,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这帮臭丫头跟欧阳克一个德行。   “你看什么看,少主说了让我们几个督促你做菜,时辰不早了你最好动作快一点!”   我极不情愿地挪动身体,将那颗胡萝卜想象成欧阳克的头,我切我切我切切切!!!明明住在客栈里,却硬要我做饭给他吃,什么人嘛,就是个虐待狂!¥$#@*&%$……我在心里将欧阳克连同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你发什么呆,砂锅里的水滚出来了!”随着后妈三号的一声怒吼,我才回过神来,什么都没想就直接扑过去抢救那锅笋干老鸭煲。   “啊~~烫死我啦!!”我的一双手就这样英勇就义。   在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用我的血泪换取的四菜一汤终于上了欧阳克的饭桌。   果然是天字一号房,屋内奢华精致又古朴淡雅,房间内一角的香炉上焚烧着天竺葵薰香,袅袅升腾的烟幕宛如山腾岚气,让人恍若置身于仙境之中。欧阳克正专心于一盘围棋之中,他的眼睛微微垂着长长的睫毛盖下来,烛光投在他温润的脸上洒下一排密密的阴影。   虽然我极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不过欧阳克真的是很帅,我看着看着就呆了。背后被人推了一把,后妈一号小声嘀咕我唤欧阳克吃饭。   我清清嗓压低喉咙道:“少主,吃饭了。”没反应。   我又试了一句:“少主,吃饭了!”还是没反应。   我大喝道:“欧阳克,你到底要不要吃饭!!!”   这一狮子吼总算是把欧阳克的魂唤回来了,他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愣了两秒然后噗哧笑了。我茫然的看着他,他憋着笑指指自己的脸又指指我的。我忙跑去梳妆台,这一看,吓了一跳。这什么脸啊,黑不拉叽的全是煤灰。居然让欧阳克看到如此狼狈的我,赶紧用袖子企图挽回一些本姑娘的本色。   “你是在扮包公吗?”欧阳克魅惑的声音冷不丁的从背后响起。我还来不及回答,身体已经被他掰了过去,紧接着一块雪白的手帕就抚上了我的脸颊。   欧阳克的眼睛弯成两轮新月,嘴边的笑意不断地涌出来,他的动作轻柔的像是在擦拭一件心爱的珍宝。明明知道他是在笑我我却觉得那笑容透着宠溺。   “哎呀,我自己来啦。”我不自然地扭头企图挥开欧阳克的手。   “别动!”欧阳克双手牢牢捧住我的脸,“你再动,小心我亲你啊!”啥?这算哪门子威胁,这个流氓。不过这的确有效,我再也不敢动任由他□□我的脸。欧阳克的动作如此的温柔,以至于他宽厚的手掌所到之处引得脸颊一片滚烫。头不自觉的低下低下再低下,欧阳克轻轻挑起我的下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吆,包公变关公啦。”   我羞愤地甩开他的手就要走,手腕又被人拉住。欧阳克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道:“好啦,包公关公都很漂亮。”他牵起我的手,“走,陪我吃饭去。”   “啧,痛!”我忍不住皱起了眉,之前后妈一,二,三号施下的暴行,害我的手又是水泡又是烫伤的,欧阳克这一握痛得我想喊娘。   “这是怎么回事?”欧阳克的俊脸立马寒了下来,像是蒙上了一层冰霜。他犀利的眼神从后妈们脸上扫过,仿佛一个威严的审判者,三个后妈不由得一阵哆嗦。   “少主,这是她太笨自己弄伤的,不关我们的事。”   “是啊,是啊,她连劈柴烧饭都不会,少主还是让她走吧。”   “你们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指使我做事了?”欧阳克眼神一凛,三个后妈立马噤声。“我让你们教她做菜,不是让你们虐待她!还不快去拿药箱来。”   烛光摇曳,薰香迷人。欧阳克始终紧绷着一张脸,他把我按到椅子上坐下,他的眉头扭在一起眼睛盯着我手上的伤,像头温怒的狮子一言不发。三位后妈唯唯诺诺的将药箱端了过来,欧阳克头也不抬地开始替我上药。   “你们给我听好了,谁要是再敢欺负她,你们知道后果的!”欧阳克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十足的威严,口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连我听着都不由得跟着她们点头。“还站在这干什么,通通下去!”   “少主,奴婢有一事不明。”后妈二号走了几步停下来,“为什么对这个丫头这么好,她不是您买的奴婢吗?”   欧阳克抬头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不要拿你们跟她比,她跟你们不一样。”   即使在很多年以后,我依旧能清晰地记得那晚欧阳克帮我擦药的样子。明亮的双眸仿佛倒映着漫天星辰的湖水,盈盈点点柔光四溢。他的薄唇紧闭眉头总是因我轻微的疼痛声时紧时松,修长白净的手指以最温柔的方式替我上药。房间内天竺葵的薰香徐徐缭绕,仿佛一条无形的绸带层层将我与和欧阳克一同缠绕起来。   我看着欧阳克低垂的脸庞,不知为何心跳莫名地加速起来,欧阳克在一片柔光中抬头,温柔的笑容缓缓绽放,他轻轻地问我:“小多,还疼不疼?”   时间凝滞,瞬间永恒。心里有个声音轻叹:“七七,怎么办,我不会……喜欢上欧阳克了吧。”   奴隶生活第三日晴心情愉快   草长莺飞,生如夏花,时光从飞扬的发丝间滑过。转眼我的奴隶生活到了第三日。前日的手伤让我因祸得福,黄世仁欧阳克居然免了我今天的劳役。只是,他提出要我陪他赏月。   我脚下一轻整个人就被欧阳克横抱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随着欧阳克的足尖跃上了房顶。我惊魂未定的拍拍胸脯,“哇塞,比坐电梯还快,欧阳克你简直是superman啊。”   “苏普什么?你怎么老讲些我听不懂的话。”欧阳克轻轻将我放下,抬手一指,“这个时候不要说奇怪的话,看天。”   顺着他的手看去,漆黑的夜幕下无数星辰闪耀,像是一块墨黑的天鹅绒布上镶满了闪亮的钻石。时值夏日,浩淼星空中璀璨银河隐约可见,淡淡的一条白色光晕横亘在夜空中,无数的星光仿佛缓慢流淌的河水,蜿蜒至宇宙最深处。我们在经过亿万光年的等待才得以仰视它的光辉,美丽早已在这些耀眼的星辰里得到了永恒。   我随着欧阳克在房顶坐下,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很美吧,小时候我总是喜欢一个人爬到房顶上看星星。”欧阳克轻轻举起右手向着星空摊开手掌又握紧,摊开又握紧。“小多,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看星星吗?”   我随口答道:“因为它好看呗。”   欧阳克侧头对我笑笑,目光又重新回到夜空。“小的时候奶娘告诉我人死了就会化成星星飞到空中,星星一闪一闪就是看着他们的亲人。”   我无不惊讶地看着他,没有想到玩世不恭的欧阳克居然还有这么天真的时候。银白的月光洒在欧阳克的脸上,使得那些原本菱角分明的五官变得柔和起来,他挺拔的鼻梁、性感的薄唇,构成几乎完美的侧脸。   “那个时候我以为真的有这么回事,所以总是会在夜空中寻找最亮的星星,把他们当作我过世的爹娘。”欧阳克的声音飘渺得仿佛雾中的雪山,他看着夜空的眼神轻轻的淡淡的,好像那些翻飞的思绪随着记忆的长河游走。   我这才想起射雕原著中欧阳克一直以为自己父母双亡,却不知叔叔欧阳峰其实是他的生父。虽以白驼山少庄主的身份长大却没有父母的关爱,肯定很孤单吧。我突然觉得欧阳克其实很寂寞,他的轻佻,他的玩世不恭,其实只是伪装他空虚的内心而已。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难过,第一次觉得这个永远面带微笑的男人其实也只是个缺爱的孩子。   “欧阳克。”   “嗯?”   “你知道绿豆要是跳楼了会变成什么?”   “啊?”完全茫然的声音。   “会变成红豆啊,血流过多。”我得意道。   “……”(――!)   “那你知道为什么关羽比张飞死的早吗?”   “嗯……”某人一脸纠结。   “因为红颜薄命。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发出爆笑。“啊~”   头上毫无预计的挨了一记暴栗,然后整个人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欧阳克你干嘛?”   “嘘~~安静点。”欧阳克轻轻用食指按住我的嘴巴,“你就是缺少姑娘家的矜持,疯疯癫癫的。”他的食指在我唇上游移,“不过或许正因为这样我才喜欢你吧。”   “你……你说什么?”又来了又来了,该死的心又不安分的狂跳起来。   欧阳克搂着我躺下,让我枕在他的臂弯里。“没什么,看星星。”   初夏的夜晚,空气带着沁人心脾的舒爽气息,让全身的毛孔都不自觉的打开。草丛中,已有不知名的虫子开始不安分的鸣叫。偶尔会有一阵夜风,扬起欧阳克鬓角的发丝抚到我脸上,轻轻的柔柔的。我也不再计较欧阳克这厮的无理举动,安心地枕着他的手。眼皮越来越重,周围的声音渐渐模糊、消失……   好困……好想睡觉。感觉好像回到了我自己的床,我翻个身摸索我心爱的熊宝宝。摸到了,我笑笑安心的睡了。在意识弥留之际,感觉嘴上被人吻了一下,是做梦吧……   今夜,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NO.番外二 奴隶生活七日记(下)【纪多多篇】   奴隶生活第七日 多云心情阴   距跟欧阳克看星星那晚已过了四日,而我的记忆只停留在我讲完冷笑话之后,接下来的事就完全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温暖的床上了。米琪告诉我是欧阳克把我送回来的。一想到醒来后米琪对我说的话我的心情就毛躁起来。   倒带回放:   米琪笑得一脸奸邪,两条秀眉一上一下,看我的眼神跟个流氓似的。   我打个哈欠,随口道:“你欧阳克附身吗,干嘛笑得这么奸。”   “你知道昨晚谁送你回来的?”米琪顿顿,“欧阳克。”米琪又顿顿,还加强了音调,“而且是抱着你回来的。”   “啊?不会吧?我怎么不记得了,为什么是他抱我回来?”我抓抓头发努力回想-----夜风,欧阳克轻柔的笑容,星空,欧阳克明亮的眼神,明月,欧阳克月华的侧脸,灯火,欧阳克……妈的,怎么无论想什么欧阳克那张脸就是要弹出来,跟计算机上的广告窗口似的,控都控不住。“七七,这个流氓没有对我做什么吧?”   米琪叹一口气,很无奈的看着我。什么意思?该不会这禽兽趁机想非礼我?见她表情诡异地摇摇头:“人家欧阳克能送你回来就不会对你做什么,倒是你……对欧阳克就做了不少事。”   然后米琪一五一十地把我的罪行说了出来。原来我窝在欧阳克的怀里睡得那叫一个欢啊,不仅在他胸前流了一大片哈喇子,还把他当作我的抱抱熊抱得紧紧的,无论米琪怎么拉我就是死活不肯从欧阳克身上下来。而最后欧阳克居然就任由我抱着他睡直到清晨才离开。   自己在无意识中做了一回流氓,我这几年努力维持的淑女形象就这么毁了。所以这几天我一看到欧阳克就尽量避开他,只期望他记性不要这么好。说也奇怪,对于那晚的事欧阳克只字未提,而且这两天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没事顶着一张金灿灿的笑脸,一口白牙总是露出来跟我SAY HELLO,明晃晃的闪得他那几个侍女七荤八素的。虽然我极不情愿面对他,但是米琪再三提醒我要拿回石头,为了我们能穿越回去,老娘拼了!   浅月当空,流云飞渡。偶有几片稀薄的云彩飘过将月亮遮蔽起来,客栈院子里的空地上几株梧桐树安静地矗立着,他们投射在地上的一地斑白也随着薄云的律动时隐时现。浓郁的茉莉花香随着夏日的微风荡漾了整个客栈。   临行前被黄蓉那个臭丫头叫住逼着我又背了好几个菜谱,楞是拖了两个时辰。每天这样早出晚归黄蓉已经起了疑心,我必须在她发现前拿回石头。照着黄蓉给我的菜谱我摸索着做了一碗银耳红枣羹,今夜就用它来贿赂欧阳克了。   推门而入,见欧阳克静静立于窗口,乌黑的长发与玉白色的发带一起垂落在肩头,他挺拔的背影融合在一整片橘红色的烛光里,仿佛夕阳下的礁石静静地伫立在海中,周围是红色的海水,这个时候整个世界都温暖明净。我轻轻走上前欧阳克俊朗的容颜便随着视角映入眼帘。月光从敞开的窗口铺陈进来,他微微仰着头脸上泛着淡淡的银白光晕。看着沉静的欧阳克,内心好像滤过热茶的白玉杯,余留温暖的气息。   还没开口欧阳克已经看到了我,四目交汇的刹那心跳突然如跳针般跳漏了一拍,欧阳克轻轻在我额头敲了一下,“怎么这么晚才来?”   我歉意地笑笑:“对不起嘛,临出门的时候被黄蓉叫住了。”我指指桌子上的红枣羹,“要不要吃宵夜?”   “我不饿,刚吃过晚饭。”   我有些失望,为了做这碗红枣羹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呼~~早知道你不吃我就不费劲用做了,算了,本姑娘自己吃。”   正要转身欧阳克一把拉住了我,“你为我做的?”   “嗯。”我点点头。   欧阳克温润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明朗的笑容,“我突然又想吃了。”说着便拉着我到桌前坐下。   我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刚吃过饭?”   欧阳克摸摸鼻子:“我……没吃饱。”他把碗轻轻移到自己面前,“你做的是什么?”   “银耳红枣羹。你尝尝味道,我没有做的很甜。”   欧阳克的表情滞了滞马上又恢复了轻柔的笑。透白的银耳里漂浮着红艳艳的大枣,枣香顺着氤氲的雾气飘荡上来,让人食指大动。他舀起一勺送到嘴里,像是在等待法官最后的审判我紧张地盯着欧阳克,他面无表情地沉默了3秒咂咂嘴道:“嗯……还不赖。”   “真的吗?耶~~今后我的菜谱不再只有抄花菜一道了!”回去要赶紧跟米琪炫耀,“那,欧阳克你多吃点哦,锅子里还有呢。”   欧阳克吃了两口凝视着我,眼底有温暖的波纹荡漾。突然他嘴角一弯朝我欺近过来,我惊得连连吸气身体却像被定住了愣在当场。烛光随着若有似无的夜风轻轻摇曳,欧阳克俊美的脸因着柔光一明一暗。“你这口气憋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怕晕倒,还是说……你想我帮你换气。”   “我……呼~~”他这一提醒我才将憋了好久的气释放出来,枣香顺着空气一同窜入肺部,顿时舒畅很多。我一把推开欧阳克顺带给他一记白眼,我忘了吐气是谁害的,自己没事老做这档暧昧的举动想怎么样啊!   欧阳克满意地看着我直到我被他看得低下头去他才撤回目光重新投入到红枣羹上去。这个情场高手绝对不能跟他硬碰硬,我看他吃得差不多了,是时机要回我的石头了。我假惺惺地伸个懒腰道:“那个少主大人啊,你看我最近表现怎么样?”   “还行吧。”欧阳克随口答道。   “真的吗?”我像个小狗提着两只爪子,无辜的眼睛闪啊闪,就差后面加一条猛摇的狗尾巴了。“那你是不是可以把石头还给我啦?”   “啪!”欧阳克手里的汤匙滑入几乎见底的碗里,匙身与碗璧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原本柔和的脸瞬间蒙上一层灰,连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冷了好多。他的头微微低着整个脸陷入一片阴影里。   “原来是这样啊,你做这个原来只是为了要回那块石头。”欧阳克的声音像一杯刚融化的冰水完全没有一丝温度。   “我……”想笑笑一笔带过的,却发现喉咙里仿佛有东西被卡住,我竟无法编个理由骗他。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哼,亏我还以为你……”欧阳克抬起头看着我,那漆黑深邃的眸子像黑夜里的江水,翻滚着深不见底的波涛。“你就这么想要回这块石头?”欧阳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到我面前,“收下它。”   我疑惑地打开盒子,盒子里放的不是我们穿越过来的那半块石头,而是一块墨绿色的翡翠玉石,光滑的表层细腻均匀,剔透晶莹的色泽在烛光的照耀下透着盈盈的光亮。玉石被镶嵌在一条编织精美的玉带里,底部坠有红色的流苏,看起来美轮美奂。   “这什么意思?”   “这块翡翠玉石价值连城,出自掸邦(今缅甸),当今世上只有两块,另一块在掸邦国王手里。我现在用它换你的石头,够合算吧。”   翡翠石发着流光溢彩的光像是在对我眨眼,我咽咽唾沫愣是将盒子推回欧阳克面前,这石头关乎我和米琪能不能穿回去,说什么也不能换啊。“我不换,我只要我的石头。”   欧阳克眼里的暴戾瞬间扩张,我甚至能看见他额头上突出的青筋。他一把扣住我的下巴逼迫我看向他,“为什么?这石头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那个郭靖到底有什么好?”   下巴被捏得生疼生疼,我都感觉快被捏碎了。“放开我,很痛啊!”任由我怎么挣扎欧阳克都不肯放手,他死死地盯着我眼里翻滚着我看不懂的情愫。他到底是怎么了,我从来没见过欧阳克发脾气,心里突然有些害怕。可是为什么在他愤怒的脸上隐隐透着一丝受伤的表情,像是一只失宠的小豹子用怒意来表达不满。   心里某处被触动了一下,我不自觉地放软了语气。“欧阳克别闹了,把石头还给我吧,它对我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   周围的空气一片沉寂,欧阳克愣了两秒,扣住我的手渐渐放松。他突然笑起来嘴角扬起轻蔑的弧度却难掩眼神里的悲凉。他从怀里掏出我的石头在掌心里把玩。“我很不喜欢这块石头呢,我把它扔了,你说好不好?”话一出口欧阳克就疾走两步猛得往窗外一扔,一声轻微的撞击声后一切归于平静。   “不要啊!!”可惜为时已晚,漆黑的窗外只有几颗梧桐树的影子可辨,其他的景物都被隐藏在暗夜中。“欧阳克,你……你个混蛋!!”我甩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冲入夜色中。   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存心跟我作对,原先还一直探出头来的月亮,现在是完全躲到云层里了。我在偌大的后院里摸索了半个多时辰了,连石头的影子都没看到。不仅又累又热还要遭受蚊虫的侵害,估计今晚又奉献了不少毫升的血。心里越想越气这一切都是欧阳克害的,这个天煞的混蛋,气死我了!!   这时身后突然有动静,我本能地僵直了身子,脑子快速运转,妖魔、鬼怪、野兽、强盗,一个个跳出脑海,心里害怕极了额头上的冷汗咕咕地往外冒。   “喂,你不用再找了。”一个熟悉的声线从背后传来,是欧阳克的侍女霜儿。   我像瘫痪似地一屁股坐到地上,猛拍我受惊的小心脏。“呼,我说,半夜三更的,你别吓人啊,吓死人你陪啊。”   “谁有空吓你啊。”霜儿没好气白我一眼,伸手递给我一样东西。“呶,这是你的破石头,少主要我交给你的。”   我接过石头,表面还残留着一点温度,不知道是不是欧阳克的。“这…..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少主根本就没扔。真不知道少主到底看上你哪一点,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霜儿蹲下来靠近我,将另一块石头放到我手里。“拿好了。这块翡翠玉石是白驼山庄的传家宝,是老夫人留给少主的。”霜儿的声音放的很轻,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她声音里的伤感。“这块石头不是随便送人的,是专门留给欧阳家的少夫人的。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脑袋突然间一片空白。霜儿漆亮的眼神带着幽怨,好半天她才说:“少主从来没有对哪个姑娘这样过。你最好不要辜负他,不然,我们几个姐妹们都不会放过你。”啊咧,我怎么了?“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嫉妒你!”说完霜儿站起身给我一个婀娜的背影。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来,“对了,忘了告诉你,下次别再煮红枣羹,少主最讨厌的食物就是红枣。”   风微凉,露珠戚。我在院子里的草从里呆坐了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左左:我觉得吧,不带这样懒惰的,既然上篇写了123天,为什么下篇就只有第7天了?   ☆、NO16.丫鬟的平方【米琪篇】上      自从林中一别,多多就像是上了发条的闹钟,每天傍晚准时去欧阳克的住处报到,虽然我搞不懂这个时间段去做丫鬟除了暖床还能做什么,不过显然欧阳克乐在其中,没几天他把石头还给了多多,要知道算上今天她也才做了不到二分之一的工期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白驼山庄少庄主果然是有钱的小开,这十天半个月一直暂栖在城中只供皇亲国戚享用的醉仙楼天字房,丝毫不见愁金。这醉仙楼在我看来可是五星级客栈中的精品,集酒楼、茶楼、超市、妓院、赌场于一身,豪华气派不输任何皇家官邸。相形之下一直跟着正牌男女主的我们,一路南行住的都是民宿,连想住一次武侠小说中高频出现的悦来客栈(古代最大连锁客栈),都无法如愿。   不过又不过,根据我的观察,民宿其实也有客站无法比拟的好处(酸葡萄心理),比如一般客栈只能提供给武林人士“一床一桌一凳”的标准配置,就算有大排场的套房,也只是布置更精致,不可能有民宿那么“五脏”俱全,起码欧阳克他没有柴房啊!   所以当我看到郭靖新找的四合院里那间敞开的灶间门时,我还是幸福地笑了。太好了,终于又可以煮意大利面给大伙儿吃了……   说有就有,这天我和多多买了“大侠专用套餐”——2斤熟牛肉+上等女儿(悦来客栈长期供应)准备为意大利面加餐,可一进门就闻到院子里四处飘香,探头望厨房,竟看见黄蓉破天荒地在掌勺,再往桌上一瞅,竟是满菜的美味佳肴!   靠,难道今天黄蓉算准了我要做意大利面所以要拦截我吗?我正闷闷不乐,扭头看见郭靖坐在桌边傻笑着招呼我们,他身边有个浑身脏兮兮、衣服打满补丁的老头,一边捏着鸡腿狂啃,一边也让我们过去坐。   额滴神,叫化鸡、银丝卷、八宝肥鸭……木桌虽简陋,但上面的菜肴却是每一道都鲜嫩油光,我咽了口口水,看了看手上提着的东西,又比了比桌上的满汉全席,心想这牛肉真是牛魔王的长相跑堂的命啊,算了,牛肉君,你还是跟着我们回房当零食好了。   “哇我最爱的鸭!阿弥陀佛我主阿门,鸭腿,我来了!”身边的多多罪恶的爪子才要碰到鸭腿,后上来上菜的黄蓉已先势夺人,一把按住她:“没见这儿有位老人家吗,不知礼数……”   “无妨无妨!”老头儿及时出声阻止,“老叫化从来不讲究规矩,吃个饭有什么礼数好讲,有好酒好菜我就欢喜。来来来大伙儿一起吃!”   这老头讲话很中听,爽利,我喜欢,也顾不得黄蓉,我拉着多多坐到老头另一侧,拿起筷子准备开动。   “这是‘夏荷香影疏月色’,”黄蓉颇为不耐地把我们挤到了一旁,把手上的菜往老头面前一摆,娇声道,“七公啊,这是蓉儿新研制的菜,用了上好的炭色鹅卵石过油做底、炙熟松鱼,松鱼又在活时蒸入荷叶、丹桂之香……”   “哦卖糕的!”没等黄蓉讲完,多多高分贝的声音忽然强行插入,“为什么我的石头会在那里面?!”   我脑中还在感叹这老头原来是传闻中的九指洪七公,眼睛已经不由自主盯住了鱼身下一点点熟悉的石头纹理——黄蓉你丫这“上好的鹅卵石”未免也太好了点吧!   话说石头从欧阳克手上回来以后一直被藏在枕头下,主要是多多怕某人出尔反尔,没敢带在身边,想不到这块命途多舛的石头,做不了欧阳克抵押物,却成了黄蓉的下锅菜。不说别的,这丫头肯定是翻过我们的房间了!拜托,丫鬟也是有人权的!   我绝望地看着被夹出来搁在桌上的石头,大片的油挂在上面,还嗤嗤冒着热气,“它不会是熟了吧……”   “只是块石头而已,紧张什么?”黄蓉轻飘飘的口气超欠扁。   “你知道什么,这是我们穿越回去的唯一……”   “没……”   桌那边的洪七公笑吟吟的,一边继续喝酒吃菜:“蓉儿,这块石头你从何而来?”问得好!姐姐就想问这个,一针见血,正中我怀。   “从溪边捡回来的石头咯。”   “你……”我暗暗摁住身边准备发难的多多,示意她静观其变。黄蓉是个不能得罪的人,惹急了她,不但石头拿不回来,可能后面的线索也会断了。但是这个动作没有逃过七公的眼睛,他不着痕迹地望了望我们,白胡子哗哗哗抖起来:“哈哈,蓉儿啊,我看其它卵石都很圆整,为何唯这个只有半块,有什么讲究么?另半块是否也在碗里?”   我早已记不清黄蓉回答了什么,却记得多多没好气的嘟囔说“如果有另半块我们早回去了”的时候,原本笑眯眯的老头子忽然神色一滞。我还以为我们说错了什么,他定定地望着我们,微启的嘴唇欲言又止。   “洪前辈?”   “哦,哦哦,哈哈。”七公如梦初醒,他低下头,端详、抚摸着石头,仿佛对着一个多年的好友,渐渐的,居然红了眼眶。   这件事情我后来回想起来,还能清晰感受到七公当时的百感交集,那感觉就像是二十年前错过的一般轮船,再登上时,已物是人非。   不过当时我想不了这么多,唯一能感觉到就是黄蓉对我们的疑心。不过也是,作为王府的丫鬟,我和多多做菜的水平着实让人崩溃,黄蓉很可能想从我们的房间里查些蛛丝马迹,那块石头估计也是那个时候找出来的,可是她不知道有什么用,聪明如她,就欲擒故纵烧在菜里看我们反应,只是七公的反应似乎比我们更强烈,估摸着她也迷茫了。   黄蓉有疑心却也看不出什么来,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因为昼夜颠倒,多多眼睛肿得跟国宝一样,买菜劈柴洗澡刷牙吃饭如厕做面膜……无论何时都哈欠连天,我使出浑身解数跟黄蓉周旋,但时间一久,恐怕很难瞒过精明的她。   郭靖偶尔也会嘴拙着帮忙说两句,一般结果都是恶劣er,那醋坛子一翻,越加醋劲大发。好在七公这个时候开始教郭靖武功,黄蓉忙着做菜也顾不上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NO16.丫鬟的平方【米琪篇】下   六月中,夏至渐近,临近傍晚时分,天空呈现出华丽的绚烂,一边是烧得火红一片的浮云,一边是亮得晶莹的蓝天,缤纷流转,美丽至极。不过多多通常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因为这个时间段也是她part-time job 的时间,在那天遇到欧阳克的林子里逛两下,然后我们就分道扬镳,各找各妈。   “哈~”又是一个大大的哈欠,多多砸吧砸吧嘴,抹掉眼角的小泪花,“我走了。”   她看起来真的摇摇欲坠,“你没事吧?可别太勉强了。”我说,“偶尔休息一天,欧阳克不会怎么样吧。”   “不不不,你要知道这十五天里少说也有四天双休,休息日加班可是双倍工资!我要尽快在最短的时间内还清钱,获得自由!”   -_-..多劝无意。“那,你要是反悔了,可以回家找我,我和床等着你。”听到多多那声飘渺的“哦”时,她人已经走了十米开外,估计是中途又插播了几个哈欠。我摇摇头,转身回家。   因为想看落日,脚步就放很慢,赤红的空气弥漫了双眼,四周一片风声。才走了没几步,忽然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想也没想就知道是多多。“组撒西,想通了?”   “没有,我忘了跟你说,石头在七公那里,记得拿回来。”   那天洪七公感慨完石头,我们还没来得及说那是我们的,他就打包收进自己口袋了。“晓得。还有遗言不,没有你就安心地去吧你。”L般捏起某多的爪子扔掉,踱了两步,肩膀又被搭上。“How old are you (怎么老是你)?”我顶着张“你到底去不去”的脸回过头。   “呃,多多你长胡子了?而且还胖了……”才过了一会儿,怎么就如此沧桑,我纳闷地扯了扯“她”上唇的短胡子,又凑近那双充满血丝却目光如电的眼睛,“你看你,把双眼皮都累成单眼皮了,皮肤毛孔那个粗糙那个黑头啊,唉,走吧走吧,回家姐姐给你弄个鸡蛋面膜补一补。”我顺手搭在“多多”肩上往前走,用了两下劲,硬是没动。   “连虎兄弟,你认识这娘们儿?”   昂,娘们儿?谁家孩子,说话口没遮拦的,谁……谁……谁是连虎?我一惊,手像触了电般缩回来,趔趄着连连后退:“帅、帅哥,你哪位?”——靠,眼前人这哪是多多,明明是一条彪形大汉!他身侧还立着一条纳闷的大和尚和一条童颜白发的老头子,看起来杀气腾腾。   “你就是米琪?”先前那个粗厚的男声配合不屑的眼神,白胡子老头看着我,就像在看一只路过的蚂蚁。   我讨好地笑笑:“我是蚂蚁……不不不,我是米琪……您,找我嘛事?”据说长着超长白发+胡子的大凡是旷世高人,必须和他要拉好关系,何况,他看起来实在眼熟。   老头似乎还不信,和旁边那条藏僧打扮的大和尚对望了下,那大和尚魁梧之极,他看我的眼神比老头更厉害,简直让我觉得自己是路过的微生物。   “奉小王爷命,通牒捉拿米琪!”   “谁?”我愣在当场,“谁要捉拿我?”   “当今金国的小王完颜康!”   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瞬间回到脑海中,他抓住我手腕时的眼神,塞给我令牌时的眼神,远远地看我离开时的眼神……我犹记得火光和夜色的双重光晕下,杨康袍角翻飞、俊朗挺拔的样子,仿佛凝固在笔尖的墨汁,饱满而浓郁。   我脑中一片混乱,杨康眼中曾经涌动的东西现在都让我无法判断。等等,等等等等,如果他们所言不虚,这几个人又是谁?据射雕原文记载,金王府雇佣的几条江湖人士里,除了欧阳克叔侄,的确还有几个龙套,比如身材五短的彭连虎(打量),养巨蟒的白胡子老头梁子翁(眯着眼打量),和头顶一顶金光灿然的僧帽的藏僧灵智上人(大惊失色地眯着眼打量)……   可是失色完了心想不对,理直气壮地喊:“完颜康他凭什么抓我啊?还只抓我一个?!”   “这……”大和尚顿了顿,“小王爷的命令,你管这么多!”   “可他抓的对象是我啊,我是直接受害人,有权利知道为什么吧,俗话说死也要死个明白!”   四下无声。   彭连虎望了望灵智上人:“上人,她说的有点道理,让她死个明白也好。”   “可是小王爷交代贫僧之时没有提到这个……”大和尚很为难。   死……他真的要我死么……   我正纠结在那个字眼里的时候,一直黑着脸的梁子翁忽然狂笑起来,然后愤恨地喷出一嘴唾沫星子:“呸!!狗屁道理!!抓这么个小丫头还要老子出手,小王爷是瞎了眼了!”我抹了一把脸,想不到这个爷爷这么火爆,“反正只要一个,另一个老子留着做药材,带走!”   另一个……刚才恍惚听到“唔唔唔唔唔”的挣扎声……我赶紧弯腰一看,果然发现那几条门板一样的的家伙后面,多多被绑成麻花、嘴里卡着布条,凄凉地躺在那里。“多多!”我紧张扑上去地抱起她,“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Zzzzzzzzz……”回答我的是一串呼噜和一溜口水--...   我就知道多多躺在那里是装死装到睡着了,哪有昏死的人还打呼的,可是现场的我心情紧张,执着地觉得会死在这里,于是抱着她再也控制不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控诉杨康那混蛋不讲情义:既然已经放了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还当真以为他良心发现要放我们走,亏我那么担心他,现在他重新派了人来追杀我们,还是这么几个难看的龙套,如此结束我花一样的年岁,天良何在?我死了也就算了,那破老头还想要拿多多当药材喂蛇,杨康你这个禽兽啊啊啊啊……   正当我哭得黑天抢地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轻轻落到了我身边,那道好听的磁性的声音说:“各位前辈,这么多人欺负不会武功两个小姑娘,是不是有点失大侠风范了?”   “欧阳克,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大和尚似乎很不爽,他红色的袈裟一甩,食指直直指向站在我身侧的欧阳克,“让开,我们是奉了小王爷的指示!”   欧阳克果然修养够好,他毫不动怒,白扇摇啊摇啊,人却始终挡着我们。   梁子翁嘿嘿笑了两下:“欧阳贤弟,你是看上那天抱住你的小丫头了是不是,”他点点我怀里的多多,我猜想起那天和欧阳克一起拦截我们的人里,有这个疯狂老头子。“你放走她不算,现在还要拦着我们办事情,我劝你莫让我们为难,否则你叔叔可要帮你收残局了!”   “前辈言重了。”欧阳克折拢扇子微微一笑,“晚辈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欧阳克,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有没有必要不是你说了算!”   “不过各位,真动起手来,恐怕你们三个联合也未必是在下的对手。”他的表情儒雅之致,却一点不像在开玩笑。   一直不说话的彭连虎沉不住气了,他附议道:“我偏不信三个联手还打不过你,你可别太自信了你!”他瞟了我们一眼,“何况为了两个小丫头,欧阳克,你当真要违背小王爷的意思?!”   我也看着欧阳克,我想知道他的回答。说实话,如果我是他,我是不会挑这个梁子的,至少不会动手,因为作为在同一个王府下效力的两帮人,可能相互的利益点不同,但他们的效命方向是一致的,何况事情本身的提出者是王府的小王爷,说白了,欧阳克是没有立场来管彭连虎他们的事情的,打了,是立场相对;帮了,是明摆着抢功。   我觉得,欧阳克这么聪明的人不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不过,尽管这样,我依然能够感觉到欧阳克对多多的维护,要知道他原本可以不淌这趟浑水的。   局势陷入千钧一发的尴尬,腿上的多多翻了个身,继续雷打不动的呼噜和磨牙。远远的,一阵马蹄声快速落在明晰的月色里,渐渐朝这边奔来,蹄声连贯激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竟跟着那律动,不安地躁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NO17.我不是小王爷【米琪篇】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发错成NO19,现在拨乱反正,大家记得重看。 为了弥补大家心灵的创伤,大爷我今天连发两节好了……   ……远远的,一阵马蹄声快速落在明晰的月色里,渐渐朝这边奔来,蹄声连贯激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竟跟着那律动,不安地躁动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湿热的风贴在脸上,让人不觉有些烦躁,而月色里那马蹄声,犹如晶莹的玉珠从高处掉落到鹅卵石路上,清脆叮铃,在我心里四散滚落。   我不知道那是谁,但却知道他朝我们而来。一人一马的黑影越来越近,直到跟前,马蹄声戛然而止,黑马惊啸一声,竟刹不住,跃起前蹄,踏向处于呆愣中的我。   “小心!!——”欧阳克白衣涌动,我还以为他要救我们,谁知他一袭风卷残云,用极其唯美浪漫的姿势,将我怀里的多多卷到了安全的地方,可是……却把我单个儿扔在了那!! (T_T....)   我想避开,却已经来不及了。黑马引颈长啸,撕心裂肺。   静谧。   我惊魂未定地眯开眼:离我三厘米的地方,那双小蹄子正好整以暇地原地踏步。我狼狈地放下罩在头上的双手,长舒一口气。   “抱歉啊,我抱不下了。”太露骨的理所当然,欲哭无泪。   “小七。”马上的人喊。   “你闭嘴,装什么亲戚!”没做马蹄下的亡魂是万幸,我正找不到地方发泄,“宝马了不起啊,刹车和油门都分不清驾照怎么拿的,漂移是吧,很爽是吧,把人行道当成高速开是哇?驾照拿出来,让交警叔叔扣得你倾家荡……”   “小王爷安好!”   更恶毒的诅咒卡在喉咙里,正义的手指凝在空中,微微有些颤抖。小,小王爷,吗……   黑影轻快地翻身下马,从暗处走到了月明处。依旧是那双漂亮的星眸,在如水的月色里发着微微的寒光,那张轮廓明晰的脸仿佛一夜之间成熟,褪去了青涩,棱角分明,沉稳中带着王者蓄意待发的爆发力。不同的是,往日那些雍容华贵的衣袍,现在变成了普通的粗布衣服,褪尽浮华,更显得内敛深沉,就像黑夜里捕食的豹子,危险而敏锐。   “你还想说我什么?”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仿佛那些都是表扬。   我无措地退了两步,愕然无语。   “小王爷,”那破老头梁子翁恭敬地走上前,“我们正要解决这个丫头呢,想不到您会亲临大驾,呵呵,这些小事交给我们办就好。”呦,改口真快捏。   杨康的眼神瞬间冰冷。“我已经不是小王爷了。”他连正眼都不给一个,“我和那个人,毫无关系。我们走。”他不由分说地拉起我,头也不回。   “你放开我……”   “那个人?哪个人啊?小、小王爷,您要去哪儿?您这么走了完颜大人会担……”   “不要跟我提那个人!”他蓦地停下,一片寂静,“我叫杨康。”他一字一顿的说,“我是汉人,你们记住,我身上,流的是汉人的血。”   “什……什么?”彭连虎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连抱着多多的欧阳克也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小王爷您去哪儿?小王爷您三思啊!” 说实话,要不是事先知道故事会这么发展,我也会不知所措。   杨康充耳未闻,他帅气地翻身上马,向我摊开大大的手掌。   谨慎。“你要带我去哪里?”   “上马。”   “告诉我去哪里。”   “你想知道么,”他没有回答我,“恐怕你要先回答我你是怎么预先知道我叫杨康的!”他的手依旧摊着,身上散发出不容反抗的霸气。   “我不去!”我退了两步,“我要留下来陪多多!”我转头过去,却看见欧阳克正陶醉地看着怀里睡得深沉的多多,顺便向我做了一个“请便”的动作。   ……该死的欧阳克,一点不配合!我缓缓地转过头来,尽量笑得平和、亲和、自然,然而那黑马毫不领情,一记仰天的长啸,小前蹄又拎到空中……又来?!这次我捂住头的手还来不及就位,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咻”一下将我提了起来。姐姐我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中,“啪”地趴到了小黑(呃,何时取的?)的鞍背上。   “多多!多多!杨康你这个猪头,放我下去!”要我做什么都好,但绝对不能放昏迷的多多和欧阳克单独在一起,我拼命挣扎,但是无奈是趴在马背上,四边使不到劲,“混蛋,放我下去!”   忽然,屁股上被噼里啪啦拍了几下,只听见杨康忍无可忍地说:“你给我老实点!”   错愕。完全的错愕。老娘如花似玉的屁屁可是你随便可以拍的!杨康你……你你你……“你这个流氓!我以为欧阳克是流氓,原来你才是真正的流氓!”   说完这话才发现欧阳克还在边上,他脸部有点抽经,忽略我,欧阳克直接转头向杨康道:“小王爷,等你的宠物不闹了,告诉她,纪姑娘我带走了。”   “我已经不是小王爷了……”杨康没说完,我就又抓紧时间插播:“鬼才是他的宠物!只要我还活着,”我在马背上嘶声力竭,“你就不能带走多多!”眼看杨康把手一抬,做出打的姿势,没出息的我立刻收声。   欧阳克在一边没心没肺地笑,“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他华丽地转身,一袭白衣蜻蜓点水般消失在夜色里。杨康也没停留,猛夹马肚,一声响彻有力地吼道:“哈!!——”便离弦而去。   小黑风驰电掣一般冲了出去,把某些人无谓的叫声被远远抛在扬尘里。   “不要——!”   我终于想起自己现在正处在一匹马上,而且还是及其不雅地被驮着。   我们的石头被拿走了,另半块至今毫无着落;从未分开过的多多被欧阳克带走,生死未卜,我不但没有保护好她,现在还无力解救自己,连最后想喊一声“不要”,都被剧烈的马颠地断断续续,飘散在风里和自己的胃液里……   一想到这种境地,心里就非常酸,感觉孤零零的,不知如何是好。渐渐的,眼睛湿润了,原本打转的泪水越来越多,收不住,落了下来。   可能是看我安静了,马跑了一段,渐渐缓了下来。人被轻巧一带,便反过来,侧坐在了那混蛋面前。   “你没事吧?”杨康双手合着我抓住缰绳,策马徐行,“小七?”他纳闷地侧过脸看我,“你……哭了?”   我不想理他。妈的,你以为是谁害的。   马儿忽然停了下来。“七七……”他的声音忽然很低,软软的,沙沙的,余下的话却消失在那声微微的叹息里,他抬起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想帮我拂去眼泪,我却执拗地别开了,而且越哭越大声,还想下马。   不知道为什么,杨康那张一向骄傲又得意的脸,这一刻变得很无措,很心疼,这是以前我从来没见过的表情。然而只是转瞬即逝,他很快板起脸孔,重新喝起小黑,快马加鞭,风驰电掣起来。   小黑比前那次跑得还要猛烈。夜风猎猎地刮在脸上,耳边风声呼啸,好似刀割,他的手臂紧紧的勒在我的腰上,紧得几乎快把我勒成两截了。我生平第一次,全无着落地坐在快速奔跑的马背上,紧张和刺激的感觉让我拼命抓住杨康的手臂,一刻也不敢怠慢。   柔和的月光流淌在沿途的草木上,夏风徐徐吹着,鬓角的发丝缠绕、纠结、飘扬。   杨康就靠在我身后,从刚刚到现在,我就一直这么被温暖坚实的手臂圈着,完全失去反抗。   匡威的鞋子已经被没收了,他说代为保管,我无法逃走,又怕他再次策马狂奔,只好紧紧地窝在他臂弯里,以抵挡夜风的沁凉和快马奔跑带来的晕眩颠簸。   草虫低鸣,夜色流转,耳边是杨康有力的心跳和浑浊的呼吸,熏人的气流从耳根一直飘到脖颈,所过之处,一片滚烫。“你这个……女人……”他搂着我,任□□骏马驰骋,只把头埋在我的颈窝,低低地叹息。   我知道他还在生气,可“杨康……你、你、你看路啊啊啊啊!!”   杨康眉头一簇,抬头将马勒停。“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么?”他把我强行转过来,那双的眸子在月光里呈现出黑宝石的光泽,“我从小学骑马打猎,这匹马就算离你再近也决计不会踢到你,你信不信?”   “我……”   完了,我的迟疑让他更生气了,看着他起伏的胸膛和无比愠怒的神情,我真的后悔无比。他抓着我的肩膀越来越紧,然后,杨康右手快速抬了起来,我紧闭着眼,等待那个耳光落下。   然而,却是吻。   一个带着压抑和惩罚的吻。   他霸道地按住我的脸颊,不容许我有一丝反抗。   那股淡淡的清茶味道,潮水般涌进我的嘴里,汹涌,翻搅,瞬间占领了我的呼吸。   他的舌尖,渐渐温软,缠绵,迷失。   脑中一片空白。   “喂。”他突然抽身,恶作剧似的看着我,我方寸大乱,只得低头避开他的眼神,“这个,算是我补上的!”   “什么?”我惊异地抬头。   他不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冷笑话。记忆中,这种微笑,似乎出现在还在王府的某一天,为了包扎一只受伤的小兔子,那无心的碰撞……   夜,月朦胧。   ☆、NO.番外三 翻身做主人【纪多多篇】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纪多多的番外,大家随便看不要钱   我,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金色的阳光铺天盖地的窜入我的眼帘,初夏的干爽气息混合着淡雅的天竺葵薰香充斥着整个房间,我有些不适应的眯起了眼睛。慵懒的伸个懒腰,随意扯了扯我完全失去形象的乱发。鼻间随着香气蠕动,总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好像是欧阳克专门点的那个薰香。   混沌中看见满目华丽的金色光辉中立着一个浅浅的身影,阳光从背后照射进来,模糊了周围的景物,只看到那个纯净如天使的男子沐浴在一片华美中。   好帅啊!!等一下,这不是欧阳克吗,为什么他站在我的房间里?房间……额,开玩笑呢吧,我拼命揉眼睛祈祷自己在做梦,可是梦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永远残酷的,这间宽敞明亮的天字一号房确定不是我的,而是欧阳克那个败家的,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醒啦,身体感觉怎么样?”欧阳克从满目的金色光芒中走到我床前,他高大的身影正好将射进来的阳光挡住,我不知所措地仰望着他。   欧阳克的视线从我的鸟窝头一路下滑,在我胸前停留了两秒,又不自然地别开头。我低头一看,单薄的亵衣被我睡得大咧咧的敞开了一大片,露出一角粉红色的肚兜。我惊得迅速钻进被窝里被子一卷连头一起埋进去。   房间安静了两秒,我在黑暗的被子里听到欧阳克模糊的声音。“出来吧。我没看到什么。”骗谁啊,你要是没看到什么,你脸红个什么劲。绝不能出来,这么丢脸的事。   我像个寄居蟹躲在自己的壳里。感觉脑袋隔着被子被人敲了两下,朦胧中又听到欧阳克说:“小多,出来吧,你也不怕闷死。”我固执的拽着我的被子装没听到。他扯了扯我的被角,“你再不出来我就自己掀了啊。”   这威胁总算起到了作用,我极不情愿的将脑袋探了出来。我一露出脑袋欧阳克就凑了过来,他双手一拎我就被提了起来,同时一件温暖的外衣披在了我的身上。欧阳克笑着揉揉我的头,穿过我发的指尖像轻柔的微风。我知道我现在的形象很糟糕,我也知道我不该放任欧阳克梳理我的乱发,可是他指尖传来的温柔正如他脸上荡漾的笑容一样让我失去抵抗力。   好久才从失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我不解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还记不记得你被彭连虎、梁子翁和灵智上人绑架了?”   脑中快速回转,记忆倒回到昨天。对啊,我被一个身材五短大叔、一个白胡子老头还有一个秃头(七七:那不是秃头是和尚)给绑架了,我好像记得还看到了杨康,然后我好像还晕倒了......   “所以,是你救了我。”欧阳克笑而不答,继续捋我的头发。“可是,我怎么会晕倒呢?”   鸟窝头在欧阳克的手里总算恢复了柔顺,他满意的捧着我的脸端详起来。“大夫说你是劳累过度所以才晕了。真不懂你怎么会劳累过度我有让你干这么多活吗?”   我艰难的从欧阳克的大手里将自己的头解放出来,让自己退到墙角。“只是你的话当然还好,但是再加一个黄蓉就够我受了。你都不知道她怎么使唤我。”   窗外的阳光随着正午的到来越发耀眼,整间屋子都如沐浴在金色粉末中反射着明晃晃的光。欧阳克狭长的丹凤眼眯成两弯新月,他歪着头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一把将我拉到他面前,他身上的体香瞬间窜入我的鼻子。“黄蓉吗,东邪黄药师的女儿,她不是还是个小丫头吗,我看她挺可爱的。”欧阳克抓起我的两缕头发开始替我编辫子。   我惊讶地看着欧阳克熟练地编着辫子,心情相当之复杂。扯了一会儿头发无果后便放任欧阳克的行径。“你是不知道,黄蓉那个臭丫头鬼点子可多了,特别是折磨人的。”   “这样啊,那我下次帮你教训她。”欧阳克白净的手指在我发丝间穿梭,那轻柔的触感好像风中的柳絮,他的嘴角始终擒着淡淡的微笑,笑容和煦而满足。   想起前一晚因为石头还跟他吵了一架,那时他愤怒的表情与落寞的眼神至今我仍深深记得。心里突然闷闷的,我轻轻问道:“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欧阳克手上的动作滞了滞,他眯起眼睛看了我一会儿,脸上显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神态 “你觉得我该不生气吗?”他清澈的声线里满是义正言辞的口气。   我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惭愧的低下头纠结我的手指。“那个……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嘛。那,对不起嘛。”   “这样就完了?知不知道你那个什么红枣羹的可是害我难受了一晚哦。”欧阳克边说边靠近我,俊美的脸庞洋溢着蛊惑的神情。他一双电眼滋滋地发着电,我被电得一愣一愣地话都讲不清楚。   “那、那你想怎么样嘛?”   欧阳克右手轻巧的托起我的下巴,一双漆黑的眸子萤光流转。“不要老是欧阳克欧阳克的叫我,我不喜欢。以后叫我‘克哥哥’。”   “啥?”这么恶心的名字本小姐才叫不出口呢。我昂首挺胸,“不叫,这么肉麻。”   “不叫……”欧阳克挑挑眉毛将尾音拖得老长,“如果你觉得将伺候的天数加倍也无所谓的话,我是很乐意。”他缓缓站起来轻飘飘瞥我一眼,又轻飘飘作势要走。什么嘛,做的这么明显不就等着我拽着他求饶吗,哼,我多多也是有骨气的,哪能随便受人威胁。   尽管如此依旧极不情愿地拉住欧阳克早已等在那里的衣袖,我面无表情喊道:“克哥哥。”我绝不承认这是没骨气,记住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欧阳克满意地摸摸我的头,笑得像个得意的孩子。“你要是一直这么乖就好了。”他俯下身在我额头轻轻一吻,“桌上有粥,乖乖吃了它。”   欧阳克身后的阳光绚烂得像是要将我们全都吞噬,他的白衣浅得几乎透明,好像随时都会融进阳光里一样。直到欧阳克走了很久我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刚刚是在吻我吗?是……这样吗……正午的阳光浓烈似火,我的双颊一片滚烫。   ☆、NO18. 杨氏广播体操【米琪篇】   这两晚杨康若有似无的微笑一直盘旋在我脑海里,转啊转,盘啊盘,噩梦连连,整晚都无法睡好,今天又是如此。等我唰地睁开眼,新鲜的阳光立刻铺满眼帘,刺得人躲闪不及。   呃,我为什么人在树林里?我懒洋洋爬起来,恍惚两秒,总觉得有事情没做。   “睡醒了?”   杨康不温不火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国度飘来,我精神一抖,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情景雾霭般回到脑海里——   杨康:“七七?七七,起床了,陪我去练剑,今天教你些防身术。”   我:“防什么啊,有你防身不就行了吗……诶!你怎么进来的?”   杨康:“门没锁,我在门口叫了老半天了。快点起来,早起活动活动筋骨好。”   我:“大哥,天都没亮呃,现在好困,我……”   多多(睡在边上)踹了我一脚:“赶紧去,别辜负人家一片心意,赖床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   “听话。”他拉开我蒙着头的杯子,一双深色的眸子看着我,波光粼粼,“这些对你有用,下次若我不在你又遇到他们,起码有个应对,是不是?”   我无言以对,只好认命地点点头。   “乖!”他脸上浮起宠溺的笑容。   杨康把我死拖活拽地拉起床以后,给了我个小木棍,带我去了屋后的竹林子。   “江湖险恶……”   “我知道我知道,江湖嘛都是五步一砖头、十步一砍刀的嘛,每个人至少要掌握类似葵花点穴手、凌波微步这样的功夫逃命才好,你打算教我什么师傅?”   “……今天教你些防身的小擒拿术,里面有杨家枪的招式,你先看我练一遍,等会儿我教你的东西和这枪法相辅相成的,要仔细看。”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   晦暗不明的天色里,杨康站在黑糊糊的林子中间,眸子仿佛一望无垠的深湖,波光里笼着一层雾霭,越来越朦胧,越来越柔和。而那红缨枪唰唰唰的破风音,低沉而轻灵,仿佛落入井中的露水,涟漪一层层漂荡,漂荡……   然后,天就亮了。然后,我就醒了。然后,就是那句没有任何语气的“睡醒了”。   “呃……”我僵着脖子不敢转过去,因为害怕看见那双深不见底眼睛里会有轻蔑的色彩,可是仿佛被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吸引着,我忍不住掀起眼角。   杨康就靠坐在不远处的树下,头仰靠在树干上,闭着眼,手臂随意揽着长剑搁在支起的膝盖上,一动不动。清晨的阳光从竹枝间落到他身上,光斑流动,影影绰绰,那额间的汗在光影里散发着细微的光芒,明晃晃一片,鬓角几缭不安分的发丝粘在上面,风动枝曳,发梢轻轻飘动起来。   靠,明明他也睡着了么,睡颜还这么妖孽,我简直怀疑刚刚那句“睡醒了”不是出自他之口。   “你通常都喜欢这么明目张胆盯着男人看么。”   “……”   杨康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睑,方向和角度都正好对着我,让人躲不开的无地自容。   “我……我……你不也是盯着我看,不然又知道我看你了!”我扬起下巴,坚强地回过去。输人不输阵。   “哼……”他哼笑了下,不知道是何意,手一抬,食指顺势捏住我的下巴,“你倒有理了,让你好好看我练剑,结果在那边睡得昏天暗地,我不忍心叫醒你,还好心没好报。”他眯起眼,睫毛长得不像话,却盖不住眼底的波光粼粼,“还是说,昨晚还没让你清楚了解招惹我的后果,”他缓缓靠过来,温润的嘴角噙着邪恶的弧度,“需要我再告诉你一遍……”   提起那个炽热的吻,脸上又一阵燥热,我甚至看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流,正随着杨康的笑颜如花慢慢逼近,情急中后退一步,立刻被抓住了个正着。   “怎么又想逃?呵,看我还会不会这么轻易让你溜走……”他的指尖划过我的嘴唇、脖颈,一直落到我耳垂处,慵懒里带着沙哑的嗓音让我浑身颤栗不已,“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哪里也不许去!”竹枝间逃逸的光线里,那双带着魅惑的金色光彩的双唇,近在咫尺,“懂了么。”   高频率点头,恨不能脖子后面装个马达。   可恶啊,我这么有诚意地点了那么多头,他还是不走开,一双冷艳漂亮的眼睛盯着我,双唇几乎要碰到我的,更可恶的是,我居然不讨厌……还享受地闭起了眼,我是被吻习惯了吗T_T…   五秒等待。安静。   纳闷未遂,我臂上忽然一松,面上一阵风动。耳边是唰唰的舞剑声,叶摇鸟鸣,一切井然。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对着空气仰着个头,撅着个嘴,那感觉就像是一根香肠被放进冰箱冷得发抖的时候看见旁边有个已经一根结冰的香肠,我说兄弟很冷吧,它说,对不起,我是棒冰……囧   嗷嗷嗷嗷!!!杨康!!!居然敢耍我,找死!!!我喷着火转过头去,却见某人一把红缨枪舞得密不透风,招式轻灵,枪势凌厉,一路寒光闪烁,竹叶从四面八方被削落下来,竟如纷飞的雪片,将其中的少年映衬得俊雅飘逸、身姿轻盈,他专注的申请,那种全力投入,势在必得的表情真的非常迷人。   哼,我翻了个大白眼,俱白,可是不得不承认,某人的确有几分貌比潘安倾国倾城的姿色,唉,真是绿颜祸水啊……   “还呆站着干嘛,想我亲你,先学会这套防身术,过来!”   “得了吧你!要我学,你就不能在没获得我允许之前随便亲我,不然我被绑架一百次也不学!”   杨康不理睬我,身子轻盈地一翻:“杨家擒拿手第一式:对方若出拳,左手扣住他攻过来的手,”我尚处于迷茫,已莫名其妙被拖进去成了陪练,“右手用虎口外骨向上的切力顶其腋下三寸,或者点戳肋下一寸的死穴。”杨康隔空点了两下,望我一眼,“你试一遍看。”   “杨家广播体操第一节,左手扣右手,虎口外骨……”无辜的眼神。   “扣脉门,对方被扣住脉门就动弹不得了,要用力扣脉门,不是搭脉。”   说我搭脉是吧?怒!加倍认真画葫芦。   “穴道不对。三寸,棍子用力顶……唔!”话到一半杨康忽然一声闷吭。   “呃,你还好吧?”   他身体僵硬,表情纠结:“没……没事,你继续练,就这样练,这样很好……”   “我,我是不是打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杨康心虚地望过来,挺了挺背:“没有……哪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别管我,继续练,接着练。”   “哦。”   正练出点成就来,一声清亮的女音忽然划过竹林:“阿康!”我和杨康同时转头。那团火一般鲜艳的红色衣衫,在翠绿的竹林里分外亮眼。   女孩儿欣喜地跑过来,“阿康,真的是你,郭大哥对我说你在他这里我还不信呢,真好!”她拉着他的袖子羞涩一笑,好久,才想起我来,“诶,阿康,这位姑娘是……?”   杨康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穆姑娘,这是小七,她是我的女……”   “女仆!”我从容地截下话,“就是丫鬟,以前我在王府做丫鬟,服侍过爷。”忽略掉杨康的惊诧,我继续道,“想必这位就是穆姑娘,小王爷常跟我提起你,说你温柔贤惠,今日一见,果然是惊艳四座,爷好福气,碰到你,是命中注定!”   穆念慈嘴角一抿,红着脸低下头去:“是吗?”   杨康铁青着一张脸,死死盯住我,额上青筋一跳一跳的,那犀利如剑的眼神几乎要把我刺穿。我别开头,却看见他拳头也捏得紧紧的,直到指关节泛白。   别妄想得到杨康的垂青,有这样的照顾,该知足了。我提醒我自己,嘴上已经做出了反应:“既然穆姑娘来了,那我先回去忙了,爷有你照顾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阿康!”   我已不记得杨康是怎么拂袖离去的,也不记得穆念慈是怎么致歉后追上去的,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咬紧嘴唇调整呼吸、给自己一个不及格的笑容,好不容易调整好了心态,才大踏步走回去,还在他面前没心没肺地拉着笑脸跟多多瞎侃。   我不想承认自己莫名的失落,杨康注定是要和穆念慈在一起的,我努力撮合他们不正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吗?或许只是他的接近让我恍惚了,我……我怎么会对一个书里的人物有感觉,一定不会的。他是他,我是我,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就像坐公车,一站一站看着沿途的风景,让姐们儿带着去未知的结局。 喜欢看,就找个位置坐下来,细水长流。 只是,大爷们把窗关起来留点暖度,让我们知道您还是在意这文儿哒,我和轩轩也会更有动力往下走   ☆、NO19. 丫鬟小七生活实录 【米琪篇】   接下来几天,杨康对我都是冷颜招呼,我也只能装个没事人,继续做我的丫鬟,只是,这丫鬟岂是这么好当的,多多,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场景一:早饭   黄蓉:我要精炖栗子小米粥+鲜奶玉米棒+蓖麻油精粉落油的油条+上好的清沥豆浆,两份,给靖哥哥一份,靖哥哥是不是,(*^__^*)嘻嘻!   七公:唉,你家靖哥哥不会吃这么细巧的东西,给他一碗牛肉面好了,你多点的那份给我嘛,诶,七丫头,记得牛肉面也多烧一份给我,你洪七爷爷是饿死鬼投胎的,哈哈。   黄蓉:……   郭靖傻乎乎地点点头:嗯,蓉儿,我吃不了这么多,就牛肉面好了。(转头看穆念慈)穆姑娘,你要点什么?   穆念慈:嗯,那个,阿康(转头看杨康),你要点什么?   杨康酷着一张脸,:随便。(眼神在我脸上虚晃了两下。)   穆念慈:对了,小七姑娘你自己呢?   米琪:我……随便。   杨康:不要学我!   米琪(委屈):那,那我要一个肉包好了。   杨康(冷哼了一下):你还真好养活!   米琪(憋屈):你管我吃什么,再说要不是怕有三聚氰胺,我本来还要纯牛奶的。   众人(迷糊状):什,什……么安?   米琪(冷汗涔涔):就是尿素放到牛奶里加热产生的毒素……   众人(惊讶):尿?!四川唐门的新毒吗?尿热了能有毒?(叽叽喳喳乱糟糟一片。)   米琪:--##我先去做早饭……   一炷香的时间后。   黄蓉:小七,做好了没有,饿死啦!   米琪:等等就好!   黄蓉:那你快点哦。   半个时辰后。   穆念慈:小七姑娘,还没好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米琪:不用不用,快好了!   穆念慈:哦……   一个时辰后。   七公:丫头,到底好了没,已经饿趴下两个了。   米琪:马上马上!   七公:马上是多久嘛?   米琪:真的马上,一刻钟!   七公:那我回去等,真的马上哦,不然死伤要增加了。   两个时辰以后。   杨康:别做了。   米琪:这不是好了吗,都出锅了……(手上还敬业地拿着铲子盛粥。)   杨康:都跟你说不用弄了,他们午饭都吃完了!   米琪:啥?!   他白眼一翻,不由分说拉着我往外走。饭桌上残羹剩菜。我沮丧地叹口气。   杨康:都什么时辰了。走吧,带你去吃饭。   米琪:……我不要(持续沮丧中)。   杨康:少罗嗦,我都还没吃呢,等到现在。(依旧酷着一张脸)走了,看什么看!   场景二:洗衣服   呼哧呼哧洗,噼啪噼啪拿棒子敲敲打打,又呼哧呼哧搓,“嗤啦——”   --…这是……什么声音?   拉起来一看,恰差某的衣服上很大一个口子,凑上去,比我脸还宽,心想古代劳动人民的衣料真不经洗。慌乱地环顾四周,希望没人看见,才环了半圈,遭遇一对漂亮的眸子。   米琪:你……你怎么在这里?   杨康,瞟了瞟衣服的口子,(我赶紧捂住),瞟了瞟我。“哼。”有气无力的笑声,抱肩,走人。   你,你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两天后。   郭靖:啊~~~~~~~~~~我的衣服有蜈蚣!   七公:这是蜈蚣吗,这不是缝的吗?   黄蓉:哇,这是谁缝的,真丑!   米琪:……(低头)   转头看杨康,他一副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的表情。   郭靖:为什么要缝,是我的衣服破了吗,难道是我的衣服破了吗,啊~~~~~~~~~~我就这么一件衣服我娘给我做的衣服了,我对不起我娘……   众人:……   米琪:对不起……(头差点埋到碗里)   杨康: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衣服破了买一件就是(小王爷脾气)。   穆念慈:算了算了,没事的,一会儿我给郭兄弟再缝缝。   黄蓉(谨慎):不用你,我也会。   郭靖:啊~~~~~~~~~~我对不起我娘啊啊啊啊!   众人:……   场景三:逛街   七公说,逛街都是小年轻的事情,他老头子宁愿多睡会儿,多多还没有回归,于是就有我、杨康、穆念慈、郭靖黄蓉五个人逛街的故事。   南宋的街道都是用青石板铺成的,凹凸起伏的表面被千百年来来往的脚步磨得光滑圆润,商铺与商铺间种着柳树,两旁黄底红边的旗帜迎风招展,熙熙攘攘的人群流动在街道上,透出一种古老亲近的气息。   “糖葫芦诶,卖糖葫芦!”   “靖哥哥,我要这个!”路过糖葫芦摊的时候,黄蓉停下来,露出小孩子一样的表情。郭靖宠溺的笑笑,付了钱,转头看穆念慈,“穆姑娘,你要不要?”   穆念慈抿嘴摇了摇头。   “她要的话有人会帮她买啦!”   “那小七……”郭靖不依不饶的话问了一半,已经被黄蓉拉去了别的地方,害我连谢绝的机会都没有。其实我对那种东西一点兴趣没有,这么热的天,姐姐我想念的当然是可爱多、梦龙什么的。   “想要什么买给你。”杨康问。   “哈根达斯!”立马升级。   “……”杨康皱着眉头露出秋刀鱼一样迷茫的眼神,“不要算了。”转身走人。   冤枉,欲哭无泪。“喂,那你倒是把我的匡威还我啊!”   “……”连头都没抬。哼,装没听到,不还就别问嘛,还跑去跟穆念慈一起看头钗,哼!我撅着嘴,继续跟着往前走。   南宋的城市和谐建设做得挺好,商铺和小摊不冲撞,没有城管整天抢劫,偶尔有轿子太多塞车的情况,官差巡逻时也会快速解决。郭靖黄蓉小夫妻如鱼得水,穆念慈含羞不语,杨康除了疯狂买下沿途穆念慈感兴趣的东西外,就是酷着一张脸催促提了大包小包的我跟上T_T,我心底大呼后悔没在家里陪七公走飞行棋。   随着黄蓉的脚步,一行人又进了个精致的店子,我已无心观赏,反正也没钱买,放下大包小包,在一边举着小扇子死命给自己扇凉。   “阿康,”背后是穆念慈柔软的声线,“这个,送给你……”   什么什么,听到穆念慈采取主动攻势送杨康什么东西,我立刻耳朵都竖起来了。我屏息凝神,不找痕迹地挪到看得见他们俩又不容易被发现的角度。   “香包?”杨康眉头一皱,“多谢穆姑娘美意。”   穆念慈双颊绯红:“叫我念儿就好……”她抬起头来,“咦,哪里来那么大风啊?”   诶?为什么大家都看着我?   “七七你拿着这么小一把扇子想扇出台风来吗?”黄蓉问。   呃,这个…… --##   落日时分,精疲力竭。幸好黄蓉说她逛街心情好、晚饭全包,否则我必减寿十年。   大家闹哄哄进了门,我被撂在最后,妈的,一帮没人性的畜生……心里暗骂,手上一轻,大小包都被提走,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我面前。夕阳的光辉在那人周遭,散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显得分外光辉。   “这个给你!”一件凉凉的东西被塞进手中,熟悉的声音蕴着无限温柔,杨康背阴的脸居然显得有点羞涩。   我摊开手,一只指甲般大小的玉雕小鞋缀着中国结,安静躺在掌心里。“好可爱的小鞋子……”   “现在不能还你那双鞋,用这个先代替。”   --。。原来是这意思。“不过怎么只有一只?”   眼前一晃,杨康手上多了另一只小鞋。   是一对?我心里浮起甜蜜的波澜,可下一秒,手就把它推了回去:“我不要,你应该给穆念慈的。”   “你……”漂亮的眸子立刻卷起海啸,“随便你,不要就丢掉好了,反正你不收就休想拿到自己的鞋!”杨康霸道地卷拢我的手,抢过其它负重东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门。   门内喧哗成一片,我愣站在门口,想不起来是何时买的。手里的小鞋还留着他手心的温度,就像握着一颗温暖易碎的心,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内,我心里忽然潮湿成一片。小王爷,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如果我不是我,也从来不知道什么,那该有多好,可偏偏,这是一个早就注定了结果的故事……   “小七!你又傻乎乎站在门口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哦!”   我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踏进了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之前误发过,实在对不住大家,将就着吧。 啊,以后放文时间固定到每天晚上八点。人潮拥挤,我来啦~   ☆、NO20.多多归来【米琪篇】   “米琪!”   刚踏进门,一股强大的力道猛地冲撞过来,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懵蔫中,又被挖出怀抱,一张久违的笑脸落到了眼里:“我回来了!”   “多多,你胖了……”看来活得很是滋润。   某多脸上的兴奋立刻消失,她慌张地摸着自己的脸确认:“啊,我也这么觉得,看来是真的,我才去了几天……”碎碎念,“米琪,你好像瘦了!”   能不瘦么,每天干死干活的。   “七公呢?”   “没在,回来就没看见。对了!”她又凑上来,“欧阳克送我回来的。”她侧头,“我让他走,他不肯走,刚还吵着呢,你们进门就不见了,你帮我留意他还在不在,不能让郭靖黄蓉看见他。”   诧异。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为欧阳克考虑的了?那个整天说欧阳克是无敌大□□的人是谁啊?   “郭靖!又帅了,刘海一出,惊呼型男啊。”某多拉开一张大灰狼的笑脸,上前就拉住郭靖的手握个不停,郭靖脸一红,说话也结巴起来。   古有男女授受不亲,这个大胆的示好,让黄蓉愣在当场,脸从煞白转成猪肝,然后酱紫。“靖哥哥本来就很好,不用什么海不海的!”她伸手拉过郭靖的手,站在两人中间。   多多惦念着欧阳克,根本无暇顾及黄蓉的情绪,她拉着郭靖转了180度,继续装模作样:“这样背阴着看更有型!”   顺着她所对的方向,我看到了飘动白色的衣角——欧阳克就在顶脊后面,离我们不近,却足以俯看到院子的全景。克克的轻功果然不是盖的,短短几秒钟就去了那么高的地方,真是superman。(欧阳克:苏普什么?为什么最近老有人说我苏普什么,却又不告诉我为何意,何故?)   “纪姑娘你不要开玩笑了。”郭靖又把她转回来,正对着某克的方向,“欧阳克那贼人有没有对你怎样?”……这距离,只期望某克耳背吧。   “没有没有,他对我挺好的。”   “啥?”众人诧异。   “真的真的,”收到我确认的眼神,多多立即豪迈地搭住郭靖的肩膀往里拽,“外面不方便,我们进去说话!”   什么不方便要去里面讲……我冷汗涔涔,感觉到周围杀气腾腾。   除了近处的黄蓉不停筹集小宇宙,浑身散发出惊人的杀气外,我用我5.3的视力保证,屋顶上的欧阳克虽然只露出侧脸,但也绝对是一张嫉妒得发狂的脸,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烧掉整个屋顶。看着他双手紧紧攥着纸扇一动不动,我真担心他会不会就这么千军万马地冲下来、毁了多多一片好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机关头,姐姐我一把拍住多多的手,义正言辞道:“我也一起来!”——囧囧囧囧囧……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呆了。更糟的是,我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拍住多多的手,是绕过了郭靖的肩颈——赤红的阳光下,郭靖高大的身影矗在我和多多之间,这极不和谐的姿势显得分外暧昧……   浑身血液凝固两秒钟,周围的杀气一顿,随后即刻便疯狂暴增、疯涨、一路飙升升到大盘涨停还在翻倍!!苍天啊,让我忽略黄蓉斩杀我千百遍的眼神吧,让我忽略欧阳克、穆念慈诡异的打量吧,还有,还有某人一双冷得彻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我头一直往下埋,还是觉得快要结冰……   “不许你们碰靖哥哥!”   黄蓉的爆发带着强势的攻击,我抓着多多眼疾手快退了几步,但说白了连800米长跑都不及格的人,怎么躲得开从小练武的武侠人物,要不是郭靖帮忙挡下,我们绝不可能只是被掌风带倒在地而已。杨康和欧阳克同时往前探了一步,见已有人出手便铁青着脸止步。   “蓉儿有话好好说,为什么无缘无故打人啊?”   “无缘无故?她们,她们都……”   “都什么?”   “你……”黄蓉,我同情你。倔强的小丫头愤愤看我们一眼,又看那二愣子一眼,扁着嘴,哼一声跑了出去。   “蓉儿!”   洪七公提着酒葫芦正进门,“唰”一阵风把胡子扑到了脸上,“年轻……”没说完又“唰”一阵风扑到脸上,胡子刮进了嘴里。“年轻真好啊!呸呸……”他见穆念慈得得得跑到门口张望,便拉住她,“没事的,呸呸,小夫妻吵吵架增进感情,呸,你也快到了,呸呸呸……。”穆念慈一愣,随即含羞不语。   抬头,屋脊上已人去楼空。长叹一口气,低头,眼角瞟到一双从头到尾冷若冰霜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我……”   杨康闷闷地哼了一声,甩袖走人。我想叫住他解释,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转头看七公边上的穆念慈,她正关切地看着我,看着我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我咬着嘴唇,暗暗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 自今日起,《Y雕邪传》放文时间暂调整为晚八点黄金档,请大家安排好忙碌的生活起居,自备零食水果小凳子以及热水袋等物,欢迎准时收看!~ 预告: 穆念慈、杨康、米琪、多多、欧阳克、郭靖、黄蓉……啊,真是一群关系复杂的年轻人啊。 谁在吃醋?谁在憋气?谁在告白?谁在哭泣? 请看下一节【离人泪】,杨康,对不起!   ☆、NO21.离人泪【米琪篇】   这一夜,多多睡得不安稳,时不时把爪子搭到我身上,不知道是从“哪里”(重读)学来的,我拿开又搁上,反复数次,她依旧睡得不省人事。睡不着,遂,披衣起身,从后门晃了出去。   六月底的夏夜,少了白天的暑气,显得更加清润可人。我坐在满是鹅卵石的河滩前,望着水面发呆。这条河,就是我洗衣服的那条溪河,河宽不到五米,河水清澈干净,只是深浅莫测,夜晚水深的地方一片漆黑,今夜月色清朗,缠绵的月光洒在湖上,荡起慵懒泛蓝的涟漪。   我随手丢了颗石子,微响之后,归于平静。   前两天问七公要石头的时候,被几个问题问噎了。看着七公用一种湿润的眼神陷入自己的回忆,我就知道要回石头没戏了,不忍心打扰他,算了,来日方长吧。不过,七公对石头的热衷出乎我意料,明明是从21世纪带来的一块石头,却似乎包含着洪七公很多难以割舍的回忆,在我心底,有一些疯狂的想法正在酝酿……比如,你不觉得七公白胡子满满的样子看起来很像KFC爷爷吗?(多多:--。。这不是疯狂是离奇,而且这不是重点吧!)   “噗通!”忽然溅起的水花随着巨大的声响飞散开来,我扑腾了两下,还是中了个正着,一脸的水,像一块不堪的抹布。   “谁这么没素质啊!”我怒着仰天长啸,不解气,还朝着月亮干嚎了两下。   草虫微鸣,四下一片安静。   呃,太破坏形象了,刚吼的人不是我吧,不是,绝对不是。我慌乱地四处查看,没看见人影;静心听声,无迹可寻。“Hello?”,尝试性唤了两下,无人应答。安心了,回到原处,坐下,抬头——“妈妈咪呀!!”我踉跄地跌坐在卵石上,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站在眼前,墨色的影子笼住我,寒气逼人。   “是我扔的,怎样。”   “您……您贵姓?”   “姓杨。”冷冷的口气,笔直的身躯,一张背光却轮廓分明、标致得要命的脸,除了杨康还有谁。   “拜托大少爷,你拆房子填河我也不管,但是麻烦你别这么突然出现行不,会死人的!”我愤愤不平站起来,以为杨康会还嘴,他却别过头去,嘴角动了动,不再看我。“喂你什么意思,姐姐有丑到这么惨不忍睹吗?”我瞟了一眼自己,发现薄薄的粉色夏衣因为淋了水,上身隐隐地有些透明,我撩开脖子上潮湿的头发,别扭地扯了扯胸口,可纱质衣料黏黏地贴着皮肤,一扯之下只感觉脖子上月牙白的肚兜带子哧溜滑了下来……   正不知所措,手腕忽然被捉住,身体被硬生生往前一拖。“你做什么?”唯恐被施暴,我用剩下的那只手护住胸前,一边想挣脱杨康的手。   杨康很快停下来,哗哗的水声也即刻停止,我呆呆站水及大腿的河中间,一时间有点蒙。   他他他他把我拖进了河里做什么?我脑子里飞快盘旋,他要干什么,他要干什么?喝水?过河?泡脚?洗澡?洗衣服?殉情?!   “蹲下!”   “啊?”我没听错吧。   杨康背着我:“叫你蹲下就蹲下,不然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虽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威胁一出,我立刻就范。“你在这里,我去拿干净衣服。”重石落地的口气,他动了动,依旧没转过来。   看着杨康背着身像螃蟹一样从身边滑行过去,我心里不禁升起小小的感动,原来这小鬼只是为了我好,还帮我去拿衣服,是个温柔善良乖巧的好娃啊!   一汪月色被清波搅乱,身体被柔软的水脉包围着,水流发出轻微的流动声。湖面上撒了一层星光,水面和草木间有一些若隐若现的闪光点,朦朦胧胧,格外漂亮。   “你看你看,是萤火虫!”我激动地转过头去向杨康炫耀我的发现。   月色下,刚上岸的杨康茫然地仰起头,漆黑的眼眸好像起了层雾,泛着迷蒙,银白月光和浸过水的衣裤勾勒出他俊逸的脸部轮廓和健硕的身体线条,那倒影落在水面上,越发长身玉立。尤其是长发发梢水珠盈盈,随着杨康白嫩的颈项一路下滑,我的目光也跟随它,一路下滑,落入让人想到无限春光的斜衣襟领口里面,绝对的秀色可餐……   □□的眼神在某人身上兜兜转转了半天,还是决定回到那张绝色的脸上,于是目光爬呀爬,爬,爬,爬入了一汪深不见底的眼神。就像第一次被它震惊一样,仿佛是开在湖底的妖娆百合,四目交汇时那一刹那的魅惑,让我头晕目眩。   哗啦。   脚下的石子轻微滑动,我慌乱地低下头,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从水里站了起来,纱质的衣服紧紧包裹住身体,沾湿的长发狼狈贴着脸颊和脖子也在不住地滴水……我窘迫之极,转身,狠狠地把自己沉入水里。   湖水猛地一震后又恢复了常态。   此时的我只想把自己迅速转移出这该死的境地,于是蹑手蹑脚摸索着河底的路想要去对岸,可我太笨拙,心里又慌乱,一步都还没走稳另一步已经跟上,脚下不明所以地一滑,连惊叫都来不及出口,整个人已经猛地斜了下去——几乎是同时,一条强壮的手臂收住我的失重,紧紧地勒在腰上。   我睁大眼睛大口喘着气,仍旧无法从刚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   “你怎么这么不让人安心……” 杨康带着水珠温润的嘴唇在我耳边吞吐着温热的气息,另一只手穿过腋下,慢慢地抚上我的脖颈。   “我……”话没出口,就被那双大手闷在了嘴里。   “我们和好了好吗,不要闹了,我……不知道怎么跟人道歉,因为从来都没有过……”   心跳得厉害,想不到杨康会为了一个莫须有的误会放低自己求我原谅,我有些失措,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   “七七别走!”他喊我名字,那焦灼的声音像一道魔咒,“只需要一会儿,只有你让我觉得真实……”一道无法逃开的魔咒。   我浑身僵硬,背心是他火热的胸膛,那团火,几乎要将我烧着。“杨……杨康,”我试着唤他,也试着唤醒自己,却被他快速打断。   “人人都叫我小王爷的时候,你却叫我杨康。”他的下巴轻磕在我锁骨上,离得这么近,我能清楚听见他轻浅绵长的呼吸声,密密地笼罩在我的颈侧,“杨康,呵……”他轻笑,“你知不知道我为这个名字付出了多少代价,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你知道这十八年都活在一个谎言里是种什么感觉吗?所有我认定的东西都被否定,所有我否认的东西却变成了我的全部……这都是因为你!”他左臂一收,疼得我差点叫出声,“可是我竟然都不介意,不介意没有荣华富贵、没有锦衣玉食,不介意你不告诉我如何得知我的身世,甚至不介意和完颜洪烈反目……”他把自己埋在我颈侧,“因为这一切都是你期望的!”   我期望的?我愕然,完全想不到自己不经意透露的琐事竟让这个少年如此苦恼!   “我……”可是我敢说我没有吗?   从这个故事一开始,从我遇见杨康的第一眼,我就不停地把他向我所知的方向推去,领包惜弱见杨铁心,去找比武招亲的穆念慈……这些情节的发展,或许是原著,可是现在,却都已经不是金庸的意愿,而是我的潜意识,我的意愿啊!   “对不起……”   脉脉的水流越过□□的皮肤,星空,对岸的长草,萤火虫,夏夜。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他低吼道,“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可是你怎么可以那么自私,因为所谓的命中注定,把我推给一个我完全不爱的女子!我对你好,你就完全感觉不出来吗?我对她好,你都无动于衷吗?!”   眼前出现白天里杨康为穆念慈疯狂买东西的画面,出现杨康频频拿着东西走过来要我提的表情,那种眼神,那种骄傲,原来都是故意。   “你说啊!”他摇着我,语气几乎是恳求,“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喜欢的人,是郭靖?”   “……你想多了。”   “欧阳克?还是刘翔,是他对不对,我要宰了他!”   刘……这名字听着耳熟啊。回忆唰唰唰快速翻页。啪,这里。   ——[你是刘翔啊你,雷速!]   ——[说,刘翔是谁!]   天,他居然记得第一次见面提到的路人甲,还对人家怀恨在心,他招你惹你了。我无奈地摇摇头,想转身训斥他一顿,可是才动了一下,就被杨康拌住身体,连头都不让回。   “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好,我不看,但是有些话我还是得说。”我一咬牙,“每个人都有他的命运,没错,我知道你一些的事,包括过去和将来,包括穆念慈是你的归属,你要相信,这都是实话,你只要把自己交给穆念慈,她会是你最爱的……”腰上的手臂忽然撤离,心狠狠地被抽了一下。   “够了!我不信命运,也不需要命运来为我安排过去和将来!”他望着我,眼睛里流动着火焰,“如果现在我说把自己交给你,你会不会是我……”   我摇头打断:“对不起,可能一开始事情本不该这样,可是我无法控制,我甚至不知道多了我故事会怎么发展……但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离你远一些。”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苦涩地望着水里的自己,忍住自己不去看背后那双眼睛。我想象着杨康垂着头站在那里,湿漉漉的头发垂在眼前,水珠从发尖划入白皙的脖颈,不为所动。他捏紧双拳,一言不发。   “我明白了。”冷得让人发寒的口气,我侧过脸,只看到夜色里修长而冷漠的背影,“以后,我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等一下,你答应我永远不要跟郭靖黄蓉为敌,跟穆姑娘好好过日子……”   “这些跟你没有关系!”静默,“保重自己。”水声。石子声。远去。   心,纠结成一片。是我咎由自取。   对不起杨康,对不起……如果我继续在你身边,只会用我的潜意识把你带到既定的死亡点而已! 而我,真的很自私,我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一步步走向不归路…… 作者有话要说:     ☆、NO22.措手不及的回旋踢【纪多多篇】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一觉睡到大天亮,烦恼忧愁全跑掉!迎着晨曦踱出房门,我张牙舞爪地伸一个懒腰,眼角随着一个大大的哈欠挤出两朵小泪花。回家的感觉真好!眼角瞥见房门口一双米黄色匡威运动鞋安静地摆在门口,是七七的最爱。杨康还给她了?疑狐着见院子里一个小小的粉红色身影在晨光下无声的移动。额,这不是米琪吗,怎么走得跟僵尸似的一点生气都没有。   我小跑着上前试探性地戳戳她的背,米琪缓缓转过头一双大眼空洞无神。“七七,你怎么了,中邪了吗?”我问。   米琪愣愣,长长的睫毛机械般的眨了两下。“你起啦,我为大家准备了早餐,皮蛋瘦肉粥,你要吗?”   我掀开米琪手上端着的锅子一瞅,大惊失色道:“你是说这锅白乎乎的淘米水上漂着两片生肉的不明物体是皮蛋瘦肉粥吗?七七,我们是进化完全的人类,不吃生的食物。”   米琪看一眼锅子再次机械般眨眨眼:“奇怪,我放在炉子上煮了很久了。”   我斜眼看着她:“你确定炉子有点火吗?”   米琪仰头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啊~~对哦,我好像忘了点火。”一一!!   印象中的米琪一直是个聪明机灵的女孩,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总觉得今天的七七不太对劲。我接过米琪手里的锅子领着她到路边坐下,乳白色的米浆微微荡漾,散发着幽幽的米香。“七七,你到底怎么了,是跟杨康有关吧?”   米琪低着头视线落在面前的石板地上,她两鬓的刘海垂落着遮住了一小边的侧脸。“嗯,他走了。”过了很久米琪有些飘渺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走了?走去哪里?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米琪将头埋得更低。淡金色的阳光照在米琪柔亮的头发上反射着细碎的光芒,她整张脸在一片阴影里显得格外忧郁。“是我赶他走的。”   米琪的回答早在意料之中,在这个早已注定结局的故事里,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从一开始我们就被设定成了观众的角色,爱上杨康是米琪唯一的意外。   六月末的太阳开始散发夏季的味道,晒在脸上已经有了热辣辣的感觉。米琪沉默着将下巴枕在膝盖上,目光没有焦距地看向远方。我想找些话安慰她却不知从何入手,她一直是一个乐观开朗的女孩,有着明亮如阳光的笑容,这样的女孩一旦陷入沉默所迸发的悲伤总让人措手不及。   “多多,我有些后悔。”米琪的声音轻得飘忽不定。“或许我不该让他走。”她转头看向我,明亮的眼睛盈盈如水。“答应我,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跟着你的感觉走,好吗?”   我郑重点点头,靠过去将头枕在米琪的肩膀像猫咪一样蹭她。“我答应你。所以,七七,我的感觉告诉我,我肚子饿了,什么时候能吃饭啊?”   “……”   吃早餐的时候才知道穆念慈也走了,不用说肯定是跟着杨康一起走了。我偷偷睨一眼米琪,她正对着一只肉包狠狠咬下,我缩缩脖子暗想她肯定把那只肉包当穆念慈在啃。   从京城的王爷府出来已经过了十天,我们一行五人也终于从北京走到了江苏泰州。由于郭靖和黄蓉的盘缠不多,外加还要带上我和米琪两个拖油瓶,因此我们基本走的都是山路,晚上多半睡在农户家里。花费是少了不少,只可怜了我和米琪洗衣烧饭的活全落到我们头上。   吃过早饭,一行人稀稀拉拉上了路。郭靖与黄蓉一路卿卿我我个没完,边说边笑好像我们是去踏青。我真不明白黄蓉对着郭靖这块木头怎么还能笑得花枝乱颤。七公压根就还没出来,每次都是我们行至一半,七公就会从哪里突然冒出来,没声没息的,我简直怀疑他是土地公变的。酸葡萄心理在脑中作祟,实在受不了看郭靖与黄蓉恩爱,我拉着米琪一路冲了老远,直到看不见身后的人影。   近郊的山林,褪去了城镇的喧闹繁华,取而代之的是山野自然的怡人风光。脚下的小路被附近的居民用枯叶铺设过,一直蜿蜒到看不见的远方。两旁是高大的灌木丛,阳光从茂密的枝叶间漏下来,在地上投下一片一片的斑驳光影。   “天气真好啊!”沁人心脾的空气在看不见的地方环绕着我们,我张开双臂用力深呼吸,感觉自己被大自然拥抱,我欢快地穿梭在灌木丛间。   “多多,拜托你不要乱跑,要是突然窜出只老虎来,我可救不了你。”   我停下来试图抱住一颗及其粗壮的大树,两只胳膊拼命伸也抱不住它。“安啦,哪来这么多野兽啊。再说,我们不是还有郭靖他们嘛。哇,这树好粗,七七,快过来抱抱它。”   米琪眼睛转向别处假装没听见我说的话。她优雅地经过我走到附近的一些野花前蹲下来,低头闻了闻,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开始采摘不知名的小野花。“这些花很好闻,可以做香囊的说。”   我郁闷地抱着我的树,感叹米琪越来越女人了。   “两位,我们又见面了!”随着一声粗旷的男低音两个飞影从天而降。童颜鹤发的梁子翁与一脸凶相的假和尚灵智上人稳稳落到我们面前。   不会吧,又来!“你们又想怎么样?”我正义凌然地开口。   灵智上人摸摸挂在胸前的佛珠,嘴角缓缓上扬。“当然是请两位再跟我们回一趟王府,我看两位就……”灵智上人话说到一半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你在干嘛?”   我低头看看自己,我像个无尾熊一样两只手紧紧抱着树杆身体紧贴在树身上,啊咧,刚刚抱得开心忘了放开了。“要你管,死秃头!”   “什么?!”灵智上人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我不是秃头,是光头!”   我扬起高昂的头飘洒一甩,“哼,没长毛的就是秃头!”   “说了不是秃头,臭丫头你再敢叫一声小心我撕了你的嘴!”我明显看见灵智上人脑门的青筋全爆了出来。   “不说就不说嘛,秃头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年纪大了总是会有的嘛,放心吧,我不笑你。”灵智上人的脸色瞬间从红转绿,我仿佛能看到他那颗光亮亮的脑袋上冒出了烟。“那我换个名称好了,嗯……就叫秃驴吧,我听人家都这么叫和尚。”   “臭丫头,你找死!!”灵智上人终于暴走,他像一头发疯的蛮牛朝我冲来。妈呀,我吓得撒腿就跑。顾不得回头只知道一昧向前跑,身后灵智上人巨大的怨念不断朝我逼近,我吓得闭上了眼睛。突然感觉身子一轻,一双大手抚上腰间的同时,我整个人被带到空中然后稳稳在另一处落下。   “欧阳克!”我像是看到警察叔叔一样激动,就差没痛哭流涕了。   欧阳克用扇子敲敲我的头,给我一个克式招牌笑容。“不是说了叫我‘克哥哥’吗,又忘记。”树枝间遗漏下的光影投射在欧阳克冠玉似的脸上,流转迷离,如水般盈润清透。不知道为什么原先还恐惧的内心在看到欧阳克的一霎那瞬间消失,这个看似不做正经事的男人却带给我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欧阳克~~别、别丢下我啊!”米琪也如看到救星般朝欧阳克奔来,“我和多多可是死党!”   “欧阳克,你上次就放走了她们,这次抓拿这两个丫头可是六王爷亲自下的命令,你不会也要违抗吧。”梁子翁摆出一副老者模样嘴角挂着浅笑,“不过,这次来抓她们的可不止我们两个。”   梁子翁话音刚落不知哪里就扬起一阵风沙,待风平浪静之后路中间多了一个人。那人约莫五十多岁,身材高大,头发灰白随意在脑后束成一个髻,五官轮廓分明,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只是好像长期睡眠不足,两只眼窝深深凹陷下去。他的手中拿着一根弯弯曲曲的黑色粗杖,似是钢铁所制,杖头铸着个裂口而笑的人头,人头口中露出尖利雪白的牙齿,模样甚是狰狞诡异,更奇的是杖上盘着两条银鳞闪闪的小蛇,不住的蜿蜒上下。   老者一双眼睛从欧阳克缓缓扫到我又扫回欧阳克脸上。“克儿,别来无恙啊。”毫无感情的声线,没有一丝的情绪起伏,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欧阳克扶着我腰的手骤然收紧,我明显感到他的身体一怔。“叔叔~”他轻轻吐出三个字,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紧张。   叔叔?莫非这个霸气的老者就是西毒欧阳峰,欧阳克的生父。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NO.23请你相信我【纪多多篇】      欧阳峰拿着手杖的手缓缓游移到两条盘踞在铁杖上的小蛇,小蛇仿佛看到同伴一样缠绕到欧阳峰的手上,欧阳峰依旧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有些人天生就散发一种危险的气息,叫人忍不住心生恐惧,而欧阳峰就是这类人。“克儿,你还记不记得叔叔叫你离开白驼山庄的任务是什么?”   欧阳克自信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敬畏的神情,他点点头目光不自觉的低下去。“叔叔的话,克儿当然记得。叔叔叫我好好效命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   欧阳峰听了也不笑只微微颔首,他的身材比欧阳克更高也更壮硕,因此看人的时候总有种居高临下的威严,他的视线穿过温暖的阳光与空气射到我脸上,我禁不住一阵发毛。   “很好。你知道王爷对这两个丫头的事很在意,我听说你在执行的时候遇到一些困难,要不要叔叔帮忙?”   “不用!”欧阳克急切道,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顿了顿,神色重新恢复成潇洒的翩翩公子,“这点小事又何须叔叔出手,侄儿一个人便可搞定。”欧阳克靠近我耳边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道:“小多,对不起。”我刚想问他为什么这么说,“嗖嗖”两下之后,惊觉他点了我的动穴与哑穴,欧阳克的手环过我脖子一把扣住了我的气门。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欧阳克,他的目光与我有刹那的对视,那一秒我仿佛看到无数隐忍与纠结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但是当他再次看向我,他的眼中只剩高傲的神情与冰冷的眼神。为什么?欧阳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心像被人用力握着,挤压得血肉模糊。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心痛真的可以令人窒息。   这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仿佛一个令人措手不及的回旋踢。米琪一看欧阳克叛变,原先还往我们这里奔来的脚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嘴上疾呼:“那个我跟多多不熟,别算上我。”可惜米琪的脚力又怎敌得过欧阳克的轻功,只见他轻轻一跃,便落到米琪前面,扇子一点,米琪也乖乖成了石像。欧阳克敲敲动弹不得的米琪,对一旁的灵智上人使个眼色。“这个你带着,跑了我可不管。”   “什么啊,欧阳克你个没良心的人渣!亏我还想撮合你和多多,我真是瞎了眼了。喂喂,你干嘛,放我下来!”灵智上人一把将米琪当大米一样扛在肩上,米琪动不了只能喊,“死秃头,你快放我下来,死秃………”后面半句也被灵智上人的哑穴无情封杀。   欧阳克退回我身边,左手依旧扣着我的气门,我的目光一直没有从他脸上移开过,我不知道我除了这么看着他还能做些什么。我想即使我没有被点穴,我也只会这么看着他。这些日子的相处居然让我忘记他是王爷的人,他从来都不是站在我这边的,我现在有什么资格说他背叛我呢,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而已,不是吗?从头到尾欧阳克都不曾看我一眼,我不知道他是不敢还是不屑,脑袋昏沉沉的,不想去思考,更不想去了解我的心痛意味着什么。欧阳克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恭敬态度看着欧阳峰。“叔叔,人我已经抓到了,你放心,我一定将她们带回王府。”   欧阳峰风化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他的手轻轻一挥,原本缠绕在他手上的两条小蛇迅速游回到铁杖上人头的嘴里,只露出个头丝丝得吐着芯子。“做得好,克儿。叔叔没有白疼你。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你跟梁子翁与灵智上人押这两个丫头回王府。没有问题吧?”   欧阳克双手抱拳道:“没有问题。”   夏季的阳光带着灼人的温度直射下来,茂密的枝叶挡住了大半的阳光却无法阻挡炎热的空气,当欧阳峰随着一阵风沙消失不见的时候,我看见欧阳克白净的脸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像极了那夜与他一起在屋顶欣赏的美丽星空。   夏季的夜晚宁静空灵,星光洒落满地,那是深邃夜空中流出的水花。月光如水倾斜而下,与萤火虫的光相互辉映,点亮了整个河滩。河滩边篝火闪耀,火架上野鸽的香味四溢,五名男女围火而坐,若不是大家脸上迥异的神色,还真像极了外出野炊的游人。   我与米琪并排而坐,欧阳克坐于我正对面,梁子翁与灵智上人分据欧阳克两侧。身上的穴道仍旧没有解开,我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河滩的蚊子个头都像苍蝇那么大,我全身已经沦为蚊子包集中营,痒得我想哭。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对面的欧阳克,心里越想越气,委屈与愤怒化作千万伏的电压直射向欧阳克。   像是感应到我的强大怨念欧阳克抬起头朝我看来,明亮的双瞳如同月夜下的江水,脉脉流转着温柔的光。我浑身一怔差点陷入那个眼神里不能自拔,慌忙的转开眼不再去看他。   时光在清晰的虫鸣声中无声流过,梁子翁与灵智上人早已睡死。我耷拉着眼皮也即将与周公约会。迷迷糊糊中感觉整个人被抱了起来,我惊得立马睡意全无,抬眼间对上的是一双星光般明亮的双眸。欧阳克抱着我来到河滩后面的树林里,他将我轻轻放下后按着我的双肩凝视着我:“小多,我现在解开你的穴道,你能保证乖乖地不乱叫乱跑吗?”   我眨巴两下眼表示同意,他微微一笑,伸手解了我的穴。当身体恢复自由的一刹那我猛得一拳就打在欧阳克的腹部,欧阳克吃痛捂着肚子弓起背。我会乖,才怪!趁他分神的空档我拔腿就跑。欧阳克一个箭步抓住我肩头,用力一扯我便被迫跌进他的怀里,他另一只手迅速捂住我的嘴。“嘘,小多你别动,你先听我说。”我不听他的话继续跟章鱼似的挣扎。欧阳克从背后一把将我抱住,牢牢固定在他的怀中,他宽广有力的胸膛紧紧贴着我,男性的特有气息一下子包围了我,他将头埋进我的颈间,急切道:“我抓你是有原因的,是迫不得已。”   夏季黏湿温和的风轻轻吹过,扬起贴在额前的发,带走一片暑气却留下一丝惆怅。我终于安静下来,任由欧阳克这样的抱着我,他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却依旧环抱着我。   “今天你见到的便是我叔叔人称西毒的欧阳峰,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如果让他抓走你们,你们定无逃跑可能。”他的声音带着潮湿的温度,像潮汐无声漫过海岸。“我抓你们只是缓兵之计,为的只是先骗过我叔叔。”   “真的?”我有些将信将疑。欧阳克将我掰过身面朝他,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道:“真的,你相信我。”欧阳克的眼睛明亮得如同萤火虫的光,我的疑虑在那双眼眸里一点一点瓦解消失。   “多多,你在哪里?”一个清亮的声线越过墨绿色的树林穿透过来。   “是七七。”我激动得跳出欧阳克的怀抱,朝声音的来源跑去。   迎面撞上一堵人墙,我摸摸鼻子发现来人竟是郭靖。一时激动得像是长征的红军找到了组织,我一把抱住郭靖哭诉起来:“郭靖,你总算是赶来了!我就知道组织不会丢下我的。”   郭靖像个大哥哥一样轻轻拍打我的背,“小多姑娘,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郭靖这一安慰我就越发觉得委屈,我像只小猫一样在郭靖的胸口磨蹭,然后扬起一张眼泪汪汪的脸蛋瞅着他:“我在这里好惨啊,动都不能动,都快被蚊子吸光血了!”   郭靖体内的正义之气瞬间激增,他朝欧阳克□□裸地看过去,眉宇间的英气称得他俊美的五官越发意气风发。“小多姑娘,别怕,我这就带你走。”郭靖拉起我的手就要走。   “郭靖,你给我放开她!”   欧阳克的掌风风驰雷鸣般朝郭靖袭来,郭靖迅速把我推开,肩胛处却吃了欧阳克一掌,几个趔趄,差点跌倒。这一掌力道不轻,郭靖的脸色瞬间苍白。欧阳克不再管郭靖拉起我就走。   “欧阳克你干嘛,郭靖是来救我的耶!”我扭捏着想要挣脱欧阳克的手,可是欧阳克将我的手拽得紧紧的,简直要嵌到肉里。他一言不发地拽着我,浑身散发出可怕的气息,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欧阳克突然这么生气,但是此刻他周围弥漫的危险气压告诉我,最好不要惹他。   郭靖一个箭步冲到欧阳克面前,摆出一副迎战的架势。“欧阳克,你放开小多姑娘,我不会让你带走她。”   欧阳克性感的薄唇扬起一个冷笑,他将头微微抬起一个角度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看着郭靖。“就凭你?”银白的月光洒落下来,将欧阳克的影子拉得极长,一直没入身后黑不见底的树林。欧阳克依旧优雅地肃穆而立,他的白衣与身后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却融洽的好似浑然天成,让我想起圣经里堕天后的路西法,纯白的棉袍黑色的翅膀,天使与魔鬼的结合体。   郭靖显然被欧阳克的气势吓到,一秒的呆滞过后他依旧昂首挺胸,像所有故事里的正义之士。“总之,我不会让你带走小多。”   这句话的结果显然是换来一场恶斗,我呆立在旁边不知道该帮谁,欧阳克与郭靖的身影不断在我眼前交织重叠,我甚至有点昏昏欲睡。直到我看见欧阳克掌风即将盖上郭靖的面颊。   “住手!”身体本能般冲到郭靖面前,这个原著中的男主虽然在这里被我视为龙套,但是他始终是好人。“欧阳克你不要杀他!”   欧阳克冷峻的容颜有刹那的凝滞,他的目光带着无法忽视的悲伤神色。“你……终究选他,无论如何我都敌不过他吗?”我摇头,心里拼命想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却只是抓住欧阳克的衣袖,喉咙如鲠在喉。欧阳克抓住我的手,眼神决绝坚定。“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   “不,我……我不能”石头的疑团还没有解决,穿越回去的方法也没有找到,我绝不能丢下米琪一个人走掉。可是欧阳克炽热的眼神几乎让我失去理智。   “多多,我们来救你了!”米琪的声线突兀的□□几乎凝固的空气,在欧阳克与我之间划出一道横亘。   与此同时,七公如黑夜中的老鹰般落到我们面前,拎起我纵身一跃我俩便飞上了天。欧阳克的手伸在空中却只抓到虚无一片。他脚下一用力朝我们疾驰而来,七公情急使出一招亢龙有悔正中欧阳克左胸,欧阳克吃痛硬生生跌落下来。他的眼睛始终看着我,即使身子跌落在地上也一直看着我,那么深刻,那么炙热!心里潮湿一片,像纠结在一起的荆棘,无论怎么扯都注定千疮百孔。   我还来不及说一句再见就被七公他们救了过去。这夜风清云淡,夜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     ☆、NO24. 七公的秘密【纪多多篇】      “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欧阳克俊逸的脸仿佛笼罩了一层银白的光,与他身上的白衣融为一体,他的身后是深不可测的黑暗,好像随时会将他吞噬。他向我伸出手,眼神温柔如水。我犹豫着伸过去,却在即将触碰的一霎那,一团白光在我眼前爆开,欧阳克瞬间消失了。   “欧阳克~~”我失声叫出来,身体本能的一跃而起。没有欧阳克没有白光,只有黑暗中依稀可辨的家具,这,是我和米琪住的房间,心依旧跳个不停,一摸额头潮湿一片。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米琪声音里带着迷糊,她跟着我坐起来,随意打个哈欠。“还在意欧阳克抓走我们的事吗?”   月光从敞开的窗子里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个狭长的影子。我看着那个影子轻声道:“七七,你相信我吗?”   “什么话,当然信啦。”   “嗯,欧阳克告诉我抓我们只是为了骗过欧阳峰,他原本打算放了我们的。我相信他。”   米琪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我感觉到她的爪子搭到了我的肩上。“你信我就信。”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能感觉到她在微笑,呵呵,有朋友真好。“睡不着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们住的农家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中央一张石桌四张石凳静静伫立在那。今晚是新月,月亮如镰刀般挂在天边,像是某人微笑的眉眼。我和米琪难得地没有说话,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   “大半夜的两个人怎么都不睡啊?”随着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七公笑吟吟地走到我们中间坐下,他的手里是他最爱的酒葫芦,七公的脸有些微红,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了。   “睡不着就出来坐坐。七公也睡不着吗?”   七公喝一口酒,抬眼望向遥远的星空,他的目光悠远而绵长好像一曲怀旧的老歌充满岁月的洗涤。“我刚穿到这个世界来的跟你们一般大,转眼就过了这么多年啊。”   “是吗,七公你穿过来的时候跟我们一……啥?!!七公,你刚刚说什么??”脑子才从七公的话里反应过来,我刚刚听错了吗,他说他穿到这个世界……七公也跟我一样是穿越过来的?   “哈哈,就知道你们会这个反应,”七公爽朗地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七公我可以说是穿越界的前辈啊。你们手里的那半块石头当初我也曾做过它的主人。”七公看向我们,苍老的脸上洋溢着和蔼亲切的笑容。“当年我和另一个人也是无意中捡到那块石头,然后就在某一天莫名其妙的穿越了。这块石头的奥秘,若非经历过多次穿越,是无法明白的。”   “哗……”我和米琪同时感叹,“那,是什么奥秘来着?”   “哈哈哈!”七公喝一口酒顺势用衣袖将嘴角滑落的酒擦去,“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们,是不是还记得拿到它说的第一句是什么,记得吗?”   我和米琪点点头,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   “这第一句对话,即是开启石头穿越之旅的咒语!每次等你们说了相同的话来将咒语填满,你们就会被迫穿越了。”   “啥,这么先进?那我们不说话会不会就不用穿越了?”米琪问道。   七公摇摇头:“不能。它这就像一个串联的珠子,会自动收集你们同样的词句,让你们防不胜防。再说,你们不可能永远不说话啊。”他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如果这次你们齐心协力穿回去,回到自己的世界后,一开口说话,就变成了下次穿越的咒语。”   “……”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个噩耗,我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这么说我们不是永远都要这样穿越下去了?”   七公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可以这么说,但也不是不能停止。我们因为穿越多次,所以特别去调查了这块石头的来历。据一本古书记载,这块石头起源于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古老西方国家,石头的主人是一名公主,她生前无法得到亲情友情爱情的平衡,活得很痛苦,死前在石头上下了咒,那块石头也开始流传到民间。据说每次它都是出现在兄弟姐妹或者好朋友之间,为的就是希望他们在穿越中了解到亲情友情的珍贵。只要你们真正体会到了这其中的含义,你们的穿越之行自会结束。”   “原来是这样……”米琪摸摸下巴,两条眉毛拧在一起,“但是我还是不怎么明白,还有,七公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的,你的……同行人呢?你们为什么没有回去?是因为旅行终止了吗?你们的故事到底是……?”   米琪一连串的问题让七公眼神一紧,神色不期然地哀伤起来,他的头低垂下来,遮住了大片月光,整个脸顿时陷入黑暗模糊不清。“呵,这些,以后我再告诉你们吧。”   夜风从低矮的围墙无声地吹过来,带着夜色的露气,抚过皮肤竟有些凉意。七公的话让我们彼此都陷入沉默,原来一向潇洒不羁的七公竟有段如此深刻的过去,原来射雕里的洪七公是跟我们一样穿越而来的,真是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七丫头、多丫头,七公的人生已经走到尽头,即使千万个不愿意也不能再回头了。但你们两个还年轻,我希望你们今后无论做什么决定都要考虑清楚,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知道吗?”   “嗯。我们记住了。”尽管没有完全明白,但我和米琪仍旧郑重地点点头。   院子外的草丛里有不知名的小虫在低吟,遥远的遥远处是否又有不眠之人在浅唱呢。   我坐在河堤边的树荫下,翠绿的柳条随风轻摆。知了不知疲倦地躲在树冠上叫唤,心情随着翁鸣声烦闷极了。自被七公救回来又过了两日,我心里一直记挂着欧阳克的伤,那天他被七公打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很想去看看他,可是又不知道以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他,毕竟那天我站在了郭靖这边。手上的鲜花被剥掉了大半的花瓣,在脚跟前散落了一地。“去看望,不去看望,去看望,不去看望……”最后一片花瓣被扯下,结果告诉我,不去看欧阳克。   “多多~~”米琪屁颠屁颠地跑到我跟前,抓起我的手就拖。“快、快,快跟我走。”   “怎么了,你慢点,老王家的母猪生产了吗?”   “不、不是,是欧、欧阳克来了。”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名字开始左右我的心情了。“他怎么会来?”嘴上这么说心情却莫名的雀跃起来。   “不知道。不过今天欧阳克有点奇怪。”   “奇怪?”我重复道。   “说不上,你去看了就清楚。”   脚步随着心跳的节奏加快,迎着阳光奔跑,今天天气真好。   气喘吁吁地一路狂奔进里屋,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以最优雅的姿态端坐在椅子上,他正在对着黄蓉微笑,眼角眉梢间散发无限魅力。   “欧阳克~~”我惊喜地跑过去,“你怎么来了,你的伤没事吧?”   欧阳克微微颔首露出一个灿烂微笑,“纪姑娘有心了,托纪姑娘的福,克某已无大碍。”他朝我欠欠身,礼貌之极。我呆呆地看着他,有些不能适应。欧阳克从来没有对我这么礼貌过,礼貌得几近陌生。   “欧阳克你怎么了?”我迟疑着,伸手想去抓他的衣袖,却被他巧妙地避开了。笑容在脸上渐渐凝固,原先的雀跃一下烟消云散。   欧阳克仍然对我微笑,只是再不见半点温柔,他的眼神平静如水面,扫过我的脸庞不曾有半点眷恋。“纪姑娘此话怎讲啊,克某很好啊。”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不也是纪姑娘想要的吗。”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被人掐住难过地我无法呼吸。我的手紧紧拽住裤腿努力平复自己不安的心情。“你还在生我气是不是?”我轻声问。   “纪姑娘严重了,我怎敢生纪姑娘的气,反倒是克某要向纪姑娘赔罪了。此前克某与郭兄及黄姑娘有些误会,因而对纪姑娘做了无理的事。今日特来登门致歉,还望纪姑娘与小七姑娘原谅在下。”欧阳克的脸上始终带着浅笑,谦逊温和,一举手一投足无不显示翩翩公子的孑然风度,就好像我第一次见到的欧阳克优雅迷人却高傲清冷,始终跟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凝视着欧阳克的眼睛希望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找回一丝往日的温柔,然而明亮依旧柔情已逝,好像隔着玻璃看外面的太阳,只看得到满目阳光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甘心,难道之前的温柔都是假的吗?“欧阳克,你别闹了,你是在跟我闹着玩是不是?你告诉我。”   欧阳克的目光从我脸上掠过又迅速移开,他的手扣在扇子上保持一个想打开的姿势却始终没动。“克某不明白纪姑娘说的是什么。”他将脸转向黄蓉手指一转,扇子啪一下应声张开。“不知黄姑娘对在下刚才的请求考虑的怎么样了?”   黄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她瞥我一眼又看回欧阳克,嘴角慢慢上扬笑靥如花绽放。“欧阳公子之前也说了是误会一场,既然欧阳公子都专程登门致歉了,那蓉儿又怎还会计较呢。至于公子想与我们一同上路,公子都不计较了,我们又怎么会嫌弃呢。”   “蓉儿,”一旁的郭靖道,“这个欧阳克是为完颜洪烈做事的,之前还绑走了小多她们,我们怎么能让他与我们同行呢?”   黄蓉眼珠一转,对郭靖报以灿烂一笑。“哎~靖哥哥你就别操心了,我相信欧阳公子这次是真的来与我们冰释前嫌的。”“可是蓉儿……”郭靖还想说什么,被黄蓉用眼神阻止了。   欧阳克站起来对黄蓉作了个辑。“多谢黄姑娘成全。”   那之后欧阳克就留了下来,那之后欧阳克再没看过我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NO25. 不许你们好【纪多多篇】      欧阳克为什么会来呢?这个问题米琪问过我,七公问过我,连郭靖都问过我,我不知道答案,我只知道自从他来了以后我胃疼、头疼、手疼、脚疼哪里都不爽,为什么这么说,看事件回放就知道。   事件一:吃饭   黄蓉:(端着两盘刚出锅的菜)绣球全鱼和罗汉大虾来了。   众人一拥而上   七公:蓉丫头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七公真是有口福啊!   欧阳克:嗯,黄姑娘这菜堪比御厨啊,妙栽妙栽!   郭靖:好吃好吃,蓉儿做的就是好吃。   米琪:剩下的罗汉大虾我包了,谁也别跟我抢!   我:(同样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菜)番茄炒蛋来了。   众人充耳不闻   七公:哎呀,最近胃不好,不能多吃。(胃不好还把两个鱼头吃了)   欧阳克:克某不饿,纪姑娘自己多吃点。(哼,当初是谁把红枣羹吃光的)   郭靖:(吃了一口)额。。。进步多了,多多姑娘继续努力。(进步了你怎么只吃一口)   米琪:多多,换盘菜吧,这菜都吃了半个月了。(……)   我:(瞥一眼开心地吃虾的欧阳克,郁闷地吃我的番茄炒蛋)   事件二:干活   我费力地搓洗着一大澡盆的衣服,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头顶,汗水不住地往下流。   黄蓉扔下一包床单,甩下一句话:“把我的床单也洗了,谢谢啦。”我盯着她的背影发射杀人电波。   七公拎着酒葫芦经过,边走边说:“呦,多丫头在洗衣服啊,天气真热啊!”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米琪手里拿着西瓜跑过来:“多多,郭靖买了西瓜,你吃不?”   我摇摇头:“(T T)等我洗完先。”   “那我帮你留两块,坚持一下,明天就轮到我了。”   七月的骄阳越发灼热,我抬眼,看到不远处欧阳克倚门而立,整个人沐浴在淡金色的阳光里,高贵而华丽。阳光淡化了他的脸我却依旧能感觉到他在看着我。我禁不住与他对望,心里期盼着他能像电视中演得那样,走过来温柔地对我说:“多多,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洗?”   这个时候欧阳克居然真的动了,他开始朝我走来,脸上荡漾着轻柔的笑,像三月的春风,和煦淡雅。我的心跳随着他的脚步加剧,怦、怦、怦……   欧阳克行至一半,郭靖突然从后面冒了上来,他捧着半个西瓜跑到我面前:“多多姑娘~~累了吧,先吃点西瓜吧。”郭靖咧着嘴傻笑,眼睛弯成一条缝。   我感动地抽抽鼻子一双眼睛扑哧扑哧眨个不停。“郭靖,你真是大好人!就你对我最好了!”   郭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一个劲傻笑:“哪里哪里,应该的。”   我点头谢过,视线重新回到欧阳克身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之前还是三月春风的笑脸一眨眼变成了腊月寒风,冷得可以结冰。他走到我面前,面无表情看着我:“纪姑娘真有福气,还有人送西瓜。”顿了顿眼角不经意瞥一眼郭靖:“我的衣服是上等丝绸,小心别洗坏了,不然又是三百两。”   我白一眼欧阳克,从喉咙里狠狠挤出两个字:“放心!”   事件三:坐车   欧阳克的侍女专门为他送来了一辆马车,但是那辆马车只能坐四个人,而我们有六个人,因此注定有两个人是不能坐的,而这个挑选的资格自然是马车主人的。   欧阳克:那我选黄姑娘、七七姑娘和洪前辈。   我:为什么啊(我不服气地嚷)   欧阳克:黄姑娘年纪比你小,身子也比你娇贵。   我:那七公呢?   欧阳克:洪前辈年纪这么大了,你好意思让他走路?   我:……   黄蓉:哎呀,蓉儿没有关系的,还是让多多姐姐坐吧。   欧阳克:蓉妹妹一看就知道是弱不禁风的,你就不要推辞了,纪姑娘身体壮着呢,是吧?   米琪:多多,要不我的位置让你坐吧。   我:不用!!(咬牙切齿看着欧阳克)七七你坐着吧,不是我的位置坐了也不舒服。而且多坐容易长痔疮。(我一把拉起郭靖)郭靖,我们走!   马车从我们面前经过,欧阳克从里面探出头来   欧阳克:那你们慢慢走,我们在前面的客栈等你们。   我:&@^%*#@%*......   时值七月,骄阳似火。火辣辣的太阳无情地照射下来,像是要把人晒干。我和郭靖耷拉着脑袋已经顶着大太阳走了快两个时辰了,汗水不断地往外涌,一次一次被我的薄衫吸收,直到衣衫湿透完全粘在我的身上,又闷又粘难受极了。我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只好跟郭靖找了个树荫底下歇一会儿。   “呼~~这什么鬼天气啊,热死人啦!!”我将身体往后一仰两腿一蹬摊在那装死,“郭靖,我热,帮我扇扇风。”   郭靖点点头老实地用手当扇子帮我扇风,轻微的风拂在脸上像是某人温柔的耳语,虽然不能起到真正解暑的功效,可的确让我凉快不少,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眼睛也不自觉地闭了起来。可是一想到欧阳克那个可恶的家伙我的怒火就再一次燃起来,他现在完全将我视若无睹,整天就知道跟黄蓉两个人打情骂俏,当我死的啊。(七七:喂,你又不是他的谁)   “啊~~气死我了!!!”手猛一挥不小心就打在郭靖脸上。   “哎呀~”旁边一声惨叫,郭靖捂着脸一脸无辜相。“多多姑娘你干嘛打我?”   我脸孔一板:“你有意见啊。”   “额,没、没有意见。”   “那就继续,再大力一点。”   “……T T。”   怒意随着那一声狮子吼已经逐渐消散,但是难过的情绪却越加强烈起来。这两天心里好像有东西被堵着,那种感觉就如同喉咙里卡了一根刺,拔不出来咽不下去,在你说话、吃东西的时候它就会隐隐作痛,时刻提醒着你它的存在。   阳光以势如破竹地架势穿透下来,白云与空气并不能阻挡丝毫的热量,大地万物都如颓败的士兵,好无生气。我像一株萎靡的植物,把自己埋入双膝,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我心里明白我在吃醋,吃黄蓉的醋,我无法忍受欧阳克跟黄蓉亲密的样子。那微扬的嘴角、那含笑的眉眼,原本我也曾拥有过,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一切就都变了。如那些穿过手指的光芒,轻柔、温暖,我伸手想要将它握住,却只徒劳地抓住冰冷的空气,指尖扣进肉里,悲伤碎落一地。   “多多姑娘,你……没事吧?”或许是发觉我的难过,郭靖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我冲他摆摆手,疲惫地不想说话。   “你一定是口渴了吧,我去帮你找点水吧。”郭靖自告奋勇跑去找水了,我也懒得管他,只想闭上眼休息一会儿,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酷暑与疲劳让我昏昏欲睡,周围逐渐安静下来。“你倒是哪里都能睡啊,也不怕有强盗抢了你。”一个充满磁性的蛊惑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微微抬头,强烈的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我被迫用手遮住眼帘,手指的漏缝中一张俊逸的容颜逐渐清晰起来,是欧阳克。他站在大树的阴影里,身后是近乎白色的阳光,他的纯白长衫仿佛氤氲的雾气在灼热的光线中晕染开来,一直与身后的阳光融合在一起,我从来不知道白色也可以这么热烈这么强烈!那一刻,我几乎就要冲上去将他抱住,告诉他我很想他,告诉他不要对黄蓉笑,不要对黄蓉温柔!可是,这一切依旧只存在于我的心底,像是沸腾的岩浆再怎么喷射也只能灼伤在地底。第一次,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怎么了,走这么点路就受不了啦,我还以为你很厉害呢。”欧阳克的口气依旧带着戏虐,却少了轻佻,他自顾在我身边坐下,随意地将头靠在背后的树干上,树干不大,欧阳克几乎是贴着我坐的,他的身上总是散发一种好闻的味道,让人目眩神迷。我们俩就这样坐着,很久没有说话。   “你难得这么淑女,平时都跟疯子似的。”   “你也难得这么公子,平时都跟流氓似。”   “哈哈哈哈……”欧阳克笑起来,洁白的牙齿如贝壳闪亮。他转头看向我,脸上依旧带笑。“你知不知道女子温柔点才会有男的喜欢。”   我不服气的白他一眼。“要你管,你怎么知道就没人喜欢我?”   欧阳克挑挑眉,一脸不屑:“你指郭靖吗?”他离得我这么近,我能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汗毛,他的皮肤光滑细腻,散发着年轻的光泽。我突然觉得很无力,或许像我这样的女生真的没有男生喜欢。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我别过头没有搭理他。   “怎么了,中暑了?”一双大手抚上我的额头,“你如果不是这么倔强,也不用吃苦了。”   “我就是这样的!”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心里感觉委屈极了,这几日的委屈、不甘一下子爆发出来。“你不用假惺惺地跑过来装好人,去陪你的黄妹妹啊,我才不稀罕呢!”   欧阳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一言不发地与我对峙,突然他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你说的没错,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才跑来关心你。黄蓉她又聪明又漂亮又能干,哪个男子不喜欢这样的人。多谢纪姑娘指点,克某知道怎么做了!”说完转身就走。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悲伤如潮水般迅速涌来,那道一直守护的防线随着欧阳克渐远的脚步溃不成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都不想让他去找黄蓉,焦急和不安让我不知所措,我一把抓起地上的小石子就朝欧阳克扔去。   “咚---”石子准确地打在欧阳克的背上,他没有反应依旧朝前走。我又朝他扔了一颗,他顿了顿依旧没有回头。我仍不放弃,再次朝他扔去,当第三颗石子落在欧阳克背上的时候,欧阳克终于完全停了下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欧阳克愤怒地转过身,他还想说些什么却一下子呆住了,因为我哭了。   我并不想哭,尤其是在他面前,可是我控制不住,泪水不断滑落下来,我紧紧咬住嘴唇迫使自己不发出声音。   “你……为什么要哭?”欧阳克站在离我几米的地方,他的脸上写满震惊,眼里翻滚着我看不懂的情愫。   “我……我不知道”,我不断用手背将眼泪擦去,可是新的泪水马上就又涌了出来。“我不要你和黄蓉好,我不要你对黄蓉笑,我不要你对黄蓉温柔,我就是不……”后面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吻给盖住了,欧阳克紧紧拥着我,他的舌疯狂地在我口中肆虐,与我的舌紧紧缠绕。这个吻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炽热、缠绵,仿佛火焰般将我吞没。欧阳克一直吻着我,直到我有点呼吸困难他才将我放开。   我的脸上依旧带着泪,脑袋完全空白,一切来得太快,我只是看着他睁着眼睛看着他。欧阳克将我圈在他的臂弯里,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你知不知道我等你说这些话等了多久?”他轻轻捧起我的脸,又在我唇上吻了一下。   “以后还要不要把我推开?”我拼命摇头。   “以后还要不要让我去找黄蓉?”我说不出话依旧摇头。   欧阳克宠溺地笑起来,笑容胜过最美的星空。“这才乖。以后都要乖乖待在我身边,永远都不准离开我。”他将我搂在怀中,将脸埋在我的颈间。“你真是我的克星,我以后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我回抱住他,贴在欧阳克宽广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里前所未有的感到安心与满足。   阳光依旧耀眼,我却宛如置身天堂。那个宁静的午后,我听见幸福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NO26. 我是你的萝卜,你是我的玉石【纪多多篇】上   “呵呵”   “呵呵呵”   “啊哈哈~~”   “您别这么笑行吗?我冷。”午睡中的米琪终于按耐不住,从床上一跃而起。“至于这么开心嘛,不就是被欧阳克夸奖了几句。”   “哎呀,这是人家的菜第一次被夸奖啊”我也坐起身来,兴奋的心情搅得我睡不着觉,“你没看见今天黄蓉的脸色有多臭啊。”   我们在说的是中午吃饭时发生的小插曲,自从和欧阳克在一起之后(众:什么叫在一起?多:自己体会去)我的被欺压地位总算是翻身了。大家知道平时大伙都是将黄蓉的菜当宝我的菜当草,今天我家克克总算是帮了我一回。   当黄蓉得意地又将她的杰作“红油鸭子”请欧阳克品尝的时候,欧阳克居然拒绝了。   “黄姑娘的菜自然是美食,只是大鱼大肉太过油腻,克某如今倒是喜欢吃点清淡小菜。我想,多多的酸辣萝卜更适合我。”欧阳克用折扇一推,将黄蓉的菜推了回去,顺带将我的萝卜勾到自己面前。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赞美的表情溢于言表。“嗯~~这萝卜清爽可口,甜中带酸,糖醋的酸甜完全渗透进萝卜里,适当的红椒又使得清淡的萝卜增加了鲜美度,真是人间美味啊!”   “喂,郭靖,他说的是多多炒的萝卜吗?”七公小声道。   郭靖遥遥头:“不清楚,应该是吧,又好像不是。”   我无视他们俩的嘀咕两眼呈现星星状:“真的吗,有这么好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哈哈哈~~”   欧阳克调皮地冲我眨眨眼:“当然是真的,只要是多多做的,我都喜欢。”他随意地揉揉我的头发,眼里的宠溺满溢出来。   “嗯,那你多吃点,这菜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群英荟萃’。”   米琪在一旁睨我一眼:“是萝卜开会吧。”   我恶狠狠瞪她一眼,“有人喜欢就好。”   米琪缩了缩脖子埋头扒饭。“果然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欧阳克~”她轻声叫唤,“真是辛苦你了,萝卜的滋味好不?”   欧阳克看我一眼,嘴角缓缓上扬。“我喜欢未经雕琢的玉石,纯净、天然;只有眼光独到的人才能发掘它的美。总有一天我会让我的玉石变成最耀眼的宝石。”欧阳克的眼睛漆如墨明如星,眼里的光彩犹如夕阳下的湖面,一圈一圈荡漾着粼粼柔光。   我被这温柔荡漾得有些失神,拉拉米琪的衣角问:“七七,他在说什么?”   米琪戳一下我的脑袋不由得笑起来:“在向某人表白,笨玉石!”   午觉就这样在与米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过去,郭靖叫我们上路的时候已是近傍晚时分。为了避开夏季的暑气,我们一行人基本是申时(15-17点)以后才出发。   出发前黄蓉与七公他们很自然地上了马车,她冲我微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愤愤转开头眼巴巴看着那辆华丽丽的马车咽口水。   米琪在我耳边小声耳语:“你现在已经与欧阳克和好了,这马车该你坐了吧。”   我瞅一眼霸占在车里的黄蓉,目光又转向欧阳克。欧阳克正摇着扇子,眼睛看向黄蓉的方向。黄蓉趴在窗口,手指随意卷着垂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娇小的脸蛋莹润透亮,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欧阳克,模样无辜又可爱,这样一个小女生连我都不忍心叫她下车走路啦,欧阳克会让我坐吗?心里还在忐忑,欧阳克已经优雅地朝我走来。   “多多,黄姑娘年纪尚小,又是黄岛主的千金,这马车自然是让与黄姑娘坐了。”欧阳克的音量不大,却是足以让所有人听到。   黄蓉将头仰得高高的,用下巴显示她的胜利。我气得咬牙切齿瞪一眼欧阳克大步朝前走,哼,走路就走路,没什么了不起。行至数十米,忽然听得后方一声洪亮地嘶叫破入长空,马蹄声有远至近,我正要回头去看一双大手就抚上我的腰际,恍惚间整个人已经被带起,一秒之后人已经坐在一匹白马之上,欧阳克坐在我身后将我圈在臂弯里。   “欧阳克!!”我惊喜道。   欧阳克勒紧缰绳将马儿的速度放慢下来,他大手一勾我顺势倒在他怀里,:“我怎么会舍得让我心爱的人走路呢。你看,夕阳美景,你我共乘一骑漫步云海,岂不更加惬意?喜欢吗?”   我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嘴都快咧到耳根了。“不知道。”我故意说。   “这样啊”,欧阳克拖长尾音,“那我把黄蓉叫来,让她与我骑马,你去坐马车。”   “啊不要~~”我赶忙拉住欧阳克,“我警告你啊,你前面的这个位置是我专属的,你敢让别的女人试试!”   欧阳克轻笑出声他缓缓靠近我脸颊贴到我的脸颊上,他的呼吸拂过我的颈项,像一阵轻柔的风。“你放心,这个位置永远都是你的,只属于你一个人。”   夕阳如血,将艳丽的红渗透进整个大地,浪漫的气息在空气中旖旎。我抬头迎着嫣然的余辉感觉我的幸福在一片姹紫嫣红中无声绽放。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作者也RP奔放一下,把本节上下两节发完整,接着看吧~   ☆、NO26. 我是你的萝卜,你是我的玉石【纪多多篇】下   月悬当空,华灯初上,我与欧阳克一等人也慢悠悠踱到了镇上。此次我们南行的目的地是嘉兴烟雨楼,为的就是赴那场十八年前的郭杨比武约定。从京城一路走来经过河北、山东,途经江苏,如今已经步入安徽境内。托欧阳克这位白驼山少庄主的福,终于不用再走山路、住农家房,可以进城舒舒服服住一晚了。   进城的时候看到城门上红底金漆写着“查济”①两字。幸好大学主修的历史派到了用场,这查济是安徽宣城的一个小镇,坐落在九华山麓的一个古老村落。关于它的特色,有诗曰:“十里查村九里烟,三溪汇流万户间,寺庙亭台塔影下,小桥流水杏花天。”这里群山环抱,曲水弯绕,是一个清幽娴雅具有深厚历史文化的古镇。   进入查济镇一路走来,脚下是青石板铺陈的小路,小桥流水,粉墙黛瓦,河边桃红柳绿,人与自然融合得那般和谐。素木蛮石中,茂林修竹,行到高处,眼前的老房子鳞次栉比、连绵至远处……每一片青色的黛瓦仿佛都能揭开一段江南烟雨一样缠绵的故事。我们找了一家查济普通的客栈住下,打算好好欣赏当地的美景。这里的村民在营建自己的家园时都是将他们的智慧溶入每一处,门前许多时候都有一条蜿蜒而行的溪水,房子后面往往都背靠着郁郁葱葱的祖山、风水林,连接院落是整条打磨过的条石,转个弯是讲究的门楼,跨进去是雅致的院落,院落地面是用河里的卵石铺就美丽的图案,所种的树木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往往是栽种桂花和玉兰树,为的是讨个“兰桂齐芳”的吉利。   吃过晚膳,我摸着涨鼓鼓的肚子来到客栈后面的院落小歇,月光从老房檐青色的黛瓦间倾斜下来,仿佛是穿过历史长廊的光阴在灰色的鹅卵石地上投射下一幅古朴的画卷。米琪独自坐在厢房外的长廊下,双手抱膝,她将头支在弓起的膝盖上,偏头看着天空。这个姿势让人想起失群的小动物,孤单寂寞,在那张沉静的脸上潜藏着倔强的悲伤。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循着她的视线望去,一轮半月在依稀的浮云里若隐若现,让我想起梦中的家乡,美丽而模糊。   “一个人坐在这里搞自闭啊,还是想学文人玩煽情。”   米琪瞥我一眼继续看着天空,她的目光深远悠长仿佛隔着潮水看着彼岸的恋人。“在想杨康吗?”我轻声道。   米琪的目光垂下来,长长的睫毛闪动着像蝴蝶的翅膀,过了好半天她才接过我的话:“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我只是一个路人,也许会忍不住回头,停驻,却不应该去影响他的目的地。”她转头给我一个落寞的笑,“他是骄傲的小王爷也好,是平凡的布衣也好,都与我无关,我想他,也与他无关。”   米琪轻柔的声音里有种不容忽视的哀伤,让人心疼。我轻轻搂紧她的肩头,她像小猫一样安静地蜷缩在我怀里。这个时候任何语言的安慰都是徒劳,我只能安静地陪伴着她。   “姐妹俩感情这么好啊,我什么时候也有这种待遇啊?”一个清朗的声线适时地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像是给一池死水注入了一泉清水。   伴随着这句话语一个白色身影在我右边落下,欧阳克笑盈盈地冲我眨眼,手中纸扇轻轻摇曳,扬起两鬓的发丝,随着手的节奏轻盈舞动。   米琪长长舒一口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放心,不跟你抢,多多这个麻烦你肯要真是帮我一个大忙了,慢慢享用吧。”米琪拍拍我的肩潇洒地走了。   “喂七七,你什么意思啊,谁是麻烦啦?”我不服气地冲米琪的背影抱怨,她仍旧走得婀娜,余音从拐角处飘来:“谁应我谁是,反正有人不怕麻烦。”   这家伙,这不拆我台嘛。眼角瞄一眼欧阳克正一脸玩味地看着我,嘴角上扬的弧度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一双狭长的凤眼闪烁着耐人寻味的光。他笑得很诡异,诡异得我忍不住心虚,尽管我没有心虚的理由。欧阳克慢慢俯过身来,那张迷人脸庞像绽放的烟花不断朝我逼近,他身上的香气霸道地侵占我的鼻息,在我脑中翻搅,扰乱我的思绪,我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双手紧紧攥住衣角,对于即将发生的事紧张又充满期待。可是那抹幽香在我鼻尖萦绕良久那个期待中的吻却始终没有落下。我终于忍不住张开眼睛,目光对上一双明亮深瞳,邪魅如魉,离我仅剩咫尺的笑容里玩味十足。“是不是以为我会吻你啊,心急了吧。”   只一句我立马羞红了脸,心事被说中我忍不住恼羞成怒。“谁这么以为了,我才没有期待呢!”   “那你干嘛把眼睛闭起来啊。”   “我……我……我眼里进沙了,不可以啊。”自己都心虚的借口。   “是吗?”欧阳克轻轻捧起我的脸,柔声道,“那我帮你吹吹。”嘴上这么说唇却直接印在了我的唇上,轻轻柔柔中带着甘甜气息。在我尚处于惊讶之中他迅速从我嘴上撤离,“好像还没吹掉,我再帮你吹吹。”于是又一个缠绵的吻落下,这一次持久悱恻,犹如香浓的卡布奇诺,回味无穷。   吻了很久欧阳克才将我放开,他捧着我凝视了我一会儿,舔舔自己的嘴唇又低头将我吻住。这样反复了好几次直到我受不了将他推开。“好了啦,你到底要吹几次眼睛啊!”   欧阳克的眼睛弯起来与他上扬的嘴角勾勒成最迷人的笑脸。“多多的嘴这么甜,以后我天天帮你吹眼睛好不好。一天十次,不,二十次。”   哦,我的妈,这个亲吻狂魔。我连忙护住我的嘴巴急道:“不行不行,嘴巴会肿的!”   “哈哈哈……”欧阳克大笑起来,垂挂在肩膀的白玉色发丝跟着一起抖落下来,在幽暗中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他随意地柔柔我的头发。“你太可爱了,多多。”我喜欢他摸我头发的手掌,指尖擦过我的发丝,透着宠溺的怜爱。我看着他的眼睛不自觉与他一起微笑。   这时,忽得响起一声清澈嘹亮的笛声,犹如漫天雪地中飘来的一抹凌冽梅香,清幽婉转高傲孑然,飘渺得仿佛来自三天之外的梵音。循着笛声望去,但见对面的房顶上,一抹浅色身影立于月光之下。来人约莫不惑之年,穿一件青色长衫,轮廓分明、五官俊朗,眉目之间透露出沉稳内敛之气。   “哇,好帅的……大叔啊!”我完全没有想到在射雕里还能看到一位如此帅气的中年大叔,那神态、那举止,堪比刘德华啊。我眨巴着一双心心眼,色女本色暴露无遗。   欧阳克冷哼一声,不屑地拿眼睨着大叔。“不过是一个年过四十的长者,有什么好激动的。”   “你懂什么”,我不理欧阳克对着房顶上的大叔挥手,“人家这是成熟,四十岁的男人才够男人味。”   欧阳克身子一闪不着痕迹地挡在我面前,他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大叔遮住。“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多多喜欢成熟的男人啊。”   “嗯……是成熟的帅男人。”我将身子从欧阳克的身躯间挪出去企图再看一眼那位成熟的帅大叔。可恶的是无论我往哪边转欧阳克的身体始终都会迅速移过来将之挡住。清冽的笛声再次想起,我费力地从某克式人墙中探出脑袋,还没看清大叔头就被欧阳克掰了过去。   “欧阳克,你干嘛?我要看帅大叔吹笛子。”   “老人家吹笛子有什么好看,我也会,我吹给你听。”欧阳克死死守着防线,就是不让我看。   “我不要听你的,我要听大叔的。你是不是吃醋啊?”   欧阳克一愣,顿了顿,突然指指我身后:“黄蓉。”   “别转移话题,什么黄蓉……”话音刚落果然见黄蓉与郭靖从后面跑了上来,黄蓉的眼睛始终看着房顶上的大叔,神色又惊又怕。   “爹~~”黄蓉喊道。   爹?莫非这位玉树临风的帅大叔就是射雕里的四大天王之一的东邪黄药师?果真闻名不如见面啊。这时黄药师也注意到了黄蓉,他与黄蓉对视了一会儿,手腕轻轻一转,笛子便没入腰间。月光从空旷的天空中洒落下来,照在黄药师青色的长衫上,使得整个人镀上了一层冷峻威严之气。他的神色淡漠,可是看着你的时候眼神中透露的锋芒让人不自觉得肃然起敬。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爹吗?”是低沉浑厚的男低音,语气中透着威严。说话间黄药师已平稳落地,动作轻盈得像猫。他朝黄蓉走了两步,“还不快跟我回去。”   “爹,蓉儿还不能跟你回去。我一定要陪靖哥哥参加完烟雨楼的比武。”黄蓉咬着唇神色恭敬,我第一次看见她这么慌张的样子。   黄药师看一眼黄蓉又瞥一眼她身后的郭靖,道:“你要为这小子忤逆爹吗?”   黄蓉转头对郭靖笑笑,抓起郭靖的手握住。“爹,对不起。”   黄药师的脸立马沉了下来,他看着黄蓉握着郭靖的手道:“蓉儿,你该知道爹的脾气。”   “那爹也该知道蓉儿的脾气,蓉儿一旦决定的事,就算是爹爹,也没法改变。”黄蓉扬起俏丽的脸蛋,目光坚定地看着黄药师。   黄药师与她对峙了一会儿,目光终于软下来。“好,爹就答应你,比武的事一办完立刻回桃花岛。”说完,脚尖一点,人就跃上了房顶。   “哎,等一下,黄大叔~”我着急地大喊,“你还没给我签名呢。”我还想说嘴巴马上被欧阳克捂住,他冲黄药师做了个抱歉的手势,黄药师一脸费解地点了点头就嗖得不见了。   欧阳克一把拉起我就走。“想听笛子是吗,我吹笛子给你听啊。”   “我不要听你吹笛子,我要黄药师的签名,我要黄药师的签名。”我抱着他的手臂赖在那不肯走,“你这是嫉妒,你在吃醋,啊?是不是?”   “我没有!”   “你有,承认吧!”   “没有!”   “有!”   “……”   最后的最后,我被迫听了一晚欧阳克的笛声。   ①查济:安徽宣城一个千年古镇,距今1340多年。唐朝初年,时任宣州刺史兼池州刺史的查文熙,在一次随性的远行途中经过此地,一见钟情,当即决定晚年退休后来此定居。从此,他的后代便在此佳山佳水之地休养生息,逐渐塑造出一个完整的村庄的规模。有子弟发迹回乡后,大把的雪花银变成了这里的祠堂、寺庙。据说最盛时这里骄傲的村民曾拥有108座祠堂、寺庙、桥梁,18座牌坊。 作者有话要说:     ☆、NO27. 龙灯会【纪多多篇】   早晨的太阳刚刚由淡雅转为浓烈,我就被街上小贩的叫卖声吵醒了。这查济地方不大,倒是热闹的紧。没有办法,极不情愿地被米琪拖着去楼下吃早饭。睡眠不足导致美味的豆浆和油条都没能让我打起精神,昏昏沉沉中一旁的米琪碰了碰我的手肘。   “多多,听说昨晚黄药师来了?”   我大大的打了个哈欠,随口道:“是啊。”   “是吗,真是太可惜了!我都没看到。这黄药师怎么会来?”   “为了叫黄蓉回去呗。”   米琪一双眼睛亮了亮,一脸八卦的样子,她轻轻朝我移了移:“那结果呢?”   我用眼睛瞟瞟黄蓉,今天黄蓉难得这么安静,俏丽的脸上带着几分忧愁。“这还用问,不是还在这吗?”   米琪哦了一声,又打量了一下我,一脸费解道:“你昨晚干嘛了,一脸睡眠不足的样子。”   一听这话我立马拿眼横一旁的欧阳克。“还不是某人无聊死了,硬要逼我听他吹笛子,一吹就是一晚上,硬是不让我睡,吹得也不怎么样。”   欧阳克正低着头在吃饭,估计听到了我在说他,他抬头朝我看来。他与我对视了一会儿,突然嘴角一扬笑了,笑容温柔得简直要把人腻死。我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起来,迅速将头低下。这个坏蛋,仗着自己笑得好看就会用这招对付女生。   这时候街上响起一阵喧闹声,但见客栈门口行过一大群人,衣着艳丽,手里提着灯笼或是锣鼓,各各脸上神采奕奕。   我忍不住脱口道:“咦?这些人是要干嘛呢,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啊。”   这话正巧被欧阳克听见了,便招呼店小二过来一问究竟。原来,这些人是在为晚上的龙灯会做准备。每年的七月十六是查济传统的龙灯会①,在这一天整个查济都是龙的海洋,大家秀舞龙、敲锣鼓、赏龙灯,真是一派热闹非凡。   大家都被店小二说得好奇心大发,于是决定多留一天,参加完晚上的龙灯会再走。   ②查济龙灯会:查济确有龙灯会,只是因为配合小说故将时间改了。因为查济村外,左有青龙山,右有黄龙山盘护,上有五龙山回旋。村民们认为是龙的庇佑使得查济蒸蒸日上、兴旺发达。所以查济人尊龙、敬龙、爱龙,顶礼膜拜,无以复加,才会有了每年的龙灯会。查姓村庄皆有龙灯,菥荻有扎龙、老庄有滚龙,青山有老龙,四甲有小龙,九都正村各甲各分都有龙,连水碓里(古二十五户为一里)也有龙。   夕阳的余辉刚没入地平线,整个查济就开始热闹翻腾起来。家家户户都在自家门前挂起了红灯笼,随着天色渐暗,那隐隐的橘光越发透亮,与周围的灯笼呼应起来,那柔和的光好似在空气中相互晕染、扩散,最后将整个查济笼罩在一层旖旎迷蒙中。   我们一行人匆匆吃过晚膳便随着人潮朝查济城中的广场进发。由于观灯的人太多,我们被迫分成三组,我与欧阳克,黄蓉与郭靖,米琪与……七公。黄蓉与郭靖挤在队伍的前面,五分钟之后我就几乎找不到她那抹黄色的身影了,只听得黄蓉清脆的声线从吵杂的人声中飘过来:“我和靖哥哥先走一步了,那个七七,照顾好七公啊!”   我早已被一路看到的景象吸引了眼球,也顾不得理睬他们。这时候有几个年轻人呼啸着从我们身边擦过,一边跑一边喊着:“那边的该里出龙了,赶快去看啊!”   我虽然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但看那几个年轻人的表情就知道很好玩,立马一脸兴奋地望向欧阳克,欧阳克微笑着刮刮我的鼻子,“想去看是吧,走啦!”说着牵起我的手就走。走了两步我突然想起米琪还在身后,回头搜寻着她的身影,终于在一白胡子老者(七公)的旁边看到了她。只见米琪郁闷地拉着七公,一脸酷像。我朝她招招手,还没开口,但见她大义凌然地朝我摆摆手,口型示意我去玩吧。那表情好像一个上战场的战士,那叫一悲壮。   我的罪恶感油然而生忍不住冲着她大喊:“七七~~”米琪土灰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与期待,“你就安心照顾七公吧,回头我给你带好吃的!!”某人直接吐血。   我们行走在千年历史的青石板路,茉莉清幽的香味从各家各户的院子里飘荡出来,与人群的嬉闹声、鞭炮声以及锣鼓声缠绕起来,随着夏夜的风吹拂在我们脸上。我看着这些热闹的人群、绽放的笑容,第一次感觉自己不是在穿越而是这个世界的,这个鲜活的淳朴的世界。   在一个满是人朝的祠堂前我们停了下来,欧阳克拉着我挤进里面去。到了里面才发现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内是……人。这个祠堂的天井很大,足有一两百平米,但依旧被密密麻麻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天井的中间是一支舞龙队,约莫十来个,一色的金黄色布衣。舞龙队两旁还站着两队人马,一队手里提着各色彩灯,一队则拿着锣鼓。这时候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长者从祠堂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只红彤彤的大灯笼,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济阳世家”。那个长者一出来原本拥挤的人群越发躁动起来,像是快要喷发的火山。在我感觉快要被挤成肉夹馍的时候一双强健的手臂将我圈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中,欧阳克用自己的身体将我牢牢护在里面。他俯身凑到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当心点,跟牢我,不许离开我视线。”   我扬起我的头对他对视,“你还怕我被人拐跑啊。”   他微微一笑吻了一下我的头,“是你该小心我被人拐跑,我这样的英俊才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我不屑地撇撇嘴,还想反驳就听得一声唢呐声划入长空,那位提着灯笼的长者朗声道:“改里出龙了——”说完他就提着那个灯笼大步朝门口走去。锣鼓声在这刻适时地响起来,将人们的吆喝声与鼓掌声一一盖过。跟在那位长者身后的是六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据说是六房房长,他们手里提着书有自己堂号的灯笼走在后面。再是四个女子,提着虎头牌灯,青、白、鲤、鲑四盏鱼灯,接着是二十几盏形态迥异、五彩缤纷的彩灯,锣鼓队紧随其后,而最后才是浩浩荡荡的舞龙队伍。   我在大学的时候跟米琪两个人去逛过杭州吴山广场的元宵灯会,当时那个人多啊差点没把我们挤扁了。元宵灯会看得多了,不过像查济这样的龙灯会我还真没见过,一时兴奋得跟着那支队伍跑起来。没走多少才发现,原来之前从祠堂出发的那支队伍只是查济无数舞龙队的一支,渐渐地,许多跟那支队伍一样的队伍从四面方面聚拢过来,像潮水一样流向查济的城中广场。我跑得一时忘形,一个没注意就撞到了前面一个人,只听得“哎呀”一声惊叫,那人手里提着的一支龙形的小灯笼就掉在了地上。我还没来得及捡那支红色的灯笼就被上来的人流给踩扁了。   我心里暗叫不好,正要开口道歉,手臂被人一拽一堵人墙就挡在了我前面:“这位姑娘真是对不起,把你的灯笼撞坏了,我代我家娘子向你赔礼了。”   我恍惚中看向人墙,衣袂飘飘、风度翩翩、嘴角带着蛊惑的微笑,不是欧阳克是谁。他边说还像模像样地作了一个辑。被我撞到的是位年轻小姑娘,年纪也就十六七的样子,一看就是纯情的可以滴水的雏,哪经得起欧阳克这个风流公子的电压啊,原先略带不满的俏脸早已红霞□□了。欧阳克还不满足上前一步站到那小姑娘的面前,四周明亮的灯光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小姑娘娇小的身躯上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没有关系了,这位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是人太多了嘛。”小姑娘红着脸,带着羞涩的表情,手指也不自觉地抓起衣衫的下摆来。她抬头看一眼欧阳克,见欧阳克依旧含笑看着她,迅速低下了头。   “两、两位看起来不是本地人,是专程来参加我们的‘祈愿会’的吗?”   “祈愿会?”   “嗯,是我们龙灯会其中的一项传统,接近子时的时候,凡是爱侣到镇东边的‘祈愿桥’上一起看烟花,一起放河灯,他们就会受到龙神的庇佑,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我听了小姑娘那话,不自觉朝欧阳克看去,碰巧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炙热却温柔,如浓烈的香水般带着妖娆的香气缠绕过来,迷人心智。他与我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牵起我的手对小姑娘留下一句“多谢”便带着我朝广场走去。   在小姑娘惊讶与失望的表情中我们已经随着人群走出了好远。当锣鼓声与叫喊声达到前所未有的高亢的时候,我们终于抵达了广场中央,这次龙灯会的活动中心。我被眼前壮观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见几十支穿着各色服饰的舞龙队伍散布在广场各处,人们手举龙身,跟着锣鼓声不断变化着队形,那一条条色彩斑斓的“龙”仿佛有了生命一样腾云驾雾,迂迥盘旋。舞龙的队员舞到紧处,不时踩着锣鼓“急急风”的点子,来一个“螺丝旋顶”,让观者大饱眼福。整个广场人潮鼎沸、龙腾虎跃,像一锅沸腾的颜料。笑声、歌声、喧闹声、锣鼓声、鞭炮声、锁呐声震耳欲聋,真叫人的世界,灯的海洋。   我与欧阳克一时之间被眼前的场景震慑着,脑子被一条条舞动的巨龙填满了,恍惚一片。我只知道我们手牵手穿梭在广场之间,他的手把我握得紧紧的,潮热的掌心泌出了细汗,可是我一点也不想放开,那是我的幸福,我想牢牢把它握住。   掌心传来的温度清楚的告诉我欧阳克就在我身边,这一切不真实得像梦境一样,我甚至怀疑我是在做梦,说实话这种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白烂情节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我那个脑子经常会做一些奇怪的梦,以前还梦到过我参加越南战争呢。我突然害怕起来,狠狠在我脸上拧了一下。痛的。还不够,我又咬了一下我的手指头,哇考,怎么这么痛!   “你在干嘛?”欧阳克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寻常,奇怪地看我甩着手指。   “啊~~~哈哈哈”我白痴般傻笑了两声,“没事没事,我、我就是肚子饿了。”   欧阳克转头望了一下四周,无奈又宠溺地看向我:“很饿吗?都到咬自己手指的地步了。”他微微探身,将手轻轻覆盖到我头上。“这广场周围都没有吃的店的,等一下我们去祈愿桥许愿的时候,我再带你去找吃的。”   “祈愿桥?”我眼里闪烁着大大的雀跃,“你说的是刚刚那个小姑娘说的那个桥吗?我们要去那里?”   欧阳克笑着不说话,耀眼的龙灯将周围盘旋的舞龙队伍隐射到他的眼睛里,像跳跃的精灵。   “你愿意吗,和我一起一辈子都被幸福困住?”   我原以为这个夜晚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如果没有那场“群龙抢珠”游戏,如果我没有跑过去凑热闹,那么今晚这场盛宴或许就会有一个HAPPY ENDING了。我不知道欧阳克为什么会突然不见,我只知道只一个转身的距离,我回头就再没见到他。他就这样突然地、毫无预兆地在我面前消失了,彻底地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惊讶、混乱、慌张,我脑子翁得一声一片空白。人群依旧不断朝广场聚拢过来,我发疯一样朝相反方向挤出去,我的眼睛掠过无数张雀跃的面容却丝毫没有搜寻到我想停驻的那张脸。我开始奔跑,镇东的祈愿桥是我唯一想到的地方。   “欧阳克,你在哪里?”   “欧阳克,你别玩了,快出来吧。”   “欧阳克,你再不出来我就再不理你了!”   “欧阳克……欧阳克……你出来好不好……”   我用尽我的全力叫喊,可是那些声音一接触到周围震耳欲聋的声浪,就完全被淹没了,像是一滴汇入大海的水滴,渺小得没有存在感。   今晚的祈愿桥是幸福汇集的地方,我看到了无数情侣甜蜜依偎的样子。我孤零零地站在满是恋人的桥头,身边不断有小贩问我要不要买祈愿河灯,心中的委屈与悲伤如潮水般将我吞没。这时,人群一声欢呼,大家齐齐朝身后的天空看去。   我回头,一大朵绚烂的烟花在我头顶绽放开来。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接连不断的烟花在深蓝的天空中如花开放。   我看着这些绚烂的美丽静静微笑起来。   原来,他们说的没有错,烟花也可以如此让人寂寞。 作者有话要说:     ☆、NO28. 没有再见的约定【米琪篇】   人潮涌动,舞龙的喧闹声和人群的叫好声潮水般席卷着整条街道。   “呃,对不起,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高高的穿白衣服的帅哥?手里拿着……喂喂,我还没有讲完呐!”来不及拖住这个人的袖子,我只好赶紧拦住下一个涌上来的人,“诶诶这位大婶,哦不大姐,哦不不小姐,小姐,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很帅的帅哥,白衣服,手里小扇子刮刮,刚刚和那边那个女孩子在一起的?”   “没有没有……”   “你再想想看嘛,很帅很高貌似潘安!”见这位胖胖的大婶作势要走,我着急比划,“拜托拜托,姐姐你再想一想!这么亮眼的人在人群中如黑暗中的萤火虫般闪闪发光,一眼就能认出you can’t miss him!”   这一招起了作用,大婶终于肯把深情的眼神从龙灯转移到我身上:“我说姑娘,找人哪能是这么个找法,要找,不得详细说明这人的姓名、性别、年龄、身高、体重、三围、爱好、电话、身份证号、□□、MSN、内裤的颜色……”   “大婶我不是做人口普查的!这些我怎么……”因为太惊愕,这后面的内容被周围的嗡嗡声代替,等我反应过来,目所能及的人潮中已经找不到那个大婶的身影了,但我看到人群里的多多,被人群推搡着,她站在华灯初上的夜色里渐渐低下了头。   清朗的夜空里火树银花,那一条条银龙飞入九霄,在夜空炸开大朵大朵极其绚烂的牡丹,美得让人瞠目结舌。而多多站在布满璀璨烟火的星空下,朦胧温暖的灯笼光和烟火光围住了她面前每个人的笑脸,惟独没有她的,那张落寞的剪影,让我心里一阵心疼。   是的,欧阳克不见了,就在刚才。   多多不断自责自己不该乱跑,他一定是去找不到她,他一定生气了……我没有办法,只好让她在原地不要走开,自己在一层层人群里帮忙寻找。欧阳克这个鸟人,你最好不是在泡哪家MM,不然回来一顿毒打一顿臭骂拖出去枪毙二十分钟再拖回来拖地%&*#(此处非技术错误,就是乱码。)   心里始终放心不加多多,我不停回头,望着望着却忽然忘见一个飘逸熟悉的白衣侧影——那人正站在纪多多背后七八米开外的地方怔怔出神,我定睛一看,不就是欧阳克么!感情只是个恶作剧?我一阵狂喜,往前挤了两步想看个清楚,暗地里忽的被人群里某个逆流撞了个正着,定睛再看,欧阳克竟又不见了!   莫非是我眼花?不能吧!   “抱歉……”心里挂着欧阳克本想敷衍两句就走,可余角的一瞥却让喉咙里像哽了鱼刺,声音瞬间淹没在人群的噪杂里。   我缓缓地转过身子,僵硬地矗在哪里。   杨康。   除了他,世界上除了他,不会再有人让我如此尴尬。   周围的人群川流不息,我站在这里,他站在那里,五米的距离,近得能看到他漂亮眸子里烟火的绚烂,可是,却是那样冷冰冰。烟火的彩光在杨康俊朗的脸上投出一个个美丽的光晕,一明、一暗,绽放又落下,他黑亮的眸子里不断掠过光影,抓不住,也看不清他眸底的喧嚣。   谁也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我想走,转身就走,却一步也挪不开。我想逃,那双炯炯的眸子让我不敢正视,视线却无论如何也挪不开去。   “别这么没出息……”狠狠咬着下嘴唇,双手紧抓裙带,命令自己抬头挺胸,我又没有对不起他……我深呼吸,迈动脚步。   “阿康!终于找到你了,我好担心!这儿这么多人,我们要走紧一点才好……”熟悉的红裳身影飘然而至,“阿康!”穆念慈拉了拉杨康的胳膊,接着她很快发现了我,不早不晚,正是我背过身打算开溜的时候。“七七姑娘!”她在我身后热络地喊。   我哀怨地站着,不知道是该回头还是装没听见走掉。   “七七姑娘?”穆念慈比我想得更热情,她拉着杨康几步转到了我跟前,“果真是你,我还以为叫错人了呢!”她眼神不停和杨康互动着,“咦,你怎么是一个人?郭大哥他们不是应该和你们在一起吗,多多姑娘呢?”   “走散了。穆姑娘、小王爷,好久不见。”我露出职业的笑,想赶紧结束话题离开。   “我们真是有缘,在这个小地方也能遇到,不过你们怎么也来这儿了?”   我有些踟蹰,倒不是因为穆念慈话多,而是杨康一听到“我们真是有缘”眼神就变得很不耐烦,东张西望,好像很不屑看我,不妨,本姑娘也正好不屑被你看。“我们去嘉兴烟雨楼办事,碰上这里龙灯会就……”   “你去做什么!”杨康倏地转过头瞪着我。   “去……”我故作轻松,“去游山玩水吃饭喝酒消遣消遣。”   “不准!”   “为什么不准,又不是你家开的,就算是你家开的,我去光顾生意也不会白吃白喝,大爷有的是钱……”似乎穆念慈一在杨康边上我就特别失态,我撇撇嘴,调整了一下自己,声儿就小了下来,“放心吧,不会打扰你们的。”   杨康还想说什么,穆念慈立刻劝说起来:“阿康跟你说笑呢,别介意,我们也是去嘉兴烟雨楼,怪不得能在这里遇上。郭大哥和蓉儿姑娘还好吧?既然遇上了,去我们那里坐坐可好?我们就住镇上的同福客栈。”   丫的,我们住的也是同福。“噢噢,不用了,下次吧,我还要去找七公和多多。”   “七公也来了?!”穆念慈来劲了,拉着杨康的手不肯放,“阿康你一定要见见七公!”然后转过来跟我说,“七七姑娘,你要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我就代阿康跟你道歉。”   看着她眼里流露出来的小幸福,我心里一阵莫名的失落。“不会。”我礼貌地笑笑,只想快些逃离,“多多和我分开好一阵了,我去找找她,先告辞了。”不等穆念慈开口,便转身钻进人流里。呼,果然被杨康讨厌了,我闷闷地想,他是有多不愿意见到我啊,一说到我要去嘉兴就这么凶神恶煞……啧啧,看来比武那天我还是不在场比较好吧,不影响他的发挥也不用自讨没趣。   我边想边习惯性摸了摸领口,呆了片刻竟发现脖子上的东西——杨康当时送我的小玉鞋子,不见了!我懊丧地蹲下来寻找,却哪里还找得到。   这最后一件跟他相关的东西也没有了……   我望着欧阳克消失的地方久久出神,不知道要怎么去跟多多说明那一幕。   绚烂绽放的烟火继续充斥着查济古镇辽远的夜空,人们惊笑着,欢呼着,我抬起头,任凭那一朵朵刺目的美丽印在离人的眼底。   “多多,我们去钓鱼好不好?”   “多多,我们上街逛逛好不好?”   “多多,我们帮七公抓虱子好不好?”   七公:“……”   欧阳克一走,多多的生活忽然失去了重心,为了哄她开心,除了非礼,洗衣做饭逗笑拎东西吹笛子……欧阳克能做的和不能做的我都包下了,郭靖黄蓉已经到了我一拿出笛子就借口上街买东西的地步(关键我老吹《铁血丹心》来着),可对多多而言,实在收效甚微,每天吃个饭都要连哄带骗。   “多多,我们去吃面好不好,我知道有一家面馆不错的!”   “我不饿……”纪多多眼睛望着门口,“万一我走开了,欧阳克回客栈怎么办?”   “郭靖黄蓉七公他们不还在的吗?”   “可是……”她还想挣扎。   “你去不去,不去我就饿死在这里!”   “……”   为了陪多多散心,除了接吻和非礼,洗衣做饭逗笑拎东西吹笛子调戏抱抱……欧阳克能做的和不能做的我都包下了,吃个饭还要连哄带骗。可是朋友的力量毕竟有限,虽然表面波澜不惊,多多发呆的时候可不比我少,更厉害的是平均五分钟她就会神经质地问我:“外面有声音,是不是欧阳克回来了?”有时候半夜都是如此。   “再不答应我就吹笛子啦!”   “七七姑娘有话好说!”郭靖连连摆手,可怜巴巴望向多多,“家里实在不缺什么了,也没钱买什么了,你们要不还是去吃面吧,身体要紧,欧阳克来了我们一定绑住他不让他走,啊?”   “……”   我很赏识郭靖的配合,冲他点点头,拉起多多:“别啰嗦了,走吧走吧。”   大家看到了,多多还一直在等欧阳克,也正因为这样,关于那天欧阳克又出现的事情,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如果她知道,这个她一直信赖的男人是主动离开她视线范围、而不是像她以为的是因为要去找她找丢了,她会怎么想?曾经坚信的东西忽然变得恍惚,这种轰塌的感觉是非常可怕的。   可是,我又很犹豫,虽然只有一下下,但当时欧阳克一晃而过的脸上,流露出的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如果是一个无痛无痒的人,按照欧阳克的性格,别说有这种表情了,能算让他回来望一眼都很困难,多多对他来说,一定是很特殊的人,有特殊的感情,这样离去或许真的非他所愿。   不过再可是,就算欧阳克悲伤,他不舍,尽管那个表情清楚写着他正在做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甚至无法告知原因的事情,但他的的确确还是走了,抛下多多在人群中孤单地等着,连句道别也没有,就这么走了。就冲这一点,我就无法站在欧阳克这一边。不论是谁让他离开,在他从多多生活里消失的那一刻,欧阳克已经从那个人和多多之间,做了明确的选择!   “多多你吃啊,面要凉了。”欧阳克我恨你。   “我……”多多似乎要拒绝的语气,忽然迟疑起来,我挑了几缕面就往嘴巴里塞,眼睛往她呆看的方向看去,才转了30°,就被多多掰了过来,“吃面吃面,有什么好看,别看,别看!”   我这人最好奇了,她越这样我越觉得奇怪,全然不顾形象地端着面碗,吸着半根面条,强行转了过去。   古城落满和煦阳光的街道上正走来一对男女,他们跨过小店的门槛,四处张望着要坐那里。两个人,一个是穆念慈,一个是杨康。而且,他们已经看见了我们。   “七……”   在穆念慈叫出声之前,我已经急速转回了头,低着的脑袋几乎要埋到面里。   “早说叫你不要看嘛,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多多又挑了挑面,“呀,他们怎么走了?”   嗯?我头一抬一转,果然看见他们正要走出店,穆念慈还看了看我,杨康走在前头,望都没望一眼。   “哼,吃面!”我拉长脸以吸尘器的气势猛吸,“好好吃完我就告诉你个关于欧阳克的事。”   纪多多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精神集中,上下翻挑了几下面条,一副食欲大开的样子:“你说你说,我乖乖吃……”   “等等,这是什么?”我凑近她碗里一块刚被翻上来的“黑木耳”,“喂老板!”我不满地嚷嚷,“为什么她有木耳我的没有啊,做菜的师傅怎么这么偏心呐?”   多多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等等米琪,这……好像不是木耳吧,它有触须。”   额?!我纳闷地凑近一看——靠!!这白白的面条上趴着哪是什么木耳,它分明是一只被炒得油光发亮的大蟑螂先生!!   “老——板——老——板——!”我像救护车一样叫起来。   “做啥?”八字胡的老板拿着账本走过来,不屑地瞟了眼碗里,“这是什么?”   “你还问我,你说呢?”   “在下不知。”   “蟑螂,是蟑螂!”看这老板并不想负责的样子,我准备扯开嗓门联合周围的客人来个舆论压力。老板一瞟我,拿起筷子夹住蟑螂凑近自己鼻尖看了看。   我生怕他认不出来,站起来指手画脚:“真是蟑螂,丫的个子还这么大,你们也太不负责任了,这么大一妖孽……”我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个老板手一扬嘴一张,那只两个手指粗的蟑螂就消失在了他的血盆大口里!   (⊙o⊙)…那一刹那,全世界都安静了。   许久许久,多多合上几乎要脱臼的下巴,摇摇头,默默地掏出钱,递过去,合上我的下巴,抽掉我手里只剩一只的筷子,扯扯我的衣袖,让我走了。   我从不可置信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吼:“你竟然把我们唯一一块肉吃掉了,你给我赔!!”   多多和周边看客的下巴再次脱臼。   回到客栈,我们俩都垂头丧气的。郭靖说多多情绪不稳定还是过几天再走,可黄蓉坚持应该赶紧启程,看来她是对的,再呆下去,我都变得不正常了。   多多和欧阳克,曾经让我相信命运之轮可以逆转的两个人,这个忽生的变故、穆念慈的出现、杨康的态度,让我脑袋里充满了不确定。第二天,我们离开了查济古城的时候,走在最末的多多呆呆望着那座桥的方向好一会儿,黄蓉又催了几句才又往前走。我看她嘴里轻轻念着什么,若有似无,她说:“欧阳克。再见。”   我一直坚信多多和欧阳克会再见,所以,在他们再见之前,我得好好照顾好多多,不能让她再次错过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改,不用再看一遍。   ☆、NO29.烟雨楼前话烟雨【米琪篇】 作者有话要说:     一路无话。   嘉兴这时候正当盛夏,南湖上轻烟薄雾,几艘小舟荡漾其间,半湖水面都浮着碧油油的菱叶,碧水翠叶,宛若一泓碧玻璃上铺满一片片翡翠,“烟雨楼”三字的匾额在葱植掩映间越发字迹劲秀。   嘉兴烟雨楼,位于南湖之滨的湖心岛,建于五代,是吴越国广陵王所建,取唐代诗人杜牧“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之意境命名,也正是十八年前丘处机与江南六怪约定好让各自抚养的忠良后裔——郭靖和杨康,比武的地方。   见郭靖顶这张黑黑的脸张大嘴巴仰头望着出神,黄蓉嘻嘻一笑:“傻哥哥,来到江南这么久了还是见什么呆什么。我们先在附近找个客栈住下吧,后日便是八月十五,早早做些准备,有备无患。”   “嗯,蓉儿,我要先去接我六位师傅。”郭靖一脸认真,“你帮我多订几间房。”   果然,接下来几天里,江南六怪和全真七子等人陆续来到嘉兴,烟雨楼里每天都在上演着重逢拥抱感动流涕的戏码。不过最让人想不到的是多多竟然一直混在这群人里面,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万岁,我拿到XX的签名了,小七你看你看!”这哪像是刚失恋的样子,就算有时候有忧伤,也是转瞬即逝,让人怀疑是花了眼。   而对这场比武,我从头到尾巴骨都不想参加,如果不是穆念慈的托付,我一定会把自己藏得很好,不会去管他们的任何事,不会又陷进这个危险的漩涡,不会去伤害谁也不会被谁伤害。   再见杨康,他已然又是堂堂金国的小王爷完颜康。   一群人高马大的侍卫齐刷刷在烟雨楼前恭敬下跪,边上围观的百姓吓退两丈,空出老大一块地来。我茫然地望着他。   这个少年……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杨康吗?   天阴阴的,树叶婆娑,微雨的天光落在杨康的眸子里,映出波光粼然,他慢悠悠地驾马调头,神情淡然中透着一分犀利。   人群中跪着的我忍不住又抬头瞄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同吗?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有点不一样了呢?虽然看上去样貌一点都没有改变,可是……为什么他和我之间,像是多出了一层凛然不可玩笑的隔膜,他距离我虽不远,可是却显得那般高高在上。   也许与郭靖不同,这次的比武,杨康抱着很重的胜负心,对他来说这是立足江湖的重要一战,也是向所有伤害过他、轻视过他的人证明自己一战。他必须赢。   这才是真正的他,有着令人折服的自信和野心。   可惜这一切,穆念慈不明白。我叹了口气,眼前中浮现起那张略带忧郁的清秀的脸:   “实不相瞒,七七姑娘,我有一事相求。”今早她双手一拱,开门见山,“今日比武的事情相比你也知道,我今天来,是希望你能劝劝阿康,不论他承不承认,他血脉里流的都是汉人的血啊,怎么可以又认完颜洪烈为父,那狗贼是杀他亲生父母的仇人啊!”   “杨大叔和杨大婶他们已经……”明知结果,心里还是一阵刺痛。   “对,就是这狗贼活生生害死了他们,我穆念慈有生之年与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说到恨处,她一掌打在桌上,震得杯中的水都荡了出来,“若我干爹泉下有知,知道康哥……我怎么对得起二老在天之灵?七七姑娘,现在金兵南下、民不聊生,在这种重要关头,舍国家与民众于不顾是大不忠,人贼人作父更是大不义,请你一定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阿康是为什么又要回去,他真的不能再执迷不悟下去了,你劝劝他,他一定能听你劝的!”   我苦笑着帮她加满了水。“查济那天你也在,我和他的关系可能并不像你说的那么好。”并不是我推辞,这是实情,“穆姑娘,这个忙,我爱莫能助。”   “不不,阿康对我说,是你告诉他他本姓杨,七七姑娘,你能让他听你第一次必也能听第二次吧。本来,我想今日烟雨楼比武上找你商量,谁料没见着你,所以来客栈看看。你知道我是个急性子……七七姑娘,你也不希望阿康这么沉溺下去对不对,所以务必……”   这回轮到我不说话了。   老实说,杨康姓什么,跟国仇家恨压根儿搭不上边,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退一步说,就算完颜康姓了杨,杨大叔杨大婶就会活过来么?就能磨灭完颜洪烈对他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么?我无法体会穆念慈为什么这么执念于一个姓氏,他是汉人还是金人,对她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湖边微凉的风吹散思绪,我茫然地打着伞站在雨里,看烟雨楼四周的湖面上升起一阵阵朦胧的雨雾。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这个无解的逻辑题,最终还是无法拒绝她坚韧的请求,因为如果我不答应,按照穆念慈的思维,国仇家恨的罪责该迁到我身上来了。   可悲的是,虽然答应了,我却没有勇气靠近他,甚至不敢从人群里站起来喊他一声,更妄论上烟雨楼观战。于是怯弱如我,只好默默在楼下门口等待。慢慢地,天不负重望下起雨来,我在路旁买了把油纸伞,望着湖水,想着如何开口。   其实很想像以前一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杨康面前,对他大大咧咧地说:“喂帅哥,你的命中注定穆念慈要你把户口迁回汉族,荣华富贵你也享受那么多年了,要不随便带点值钱的东西出来算了,浪迹天涯什么的多潇洒呀!”   可是现在的我不敢,我怕看到那双眼睛,没有了王府里的戏谑和竹林里的温柔,经历了那么多事,那双眼睛里只剩冷漠。   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时辰,站在雨里终究有些凉意。雨渐渐大了,雨点不断地投到湖面上,泛起无数交叠的涟漪,青荷和油纸伞被雨点敲打着,发出清脆的噗噗声。不知是远处还是楼上的方向,不断有喧哗和喝彩声响起,在渐渐迷蒙起来的雨雾里,显得渺茫而辽远……   突然间,手臂被硬生生拽住,还弄不清状况,手心又一滑,拿着的伞也被人夺了去。   “雨这么大你站这里做什么?”杨康湿漉漉地站在跟前,一双眼睛血红,声音异常低沉,举高的伞在他头顶投出的粉色光晕,把他和我拢了起来。   我没想到他会这时候出现,感觉就像小偷被抓包一样,心跳得厉害。“我……我来请你吃饭……”谎没编完,人就被牵了往前走,“你做什么你,不想去也别动粗好不好,喂!疼疼疼……你放开我!”   “叫你走不走!”他压根儿没理我在说什么,把我一带一甩,“上车!”   什么上车?上什么车?我觉得自己“咕噜咚”一声被丢进了个黑屋子里,摔得头晕眼花,刚想急急忙忙想起来又有谁一屁股坐了进来,然后这个屋子就剧烈地晃起来,车轴吱吱呀呀的。马……马车?   “坐好!”   我挣扎着爬起来,警觉自己刚才四脚朝天的样子差点走光,“你要带我去哪儿?我哪儿不去,我要回烟雨楼!”   “闭嘴!”杨康自顾自拍着自己身上的水迹,一脸阴沉,“要回去自己走。”   我瘪了瘪嘴,知道多说无益。   马车继续得得得小跑,两边的小窗帘时而被风雨掀起,雨丝飞落进来,布满了光线的轨迹。杨康闭目坐在我斜对面,俊朗的侧脸在车外阴霾和车内黑暗的交错中若隐若现,一会儿,长睫毛和脸上的汗毛上就飘满了细小的雨珠,看起来毛茸茸的。凉风卷着他鬓角的发丝轻飘飘飞起来,秀挺的鼻梁在光阴里显得特别好看。   烟雨楼到客栈其实不远,马车更快,这一路他一直没动,任凭车走过了客栈,走过了街道,到了陌生的地方。   “喂,我们要去哪儿?”我压低声音特别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丝毫没有反应。我以为他睡着了,手刚伸到他额头,还隔着起码五厘米呢,突然被啪一下捉住,吓了我一跳。   “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啥?”我没听明白,不是你不由分说强行带我来的么。   “我问你来烟雨楼做什么!”他吼着,抓着我的手恶狠狠一拽,两个人倏然贴地很近,近得都能看见他眼睛里恐怖的血丝,“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呆了呆,仿佛看到了第一次扼着我脖子的那个少年,可是我已经不是那时的我了,我咬咬牙,随即顶了上去。“来劝你做汉人!”我倔强地拧着手,“你就是太好胜、太要强,什么事都要争,所以总让穆姑娘担惊受怕,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你既然堂堂正正做回汉人,又何必重新回到完颜洪烈身边,和穆姑娘在一起虽然不富裕,但起码自力更生,生活也过得自在点。”   杨康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随后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哼,哼哼。”他从鼻子里哼哧了几声,不屑地甩掉了我的手,“是谁教你这些话的?黄蓉?郭靖?还是丘处机?哼哼哼……”他冷笑道,“这些人,每一个,都只会跟我说‘你是汉人,你不该做金国的走狗’,可有谁真正关心过我了,我爹娘死谁问过我的感受了?都只是一群只会讲道义的骗子,他们凭什么管我!听着!”他抬起眼,一字一顿,眼神里透出决绝的光,“别人怎么说我不管,我完颜康要走的路,是谁都拦不住的!”   空气里变得静静的,只有雨沙沙沙的声音。   一夜之间从天堂到地狱,一夜之间被迫长大,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你我都经历过18岁,谁能比杨康做得更好?不论之前的他有多聪明、多玲珑、多骄傲,经过这一个又一个谎言和变故后,杨康的脆弱和不安全感膨胀得可怕。整个大宋对他而言完全陌生,更不属于这个在金国长大孩子。所以从那一刻开始,如果没有人把握他的人生道路的话,他重回金国是必然的,因为那才是他所生所长的地方。   我无从反驳。伸手拿伞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杨康垂着的左手竟然正在微微发抖,“你……受伤了?”我愣了愣,探身过去。从进马车他就一直是这个状态,而我却到现在才发现。   “你给我闭嘴!”他咬着牙拍掉我的手,像发了狂的狮子,“谁准你过来了,我说不准你来你听不懂吗,还是你也来看我笑话?”   “我没有,我……”百口莫辩中,我手忙脚乱地去脱他的衣服,“你给我看看你的伤,是谁打的,郭靖吗,严不严重?”暴露在空气里的左肩露出大块的紫色淤血,血块中间是一个狠狠的黑色的掌印!   “你想关心我?见我可怜想关心我了?”他残忍一笑,一个鹞子翻身把我压倒了身下,浓重的气息胡乱地落在我脸上,“看到我被打伤觉得我可怜是不是,想安慰我是不是?好啊,我会好好教你,怎么安慰一个男人!”   我刚觉得形势不对,他长臂已经环住我的腰,把我有力地擒在怀里。   “等等等等……我只安慰你,不是慰安……哇不要……”一股霸道的气流封住了我的嘴,我想咬紧牙关抵住攻击,却感觉一只滚烫的手掌探入衣襟!“唔唔!你你你,你手往哪儿挪啊你!唔唔唔……”他的舌尖灵巧探入,不停在我嘴里翻搅纠缠,我拼命想把它抵出去却无济于事,“不要……唔……”   “唔!”混乱中,杨康闷哼了一声,迅速推开我,嘴角已经有殷红的血迹,“你……”   我狼狈地爬退到角落,愤愤地用手背抹掉了他遗留在我嘴边的血。   汗水沾满了杨康俊魅的脸庞,漆黑的眸子里泛着火光,就像是盯着猎物,不容喘息。“你很能么。”他低哑着嗓子,浑身散发出极其强烈的占有欲,“你以为我还会放任你伤害我多久?”说完便以闪电般速度又扑了上来,尽管我尽力往后退,但角落也就这么点地方,他单手轻轻一捉,就把我两只乱挥乱舞想要反抗的爪子扣到了头顶。   杨康冰冷的吻带着不耐烦的粗暴,胡乱地印在我脖颈、耳侧、下巴和锁骨上,钳制住我双腕的手不停收紧,疼得我抽气。我拼命喊、挣扎,身体被剧烈地撕扯着。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个玩笑,但它现在更像一场纯粹的报复,没有任何感□□彩。这一刻,我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对于他所有的信任瞬间崩塌。   “不要……”眼泪沉甸甸地落下来,滚烫滚烫,“求求你……不要这样……”   看到我的眼泪,杨康像是被人猛打了一棍,整个人剧烈地颤了一下,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我顾不得别的,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推开,冲出去跳下了马车。   车外的雨下得极大,气势磅礴,雨点子砸在我脸上,疼得钻心。   伞还留在马车里,我只好任由雨水冲刷尽泪痕,昂起胸背,踉踉跄跄背向马车大步朝前走。可走了没几步,忽听身后传来“嗬”的一声,我猛地转身,只见茫茫天地间,那辆灰色的马车在雨里渐行渐远,最终化做了一个小点。   我疲惫地矗在泥泞的地上,手足无措。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刺刺地抽痛着,那个刚才被亲过的锁骨像是被烙了印一般火红,可是现在的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心难过得快要窒息,雨水汹涌,几乎要将我淹没……   继续向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恍惚间又听见马车颠簸的声音,视线朦胧间看见之前乘坐的那辆马车竟然又返转回来,转眼奔到我面前。车夫从架子上跳下,高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我呆呆地站着,不知道如何回应。   一把伞罩住了我头顶的天空:“小王爷方才半道冒雨下了车,他吩咐我来,先送姑娘回客栈……”   心,一片烟雨。      ☆、NO.30 实况转播【米琪篇】上      车夫把我放到客栈门口,又照应了几句保重身子,长鞭一震便消失在巷尾。   “哎呀呀姑娘,您……您这是出门儿忘了带伞啊,怎么淋成这付样子?”老板娘一脸惊讶地迎上来,“我赶紧让小二给您准备些热水洗个澡,这姑娘家可淋不得雨啊!”   我感激地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淡然的弧度。   雨已经停了,屋檐还滴滴答答落着雨水,头发丝湿哒哒地黏脸上,风一吹,寒意四起,而老板娘一句简单的问候,让人心里一下子暖融融的,就像一杯热茶水,捧在手上缓缓地腾着热气,在我眼前氤氲成一片。   “啊对了老板娘,”我吸了吸红红的鼻子,“请问一下早上出去的那些人回来没有?”今天是八月十五,大清早,郭靖黄蓉、七公、江南六怪和全真七子外带一个多多,一大帮子人涌去了比武现场的烟雨楼,这群人一走,客栈里显得空荡荡的。   老板娘笑道:“还没回来呐。我这里的客人都是身上带着大事情,早出晚归不大在房里,那些大侠们啊好歹是吃了个晌午饭才会回来。姑娘你要是饿了跟我说,要不我现在就去炒几个小菜送去你屋里?”   我正想道谢,就听见门外有人大骂:“这直娘贼,老毒物,就知道趁人之危!幸亏有大哥带路,否则我们估计都要中计枉死!”   江南六怪里的“马王神”韩宝驹声音一向洪亮之极,这会儿还没进门已吓了店里人一跳。他话音刚落,门口就拄进一只黑色的铁杖,灰白头发乱糟糟的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走了进来,“妙手书生”朱聪和“越女剑”韩小莹紧随其后,然后就是一群脸黑得都分不清谁是谁一帮人,逃亡似的鱼贯而入,狼狈地散坐在客栈不大的前厅里。   老板娘也不多问,马上让小二多加些茶水和杯子。   我一看,乖乖,这……这是咋回事,平时名声赫赫的江南六怪和全真七子,这会儿都像煤堆里捞出来的一样,烟熏得满头满脸都是黑黑的。   感情他们今天大清早上烟雨楼是去烧烤啊?   特别是全真七子,以前没仔细研究过他们的个体差异性,所以在我眼里都是一个配置:脑袋上有个馒头一样的髻,小胡子一戳拂尘一把,深蓝色的袍子及脚面,除了孙不二是个女生,其他六个道长大叔,基本没什么差别。这会儿这群人脸上再一黑,基本认不出谁是谁了。不过即便少了往日里仙风道骨的飘逸,即便灰头土脸,全真七子们依旧假装镇定着,连喝水的神态都有条不紊。   江南六怪就好认多了,全金发和胖胖的南希仁大叔铁着张脸坐在角落闷头喝水,脸上横七竖八也都是黑炭条的痕迹;韩小莹把越女剑搁在一旁,白色小手绢就着茶水在黑脸上擦了半天,脸上露出小小的懊恼:“还好有二哥,叫彭连虎这帮人也占不得便宜。”   我逮了离我最近的朱聪,拉拉他袖子:“朱二叔叔,您们……”   朱聪原本纸扇呼呼扇着自己黑乎乎的脸,一边忍不住一阵阵摇头发笑,见我问他,他悄悄朝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我听下去。   “这次多亏柯大侠出手相救,全真七子感激不尽!”众人一愣,听这人说话沉稳、中气十足的感觉,应该是七子之首的马钰道长。   柯大爷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会儿正襟危坐着,一脸刚毅:“我们本事低微,在全真派高手看来,自是不足一笑。若非马道长看得起我这个瞎子,让在下能拙参天罡北斗阵势、与各位道长一起与黄老邪斗法,恐怕连战数番下来,六怪也无法全身而退,瞎子也不会有命带路了。”   “柯大侠不必过谦,江南七侠威震天下,以前多有得罪。”冲着这股劲,就知道站起来拱手的是“全真七子”的丘处机,“今日你不计前嫌救我师兄弟于危难,丘某不胜感激。只怪在下没有将康儿好好引入正道,用了旁门左道的邪术,对不起郭家小世兄和各位,也愧对杨兄弟的托付,这一掌,恨不能将这孽徒手刃!”   听到这里,我眼前豁然出现杨康白天左肩被打伤的样子,原来这一掌还是他的正宗师傅丘处机打的!   天呐,到这个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如果没记错,在刚刚与郭靖的比武中,杨康因为求生心切,用了梅超风教他的九阴白骨爪,险胜之际被丘处机制止,一掌打在他肩上,又用道义和民族关系这样的东西羞辱了他一番。   所以,方才我才会在烟雨楼下遇到受了伤的杨康。而我却在那种状态下,不断跟他提及恢复汉人身份,还指责他好胜要强不懂事……或许杨康还满心以为我至少不会伤害他,谁料我却在他这颗流血不止的心上又狠狠补了一刀。   其实杨康何错之有。   只因出生在金王府,他和他娘包惜弱就要背负众人嫌弃的目光,被说成背信弃义、贪慕虚荣,不停被拿来和郭靖做对比;因为个性好胜,而被丘处机说成旁门左道,还被生生打了一掌——说到底,这个所谓正统的师傅会教他武功完全是因为十八年前和江南六怪打了个赌,就因为这个赌,他就被莫名其妙摆在了棋盘上,成了一颗既定的棋子。   这些杨康都知道,可他不介意,他想打赢郭靖,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冲着想为给师傅丘处机争口气,现在因为心急之下用了别派的东西,这丘老头就觉得自己脸上无光了,就必须一掌打得杨康内伤才能显示出师门威严了。   真正把和丘处机的关系当成师徒的,大概只有杨康而已,那一掌让他多难过,丘处机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而“汉人”、“杨家后人”、“民族”、“道义”,这样的词只会让他负担,让他去否定自己。   脑海中那不停被风雨掀起的小窗帘下,杨康白净的脸忽明忽暗,带着一种莫名的伤势。   “这些人,每一个,都只会跟我说‘你是汉人,你不该做金国的走狗’,可有谁真正关心过我们了,我爹娘死的时候谁又在场了?”他睁开双眼的刹那,有一种痛彻心扉的决绝。而这些痛,一直以来只有他一个人在承受。   他抬起眼,一字一顿:“听着,别人怎么说我不管,我完颜康要走的路,是谁都拦不住的!”   ——我完颜康要走的路,是谁都拦不住的!   空气里变得静静的,只有雨沙沙沙的声音。   原来我和这些只会指着他不停地说你应该怎么做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     ☆、NO30.实况转播【米琪篇】下   全真七子和江南六怪还在继续各自寒暄,一边讨论着刚才的事情,我已无心去细究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断断续续听到杨康离开以后,黄药师出现,一群人打打打,打到两败俱伤的时候欧阳锋叔叔带着一帮喽喽也出现了,于是又打打打,结果遭暗算,被烟雾、毒蛇和弓箭包围……   我心里想着杨康,人多嘴杂也不想多听,起身想回房洗澡,忽然想起没看到多多和黄蓉,而郭靖回来以后也就一言不发地发着呆,正纳闷,一转头就看到某人正蹑手蹑脚地站在我身后,准备一个大熊抱扑在我背上的姿势ing了一半。“你是怎样啊,烧烤掉队了啊,怎么才回来?”   “呃哈哈!”多多没心没肺地笑着,掏出一个小本子,“喏,我去追黄药师大叔签名了啦,唔唔……七七你干嘛……唔,我喘不过气了诶……”   一听到“黄药师”三个字,我慌忙捂住她的嘴,一探头,果然看见全真七子里的郝大通、孙不二带着“何方妖孽竟与黄老邪交好”的眼神杀过来。我尴尬地咳了咳,捂住纪多多一路头也不回地冲进内堂。   “安全!”我关好门窗,“你还真闲情逸致,小命不保了还东跑西跑。”   多多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但转瞬即逝:“没关系,我总不能老让人保护啊,没人保护我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对了你今天不来真是太亏了,好精彩的!”说着,她慢慢将比武后的事情铺展了开来。   杨康一走,外面又下着大雨,大家干脆就继续在烟雨楼喝酒。过了一会儿黄药师大叔过来找蓉儿回桃花岛,全真七子一见到他,就跟鲨鱼闻到血一样,天罡北斗阵齐刷刷就摆起来了,说是黄老邪杀了他们谁谁。黄大叔倒也不否认,很开心地跟他们打起来了。   “你描述得能不能专业点?”我小声提醒,好歹是个武侠小说,有这麽解说的么。多多点头继续。   多多对武学招式一窍不通,但看到黄大叔衣袂飘飘却面无表情的样子,多少有些激动。七公解释道,现在的天罡北斗阵里并不是全是全真七子,原来谭处端的位置由尹志平代替(我插嘴:“OOXX小龙女那个尹志平?”多多:“正解。”),天罡北斗阵是齐进齐退之势,孙不二、尹志平武功较弱,洪七公说正常人都会想到从这两个人下手,但是黄药师不屑去学王重阳的阵法,所想的只是“破”,用了抢占“北极星”的办法,因为“此星永居正北,北斗七星每晚环之而转”,所以说白了,这场架全真七子占不到任何便宜。   打得正开心,欧阳锋大叔就在一片迷蒙的雨雾里粉墨登场。全真七子这群没原则的人,马上又同仇敌忾转向欧阳锋——尹志平之所以到代替一子,就是因为原来这位置上的谭处端被他杀了,人说“东邪不赖账不代表他是,而西毒赖账也不代表他不是。”马钰高声吟着谭处端临终之时所吟的诗句:“手握灵珠常奋笔,心开天籁不吹箫!”全真七子,就一齐剑光霍霍掌影飘飘,朝着欧阳锋奔去。   梁子翁和彭连虎这群恶势力的甲乙丙丁也没闲着,作为欧阳锋的助阵,跟江南六怪打了起来。可惜他们没占到便宜,朱聪用柯镇恶的毒菱轻松扎到彭连虎。   多多仗着人多,在那里起劲喊:“彭寨主,这可是柯大爷的独门暗器,中了之后,任你彭寨主号称‘连虎’,就算你是连狮连豹、连猪连狗,连尽普天下的畜生,也活不了两个时辰了!”   侯通海眨巴眨巴眼睛:“彭大哥,这小姑娘在骂你。”   沙通天斥道:“要你啰嗦,难道彭大哥不知道?”   六怪哈哈大笑。多多又说:“彭寨主不是有个‘千手人屠’的外号吗,有一千只手呐,我看中毒这只又短又黑的小手要不砍了吧,还剩下九百九十九只。不过阁下的外号儿得改一改,叫作‘九九九手人屠’!”   看彭连虎额头冷汗狂飙的样子,六怪简直要笑抽掉,好在柯镇最后给了解药,但是他恶冷冷地吩咐说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不能喝酒,不能近女色,否则明年清明恐怕要在彭寨主墓前多送一支菊去。   其余五怪再度笑抽,她才知道这纯属柯大爷个人创意,想不到这老头子也挺有恶搞天分的嘛。   后来因为洪七公说他老人家要午睡,哪个杂毛再吵再打就扔出去。这样一静下来,就听到四下里嗤嗤的声音自远而近,偏偏这时候烟雨楼浓雾蒙蒙,各人近在身畔,却只能影影绰绰地看见模糊的人形,这些小说里飞檐走壁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们这时都成了瞎子。   忽然黄蓉惊叫:“老毒物放蛇,真不要脸!大家快上楼!”   所有人都只能手牵手摸索着奔上楼。没走几步,就听见耳边飕飕箭响,几支带着火的长箭射击在木柱上,随后是唰唰唰一群火箭纷纷射来!   “我当时那个冷汗啊,你说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我:“人家本来就没想让您们活着出去好不好。”)   火带着油布,木头柱子、窗柩很快烧起来,众人离乱中一阵纷沓,尹志平一个没踏稳还摔了,脑袋肿了好大一块。浓雾中也不知有多少人马,大家听里箭声愈密,蛇声愈近,周伯通又在楼顶破口大骂,心里一个比一个急。   多多也紧张,紧张到掏出纸笔冲到周围任何人面前,饱含真诚地说:“给我签个名儿吧,遗迹了,抓紧!”   浓雾中的某:“……”   正在危急间,忽听一个人冷冷地叫了黄蓉:“小妖女,竹棒给我瞎子。”是柯镇恶的声音,他不动声色,接棒点地,说道:“大伙儿跟着瞎子逃命吧。烟雨楼边向来多烟多雾,有啥稀奇?否则又怎会叫作烟雨楼?”   说到这里,必须提一下这凶神恶煞的柯老头子。柯镇恶是嘉兴本地人氏,烟雨楼边上所有大道小路从小就烂熟于胸,他双目盲了,平时只能参加残奥会,但是这时大雾弥漫、烟雾缭绕,他却能不用双目来察辨蛇嘶、箭声而躲避,果然不出多久,就一跷一拐地把大家带出了危险。   多多一路惦念着黄药师的签名,就没马上跟着他们回来。而我则是一回来就遇到了从火灾现场逃出来的一群黑炭人族。   “这么说,你真有拿到黄药师签名哦?”   “没有。”多多一脸认真地看着我,掏出小本,在翻开的那一页上,我看到那儿歪歪扭扭地画了一朵小花,正食人花般凶恶张着嘴一样花瓣……   “……?”   “这是傻姑的。”   “……”这个,能卖得掉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为毛大家都是看霸王文啊~~~~~~~~~~ 亲人们啊,只要小评一句,送捧鲜花,就会自动跳至下一节,很神奇的,来试试吧,来试试吧来试试吧~~(无限循环中) 给我一捧花,我还你全世界!!   ☆、NO.31 冰释。从我到你。 【米琪篇】   恍惚。从海底仰望泛着光的海面的恍惚。光斑陆离。   杨康骄傲的脸、隐忍的脸、受伤的脸、发狂的脸、雨中恍然的脸、一字一顿说,“我完颜康要走的路,谁都拦不住”的脸,在我眼前不断重叠交替……   “嗒!”,额头上被弹了一下,我猛地惊醒,捂着痛处哇地叫出声。   “又走神了,你怎么老爱这样?明明刚才还说着话,一会儿就两眼发直,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了。”多多挨着我坐下,将手里的热姜汤塞到我手里,“快,我做的姜汤,尝尝手艺!”   姜汤要什么手艺啊,还不都一样的味道……我大灌一口,咕~~(╯﹏╰)b真难喝……   在她热烈的逼视下喝完了姜汤,我交上碗,小命半条已去。多多兴高采烈,转身去拿桌上的东西:“我还买了你爱吃的梨子,三文一个,我还到七文两个哦,厉害吧!”说着递了一个给我。   我如获大赦,接过来一顿猛啃,嘴里也不闲着,“为什么是七文,不是三文一个吗,两个也就六文吧?”   “……”   风呼啦啦吹过两个咬了一半梨子发呆的两个人,一群乌鸦路过。一阵安静。   “是七文吗?我给了七文?”   “你刚是这么说的。”   “哦哦。”多多恍然大悟的样子,“吃吧。”她啃了一口,“反正不是我付的钱。”   “那这冤大头……”   “是杨康。”   “噗!咳咳咳……”这两个字差点把我噎死。他,他,他怎么会在附近?昨天下了马车以后我以为要有段时间看不到他了,毕竟那不是段愉快的回忆。   多多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慢悠悠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好的纸拍在桌上:“这是杨康要我交给你的东西,我本来就在犹豫要不要给你,要不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然后我再决定。”   我盯着那张纸,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想知道是什么内容却害怕看到是不希望看到的,只好先跟着点点头。   “提问!”   “回,回答!”   “杨康不是好人,他贪慕虚荣、认贼作父、不忠不义,为人所不耻,你确定要跟他来往吗?”   “多多?”我没想到她也是这么想他的,觉得有些意外,“武侠的世界这么复杂,不是单单用好人或者坏人就可以形容的。我不觉得杨康贪慕虚荣、认贼作父、不忠不义。”我正了正身子,起身站了起来,“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会义无反顾和包惜弱一起回到杨铁心身边过清苦的日子了。   说到忠义,你也看到了,杨康对自己的师傅不论是梅超风还是丘处机,都是尊敬有加,他心里一直有这两个师傅,所以哪怕因为丘处机随便拿他当筹码,他也不曾抱怨过。”   多多微微一笑:“可是他后来又回去认了完颜洪烈当父亲,这个人亲手杀了他的身生父母呢,杨康是汉人,名门之后,却认这种人做父亲,你觉得这也无所谓吗?”   “如果杨康不认同完颜洪烈,才是真正的不孝。”我认真地看着她,“完颜洪烈虽然是金人,但他首先是一个男人,一个父亲,他给予杨康和包惜弱母子的不仅是收留,更多的是真诚的关心和爱护。这十八年的养育岂是说没有就没有的,亲生尚且需感谢父母恩德,何况是毫无血缘关系,对杨康来说,现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只剩完颜洪烈了吧。   反正我觉得杨康叫他一声爹无可厚非,一个懂得尊敬自己生生父母和养父母的人,才懂得忠义二字。”   啪啪啪啪啪……我正说到兴头上,冷不丁被多多噼里啪啦的鼓掌声雷了一下。“一人之见,不会太偏袒吧?”我心虚道。   “会不会我不知道,我只是帮助你认清自己的感情而已。”纪多多将那张纸轻轻摊开来,上面空空如也,“还好我们没有完全受到金庸大叔的影响,也幸好,我们遇见的是杨康和欧阳克。或许我们的看法有点偏袒,但是它至少真实,是我们的切身感受。”她走向门口,打开,“而且这些你的心里话,不应该只说给我一个人听。”   门外,是走廊、栏杆以及寂静的后院,清朗的夜空中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如淡淡的杏仁奶酪般的月色流淌进来,将夜色慢慢填满。一个黑影缓缓地走进视线中——尽管是背光,我还是一眼认出杨康,月色温柔,在他周身都镀了一层毛毛的光晕,仿佛待飞的蒲公英。   “他可是冒着被群殴的危险呢,嘿嘿,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别……”单音节的挽留,根本留不住某人啃着三文半的梨子、来去无踪的脚步。她是没想过,她这一走,我只剩刨地洞的羞愧了。   我低着头,表情僵硬,感觉那片黑影渐渐靠近,直到完全被笼罩。   完了,这下完了,那些矫情又不成熟的话,肯定全被听到了,自以为理解他的人生,自以为了解他的心情,可我有什么资格来说这些话,在河边放狠话伤害他的人是我,拒绝留在他身边的人也是我,那番义正言辞,其实什么都不是。现在杨康心里肯定后悔曾经对我表白了吧,昨天这么激烈地抵抗,今天又在这里一个劲说他好话,我是有多爱慕他啊。   “你……”   “我什么都没说!”我警觉之极,马上矢口否认。   杨康楞了下,随即嘴角一瞥,露出温柔的笑意:“对,你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没听到。”他顿了顿,“现在你没有不敢看我,没有想见我,也从来不曾躲我,对不对。”   我把头埋得更低了,装聋作哑,心里却乱成一片。杨康,他就是有这个本事,渴望什么或害怕什么,轻轻一瞟,便被悉数瓦解。   夏天湿热的夜风拂进屋里,户枢吱吱呀呀的,门上细密的木格影子印在地上,微微摇曳。四下里寂静无声,只有草虫低鸣,时有时无。我站在杨康投落下来的阴影里,不知所措。   “哎……”   我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脸一暖,便贴上了谁的胸膛,随后,整个人陷入了一片黑色柔软的怀抱。   他……在抱我吗?我懵了。   列数以往为数不多的几次拥抱,哪一次不是狂风暴雨的蛮力使然,虽然我最终还是挺享受的,但,说起来杨康从来不曾这么温柔地对我,这没有任何语言的一抱,终让我总是保持警觉的神经一路溃散。   没出息的我,竟然只为了这点温柔,眼眶一热,泪就落了下来。   曾经以为自己已经离开它足够远,足够久,久到连自己都察觉不出有多想念,然而一旦回到这个转身的距离里,之前所作的挣扎,这么多芥蒂、这么多不忍,都成了枉然。我希望自己顾全大局,所以考虑那么多、顾及那么多,可到底我为他们、为自己争取到了什么?我想还原故事,想全身而退,想回到现代,然而一切的幸福,一切的坚持,都抵不过一个拥抱……   直到这一刻,我才惊觉自己其实一直无可救药地眷恋着这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我很想念你。”杨康收紧手臂,略带压抑和沙哑的声音落在我耳里,字字句句。   我很想念你,他说。这句话不停地回荡在我耳中,仿佛一阵阵钟声,震落我层层包裹的矜持。   “我……”   那温润的唇仿佛五月的樱花瓣,将我无法说出口的话淹没在忽然而至的吻里。   “别说了,我都知道。”他说。   我闷闷嗯了一声,埋下头遮住滚烫的眼泪,感觉他抱得更紧,像要把我揉进胸口般。   夜风吹动杨康脖颈处几缕散落的头发,肩颈的线条充满了男人味的坚毅,那种特有的气息霸道地环绕着我,我耳边的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快速有力。   “那天我没有走开就好了,或是能早一些知道你的心意,或是我不那么别扭……”他滚烫的呼吸落在我脖颈处,湿润润的,“你就不会哭了。”   “我没哭……”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   “嗯,你没哭,是我哭了,你安慰下我好不好?”   我放开他的怀抱,抬起头,仰望那张久不曾看到的脸。   月光柔柔地撒在他的外轮廓上,混着室内摇曳的烛光,在鼻梁和嘴唇上扬起微微的亮泽。那带着温情和宠溺的眼睛正看着我,上面覆着长长的睫毛,黑亮的眸子仿佛是嵌在深湖底,氤氲着一层月华,美丽、魅惑,深不见底。   安慰……想起马车里的火热,我的呼吸不自觉急促了起来。赶紧把头埋回他胸口,头顶洒下一片宠溺笑声。   “很好笑么?”我咬牙。   “不,不是,只是……”他声音有些犹豫,生涩地在我额头低啄,“只是老天真的很会捉弄人,都怪我……我为我那天的鲁莽和……和后来做的蠢事向你道歉,以后我绝不会伤害你了。”他顿了顿,眸子仿佛蕴着星辰,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小七?”   我呆呆地望着他。   “跟我回王府,回金国,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管,一切交给我,好不好?”   只需要勇敢一点,只需要自私一点,只要点点头,杨康就是我的了。我的感性说。   见我不说话,这只妖孽又说:“答应在我身边……”   好不好好不好米琪,爽快点。感性继续游说,它说你以前坚持的东西跟现在手上的东西,根本不成比例,也根本不是一样重要的东西。不要再做维护所谓剧情的什么正义者了,什么才是你想要的,好好看清楚。   是的。   终于,我被自己说服了。“嗯。”伸手抱紧了杨康,我用力点了点头。   对不起了穆念慈,我用唯一残存的理智想着,咬紧了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表扬大家给分,这里决定额外附送一个剧场版(*^__^*) 多多的索名小记 多多:听闻轩大说很多人要签名,嘿嘿,要签名的排队报名了,要哪个帅哥美女的统统报上名来,多多帮你们去签,每张只收5块钱。 七七:多多,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向大家收5块钱呢? 多多:额,对不起,我错了。 七七:怎么着也得十块钱一张啊~~ 多多:。。。。。。 于是,为了满足大家想要射雕各名人的签名的心愿,同时为了赚那10块钱一张的签名费,多多踏上了索要签名的道路。 杨康 多多:杨康,杨康,给我签个名吧~ 杨康:本王是完颜康,谁准你这么叫了。 多多:好吧。那完颜康给我签个名吧。 杨康:本王为什么要给你签? 多多:额,你帮我签名,我说一个七七的秘密作为交换怎么样? 杨康:(眯眼思考)这样~~好吧。(刷刷签完给多多) 多多:哈哈,太好了~~(往本子上一看)啊!!这些奇怪的图案是啥啊? 杨康:(撇撇嘴)女真文。 多多:倒~~ 欧阳克 多多:欧阳克,给我签个名吧! 欧阳克:行,不过你要叫我一声克哥哥~~ 多多:(一脸不情愿)克哥哥~~ 欧阳克:嗯,然后再亲我一口。 多多:(额头青筋爆了爆)吧唧~好了吧,可以签了吧。 欧阳克:嗯~~然后让我亲一口。 多多:(暴走边缘)。。。好,你最好说话算。 欧阳克:(亲了多多一口,满足的舔舔唇)然后…… 多多:你到底有完没完啊~~!! 欧阳克:我想说然后我就帮你签名了。 多多:(缓了缓情绪)好吧,快签。 欧阳克潇洒签了名抛了个媚眼就走了,多多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五个大字:“多多的老公” 多多:(终于暴走)欧阳克~~!!!你给我站住!! 江南7怪 多多:小莹姐姐,帮我签个名吧。 老七:我不能做主,你问我家五哥去。 多多:六哥哥,帮我签个名吧。 六怪:五哥还没签,怎么能轮到我? 多多:五哥哥,帮我签个名吧。 五怪:我听七妹的,她说签就签。 多多:(沮丧)四哥哥,签个名吧。 四怪:先问过我大哥。 多多:(无力)三哥,能签个名吗? 三怪:啥叫签名,我不会。 多多:(郁闷)二哥哥,行行好,签个名吧。 二怪:莫急莫急,大哥先签,我自会签。 多多:(两眼含泪)柯大侠,您一定要帮我签名啊,求您了! 大怪:放肆,你没看到我是个瞎子吗,你好意思让一个瞎子给你签名吗? 多多:我、我错了T T 欧阳峰 欧阳峰正在房间里找什么,他的面前放了一个瓮。 多多:欧阳前辈,您在找什么? 欧阳峰:我练毒的瓮不小心被一只野猫打翻了,我在找我的宝贝。 多多:哦。欧阳先辈,您能帮我签个名吗? 欧阳峰:等一下再说,别动!(从多多脚边抓起一只毒蝎子)找到一个。 多多:(咽了咽口水)先辈,您能先把名签了吗? 欧阳峰:嘘,轻一点。看你往哪跑。(又从多多的头顶抓到一只倒挂的毒蜘蛛) 多多:(慌张地抹了一把冷汗)先辈,咋先签名行吗? 欧阳峰:知道了,没看我忙着嘛。总算找到你了!(说话间从多多的肩膀抓起一条毒蛇) 多多:(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欧阳峰:(把玩着蛇)啊,你刚刚说什么签名? 多多:(一边摇头一边倒退)不用了不用了,您还是忙您的吧,我不打扰了。 黄药师 黄药师一个人站在房顶吹笛子,多多冒着生命危险爬了上去。 多多:帅帅的……黄大叔,呼~~您下次吹笛子就不能找个普通一点的地方,累死我了。 黄药师:(停下来瞥一眼多多)什么事? 多多:嘿嘿,是这样的。我是您的粉丝,您能帮我签个名吗? 黄药师:粉丝?什么粉丝?我不吃粉丝,谢谢。 多多:(嘴角抽搐)不是这个意思了,就是我好喜欢你的意思。 黄药师:喜欢我?老夫一把年纪了,多姑娘怎么可以喜欢在下?况且,黄某心中只有亡妻,再不会喜欢他人。 多多:(嘴角抽搐更厉害)黄大叔,您想多了。我只是喜欢听你吹笛子罢了。 黄药师:哦?多姑娘也懂音律? 多多:呵呵,略懂略懂。 黄药师:难得难得。老夫正巧新作一曲,望多姑娘指望。 (于是,黄药师开始吹起笛子来。多多刚露出色女的模样,欧阳克就跃了上来) 欧阳克:多多,这么晚了你背着我上这里来干嘛啊? 多多:(一脸心虚)额,什么背着你啊,我只是找大叔来要签名了。 欧阳克:要签名?我怎么看见某人流着口水在看别的男人。 多多:你乱讲,我明明来要签名的,不信你问大叔。大叔~~ 黄药师:(一脸平静)哦,多姑娘说喜欢老夫。 欧阳克:(震惊!浑身开始散发怨念之气) 多多:(震惊!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黄药师:还要送我粉丝。 欧阳克:(一张黑面神脸,周身黑气缠身) 多多:(冷汗满面,浑身哆嗦) 黄药师:不过,老夫已经拒绝了。多姑娘,你的好意心领了。天色已晚,老夫先告辞了。(说完一溜烟不见了) 多多:啊~~不要走,黄大叔,您不能这样,您要解释清楚啊啊啊啊~~~(欲哭无泪状) 欧阳克:(怨念100倍)纪--多--多!!!你给我解、释、清、楚!!!! (签名篇 完)   ☆、NO.32 预订幸福【米琪篇】   杨康说女真有一种古老的民风,说相爱的男女若能在同一天里一起看日出与日落,便会得到天地的祝福。女真是马背上的民族,信奉太阳与大地,日出代表天空与新生,日暮代表大地与轮回,从新生到轮回都在一起,寓意着白头偕老,相伴终身。我这辈子都做过什么伟大的事情,很想见证它准不准,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日出前的烟雨楼很美,整个天空都是朦胧的暖色调,树的剪影阵阵摇曳,偶尔有鸟鸣,晨风微凉,从楼上往下看,湖面上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我躲在杨康怀里,迷迷糊糊等着太阳升起。   “小七,快起来。”他揉揉我的肩膀,温柔地声线拂过我的耳根,“看。”   我费尽地睁大了眼,好半天也没见地平线有什么动静,又耐着性子等了会儿,还是没收获。“今天会不会是阴天啊?”   杨康狡黠一笑:“不会。”   “你又没看天气预报,怎么知道不会?”   他伸手过来帮我系好披风的带子,然后做了一个轻声的手势:“它已经出来了。”   我急忙转头,只见刚还是透着亮光的天空一下子暗了许多,而靠近地平线附近却格外明亮,一抹细细的彤红的小缝跃然出现在那里,不刺眼,却浓郁得极美,正以非常非常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浮上地平线。   “哇……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我情不自禁地趴在栏杆上,指着远处问,“杨康杨康,你看那边白白的透明的是不是月亮,日月交替呢,好神奇的!”   杨康微笑点头,鬓角的发丝被晨风戏谑着,轻轻飞扬,朝阳映在那张清秀的脸上泛起一层暖暖的光,他眯着眼,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瑰丽的阴影,黑眸里透出一丝慵懒,就像某只大型的猫科动物温和时露出的表情。   我仰着头呆呆地望他,心里想:哇,快升仙的大猫呢!可是他把手放到了我头上,像摸小猫似的摸了两下,搂在怀里,低头在我额角一啄,低语道:“愿与卿,一生一世不分离。”   “你确定吗?”我问,“你真的了解我吗,我好像不是很贤惠,不过这个可以稍微改一下……我不接受退货的。”   杨康一愣:“怎么会不了解你,你喜欢石头,认识很多人,刘翔,还有那谁谁,喜欢讲故事,不喜欢洗衣服,不喜欢做饭,笑起来有一种很清澈的快乐,对了,一激动还会讲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喜欢石头?”   “不是经常去找石头吗?”   “……”   杨康把我重新按回到他胸口:“以后你要什么石头,我都给你。”   “嗯。”我头一次感觉幸福如此真实,伸手抱住他欣长的腰上,把自己埋在他胸口。   红日已经冉冉升了大半,周围一下子活络了起来,鸟鸣四起,烟雨楼和碧波荡漾的南湖上像镀了一层金,景影相对,正如美人对镜,古韵宛然。我们站在烟雨楼的最高层,绿树青山尽收眼底,晨风拂面,衣袂轻摆,此情此景,在心里定格成永恒。   这一天之于我,无论如何很珍贵,因为看罢今天的落日,晚上杨康就连夜接我们走。多多对回金王府没有异议,只是说,希望可以最后做顿晚饭给大伙儿,毕竟以后不大有机会让这么多英雄豪杰聚集一堂来品尝我们鬼斧神工的厨艺了。   “七七,来掌一下锅,我把腌萝卜先端出去。”   “嗯。”我又扔了根柴火,转到前面拿着铲子在锅里调戏了几下豆子,腰间一痒,低头看,是双修长的手臂。   “我的小王妃,菜什么时候弄好,太阳快要下山啦。”杨康把我转过来,亲昵地刮了下我乌漆抹黑的鼻子,笑道,“你啊你,做了那么久还这么笨手笨脚,果真没什么烧菜煮饭的天赋,还好有我要你,府里每天有人伺候着,换了别人,怎敢娶你?”   我被揶揄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是该甜蜜还是该惭愧,只好白了他一眼:“拜托,这叫诚意好不好,我千里迢迢跑来让你娶我,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杨康哈哈大笑,在我面上亲了一下,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哦,你有酒窝哦,好性感的!”我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他听了,立刻僵着脸,硬是把笑意憋了回去。   “别不好意思嘛,来美人,再给大爷笑一个!”   “……”   正闹着,忽然又进来一个人,我以为是多多,回头一看,却是黄蓉。   “你们……”见到我和杨康,她显然也意想不到。   杨康似乎不想多说,转身走了出去。“我在外面等你。”我点点头。   黄蓉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开口,只是走到灶台前,卷袖开始帮忙。我这才想起那些豆子快焦了,刚起锅,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如鸣琴、如击玉,清亮柔和,让人忍不住要放下手中的东西要去认真聆听。   “欧阳克?”   “不是,是我爹!”黄蓉一脸慌张,自言自语道,“想不到他竟这么快。”她又细一听箫声,神色才安定了几分,转过头来对我说:“小七,我求你一事。”   “嗯,只要我能做到。”   “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和杨康在一起?”黄蓉咬了咬嘴唇,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你知道,郭杨两家原本就有婚约,说若生下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两男或两女就结为异性兄弟或金兰。虽说杨大叔的嫡亲是杨康而不是穆姐姐,这婚约也不算有效,可穆姐姐到底是杨大叔的养女,杨大叔临终前稀里糊涂就她交给了靖哥哥,我……”她有点不服气地鼓着腮帮子,又转头看了看外面,“我爹是个要面子的人,他本来不顺眼郭靖这个傻小子不想我嫁给他,若是知道还有这么一桩婚事,他铁定不会答应我和靖哥哥在一起了!我知道穆姐姐喜欢杨康,只要你把他让出来,让穆姐姐和他在一起,我爹就不会知道这件事啦!”   “你是……要我放弃杨康?”我望着表情天真的黄蓉,忽然觉得她很陌生,陌生得有些可怕,“蓉儿,我喜欢杨康就像你喜欢郭靖一样,你不愿意和郭靖分开,我自然也不愿意……”   “不行,杨康一定要和穆姐姐在一起,不然我会被我爹爹带回桃花岛的!”   “如果黄大叔真因为这件事阻碍你们,我可以帮你跟他解释,但要我让出杨康,不可能。”   “你……!”黄蓉脸色微微一变,“好,既然你不肯成全,我也不强求。那你等我一下,暂时不要出这个屋子,我去跟我爹商量一下,等帮靖哥哥做完这顿,再随他回去。”   虽然隐隐觉得不安,但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我点头允诺。   黄蓉去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等她回来,我们的菜也差不多了。进了门,她什么都不说,快速炒了两个小炒,转身端了出去。我和多多相视一望,也端了剩下的东西,紧跟着出去。   临近黄昏的夕阳暖暖洒在客栈的后院里,树荫婆娑,归鸟啼叫婉转。杨康懒洋洋地靠在柱边,侧脸被染成漂亮的橘色,见我出来,朝我挥挥手,我嫣然回笑,心里甜甜的。   我以为星星只要踮起脚就能握在手心,然而,幸福就像排队买甜甜圈,不接受预订,也不接受等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以为你中途离开过回来还有,但很可能最后一个刚被买走——即使前面有人插队,你也不能抱怨什么,因为在还可以挽救的时候,她在争取,你却没有。   我放下酒菜从前厅出来,杨康还在原来的地方,然而他对面却多了穆念慈。我触电般退回屏风后,心乱如麻。   “这些银票算什么?”穆念慈的声音有种压抑的颤抖,“你明知我要的不是这些……”她执起手上一叠被捏得不像样的银票,神情凄然,“康哥,念慈是哪里做错了还是哪里待你不好?你跟我说,我可以马上改啊!”   杨康没有答话,额发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你说话啊康哥,你怎忍心丢下念慈一个人,难道你以前待我好,都是假的吗?”穆念的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那些浸着泪水字字句句,硬生生敲在心上,让人一阵心酸。   似乎等了一个世纪之久,终于听到杨康很低很慢的回。“念慈,”他说,“我知道你不在乎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除了这些,我给不了你其他东西,所以这些银票,你还是收下吧。”   “我不要!为什么那个想让你陪着一起到老的人不能是我?康哥,我知道你心里喜欢七七姑娘,你喜欢她什么,念慈都可以做到,只要能在你身边,哪怕做小也好,做丫鬟也好,我什么都听你的,这样好不好,好不好?”   “别这样……”他顿了顿,终究还是不忍,伸手去拭她的眼泪,“我们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不该……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穆念慈似乎是感觉到杨康的毅然,她反握住那只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不要走康哥,不要走,你不能就这么丢下念慈,求求你……”   落日的余晖将两个人的身形勾勒得美轮美奂,我在屏风的这一头,垂眼看着青石板地面相拥影子,那女人小小的身子不住颤抖。   “念慈……”他轻轻呢喃。   喉咙口刺刺的,仿佛哽着什么东西,苦涩地咽不下去。   自己终究比不过穆念慈么?那我还有什么脸站在这里自取其辱?是的,我应该转身就走,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不要想。可现在,我就像一只警戒的蝎子,杨康的每一个反应都紧紧看在眼里,直到双眼艰涩看不清眼前的人与物。   夕阳已渐渐西沉,日暮的光辉拉着我们三个人的影子很长很长,那对相拥的剪影,在赤红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眼。   “念慈,我知道是我辜负了你,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可我爱的人只有……”   “不康哥!念慈已经是你的人,这以后的生生世世就都是你的人,如果你不要我,念慈也无颜残身苟活,自当了断!”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泪水,这样的词句,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们已经……?   我徒然站着,捏紧的拳头冰凉,呼吸抖得厉害,耳朵已经听不到他们接下来的话,只觉得脑袋被这种各样的片段和声音冲击着,撕扯着,一片支离破碎。   “小七?!”杨康错愕的声音让我如梦初醒,“你……”他慌张放开穆念慈过来拉我,我轻轻一退,避了开去。“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紧张地望着我,仿佛在听什么宣判,“念慈她……”   我窘迫地摇着头,双手胡乱抹掉眼泪:“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断你们的。”   “事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穆念慈的眼神很怨毒,即使在我溃不成军逃离他们视线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对于一个昭然若揭的情节,只不过因为无力面对它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吗?不,我不知道。   我快步地走着,渐渐跑起来,飞奔起来。   火红的残阳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那种绝决的红那么美,美得让人触目惊心。这一场原本约定了要两个人一起看的日落,终究还是渐渐落幕。 作者有话要说:     ☆、NO.33 数到三就不哭【米琪篇】   我不在乎最初那场比武招亲,不在乎杨康对穆念慈的戏弄,不在乎穆念慈对杨康的喜欢,不在乎众人说他们般配,不在乎每一次遇见他们都形影不离,甚至不在乎他们上过床,可是,我却无法不在乎穆念慈肚里即将成形的杨过,那个活生生的小生命!   两旁的人群、景物飞快地从我身边略过,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只有不停地奔跑、呼吸,还有如影随形的疼痛。各种纷至沓来的感觉像一团团浸湿的棉絮一样乱糟糟地塞满脑袋,占据着思维,我越是拒绝,就越发被那些画面、那些声音困住。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听到、知道这些?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在我决定放下一切认真喜欢杨康的时候?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我拼命向前跑,直到两条腿沉得再也抬不起来。   眼前是很大片的芦苇,残阳如血,风涌动,大片的芦苇便呼啦啦灼烧起来。   原来思念就像养一盆植物,静静地,你却无法忽略它的存在。即使跑了那么久,累得喘不上气,我依旧无法摆脱杨康的影子,忘不了他微笑的眸子,忘不了他说我很想念你,他说小七跟我离开这里好不好,他说答应在我身边好不好,他说愿与卿一生一世不要分离……   那些点点滴滴汇入了疼痛的河流,一秒一秒,一点一滴的蚀穿我心底的挣扎。   这就是誓言吗,言犹在耳,转眼面目全非。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我竭尽力气喊,大声喊,喊到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然而一停下来,就只剩自己空旷的回音。   我跪坐在芦苇堆里伤心地大哭,胡乱地拿袖子抹着眼泪。天色灰暗成一片绛紫,芦苇海浪般起伏,一阵阵淹没过我的难过。杨康的命运,穆念慈的命运,还有无缘无故□□来的我的命运……多可笑,一个以为可以在注定的悲剧里面得到幸福的我。   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有人触碰到我手臂上被树枝划伤的口子。   “……”   “不要动。”杨康淡淡地看了我伤口,“我说过没有我允许你不准离开我视线,下次不准这样了。”哧一声,他撕下内衬的下摆,小心翼翼地包扎。   “不要碰我!”   “别乱动。”他按住我,微微皱起眉宇,“你怎么那么让人放心不下,被划了这么多道不会痛吗?你能不能换种方式惩罚我。”   眼泪又在眼眶里蠢蠢欲动。“去找你的穆姑娘吧,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今天在烟雨楼说过的话,我就当作从来没发生过,不会让你为难的。”   杨康的双手明显颤了一下,他怔怔望向我,呼吸有些粗重。   四下里只有芦苇海浪般时高时低的沙沙声,我憋着泪,颤颤巍巍站起来,自顾自往前走。   “你不许走!”他捉住我的手臂,口气变得烦躁,“你在说什么傻话,那些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吗,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凭什么自作主张!”   “穆姑娘都已经是你的人了,难道非要我问出口你们有没有夫妻之实吗?!”   “……”   我望着他,心里从未像现在一样强烈地期待这只是一个误会,可是杨康的哑然,让这种期待一点点蚕食掉,渐渐的,变成失望,变成无望。“你的解释呢?”一颗心仿佛浸进了冰水,失去跳动的温度。那些残存的侥幸有多无力,我扯动嘴角,挣脱了杨康的手,“还是你想告诉我你也是一个男人,你也有需求?”   “可我是小王爷,这种事未免太正常不过,”杨康焦急道,“我保证今后只有你一人,就像我父王对我娘,我现在就可以发誓,今生杨康愿意一心一意对七七,唯你不爱,如背此誓……”   我摇摇头,再度迈开脚步。   “我只想带你走,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他大吼,“那天看你冲进雨里,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可我就是固执,就是骄傲,就是不愿让你看见我被打败的样子,我后悔没有抱着你不让你走,没有勇气让你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能做,只会不停灌酒,穆念慈没有错,她只是……”   “够了,我不想听你们的缠绵悱恻……”   “可我真正在乎的人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愣在当场。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的心意,若不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怎么会如此不忍还要拒绝。我多想转过去抱住你,可是杨康,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夜不只是一场激情,还有了你的骨肉,你还会这么坦然和我远走高飞吗?   我无语哽咽。攥紧的手心里被塞进什么,圆润玲珑,摊开手掌,却是那天龙灯会上丢失的小玉鞋,荧荧映着落日的余晖。   “不要再弄丢它了,”杨康的声音有些嘶哑,他从背后围上来,大手将我的手和小玉鞋紧紧团在里面,“我把我的心放在里面,不要再随意丢弃它了。”原来他一直以为是我故意扔掉了小玉鞋,以为我不在意他,他将自己伪装得很锋利,只是为了最后一点自尊心。   我们明明彼此喜欢却错过了那么久,幡然醒悟,物是人非。   他转到我面前,温热的唇细碎地落在我的眼泪、鼻尖、唇瓣上,嘴里满是温软的苦涩。我几乎要被剧烈的疼痛湮没。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我才刚发现自己有多爱你,才刚决定放下一切继续爱下去,现在你让我怎么办,我没有那么伟大为了维持原著这种可笑的理由而把你拱手相让,可,我可以无视穆念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和你远走高飞吗?还是一边隐瞒着你一边日日夜夜为自己的罪孽忏悔?我办不到……   泪沉甸甸落下,我转身挣脱杨康的吻,冰冷之极:“当初你也是这样征服穆念慈的吧,说这些话,用这些吻,发那些誓,让她心甘情愿投入你的怀抱。”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我,惊讶、受伤在他充满血丝的眼里不停翻涌,许久许久,直到黑眸的光彩完全黯淡。“你是这样想我的么。”杨康艰难地蠕动着嘴唇,“呵,为了一个女人,我杨康竟然可以不在乎名利、不在乎荣华,不在乎别人说我卖国求荣、不仁不义!可到头来,在你眼里我仍旧什么都不是,哈哈,什么都不是……”他摇着头,一直摇,直到笑出泪花,“看来我真的不了解你。”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残存的一角亮光即将在地平线燃尽。大片的芦苇在夜风中不停地摇摆,萤火虫若有似无的光亮在芦苇间转瞬即逝,就像杨康宇轩昂的背影一样,消失在茫茫的芦苇深处,再也不见。   这一次我不会向任何人说对不起,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不是为了所谓的命运,也不是为了全身而退的自私,杨康未必是我一生的幸福,却一定是那个小小生命一生的寄托。   我命令自己憋出一丝笑意。擦干眼泪,手心里还躺着那只小小的玉鞋,然而上面残留的温度就像流沙,终究握不住,在风中渐渐冷去。   “康哥!你在哪里?”风远远地送来穆念慈带着焦急的呼喊,忽的惊叫一声,似是跌倒了,伤心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还继续叫着杨康的名字。   我本应该不去管她,可听到她哭,还是不忍心。   这片芦苇大概不常来人,茫茫的,快要一人多高,我循着声拨开一层层芦苇,不一会儿,那抹红色的身影在缝隙间便清晰可见。   “康哥?是你吗康哥?”穆念慈惊喜地回头,见到是我,眼神立刻冷了下来。   我走过去,想帮她站起来:“你没事吧?”手还没碰到就被狠狠拍掉。   “我不需要你好心!”   “穆姑娘……”   “住嘴!”她的眼神如此怨毒,锋利得像一把刀子,“谁要你假好心!如果今天不是黄姑娘告诉我,我还一直以为是自己多想,要不是为了保护你,康哥又怎么会回到完颜狗贼旁边,亏我还求你去劝说他,我真是好蠢……”   “为了保护我?”   “对,完颜洪烈三番四次下令捉你,想利用你令康哥回去,他自己都顾不过来,还总是暗中保护你。有一次康哥被打伤,知道自己不投靠完颜洪烈就没有能力继续保护你,所以才不听我劝,坚持回到那狗贼身边。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为他做,只会不停地伤害他,害他被大宋子民唾弃,你凭什么得到他的爱?!”   我定在当场,面上像被狠抽了一个耳光般灼烧起来。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可惜我知道得太晚……我姗姗笑了,心里却涩得疼痛。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我只求康哥能早日醒悟,堂堂正正做一个宋人!”   “穆姑娘,不要怪我多嘴,不论是杨康还是完颜康,你爱的是人而不是这个名字,不是吗?”见她讶异地停止哭泣,我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给她披上,继续说道,“不论他在别人的眼里是如何,他始终是你的阿康,你爱他的骄傲和温柔,也爱他的蛮横和霸道,一个人的好和坏是无法分割的,这才是完整的杨康,是你爱的杨康。”   我缓缓地说着,心一点点明晰,一点点浮现,正像我自己说的,杨康的那些好,那些坏,那些眼神和表情,是穆念慈迷恋的,也是我迷恋的。   我喜欢杨康,很喜欢。但穆念慈对他,大概是爱。   我握着穆念慈微凉的手,上面满满是握枪练武的茧。“穆姑娘,我是没有办法和你抢杨康的,你们的相遇并非偶然,你才是他的命中注定。”我的喉咙像被扼着,声音有些发抖,却始终保持微笑,“如果你相信我,就一定要回到杨康身边,让他保护你们,而你们也要保护他,不要让他再涉及任何关于江湖的事情,永永远远不要。”   “……我们?”   “对,不只有你,是你和你们的宝宝。”我将她的手放在她的腹部。   “我和康哥的……孩子吗?”   我将手心里的小玉鞋交在她手中,团紧。“这是属于你的,穆姑娘,在这里。”我拼命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杨康就交给你了,请你一定一定要保护好他。回去吧,他已经回客栈了,你再不回去他会担心的。希望你们幸福。”   穆念慈点点头,含笑抹泪,握了握我的手。   目送了穆念慈离开,才发现夜幕早已降临,夏夜的星空布满璀璨,一道缀满无数新型的白色星河横跨天际。我呆呆地望着天空,想着自己最后一句“祝你们幸福”,嘴角苦涩地翘起来。   杨康,如果有一天我回去了,你看到星星的时候,会不会想哪一颗是我,不论是曾经还是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左左:因为早前不小心发的,今天忘了准点解锁来着,不好意思…… 嘛~顺便,这节后面原本有个杨康的番外篇,轩轩说看结尾人气决定要不要放, 所以番外的决定权留给大家了,什么打分啊评论啊长评啊什么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NO.34 初上桃花岛【纪多多篇】      人类的渺小在于他无法抗拒所谓的命中注定;人类的悲哀在于他自以为能改变那些命中注定。   “多多姑娘,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思绪一下被打断,我转头看向一旁的郭靖,他的脸上有那种熟悉的不解与惯有的憨厚。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江湖世界还能保有一颗纯真与善良的心,怕也只有像郭靖这样的傻小子了,想必黄蓉也是看重了他这一点吧,突然觉得郭靖很可爱。   我耸耸肩,意味深长地冲郭靖笑了笑。“没什么,听不懂是好事。相信我,有些事最好永远不要去弄懂。”   郭靖挠挠头,一脸的纠结。“多多姑娘最近怎么了,讲话越来越深奥了。七七姑娘也是,是有什么烦恼事吗,我看她近来都不怎么笑。”   我顺着郭靖的视线看向坐在对面的米琪,她安静地坐着,身体微微倾斜,一只手臂枕着车窗,她将头靠在手肘上,脸上的表情淡漠而模糊,好像雾气中的花,散发着看不见的美丽与哀伤。她的视线始终朝着车窗外的某一个方向,不断后退与变化的景物从她的眼前一一略过,它们反射在她的眼睛里却丝毫没有停留。   七七,现在你的眼睛还会为谁停留吗?   马车飞驰在泥泞的道路上,一场暴雨冲淡了酷夏的炎热,空气中满是泥土与野草混杂的清新气息。此刻我们的目的地是黄蓉的老家桃花岛,那里原本不是我和米琪下一站的目标,但是三天前当前来寻女儿回去的黄药师出现在客栈里的时候,我脖子上的石头再一次毫无征兆地闪了起来。石头两次闪烁都与这对黄姓父女有关,我想他们身上肯定有我们穿越回去的关键。于是乎,我与米琪又一次过上寄人篱下的日子。当然,要让黄蓉答应我们跟着他们上桃花岛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和米琪运用各种方法最终以她“卖身”我“卖艺”的条件获得了进入桃花岛的许可证。   所谓“卖身”,其实只是当黄药师家的丫鬟,负责伺候黄蓉那个臭丫头。而卖艺则是想办法让郭靖得到黄药师的喜爱,答应做他的女婿。这两项都是艰巨的任务,而当初我和米琪在谁卖身谁卖艺上还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讨论,虽然我承认欺骗一个失恋中的笨女人是比较无耻的事,但是比起做苦力我情愿不义一次了。   七: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卖身你卖艺啊?我不要,我只卖艺不卖身。   我:哎呀,□□教导我们,工作没有贵贱之分,大家不过革命分工不同,我们最终的目标是一致的嘛。   七:那为什么不是你卖身,我卖艺啊?你就是懒。   我:冤枉啊~~~我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你知道不知道,脑力劳动比体力劳动早死的几率高得多了。你去看看那些科学家、艺术家,都年纪轻轻就死了,还不是因为他们用脑过度。   七:忽悠谁呢?让黄药师认同郭靖有这么难吗。   我:哇靠,你开玩笑!这比训练母猪爬树还难!郭靖那小子的智商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黄药师性格古怪,万一惹得他不高兴,随时有杀身之祸啊。我还不是为了你,才拦下这艰巨的任务啊。   七:(脸上略有动容)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是不想做苦力才不要当丫鬟呢。   我:(一脸悲切)七七,你怎么能那么想我,我太伤心了!我特别这么选择,更主要的是看你最近因为杨康的事一直愁眉不展的。人家说,工作能让人忘记烦恼,你一直有事情做,自然就不会想到杨康了。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啊~~   七:(热泪盈眶状)天啊,多多,原来你这么为我着想,我居然还怪你!我真是太不应该了,对不起。   我:呵呵,没事没事,不知者无罪嘛,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我怎么会怪你呢。   就这样,我与米琪、七公、黄蓉、郭靖以及黄药师加后来在一破庙遇到的傻姑一起回到了桃花岛。   经过两天陆路与一天的水路,一个美丽的世外桃源终于出现在我们面前。小时候看金庸大叔的《射雕》的时候就对桃花岛充满向往,感觉那一定是一个开满桃花的美丽国度,如今置身其中又是另一番心境。   当我们的船靠岸的时候,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黄沙与礁石交织而成的海岸线。据称整座岛的建造布局呈“回”字型,最外围的一圈是沙滩,经过常年的海水冲刷这里的礁石已经打磨得光滑平整,在夕阳下反射着明亮的色泽。脚下是松软的沙滩,不时还会有贝壳与海蟹出现,这对于从小生活在内陆的我和米琪,是从未有过的经验。   我们行走了约十多分钟的光景就出现了一片灌木丛,都是一些常见的海岛植物,其中以铃木与刺柏为主,整片灌木丛纵横交错、井然有序,看得出来是人为种植的,并且同样以环绕方式将桃花岛包围起来。   我们跟着黄药师由一条人工开凿的小路进入丛林,行走了三四百米眼前豁然开朗起来,没有了高大茂密的灌木丛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片宽广的草坪。碧绿的草地一路蔓延直至视野尽头,在无垠的草丛间无数娇艳的小花争相开放,更惊人惊奇的是,还有几十匹骏马置身其中。它们有的肆意奔跑、有的促膝而卧、有的怡然踱步,整个画面瑰丽、壮观、宁静,让人怀疑自己置身在蒙古大草原之中。   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得说不出话来,回头一看,米琪与郭靖也是一脸的痴呆样。   “这里原来也是一片灌木林,是我爹当年来到岛上之后才改建成草原的。”黄蓉走上前右手往嘴上一放,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紧接着一匹白色的骏马就从远处飞奔而来,像是有灵性一样在黄蓉面前缓缓停了下来。黄蓉轻柔地抚摸着白马的毛,并用头亲昵地与白马磨蹭。   “它叫轻扬,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轻扬像是能听懂黄蓉的话,“嘶嘶”地鸣叫了两声。“这片草原是我爹专门为我娘种植的。因为娘喜欢骑马,爹为了娘今后在岛上也能自由骑马就命人种植了这片草原,还特地从蒙古运来了三十匹上等良驹。”   我有些讶然,黄药师疼爱他的妻子这个我是一直知道的,可是没有想到会到这个地步,这位被武林中人奉为东邪的一代武侠宗师,其实也不过是爱妻成狂的情痴罢了。   我还在想着,前方领头的黄药师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他回头朝众人扫了一遍,道: “再往前走就是老夫所设的八卦桃花阵了。蓉儿你带着傻姑,你们其他几个跟紧一点,要是踏错一步触动了阵法,老夫可不救你们。”   我和米琪互看一眼,立马一路小跑飞奔到黄药师的身后,我激动得一把拉住黄药师的衣角直喊怕怕。黄药师眼神一凛,我吓得立刻松了手。   所谓八卦桃花阵,是由一整片桃花林所组成,大概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按照道家的五行八卦所建,如果不按照正确的走法过阵,就会被困死在阵内,任你武功再高也跑不出去。因此一路上我与米琪都乖乖地跟着黄药师的步伐前行,不敢踏错一步。   时值七月,桃花早已谢落,取而代之的是满树桃子,红润欲滴的色泽,甘甜蜜香的味道,置身其中让人忍不住馋涎欲滴。   “这八卦桃花阵,到底是折磨回事涅,为洗莫淫会被困在累面涅?”耳旁传来米琪的咕哝声,不过听不清她在讲什么,像是嘴里塞了一颗大桃子。我转头一看,哇靠,真的是嘴里塞了一颗大桃子啊。   “你什么时候摘的啊,这速度够快的啊。佩服佩服!”   米琪嘿嘿一笑。“承让承让。”   “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   “你们给我闭嘴!”   “……”   在黄药师的恐吓下,我和米琪吓得只敢低头循着黄药师的脚步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桃花阵了,还是傻姑一声“好漂亮的房子啊”才将我们的视线拉高。一座古朴清幽的庄园在绿植的斜掩下得以淡妆出镜。   青砖绿柱、朱栏彩绘、树荫斜掩。庄园周围更是山石嶙峋、绿水回环,沿池碧桃垂柳、曲桥斜渡……宁静、私密、舒适、古朴、雅韵,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排建筑,只感觉浓艳与深沉在这里交汇,显出一派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场景。庄园背后是高耸的大山,白云飞渡、重峦叠嶂,更加显得庄园古朴清幽,小巧别致。   我兴奋地跑到庄园门口,但见园门上金底黑字的对联挂于两侧。“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桃花岛,我终于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NO.35 .纪老师上课啦【纪多多篇】      墨痕乘醉洒桃花,石上斑玟烂若霞。浪说武陵□□好,不曾来此泛仙槎。这是著名诗人朱绪在游历桃花岛之后写下的感慨,如今我也终于体会到所谓海上的“世外桃源”是何般的美景。桃花岛果真是一个充满诗意与宁静的地方。在岛上几天下来我和米琪就彻底爱上了这个海上的乌托邦,特别让我俩爱不释手的是桃花山庄的美食。黄药师可以说是追求品质生活的鼻祖,尤其对饮食可以说是吹毛求疵的地步了,山庄内的厨师出去那个个都是御厨级的水平,做出来的菜比金国王府的御膳还要味美,害我和米琪都胖了好几斤了。   当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何况是顶级美食,所以我们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米琪在我的忽悠下非常可怜的成了黄蓉的贴身丫鬟,之前她与黄蓉因为穆念慈的事就闹得不愉快,这下黄蓉可是有了报复的机会了,搞得米琪可怜兮兮的成了童养媳。有压迫就有反抗,现在她每天回来做的例行公事就是把黄蓉家的祖宗都问候一遍,并且非常神奇地居然每天骂的话都不一样,我看着她口若悬河地飙着随时需要消音的话,好像看到了《九品芝麻官》里那个能把死人骂活的老鸨。   在米琪的骂人功力日益精进的同时,我的“青蛙变王子计划”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只怪自己之前太草率的承诺了黄蓉能把郭靖改造成黄药师承认的女婿,如今真正实施起来才知道梦想与现实总是存在遥远的差距。   我曾偷偷询问过黄药师理想中的女婿条件是什么,他说了十六个字:“玉树临风、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博古通今”。我当时一听就懵了,黄药师这哪是选女婿的标准,“世界先生”也没要求这么高啊,我就是标准再降低,郭靖依旧没一条符合的。没办法了,现在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王子打造计划第一课重塑外型   俗话说,英俊的外表是成功的一半。(七七:这话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过。多多:啰嗦,我说的。)郭靖的长相不靠整容是成不了金城武之流的了,但是至少还可以凭造型掰回点分数。一袭锦缎白罗衣,一双鄜皮毡底靴,再加一把象牙捶金折扇,还不迷死无知少女一箩筐。   我看着我打造出来的模特,内心一阵激荡。果然非凡的品质铸就非凡的效果,好比阿玛尼就是阿玛尼,穿到农民工身上还是世界大牌。只不过,农民工还是农民工,非常清晰地与衣服划了分界线,让人一眼看去,只见名牌不见人。   “纪姑娘,我怎么觉得这身打扮很眼熟啊?”郭靖穿着我帮他搭配的衣服身体不自然的摆动着。   “哎呀,帅哥的打扮本来就差不多的啦,安啦。”   “不对啊”,前来当评委的七公也一脸迷茫:“我也觉得很眼熟。”   这时从一开始就一脸高深笑意的米琪伸了个懒腰随口答道:“当然眼熟了,这明显就是模仿欧阳克的造型嘛。”说完一脸同情地看向我。   众人哦了一声之后,也一脸同情地看向我。   “看、看什么看,”我连连后退,“我、我才没有模仿他呢,我只是碰巧想到……”   “没关系啦,不需要解释的。”众人用一种我们理解你的表情成功的让我的尴尬乘以一百倍。   王子打造计划第二课智力开发   俗话说,女人都爱聪明的男人,男人都爱笨女人。虽然在这个故事里情况正好相反,但聪明的人总是容易获得尊敬与崇拜。   为了增加郭靖的反应力与思考力,我决定用脑筋急转弯来锻炼他,答错一题罚一记藤条。   “郭靖同学,请听题。第一题:一位高僧与屠夫同时去世,为什么屠夫比高僧先升天?”   “因为屠夫生前做了很多善事。”   “错。”   “因为高僧让着他。”   “错。”我公布答案,“因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将手里的藤条扬了扬,“郭靖同学,第二题:用椰子和西瓜打头哪一个比较痛?”   “椰子。”   “错。”   “西瓜。”   “错。”   “两个都痛。”   “是头比较痛啦!”我朝他脑袋狠狠一记。   我不耐烦地甩甩藤条,“听好了郭靖,第三题:‘先天’是指父母的遗传,那‘后天’是什么?”   “…………”郭靖纠结了半天,小声道:“是不是自身学习的结果。”   我手起刀落,某人一声惨叫。“是明天之后的那一天啊!笨!”   我恶狠狠瞪着郭靖,“郭靖,第四题啦:你的爸爸的妹妹的堂弟的表哥的爸爸与你叔叔的儿子的嫂子是什么关系?”   “我的爸爸的妹妹……的堂弟……”   郭靖还在掰手指,我毫不留情一鞭下去。“算什么啊,不就是亲戚关系嘛!”   某人泪眼汪汪看向我。   一个时辰后。   “最后一题喽”,我随意一甩藤条,郭靖竟条件反射地抱住了头,见他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我无奈地叹口气:“什么情况一山可容二虎?”   “……”   沉默了足有半支香的功夫,在我快要发飙前的一霎那,郭靖大喊:“我知道了~~~~他们是双胞胎的时候!”   我呆了半响,最后把藤条还给了郭靖。郭靖喜出望外,以为自己答对了,嘴角一个劲上扬。我重重拍了拍郭靖,眼眶含泪:“我果然不适合当老师。以后出去千万别说是我的学生。”临走前,我向满头雾水的郭靖报出了答案:“知道什么情况一山可容二虎吗?是一公一母。”   王子打造计划第三课修炼身心   俗话说,如果你没有英俊的外表,那你就要有聪明的头脑;如果你没有聪明的头脑,那你就要有强壮的身体。郭靖前两样已经很明显的先天不足了,只剩最后一项还能努力争取下。之前七公倒是教了一些内功心法给郭靖,可是到了岛上之后,七公只顾陪傻姑玩,而傻姑只知道缠着米琪玩,米琪忙着摆脱一老一小两个拖油瓶,因此也没人可以教郭靖武功。我纪多多虽然是美艳动人,博采多义,但偏偏不会武功,只好给郭靖定一些增强基本功的训练。   本来这一项我是算弃权了,哪知几天之后,郭靖带来了一个重大的消息。他告诉我他几天前在修炼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山庄后山那边的“清音洞”里住着一个全真教打扮的老者,性格古怪,武功却极高。看见郭靖的匕首上包裹着的东西之后,硬逼着郭靖把里面的东西背下来。郭靖脑袋笨,笨了三天才背出来。   我醍醐灌顶,这才想起来住在清音洞里的人就是老顽童周伯通。当年王重阳命他到桃花岛取回《九阴真经》,不料性格单纯的他却被黄蓉的娘亲阿蘅施计困在了清音洞十五年。而那个郭靖匕首上包着的东西正是陈玄风纹在自己皮上的《九阴真经》。这么说,周伯通已经学会了《九阴真经》,真是让人惊喜的意外。   我让郭靖带路找到了周伯通所困的清音洞。清音洞在后山的大佛岩下部,洞口形状凹凸不平,一看就知道是天然岩石形成的,大概两米高三米宽。在右侧有一条石缝,长20余米,宽仅为十几厘米,我曾听黄蓉说过,这个称之为一线天,据说是黄药师用"凌波剑法"所劈。左侧有一小洞口,据说清音洞的小洞口与直往洞底延伸,与海边一出口相通,两人分别在洞口对话,可听到清晰的语音,故称“清音洞”。   我朝左边的小洞口喊话,果然听到了周伯通的声音。经过询问,我才得知,当年阿蘅困住周伯通的题竟然就是一道脑筋急转弯,黄蓉的老妈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居然在几千年前就掌握了脑筋急转弯这门高深的学问。   在我的帮助下,老顽童终于答对了那道题,从被困了十五年的地方释放了出来。一出来老顽童就好像孙悟空从五指山下逃出来一样,不停地又叫又跳,这样足足有半支香的功夫他才累得停了下来。   “丫头,”周伯通气喘吁吁地看向我,“你帮我答出了困扰了我十五年的题,你要我怎么还你这个人情?”   我甜甜一笑,手指向郭靖。“我只有一个条件,教他《九阴真经》。” 作者有话要说:     ☆、NO.36 故人相会【纪多多篇】   日子如同郭靖的智商一样缓慢前进。周伯通虽然不肯教郭靖《九阴真经》里的武功,却答应教他一些全真教的武功。因此我十分幸运的获得了一些自由的私人时间。我没有忘记此次来桃花岛的目的:寻找回去的关键,查出石头的秘密。   然,不幸的是,石头自从黄药师刚出现的时候闪过一次,就再也没有闪过,我整天一有空就揣着石头往黄药师与黄蓉身边跑,希望石头突然显灵说要带我们回去。你问我石头有没有显灵?这还用问吗,要是灵我还会在这里吗?不过,我没等到石头显灵却等到一个意料外的人的到来。   当时我和米琪正在岛上的人工草原上让黄蓉教我们骑马,一个小哑仆很急地跑过来对黄蓉做了一些手语(黄药师因为怕吵,岛上的下人全都是哑巴),我看不懂手语却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黄蓉看了之后脸色立马沉了下去,她回过头看向我,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有位老朋友来了,跟我去见见吧。”   这是我上岛之后第一次听说有客人来。黄药师喜欢清静,再加上他那古怪的性格与高深的武功,基本上在江湖上除非是活腻了或者实在是地位与武功都极高的人是不敢来桃花岛的。所以有人到访实在是让我好奇心大增。   跟着黄蓉一路朝客厅走去。还未望见客厅正门,先听得“嘶嘶”声清晰入耳,待声音欺近才发现原来是无数条大小不一的毒蛇卧于道路之上,青身蝮蛇、巨头长尾、金鳞闪闪的怪蛇,各种动物世界见到的可怕生物在这里来了个大集合。偌大个花园草坪上万蛇晃头,火舌乱舞。   我与米琪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倒是黄蓉依旧从容,隔着蛇队喊道:“你们庄主没教过你们吗,到别人家里就该把宠物看好,这样随便出来放肆是想送我炖蛇羹吃吗?”   与蛇队相隔数丈,站着两名西域打扮的男子,手里各握有一枚类似海螺形状的东西,听到黄蓉的话,两人对看一眼,随即吹奏起奇怪的音律来。音乐出来的一瞬间,地上的蛇群像是听到命令一样游动起来,不一会儿就排成了两队。黄蓉微微一笑继续朝前走去,我与米琪抹一把头上的汗,战战兢兢跟在后面。行至客厅门外,但见数十名白衣女子手持红纱宫灯站与两侧,场面颇为壮观。   黄蓉暗骂一声以为自己是谁呢搞这么大场面作甚,便走了进去。   大厅中央黄药师端坐其上,泰然自若、气定神闲。看到黄蓉进来,对她招了招手:“蓉儿,快来拜见你欧阳世伯与欧阳世兄。”   我悄悄转头望去,只一眼,整个人就如晴天霹雳般定在那里。在大厅一侧端坐着两人,一人身材高大,头发斑白,穿一件水灰色缎长袍,一根蛇头拐杖立于右手之中,我见过他一次,正是人称西毒的欧阳锋。另一人器宇轩昂,身穿白缎子金线绣花的长袍,手持折扇,正是失踪多日的欧阳克。   欧阳克也看到了我,震惊从他的眼睛扩散开来,一直传遍全身。他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我,视线炽热得如同火一样,灼得我眼睛生疼。海风一路长驱直入,掠起屋外的树叶,发出单调的沙沙声,我与他就这么对视着,一切寂静得可怕。思维之箭早已不知飞向何方,我们的眼神都像是凝固在对方脸上,眼眶已经湿润,我却忘了去擦。   欧阳克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睛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一如沧海的明珠。在我以为他几乎要冲过来的时候,欧阳锋先开了口。   “药兄,你我相识多年,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今日我带贤侄前来,是为了你我后辈的终身大事。你瞧我家侄儿,可配得上你家千金吗?”   这话一出,我脑子嗡得一声一下子懵了。之前我一直告诉自己,欧阳克没有不辞而别,他只是跟我开个玩笑。一定会有一天,他会突然地出现在我面前,然后跟我说,多多,我跟你玩捉迷藏呢,我怎么会离开你。我是一直这么相信着,就像紫霞仙子相信有一天孙悟空一定会身披战甲,踩着七色云彩前去娶她一样。可是如今,在这桃花岛,在这大厅内,我再也无法拿谎话骗自己,《大话西游》的结局并没有如紫霞仙子期望的一样,就如她自己说的: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到这结局。   我不可置信,朝欧阳克投去求救的目光。多么希望他能站起来说不,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位子上,之前的惊喜表情如潮水般从他脸上褪去,悲伤迅速蔓延,他的眼里有种深不见底的情愫,像是黑夜里翻滚的海浪,波涛汹涌,却漆黑一片。我与他只隔了数米,却像几万光年那么遥远,一起甜蜜的画面如星辰般醉人,我却忘了那些美丽的光辉诞生于亿万年前,我们所仰视的不过是它的回忆。   欧阳克眼里的隐忍越来越强烈,脸上的神色却渐渐平静下来。他低下头去不再看我,隔了好久,他才重新抬起头来。他的表情儒雅淡静,一如往昔。大自然的喧哗嘎然而止,寂静之中,欧阳克站起身来向黄药师做了个辑。   “世侄斗胆,今次前来向世伯提亲,望世伯应允将蓉妹许配与我。”   屋外骄阳似火,静静地灼烧着大地万物。胸膛里曾经雀跃的心跳,与无声处碎落一地。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从客厅出来的了,欧阳克说了来提亲之后,我的脑子就好像停止运作了。世界变成了无声的黑白电影,所有镜头像是被打乱后从我眼前略过,我无法将他们完整拼凑起来,黄药师的脸、欧阳锋的脸、黄蓉的脸、欧阳克的脸。我知道这幅拼图完成后的样子,那是一个没有我的世界。   电影的最后,依稀记得临走前欧阳克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好像对我说了一句什么话,我完全没有听进去,只记得最后他留给我一个眷恋的眼神。罢了,不去想了,他都要娶别的女人了,最后说了什么又有什么重要呢。   耳边是不断涌动的风声,脚下是翻腾的海浪,我一个人坐在一块礁石上出神。难过与悲伤如潮水般淹没过来,窜进我的口鼻,抵达我的心肺。我闭上眼睛默默承认这一切,直到我不能呼吸。意识恍惚中,想起不知道谁说过一句话:不想在悲伤中窒息,那就要凌驾于悲伤之上。没错,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在这里难过,我为什么要默默忍受这一切,这不是我的错,我没有错!这都是欧阳克的错,是他擅自闯进我的世界,又擅自离开。什么嘛,进来不经过主人允许也就算了,还将我的世界搅得一团糟就拍拍屁股要走人,不需要交住宿费的吗?更可恶的是,霸占了我心房这么久,走的时候还连同我的心一起带走了。欧阳克,你这个强盗!流氓!   “你个混蛋~~~~~把属于我的东西还我!!!!!”   “谁抢了你东西了?我帮你抢回来。”   巨大的风浪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呆在原地,没了动作。直到过了好久,我才转过身去,欧阳克站在几米外的地方对我微笑,就像那个树林里的午后,就像那次失约的龙灯会。   海风呼啸,扬起欧阳克纯白的长袍,咧咧舞动,发出簌簌的撞击声。他乌黑的长发不断在空中翻飞、缠绕,好像一个书画家挥洒出的无数条墨线,柔美而张狂。   而欧阳克就那样站在凛冽的风中,安静如同他平时眼角弯弯的笑。   心里像被浸了水的棉絮堵着,喘不过气又叫不出来。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轻易地就被欧阳克的一个微笑、一个眼神给左右心绪,多愁善感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而欧阳克却永远能维持那抹优雅的笑容,来回于无数情场之间。我一下子失了言语,只知道怔怔望着他。   两人对视了许久,欧阳克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在清音洞等了你很久,怎么不来?”   “清音洞?”我茫然看着他,不明白他说的意思。   “之前在客厅,临走前我不是跟你说在那里等我吗?”   我回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之前欧阳克确实跟我说了句什么,只是当时根本没有心思听进去任何话,又怎么会记得这个会面。   正想着眼前突然一黑,头顶一个高大的黑影就压了过来。我抬起头对上一双柔媚的凤眼,柔若春风,清如碧泓。欧阳克大手一捞我便跌进他怀里,我低呼一声,他手上一用力将我更拉进些。   这一系列动作太快我还来不及挣脱脸已先涨成了番茄色。欧阳克柔柔地看着我,目光绵柔悱恻。“为什么不来,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   他这话一出正刺中我伤口,龙灯会那晚我何尝不是等了他这么久。他失约在先现在反倒指责起我来。胸中一腔怒气顿时燃了起来,我一把推开他大吼:“我为什么要去,我就是不想去!欧阳克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失约,当初没有遵守承诺的是谁啊!”欧阳克没有想到我会这么激动,身子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风更大了,夹杂着海水扑在脸上,带着苦涩的咸味窜进口鼻。欧阳克盯着脚下的一块岩石很久没有做声,他的头低垂着遮住了他的表情。   “你说得没错,我是没有资格指责你。”他声音抬起头看向我,眼神忧伤而炙热。“龙灯会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不辞而别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抬手想握我的手,却被我固执地避开了。海风灌进衣袖,吹得衣料啪啪作响,他的手僵在空中很久没有收回来。“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我答应你,明年-----明年我们再去査济,我保证,一定会实现我们的祈愿桥之行。”   已近傍晚,温度骤然降低,海风卷着冰冷的海水,打到身上竟有丝丝寒意。   我苦笑,都已经是要娶别人为妻的人了,还在这边跟我谈承诺。明年?怕是连明天都没有。我盯着他的脸,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淡然。“去査济?您以后还会有时间去吗?您别忘了您马上就要娶黄岛主的女儿黄蓉为妻了,到时候做岛主都忙不过来呢,还会有闲情去吗?您说是不是,欧、阳、公、子。”最后四个字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欧阳克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瞳孔越缩越紧。“多多,你……你叫我欧阳公子?”   我眼睛生疼,鼻子酸酸的,却始终微笑地看着他。“我叫你欧阳公子有什么不对吗?哦~我知道了,我现在是黄蓉的丫鬟,而你马上就要成为他的丈夫了,那我就改口叫你姑爷了,你说好不好?”   汹涌的海浪不断地击打着岩石,一浪接着一浪,与黑色的岩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不知疲倦,瞬间粉身碎骨。欧阳克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像是经过岁月的沉淀,许久许久,才传出来:“多多,你……别这样。我知道你生我气,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要这么跟我说话。我心会痛。”   我越发觉得委屈与不甘,硬是将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逼了回去,抬头直视欧阳克:“我说话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欧阳公子未免太心急了吧,你现在还没和小姐成亲呢,所以现在还没资格命令我!”   欧阳克一怔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够了!娶黄蓉从来不是我的意愿,我心里喜欢的是谁,你难道不知道吗?”他盯着我眼神像是要把我看穿,突然间他嘴角一扬笑了起来。“我没资格命令你?多多,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杨康早就把你卖给我了。”他扬着一张和煦般的笑脸,手在我腰上一用力,我险些撞上他的胸口。“除非你还了那三百两银子,或者……”他往自己腰间一摸,手花一转,一把捶金折扇应声打开,“你能拿到我的宝贝扇子。”   我动弹不得愤愤然拿眼瞪着他,脑子里闪过两个字:禽兽。   欧阳克见我反驳不成,一双媚眼轻轻柔柔弯起来,如一弯苍穹下的月牙,烟波流转。我盯着那双眼不觉看得有些呆了。恍惚间整个人被埋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欧阳克强而有力的心跳隔着单薄的棉袍传过来,他身上的体香瞬间沁入心脾。这个怀抱、这个味道,一直是我眷恋的,我像发条走完的玩具一下子就没了锐气,安静地躺在欧阳克怀里不动了。   海风依旧狂啸,海浪依旧翻腾,天地间却陡然安静了许多。过了好久我听见欧阳克幽幽地叹气声:“你真是我的克星,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左左:赶紧赶紧,抱完了就让让地方,姐姐要写番外了   ☆、番外四 桃花岛番外·有客自远方来【米琪篇】   桃花岛的海风很大,虽然是清晨,但还是带着夏日的灼烈,我蹲在沙滩上自己的影子里,抬起头,目所能及处尽是白色明晃晃的沙滩和泛着波光的海面。   我还要感谢黄蓉,要不是她逼我来海边抓小螃蟹回去做菜,以我晚睡晚起的习惯是看不到桃花岛的日出的。要抓30只小螃蟹啊……我闷闷。   裙角衣带被吹得劈啪作响,潮头来回冲刷着沙滩,哗哗哗的,无休止地涌上又退下,那个隐约藏在心中的烟雨楼清晨,似已浮华褪尽,只在剩下回忆般细碎的贝壳遗留在沙上。   “啊啊,啊巴,啊巴啊巴……”   哑仆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一转头,就看见一只超级无敌小的小小螃蟹从身边的沙洞里探出头,两只眼睛朝天望了望,一副观察天气准备出门买菜的样子。我一阵激动,正要去捏它的背,斜地里忽然窜出俩根树枝抢先一步夹起了螃蟹,我受伤地回头一看,居然是傻姑。   自从我穿来射雕就没断过丫鬟命,自从碰到傻姑就没断过霉运。   “呀,傻姑抓到啦傻姑抓到啦!嘻嘻嘻嘻,姑姑,给你好不好?”傻姑天真地朝我笑,树枝往前一探,差点把张牙舞爪的小螃蟹直接贴到我脸上。我嘴角抽搐赶忙拿竹篓去接,谁知原本她手都在篓口了,呆了呆,忽然又收了回去。“傻姑又不想给你了,我要和它玩儿,用它给爷爷剪胡子剪手指甲剪脚趾甲,嘻嘻,傻姑聪明吧!”   我僵在那儿,自行想象黄大叔胡子被螃蟹揪住胡子手指脚趾的囧样……如果这样能暂时摆脱傻姑,我也乐意:“这个给你可以,但接下来不能跟姐姐抢了,你就专心跟它玩儿吧,一会儿一起回去,别乱跑知道吗?”傻姑身手远比我这个废柴好,只要她愿意,全沙滩的螃蟹她都可以抢去,所以必须定底线,否则我抓到天黑也抓不满一碗菜。   我这么说着,发现原来傻姑站的地方已经变成虚线,边上还打了个问号。人呢?我四处张望,发现一人一蟹已经走出很远……发呆中,忽的一只螃蟹飞进了手上的竹篓里,没过一会儿,又空投进一只。   看着哑仆一手一只,行动迅速,竹篓渐渐沉起来,我不禁有些惭愧。这小哑仆是奉黄蓉命带我进出的人,因为桃花庄园在岛的中心,四周围绕着八卦演化成的桃花树阵,若要来桃花林外的沙滩抓螃蟹必须有人带领,而且抓完螃蟹还得由他带回来。   所谓的奇门遁甲八卦之术是我们这些习惯了电气化的现代人所不能理解的,就像三国里说诸葛亮用区区几块石头摆阵就能退掉东吴十几万大军,匪夷所思,可是对于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的我来说,迷路那是家常便饭。大概是看我笨手笨脚的样子,这小哥实在不愿意等在这里陪我浪费时间,干脆就自己抓起来了。   好歹这哥们儿也算是我在这孤岛上的一把钥匙,这会儿又帮忙做工,怎么着我也得跟他套套磁,拉拉关系。我清了清喉咙,讨好地蹲在他旁边道:“小哥,你们桃花岛的仆人是不是都……不能说话?那,平日里黄大叔要怎么区分你们,是喊编号?9527这样?”   那小哑仆朝我一瞧,随手执起身边的枯枝在沙滩上快速地画起来:长脖、四腿、长尾巴、三角短耳,末了,还在脖后刷了两笔——这是啥,灰太狼吗?我正百思不得其解,海风劲吹,沙飞印动,在飞沙走石间再看,我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那竟然是一幅栩栩如生的骏马图,而原来那劲力十足的海风,正像齐白石完画前喷在宣纸上的一口水,恰到独到地晕染出骏马四蹄狂奔、鬃毛凌然的英姿来!   我呆呆地望着这幅画,心想不由赞叹,桃花岛果然藏龙卧虎,随便一个哑仆都能有这么深厚的造诣,那作为岛主的黄药师肯定就更牛掰了,我一定得表现得机灵点,要是被误认为和郭靖是同一国就太没面子了。   “你姓马?”说聪明就聪明,我微微一笑故作仙然,看小哑仆赞许地点点头,我心中一喜,忍不住又显摆起来:“那你全名叫马……马路、马上、马达,呃马马马……抹布?”   “……”他没声儿了。   “诶诶你别生气嘛……”我还想说下去,忽然看见哑仆眉头一皱,“怎么?”   他缓缓站起来,朝海上茫茫一个小黑点指了指。我手搭凉棚迎风眺望过去,隐约看到在靠近地平线的地方有一艘船正在驶来,可惜那船实在太远,海水反光又很亮,我连它的样子都无法分辨出来,更别说船上的人了。   “是客人吗?”我问。小马哥点点头。奇怪,不是说桃花岛不欢迎有人拜访吗,十多年没人上岛了,这时候会是哪来的远客?黄药师朋友本来就不多,周伯通和洪七公都在岛上,同辈中还会有谁会特意赶来桃花岛呢……   “啊巴,啊巴啊巴!”哑仆马哥拍拍我的竹篓,指指桃花林,“啊巴巴?”他的意思大概是他得赶在客人靠岸之前先回去通知黄岛主,问我一个人可不可以摆平。   在这种时刻我自然稳当,OF course、no problem、That’s ok!“你赶紧去吧,怠慢了客人不好,我好歹走过桃花阵好几回,桃子都吃过好几次了,实在不济在这里等你回过来我还是会的。”   听到我的保证,小马安慰地点头,转身消失在沙滩后面的桃花林。   海风肆虐地缠绕着头发,我远目,小黑点似乎近了一些,海浪似乎也大了些,海面上波澜起伏、暗潮汹涌,近岸频频涌上的海越加浑浊,浪头变得急促,一阵阵直扑脚面。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竟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望着打湿双脚的白色泡沫,我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开始涨潮了。   两望峰离沙滩不远,从我站的地方向西望,能望见隔着绿树繁花后的山峰云雾缭绕。再往西走就是周伯通住了十年的清音洞,上次他打赌输了还欠了我一个人情,我往西走若是迷路了可以去他那里歇歇脚,等送饭的哑仆来了一起回去。   我颠了颠手上比小马离开时只多了一只螃蟹的竹篓,信心满满地迈出了第一步。   黄药师是个风雅之人,精通奇门遁甲,或许大家知道天下闻名的桃花阵是根据八卦演化而来,而岛上每间房里头也有个铁八卦摆着,但并非每个人都知道,黄药师对美学和玄学的追求,已经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小到院内每一张石桌、每一棵树,都包含了精妙深厚的学问。不过话说回来,对于我这个连基础的方向感都没有的人来说,这些东西显然是鸡肋了。   不知走了多久,身边的桃树林子里忽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似是很多人,隐约间还有男人低语的声音——岛上的仆人都是聋哑,唯一能讲话的男人除了黄药师就是周伯通,这两个声音显然不是,而且说话者的数量绝对超过两个。奇怪,若是客人也应由哑仆带入,怎么会如此杂乱急躁,难道是掉队迷路了?   我正想喊需不需要帮助,忽然想到自己也正处在迷路中,要是搞半天桃花岛丫鬟也是一路盲,这名誉受损可大了去了。我摇摇头,打算继续走自己的,才走两步就看见傻姑一脸不高兴地走了过来。   “傻姑!”我叫她,“你去哪儿?”   “爷爷叫我去接客人,我不想去,爷爷说不去就不给我饭吃……”原来是接客人,我还自作多情以为她来接我和螃蟹了。   我让开一条道:“那你就去吧,接人是小,饿死是大,快去快回,姑姑煮螃蟹给你吃。”   “嗯。”   这里不得不提的是:在这岛上的人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包括傻姑和老顽童都能自如进出桃花阵,除了我和多多。真是大大的伤自尊啊。还好现在有客人来了,我们也不算唯一了,啊说到这里我这是朝什么方向来着?看来跟傻姑在一起时间长了智商会被同化……   正当我一筹莫展像无头苍蝇在桃林里乱转的时候,一条大路赫然出现在脚下,一扭头,恰巧看见小马哥正带着浩浩荡荡一群白衣人走过来,我放下手里的桃子定睛一看——欧、阳、克?!再往边上一看——欧、阳、锋?!敢情刚在海上看到的小黑点和林子里听到的声响难道他们啊,我靠浪费我感情。   我只顾着感叹,也没有注意细节,不曾想因为这种疏忽却引出了大问题。   欧阳克看见我,一副惊得眼睛都要掉出来的样子,我白了他一眼,待队伍从面前走过后再尾随上,平安回到了庄园。   欧阳克来岛上提亲,遇上郭靖又来了个比武选亲,这段剧情只要看过《射雕》的人都知道嘛,如果我是欧阳锋,一定早早打包回家了,自诩聪明的克克输给郭靖是必然的,再说远点,郭靖和黄蓉在一起都是必然的,负责□□郭靖的多多只要装装样子随便搞两下,这事就妥了。   不过,这么想的只有我一个人,多多一听到欧阳克来了而且还是跟黄蓉求亲,她一张笑脸立刻僵在那里动弹不得。我安慰她说:“这些书里不都有吗,欧阳叔侄就冲着《九阴真经》而已,不是真的多想娶黄蓉……”话没说完多多脸上一行泪哗啦流了下来。   “额,多多你别哭啊。克克他不是注定没娶成功黄蓉吗,不用担心的!”唰,多多脸上另一行眼泪也下来了,“……”那天后我便闭上嘴,不敢再多乱安慰。   接下来的事态果然依照原著所述,唯一的小意外是出题之人从黄药师变成了纪多多。出题人是多多,她就更不可能让欧阳克赢了,那天前厅之上就看见欧阳克和多多眼神交汇中狂风暴雨电光火石,在场除了傻姑,大概所有人都有所感觉,我暗叹一口气,静待下一步发展。   这天傍晚我在后院清扫,除帚之时听得某人熟悉的声音说:“叔叔,你的武功已经独步天下,为什么一定要学那老邪的功夫,再说,天下第一又如何,只是虚名,难道……您要拿侄儿的终身幸福去换取那些身外之物么?”   “混账东西!”一个中气十足的愠怒男声随后低斥道,“我图这些只是为了自己吗!如今中原武林高手如云,各门派后起之秀更如过江之鲫,他日若是无我照应,仅凭你那三脚猫功夫如何立足江湖?我之颜面置于何处?!白驼山庄之名若败于人笑柄,我即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   “叔叔……叔叔息怒,克儿知错,我比就是!”   “岂止要比,克儿,你必抱着志在必得的意志,姓郭那傻小子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还是得小心,防着那丫头和洪七老头在暗中偏袒。你记住,黄蓉务必要娶,真经务必要得,若让无关紧要的人坏了大事……”那声音故意重重停顿了下,“你可知道叔叔的脾气!”铁器“铿”地撞击在石地上,掷地有声,发出嗡嗡的回响。   “是,克儿明白……”   过了好一会儿,我探出头,望着一黑一白两人已走出了院门,才放胆比了个中指。一本破书算P啊,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欧阳锋这老头比老顽童还疯,拿儿子的下半辈子开玩笑,黄蓉这么刁钻任性,真有她这样的媳妇您的余生肯定经常蒙受恩宠。不过话说回来,欧阳克本来万般不愿比赛,但这么一来他势必使出全力对付郭靖。要不是我知道情节,真的很难相信郭靖这么笨还能胜出。   算了,这些人爱咋地咋地,我只要关注好指示我们回去的石头就好,再多问问七公石头的事情,我想我们很快就能回到现实生活,把这里只当成一场梦一样吧。   是夜,我和傻姑在房中赶写黄药师布置的书法作业,忽然有人小声地敲门。“天王盖地虎!”我谨慎地报出暗号。   “靠,宝塔镇河妖。开门开门,我是多多,不是来检查作业的。”   “你确定?”我看了看紧张地捏着毛笔的傻姑,又谨慎地问,“想让我们相信你,先从门缝里把尾巴伸进来看看!”   “……尾巴没有,只有汇集射雕群英的绝版精装亲笔签名册一本,要不要?”   呀果然是多多,我一脸坏笑,门呼啦打开,就把毛笔柄递到了当事人的嘴边:“请问纪小姐能不能谈谈您这次爱情的心路历程?”   “坎坷。”多多嘴角撇了撇,重重叹了口气。屋内的烛火印在她迷离的眼上,明明残留着意犹未尽,转瞬却变得黯然,随后又是柔情似水,忽而又变得凄离心酸……这短时间的感情变化之复杂,更甚于“猥琐得很性感”之流,目光流转,顾盼生辉,我只听得她说:“欧阳克的音乐修为果真名不虚传,他内功修为好,笛音灵动中带着飘逸,低音稳健,高音潇洒,就连我这个不懂音律的人都能感受出其中的美妙,可惜上一次我只记得要跟黄药师要签名,居然都没有认真去听。”   “低音稳健,高音潇洒?你说的这不是欧阳克,整个儿一四道环绕高保真双低音的家庭影院啊。”   “姑姑膏宝蒸霜蒂饮是什么啊?”   “吃的,下次煮给你吃。”我把自己的毛笔塞给傻姑,“你接着练字,不许偷懒,写完这几张把我的也顺便写了,谁敲门都别开,一会儿姑姑回来接着给你讲《多啦A梦口袋演义》,乖了。”看到傻姑乖巧地点了点头,我拉起多多转身出了房门。   屋后的桃花林没有了少了白天的喧嚣,在月色下散发着淡然的暗香,海风咸湿,枝叶花影摇曳不止,零零落落,让我想说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其实对于穿越来这个时空,我和纪多多从来不曾觉得无趣,每天随遇而安,哪怕主角们跟我们想得不同,哪怕伤心流泪,都一直没心没肺地快乐着,更不曾好好考虑过自己的去留。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不论是我还是多多,都似乎陷入到了一个无法自控的地步,更何况,接下来原著里这些人的命运会有翻天忽地的变化。   “多多,你对克克……是认真的吗?”我停下来,“如果我告诉你石头已经有眉目了,你是会留下来,还是跟我一起离开?”   方才还沉溺在回忆里,这一问让多多神色一紧:“你找到另外半块石头了?”   “不,我只是提醒你。”我扯动嘴角,心里已有些底了,“我们先带你去见一个人,上次的故事还没听完。”不等她答话,我又往林子深处走去,渐渐的,桃林里断断续续飘来一阵莫名的香气。   “喂七七,好像有烤鸭味道诶!”   “对啊,这是我们约好的引路方式,谁让你我都不认路。”我无奈,指着不远处微亮火光里的人影说,“喏,七公应该等我们很久了,走吧。”   与其说是我们找到了他,不如说是他把烤鸭摊设在了我们的必迷之路上,橘红色的火苗印在洪七苍老和蔼的脸上,他仰头嘬了口酒,一手继续烤着鸭子。   关于七公,想必大家应该还记得这老人家的真实身份也是一活生生的穿越er,作为同样通过我们手上这块石头穿越的前辈,他非常了解石头的来历和引发穿越的咒语。(说到这里我有点窝火,“两个人见到完整石头时说的第一句对话”这算什么没原则的破咒语,咒语不都是应该是“芝麻开门”来着吗?)与别的穿越契机不同,这块总是出现在兄弟姐妹或好朋友之间的石头,每每穿越,都是带着两个关系非一般的人一起,换句话说,跟我和米琪一样,七公也应该有一个和他一起穿越过来的人,上一次正是问到这里,七公便避而不谈。   “七丫头,多丫头,上次七公欠你们一个故事,我们来做个交换,你们告诉我明天选亲结果,我把故事原原本本告诉你们,好不好?”   “啊?”多多叼着鸭腿问,“七公你不是穿越过来的吗,怎么会不知道郭靖会赢?”   “哈哈哈!”七公喝一口酒顺势用衣袖将嘴角滑落的酒擦去,“我穿过来的时代战火纷飞,可不知道得这么清楚,靖儿会赢就好,我也对得起阿蘅了。”   等,阿蘅?这名字有点小熟悉啊。“阿蘅是……七公你穿越过来的同伴?”其实我更想问这跟郭靖赢不赢又有什么关系。   七公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确切说,阿蘅是我的亲妹妹,我们刚穿越来这里的时候以为会像前几次一样,找到了石头就能回去,谁知道,阿蘅这里遇上了一个让她心仪的男子。”老人家的眼神很深远,夜风吹动他白茫茫的胡子,却是岁月不饶人,“我是个倔脾气,坚持不能与历史发生纠缠,就硬生生回绝了阿蘅的请求,可谁知道她比我更倔,也比我聪明,假意答应我回去,等我们快要离开时,竟忽然松手……”   “这也行?”我和多多都吃了一惊,“那……”   七公轻笑着摇头:“我之前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因为这块石头是需要把两块半石头合起来,放在两个人手拉手合起来的掌心中才能起效,若途中一个人松手,石头就会将握着完整石头的一方送回去,而我正是如此。”   这么说七公算是成功回去了?那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那阿蘅呢?我越听越糊涂,脑子里一团浆糊,只好等七公沉默完继续往下讲,伴着叶虫低鸣,那声音仿佛陷入回忆里,显得更加苍老。“大概年轻人都是这样,有些事,即使发现自己的坚持未必是对的,嘴上也从不说后悔。回去以后,家里的一切都变了,好像从来没有阿蘅这个人一样,没有人记得她,只有我知道自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那些原本坚持的事情原来并不是我以为那么重要。我想了很久,决定带着石头再次穿回来,可是没想到,等我来的时候,阿蘅已经因病去世了……”他的头低垂下来,遮住了大片月光,整个脸顿时陷入黑暗模糊不清。   “……”   大概是看我们听得都没心情继续吃鸭腿,七公转过来,笑吟吟地问:“怎么,烤得不好吃?”   “不,不是,很好吃。”多多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只是……七公,你不难过吗,阿蘅已经过世了,你为什么不离开这个伤心地呢?”   “我回来这里后石头就消失了,我想是因为阿蘅过世、我们没能完成使命的缘故,那就以我留下作为终结吧,反正家乡连年战乱我已没什么亲人了,能留在她曾经存在过的世界里,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那么说来,穿越的两个人必须同时去、同时回才算一次完整的穿越,如果不能同时回来,穿越就不算完结,即使其中一个回来了,如果他要再次穿梭,也只能穿到另一个人所在的时空,而不是去别的地方。   我暗暗叹了口气,默默望向多多从脖子上解下来的石头坠子,映着火光,它竟奇迹般亮了起来,瑰丽的光影折射在空气里,显得艳光四色,甚至,美丽得有些残忍。海风从四面八方无声地涌过来,带着大海的咸湿,抚过皮肤有些凉意。我在想,如果阿蘅知道自己命运,还会不会留下来?有一天如果我们也选择留下来,不知道又会变成什么角色?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刻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掩盖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起风的桃林里再度寂静无声,只有我轻轻哼唱的《青花瓷》。   多多,如果我提醒你欧阳克的命运,你是会和阿蘅一样义无反顾,还是和我手牵手回到我们的世界,或是想要改变命运,还是,和我一样,你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还有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明天,或者说过一会儿,郭靖、黄蓉、欧阳克、所有在岛上的人,甚至所有射雕人物们的命运,又将像□□般继续向前转动,时间分秒流逝。   多多,你准备好了吗?   (桃花岛番外【有客自远方来】米琪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NO.37 三道试题【纪多多篇】 作者有话要说:  三道试题,我竟忘了放上来了,现在才放,罪过罪过!!!   在欧阳克当众提亲之后的第二日,七公便带着郭靖当着大家的面也一并向黄药师提亲了。在七公眼里,黄蓉与郭靖这对小冤家早就是小两口了,就差领结婚证了。七公一路看来也算是见证了他们的爱情,他们之间又岂容欧阳克第三者插足。   于是七公以郭靖师父的名义向黄药师提亲,不仅摆明了自己的立场,更是向欧阳锋暗示郭靖由他罩着。   经七公这么一提,我才想起在原版《射雕》里欧阳克确有提亲一事,而后由于郭靖的加入,演变成了一场比武选亲,而我记得没错的话,黄药师出了三道试题却被郭靖狗屎运的赢了。也就是说,欧阳克原本就娶不了黄蓉。我昨日听到消息太过震惊,竟把这事给忘了。   “承蒙两位世兄抬爱,不嫌小女顽劣,一同前来提亲。只是,黄某就蓉儿这么一个女儿,我答应谁都对对不住另一位啊。”黄药师坐在客厅的主座上,神情自若,声音不疾不徐,一点儿也不像是有为难的样子。他明亮的眸子淡淡地扫过每一个人 ,嘴角扬起一个淡不可辨的浅笑,“既然两位世侄都是为小女而来,那不如来一场公平的对决吧,谁赢了我便将蓉儿许配于他,就算不中的,黄某也不让他空手而回。”   七公连忙插嘴:“怎么?你还有一个女儿?”   黄药师笑笑:“现今还没有,就是赶着娶妻生女,那也来不及啦。黄某九流三教、医卜星相的杂学,都还粗识一些。那一位不中选的世兄,若是不嫌鄙陋,愿意学的,任选一项功夫,黄某必当尽心传授,不教他白走桃花岛这一遭。”   “好,就依药兄。我家克儿定会全力以赴赢得药兄千金。”欧阳锋第一时间答应了下来。   七公撇撇嘴,一脸不屑。“黄老邪,你只要保证公平公正,我们靖儿定不会输于老毒物的。”   来了来了,这就是有名的桃花岛选亲啊,万岁!欧阳克你注定会输给郭靖。这么想着,心下轻松了不少,不自觉地面带笑意,怎料一抬头对上欧阳克轻柔的眼,笑容僵在脸上,笑也不是褪也不是,只得愤愤瞪了欧阳克一眼。   “洪兄放心,为表明此次比试的公正性,比试的题目将另有他人出。”黄药师顿了顿,目光幽幽地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我的脸上。“这次比试的题目就由我桃花岛上的纪丫鬟代出。”黄药师大手一指,众人齐看向我。   我脑子嗡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得他道:“我只给三个方向:才智、胆识、武艺,具体怎么出题全凭纪丫头自己做主了。”   我彻底懵了,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啊!!!   我想了很久也不明白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啊,射雕原著不是黄药师自己出题的吗?这下换我出题的话,我一不可能吹那个什么《碧海潮生曲》,二不能借用黄药师老婆的遗物即《九阴正经》手抄本让他们去背,这样的话,以郭靖的智商加武功,无论比什么都是输啊。   正在我烦恼之时,黄蓉跑来告诉了我事情的原由。原来,是她求黄药师将出题的任务交给我的,她因为眼见郭靖在我的□□下进步不少,又记得我答应她让黄药师承认郭靖,因此就自作主张将这事交给我了。   我正是哭笑不得啊,其实原本她可以安心的等着郭靖赢的,这下好了,我也不知道该出什么样的题才能让郭靖那傻小子赢了。   海风微凉,沁人心脾。夜晚的桃花岛一下子退去了白天的酷暑,变得清凉舒爽,海风吹动屋外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响起一两声虫鸣,却给这宁静的盛夏平添了几许和谐。   第一题比的是才智,郭靖最大的缺点就是笨,而偏偏欧阳克就是天生聪明,他俩比才智,简直是张飞与诸葛亮啊。不过幸好,我之前给郭靖上了几堂脑筋急转弯课,藤条血淋淋的教训想必他也不会轻易忘记,那我就做个弊,将之前考过的题目拿来做试题,谅你欧阳克再聪明,也敌不过一千年后的我们。   刚将试题写完,就听得一声清心悠扬的笛声自远处传来。这笛声轻柔婉转,又飘渺脱俗,好似山涧清泉,天上浮云。这么飘逸的笛声绝不会出自黄药师,我之前被迫听过一晚,所以我记得,这是欧阳克的笛声。   心下想着,人已经不自觉得跟随着笛音而动。翻过一片山石,但见月色下一白衣少年立于崖石之上,衣袂飘飘、发丝飞扬。明净月光附上欧阳克俊美的脸庞,银白如雪,温润如玉。只是他的眉头紧锁,一双狭长媚眼透着几分孤寂几分无奈。   我静静站立原地,也不上前,只默默聆听。欧阳克的笛子吹奏得的确是好,就连我这个不懂音律的人都能感受出其中的美妙。上一次我只记得要跟黄药师要签名,居然都没有认真去听。   “欧阳克,你的笛子吹得很好,……真的很好。”   一人一笛,一句一伤;你听挽歌,我诉衷肠。……   一个和煦的清晨,众人迎来了比武选亲的第一局。   第一道试题考的是才智。我将前日准备好的试卷发给了欧阳克与郭靖,并事前将试题的答案给了黄药师。   “本次比试的是才智,我特地出了二十道考验你们机智与反应力的题目。你们有一炷香的时间答题,试卷将会有我家老爷直接批阅,答对题多的人赢。你们明白了吗?”   欧阳克淡淡看我一眼,轻轻柔柔一笑:“在下明白。”   郭靖一脸便秘的表情,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想必是想起了之前我教他脑筋急转弯时的痛苦回忆。   只是郭靖不知道,我出的这二十道题,全部都是我之前教过他的,也就是说我等于事先将答案告诉了与他。我知道,这与作弊没有区别,但是我实在没法,欧阳克如此聪明,想要郭靖在短时间内超过他是不可能的,那我也只有出此下流之策了。   果不其然,郭靖在看到考题时惊讶得瞪大了双眼,他不由得看向我,我回给他一个端庄的微笑。郭靖一愣,顿了两秒,最后下定决心般继续答题。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转头瞥一眼欧阳克不由得愣在那里。欧阳克面容沉静,眼神明亮,云淡风轻之中却带着一丝从容之色。他好像发现我在看他,抬起头目光与我相对,嘴角一扬,玩味般地扯出一个浅笑。我不由得皱起了眉,疑惑与不安在心里逐渐扩大。看欧阳克的神情好似对考题有十足把握一样,欧阳克就算再聪明,也不该对这些几百年之后的另类思维题解答如流才是,但是为什么,我从他的眼中丝毫找不到一点的不安或焦急呢。   一炷香时间很快就到了,欧阳克与郭靖分别将考题交给了黄药师。黄药师按照我给他的答案进行批阅。不一会儿黄药师便放下了手中的笔,他别有深意地看我一眼,我心虚地低下头去。却听得他道:“两人全都是满分,不相上下。”   我惊讶地看向他,不敢相信黄药师说的话。怎么可能?我一个箭步冲上去看两人的试卷,当场愣住。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两张一模一样的纸,一张字迹隽秀端正,一张歪歪扭扭,但除此之外,上面的答案确是如出一辙,分毫不差。   我实在没有办法解释这一点,这些脑筋急转弯别说是这个时代的人就算是我们21世纪的人也不是全答得出来。郭靖已经被教过一遍,他全部答对情有可原,但是欧阳克怎么会……这种情况除了他知道答案外我想不出第二个可能性。   知道答案……我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朝欧阳克看去。欧阳克静静看着前方,面无表情。我盯了他许久,他始终不曾朝我看一眼。你在心虚吗,欧阳克。我真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手段。我想,我已经猜到了原因。其实昨晚欧阳克在崖边吹笛是故意引我出去的,目的就是派人窃取试题的答案。我当时被笛声搅得昏了头,竟然不曾想到这件事。   我愤愤地盯着他良久,却只见欧阳克拿着小扇子摇啊摇的,作弊还能做得这么无耻,普天之下怕是只有他了。   这时候黄药师终于站了出来。“既然纪丫鬟的试题两人打成平手,为了分出高低,老夫就再出一题。”我一听不妙,刚想阻止,岂料为时已晚。就听得黄药师报出了题目:“心源开处有清波云山大度 。”   不出五秒,欧阳克手中折扇一收,娓娓道出下联:“眼界高时无碍物海宇宽怀 。”   黄药师瞥一眼还在苦思冥想的郭靖,摇了摇头,转头对欧阳克道:“这一局,你赢了。”   我与米琪黄蓉等人一下子便颓败下来。   终于,比武选亲的第一局,由郭靖败北告终。   第二局,比的是胆识。也就是说,谁胆子大谁赢。欧阳克纵然武学才情智谋修为都高于郭靖,但说到胆子,郭靖也不是鼠辈啊。   比赛开始前,我将郭靖拉到一旁,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郭靖啊,你知道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我顿了顿,“是勇气。你不定有非凡的能力,但你一定要有战胜困难的勇气,你明白吗?”   郭靖见我如此严肃,郑重地点了点头。“郭靖明白,为了蓉儿就是死,郭靖也不怕。”   我用力揉揉他的肩膀,悲痛地望着他:“这可是你说的,记住了啊。”   郭靖脸色一变,一咬牙,一脸悲壮地朝前走去。   第二局的比赛场地我设在室外,乃是一片桃园之中。盛夏的烈日被桃树挡去了大半,站在树荫下完全不觉闷热。桃子的香甜气息又不时窜入鼻子,让人神情舒爽。在这种环境下,前来观看比赛的众人都显得十分惬意,好似来游玩一般。米琪与傻姑她们受不了桃子的诱惑,已经吃了一大堆了。我走过去对米琪轻声道:“别吃太多了,待会儿全吐出来我可不管。”   这时,两名哑仆搬了两张小长几来,长几上摆了几个盘子,全都用盖子盖了起来。我招呼欧阳克与郭靖过来,一人站于一张长几前。   “这第二道题比的是胆识,我不需要你们上刀山下油锅的,这胆识体现在很多方面,这一题如若你们谁赢了,那才是真正的有胆识。”我朝两名哑仆使了个颜色,他们便上前将盘子上的盖子掀开了。   长几上各放了三个盘子,第一个装的是生大肠,第二个装的是生牛眼,第三个装的是生蟑螂。这三样东西并不是什么可怖的物体,可以说是我们平常经常瞧见的东西,但是即使这样,就这么□□裸、血淋淋地摆放在人前,众人还是会不由得感到恶心与生厌。   我满意地欣赏了一下众人的表情,宣布比赛规则:“盘子里的东西想必两位已经看见了,第二局的比赛很简单,谁在规定的时间内吃掉得最多,谁就赢,而时间同样是一炷香。”我微微一笑,“那么,开始吧。”   我会出这样的题,估计谁都不会想到,只见郭靖死死得盯着那盘生大肠,好像那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人谁也没有动,大家也都屏住呼吸看两人接下来的行动。郭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他眉头紧锁,表情如临大敌。   “靖哥哥---”黄蓉忍不住叫了一声。郭靖一看黄蓉脸上那紧张而又担忧的神情,仿佛下定决心般,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抓起了猪大肠。肥腻腻的猪大肠,软趴趴的挤在郭靖手里,肠水顺着肠子流到郭靖手上,我甚至能听到滑腻的肠子被挤压时发出的声音。胃部一阵翻腾,我闭上眼努力平静自己即将上涌的吐意。   “郭靖,别忘了你刚刚说的话。”见他迟迟未动,我下了最后通牒。   郭靖眼眶已有泪水打转,他表情痛苦地望我一眼,眼一闭,心一横,对着那猪大肠狠狠咬下。人群发出惊呼声,接着,干呕声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我瞥一眼米琪与傻姑,果不其然吐了,唉,叫你少吃点吧。   吃了第一口,郭靖好像就豁出去了,抓着生大肠猛啃,让人想起《生化危机》里的丧尸。不一会儿,第一个盘子里的生大肠就被他啃完了,而此时,时间已过去一半。   就当我看向欧阳克的时候,我禁不住再次愣住了。欧阳克依旧挂着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招牌笑容,神情轻快自然。他一下一下轻摇着折扇,眼神淡定。他看一会儿郭靖又看一会儿自己面前的“食物”,表情深不可测。   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紧张呢?难道他又有什么对策吗?我心里的念头不断往外涌,却又不断地被我自己否定。欧阳克就好像一池山涧里的潭水,明明清澈得一览无遗,却又深不见底。   正在我发呆的空挡,手上被人一抓,是米琪。她擦着嘴,神情甚是虚弱:“你、你。。。够狠!!我隔夜饭都吐出来了。”这时候人群中又传来一阵惊呼声。原来是郭靖抓起了生牛眼啃了起来。我刚想跟米琪讲两句,只见她摆摆手,跑到一旁身子一弯,又吐了。   那牛眼巨大无比,上面还带着血,郭靖咬下去的时候,一股血水喷了出来。牛眼的眼壳尤为坚硬,郭靖咬的时候发出咯咯地碎裂声,让人的胃部跟着一起翻江倒海。   而这个时候,一炷香的时间也快到了,而欧阳克面前的盘子却丝毫未动。终于,他笑盈盈地看了眼郭靖,折扇一收,潇洒地对着众人一拱手,轻轻巧巧吐出四个字:“在下认输。”   一旁的郭靖直接晕倒。   比赛终于进行到了第三局,而这第三局其实是我最没有把握的一局。因为比的是武艺,输赢全凭参赛者自己的实力而定。郭靖虽然也是习武多年,又受过不少名师指点,但都只粗略地学习了各门派武功的入门武学,一招半式耍耍花枪还行,说到掌握精髓没个十年八年根本不可能有所作为。要郭靖面对从小师承西毒欧阳锋的欧阳克而言,结果可想而知。   然无论是为了射雕的历史发展还是我个人的私情,最后一场比赛郭靖都不能输,所以哪怕作出一些非常手段也是逼不得已。   一向嗜睡的我昨晚居然失眠,于是精神萎靡的顶着两个黑眼圈早早来到第三局的比赛现场。意外的是欧阳克居然比我还早到,难道他也睡不着?   清晨的阳光洋洋洒洒散落下来,带着若有似无的触感,将整个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色的粉妆。欧阳克负手站在一个池塘前,低头看着池塘里的水。他脸上有一层浅浅的阳光,闪烁着柔柔的微茫。   现在看见他总觉得有些尴尬,我刚想开溜一转头却被欧阳克唤住。   “昨晚我见到你表姐了。”   “我表姐?”   “嗯,夏以轩啊。是个很特别的女子。”   夏以轩……啊,是她!昨晚冒出来的21世纪女孩子。说来离奇,昨晚我和米琪在庭院里聊天突然窜出来一个21世纪打扮的女孩子,说是认识我和米琪。我让她带我们回去,她却说只是路过,没有能力带我们回去,然后说是找欧阳克就走了。后来我们找了半天也没再看到她。   “你表姐人呢?”   我还在发愣欧阳克的声音突然从极近的地方传来,我一抬头他整个人已经离我不足两尺。“呀,你是猫啊,走路没声没息的。”我被他吓了半死,连连后退两步。   欧阳克扁扁嘴:“是你自己出神没注意到我而已。”他又朝我欺近一步,眉眼含笑。“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没、没什么啦。我在想表姐的船应该离开了。她……没有说什么吧?”   欧阳克偏头想了想,嘴角一扬露出一丝皎洁的神情。“也没什么大事,她就说你喜欢我。”   “什么?!”我大吼一声,惊起一群林子里的小鸟。“她怎么能这么说?”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欲回答却对上欧阳克似笑非笑的眼,他乌黑的长发随意地垂落在肩头,随着风吹而轻摆,仿若云一般轻缓,月一样柔和。我突然间就没了底气,嘴巴一抿,转头看向别处。“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郭靖赢了第三局的比赛。”   欧阳克几欲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他叹一口气,大手抚上我的发。“多多,我有非赢不可的理由。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   渐渐地,太阳爬到了东南方,第三局比赛终于拉开帷幕。   我命人将我事先吩咐的东西搬上来,亲自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后才对众人道:“今日乃是比武招亲的最后一局,谁赢了这一局谁就是我家老爷的乘龙快婿。想必大家已经知道,第三局比的是武艺,但拳脚无眼、刀剑无情,为了避免两位公子误伤对方,今天我们只比一项,‘内力’。”   内力在两方对弈时来说,并不是打败对手的利器。内力深不表示武功高强,内力只是辅佐习武者所学的武功招数发挥更大作用的一种助推器,内力越深同样的武功使出来的效果却会强上好几倍。但是光有内力没有掌握所学的武功路数也是空有力量却发挥不出来,这也是很多武侠电视里常见的意外获得高人内力却不会使用的原因。   我要郭靖与欧阳克比内力,原因就在于郭靖跟七公与周伯通都只学了一些内功心法,只对提升内力有所帮助,而当年全真七子之一的马钰也曾偷偷教了郭靖两年的内功心法,因此倘若只比内力郭靖还有一线生机,而且,我还有最后一招。   “两位公子请过来。”我招手让欧阳克与郭靖分别来到我的左右两边。在我面前放了一张方桌,桌上摆着一个铁质的杯座,杯口朝下,杯杆朝上。杯杆上架上一轮半圆型凹槽,凹槽里放着一颗大铁球。   “比赛规则很简单,两位公子只要往这轮凹槽的两边各施展内力,谁的内力强,这颗铁球自然会滚向另一方。本场比武没有时间限制,铁球最后滚到谁面前谁就输了,两位可听明白?”   两人齐齐点头。   一声令下后,比赛正式开始。   一开始,郭靖与欧阳克的内力可以说不相上下,铁球在凹槽里几乎很长时间没有动。随着时间的推移,铁球开始左右晃动。刚开始几次每次铁球朝郭靖滚过去一点点,郭靖还能将铁球推回原位。可是渐渐地,铁球离郭靖越来越近,郭靖憋着一口气,脸上不断地冒出汗珠来,汗水就顺着他涨红的脸颊流淌下来。   我知道郭靖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这样下去肯定会输,看来我不得不用最后一招试试了。   “郭靖,腰间,记得腰间!”   郭靖像是醒悟般撩起自己的长袍露出了腰间的东西。只一眼,欧阳克表情瞬间僵硬,有一秒的时间他完全呆滞。可是在这比赛的当口岂能有一秒的疏忽?于是下一秒那颗铁球直飞向欧阳克,欧阳克连人带球一并撞出去好几米远,他跌坐在地上,嘴角流下一丝殷红。   众人还为反应过来时怎么一回事,愣愣看着欧阳克。而欧阳克只牢牢盯着郭靖腰间的东西,眼眸里翻腾着深不见底的情愫。众人这才将视线转到郭靖腰间,那是一块墨绿色的翡翠玉石,光滑的表层细腻均匀,剔透晶莹的色泽在阳光的照耀下透着盈盈的光亮。玉石被镶嵌在一条编织精美的玉带里,底部坠有红色的流苏,看上去美轮美奂。这块玉石就是当初欧阳克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他的丫鬟说这是她娘留给他送给他未来妻子的。   欧阳克盯着那块玉石很久才将视线收回,他站起来擦擦嘴角的血丝,扯出一个惨淡的微笑:   “我输了。”   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欧阳克停下来看着我,温润的脸上不温不怒、不喜不悲,只是眼神分外落寞。他对我轻轻一笑:“我知道你定会想尽办法让郭靖赢,只是没有想到……多多,原来你比我狠心。”   我看着欧阳克离去的方向,心中像是被钢板狠狠碾过一样。逆光里他的背影孤绝料峭,好似风一吹就会烟消云散。      ☆、NO.38 血腥的开始【米琪篇】      欧阳克离岛时的眼神很淡漠,静得就像井底的水面不为微风起波澜,孤零零倒映着桃花岛的蓝天白云,风轻云淡。   他一定很难过吧,我想,尽管表面依旧是白衣潇洒镇定自若,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当败北后黄药师问欧阳克要什么的时候,他眼底仍有掩不住的波澜。“蒙黄叔叔厚爱,克儿歉愧,若是不弃小侄想好好研学下贵岛的全岛布阵和奇门八卦之术,世人皆知桃花岛奇门遁甲精妙之极,克儿此生若能学之一二便心满意足,还望黄叔叔成全。”他作了个揖,笑容礼貌得体,黄药师当然也没理由拒绝。   就这样,带着桃花岛的全岛布阵图,白驼山的大船华丽丽地离开了渡口,渐渐变成海上的一个小黑点。   “出来吧,你能狠心把玉佩借给郭靖,还不敢光明正大送一下克克啊?”   “我……”多多从林子里沮丧着一张脸走出来,“七七,你说欧阳克现在会不会很讨厌我,很恨我?”   “你说呢,欧阳克放着这么多绝世的武功秘籍不要却要了个破地图,还是借阅的,他凭什么呀?”我摇摇头,恋爱中的女人真是很不灵光,“还不就为了纪大小姐您吗!”欧阳克是聪明人,如果他当时就选了桃花岛丫鬟,回头他叔叔$#@^%&*多多小命肯定不保,所以他选了桃花岛的总平图,虽然暂时得离岛,可来日方长,懂了奇门遁甲,下次来找多多过桃花阵就易如反掌,这样欧阳锋不好发作,又给自己铺好后路。看来即便是受了补丁都补不起来的伤,在欧阳克心里,还是有一个无法取代的位置留给了多多。   奶奶的,原来花花公子们平时都不是痴情的人,痴情起来又都不是人。   欧阳克前脚刚走,郭靖七公后脚就打算回嘉兴找六怪来桃花岛提亲。男婚女嫁当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不能直接让郭靖在岛上跟黄蓉生米熟饭什么的,还得需要作为男方亲友团——江南六怪出面提亲先。当然,这也是黄药师的意思,虽然在我印象里黄大叔没这么快就同意这门婚事,好歹还要挣扎个两下。   “黄大叔到底搞什么鬼……”我叼着草根倚在积翠亭的长扶凳上发呆,身侧是葱翠万丈的山谷,透过一层一层山岩可以底下看到一丛一丛的树,像一朵朵蘑菇,有一点风,看上去很柔软。要不是阵阵扑鼻的花香中夹着海水的味道,我差点要忘记自己是在东海的一个岛上。   “鬼丫头,我就知道你窝在这儿偷闲不干活儿!”寂静里忽然几声风涌翻动,一张白胡子白眉毛白头发的肥脸赫然出现在我跟前,“真不够意思,到哪儿都不带我老顽童一起,不够义气!呸呸呸,反正桃花岛除了黄老邪就数我玩的时间最长、最了解,十年呆腻了,哪儿好玩我都知道,我也不告诉你,憋死你!”   “谢主龙憋,赐我一死。”刚冒出个端倪的东西被打断了,我望着这长者不像长者的老头那一双眯眯眼,无可奈何地站起来要走人,“岛就这么点大,哪儿没去过……”   “你等等!”老顽童拦住我,“都去过?我不信,你倒说说看!”   “两忘峰、弹指峰、弹指阁、清音洞、清啸亭、绿竹林、试剑峰、试剑亭一群一群的,就差点刻个‘米琪到此一游’了。”   “嘿嘿,没说到没说到!我跟你打赌有个地方你一定没去过,可老顽童不能轻易告诉你……”老顽童神秘一笑,“不过我可以偷偷儿告诉你,我们比赛钓鱼,看一个时辰内谁先钓到100条,你赢了我就告诉你怎样?诶丫头你别走嘛,要不咱俩比左手画圆右手画方也行……”   我皱着眉望着他:“大哥,桃花岛海钓至少要近黄昏才会有鱼,这会儿海边个块海星都看不见,我真去了不是光挨晒么。左右互搏这个就更不靠谱儿了,二年级我就证实过自己不是郭靖这块料了,因为除了聪明我没什么优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大哥,大爷,你说的那地方我一点都——看我嘴型:不-感-兴-趣,了?”   “不好玩儿不好玩儿!你这女娃娃比郭靖那个傻小子还无趣。”周伯通嚷嚷着,“你越是不想知道我就偏要说给你听。”他白胡子气鼓鼓的,叉着腰说道,“那黄老邪平生最最珍爱的地方就是那冯氏埋香冢,可这么好的地方变成了桃花岛的禁区,绝不允许任何人踏足半步,臭老邪,自私鬼,我老顽童可不怕你!”   冯氏埋香冢?   冯氏埋香冢?   一串问号掠过我脑袋,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名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我本不清晰的记忆里,镜像轻轻一晃就支离破碎,无从拼凑。我暗叹一口气,心想算了,还是一会儿找多多商量一下好了,总比自己胡思乱想强。   回过神来,周伯通已经一蹦一跳走出了凉亭,嘴里还不忘嘟囔:“桃花岛呆久了一个个都变得跟黄老邪一样呆板了,我还是跟着郭靖和洪七坐船回中原好了,免得也被染上……”   “……”   我重新坐下,想起刚才老顽童说要跟郭靖、七公要坐船回中原,可他们来的船不是已经被劈成柴火烧了吗。等等等等,劈成柴火烧……前面是欧阳克和欧阳锋,后面跟着郭靖洪七和老顽童,中间不差半个时辰,这段落是不是有点熟悉啊?是不是有这么一段说谁的船在海上起火了什么的?……   “靠,我想起来了!”我蹭一下跳起来,跟着朝周伯通下山的地方猛追猛挥手,“老顽童你等等!”   “不等不等,叫我带你去那里,我才没有这么笨!”   “你丫的就这么笨了!”我脚程跟不上轻功上乘的周伯通,拼了老命也只追到能看见海岸线的山坡中段,下面的人都已经上了船,帆都拉起来了。“郭靖七公腿下留人!那花船没有通过ISO9000认证、是丫的不合格的半成品,不能上去,要出人命的!”   我继续吼了好几嗓子才发现此时的山风是从海到陆反方向吹的,风大得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在喊什么,我只能看见郭靖在船上兴高采烈地朝我挥着手大喊:“七七姑娘保重!”   Shit郭靖,谁丫的在跟你在挥手再见,老娘这是在救你命啊!   现场告诫失效,我只好赶紧另寻他路,也来不及跟正在挥送郭靖他们的多多再比划两句,直接下山,闯进了桃花岛岛主爱女黄蓉的房间。   我门一推,刚冲进去,立刻又冲了出来。   “慌慌张张做什么,进来也不敲门。”黄蓉大摇大摆走出来,纤纤玉指扶了扶脸上快要掉落的黄瓜面膜,“大呼小叫的,吓我一跳。”   大姐你才吓我一跳好不好,跟个蜥蜴人似的,我理了理思路,当机立断拽着她的手就往外走:“跟我去渡口救人,你爹要对郭靖下手,赶紧!”   “靖哥哥怎么了?你话说清楚点!”虽然将信将疑,但一听郭靖有难,黄蓉立刻紧张了起来,“我爹爹不是答应我们的婚事了,怎么会为难靖哥哥?”   “何止是为难,你听着,他们坐的船有问题,出了海就会沉,你马上找条小船追上去,应该来得及。欧阳克的大船离他们不远,记得向他们求救,但一定要防范着点,不能掉以轻心!”   “你在说什么……”   “一会儿你就懂我在说什么了。欧阳锋给的东西,别吃,让背《九阴真经》,瞎扯,一定要保护好七公,知道吗?”我不记得老顽童干嘛去了,但七公一定是中了毒的。啊MD,早应该想起来提醒他们的!“还有还有……”   我还要想嘱咐黄蓉万一要是遇难漂到岛上也不要总想着对付欧阳克,他没有恶意,可头一回发现身边没人了,再转身,才看见她停在那里盯着我看。“你的意思是我爹爹在船上做手脚?七七,我了解我爹爹,他平生最不屑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七公还是他多年好友,他不可能伤害靖哥哥他们的。”   “如果我轻功有周伯通好、水性又比你强的话,就不用折回来找你来救人了。”我耐下性子走过去,“你不信我没关系,先去看一下渡口少了条什么船,我想你比谁都清楚你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给你妈做一条花船,船底做得特殊,船开到海中心会自己沉下去。按照往年时间,这船早该完工了,但是现在渡口不见有它,那是因为你的靖哥哥千挑万选选了这条去,而黄大叔却视而不见!”   “你骗人!我爹爹一定是不知道这件事,我……我要去告诉他!”   “如果不是你爹故意放行,你以为全岛谁有胆敢动这艘花船,又谁敢拿岛主准女婿的性命开完玩笑?”我说得太激动,不知不觉加重了黄药师的动机,尽管我并不确定这是预谋还是偶然,“如果你还想救郭靖他们,现在马上坐小船赶去,带着郭靖回来再问清楚不迟!”   就这样,几乎是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场,我将黄蓉偷偷送上了小船,看着她独自驾船而去。   其实我是有私心的,就在想到欧阳克的腿可能会断送在黄蓉手里的时候。   黄蓉不去,克克的腿不会断,但郭靖就不知道会是什么命运;如果黄蓉去了,多多也去了,或许郭靖不用死,欧阳克也不用断腿,但是谁来保证完全不会武功的多多会活着漂到沙滩上?我不能,也绝不想拿多多的性命作为改变历史的筹码。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持故事的原发展,并且期待已经对多多动情的欧阳克不会找黄蓉的麻烦……   这里的每一个人物的命运、他们的生死,或许早已被预定,而我和多多就像忽然出现在这副牌里的未知数,虽然打乱了整体的顺序,却无法改变他们原本的花色和大小。我们期待在与他们一起被打出去的时候会精彩,不过可惜的是,人生的牌局总是等要到打出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牌面的大小,这就像躺在冯氏埋香冢中的江南六怪一样,尽管那已经是第三天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NO.39冯氏埋香冢【米琪篇】      桃花岛。正午。   这是一条沿着血迹斑斑的小路,正午的光线被这片林子里繁茂的枝叶盖得遮天蔽日,光影暗淡中,夹杂着血腥味的花草气显得更加浓冽,我缓缓向前走着,多多在身后抓紧我的手臂亦步亦趋。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多多怯生生地问。   我停下脚步,小路已然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一片矮矮的花树,白色花叶,重重叠叠,隆起的高处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桃花岛女主冯氏埋香之冢”十一个大字。石碑后面的墓室大开着,地面上鲜血狼藉,黑洞洞的墓门仿佛恶鬼的嘴,狞笑着唤我们进去。   “就是……这里。”我的声音抖得厉害,因为冥冥中已经知道将要看到什么。   “七七,”多多摇着我的手,“石头,石头亮了!”挂在她脖子上许久没有动静的石块竟当真盈盈亮了起来,幽兰的光芒映亮了我的眼,也映亮了残破的石碑和黝黑的墓洞口……   就在昨天傍晚,桃花岛还是一切正常。那时黄大叔在教我、多多和傻姑写毛笔字,忽然有哑仆“依依呀呀”来报有客人,黄大叔皱了皱眉说不去。过了会儿,哑仆又来报,还送来一封信,黄大叔看的时候我在边上也偷偷读了,原来是江南六怪已经到了岛上,想劝合大叔和全真七子的误会,因为那几个道士正在来的路上,六怪就想赶在他们到之前请大叔先离岛回避下,由他们来和这些道士谈。   于情于理这都还算个好办法,起码六怪一片苦心,黄大叔也终于没这么反感,转头吩咐我和傻姑去接江南六怪,又让多多去弄点吃的招待一下,自己则走了另一条路出了山庄。   江南六怪想不到能再见到我,大家一路说笑,可是傻姑并不喜欢,特别是和胖胖的三爷韩宝驹,两个人瞪来瞪去,大眼对小眼。快到家门的时候她说想去别的地方玩,我想起一会儿还有全真七子需要有人带进来,就让傻姑去渡口玩,如果那帮人下船,把他们也带回来。   我并没有忘记六怪在原著里的结局。   然而凶手之一的欧阳锋才离岛不久,此时的他应该还在孤岛上和黄蓉他们一起,无暇过来。至于另一个凶手杨康……如果傻姑带回来的人里面有他,我会想尽办法不让他和六怪共处一室,何况没有欧阳锋,他的武功绝不如这六个前辈。   只要保证六怪呆在桃花山庄里直到全真七子来,大家都会平安——在帮多多从厨房里端菜进来之前,我一直这么认为,然而看着空无一人的桃花厅,我忽然觉得事情不妙,大大的不妙。   六怪呢?他们人呢?!   我脑子嗡的一声:难道是……冯氏埋香冢!   周伯通当日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曾在心里留了个心眼,回去后偷偷把全岛的地形图描了一遍,并且刻意记熟了去这个地方的方位和路线,竟然真的用上。我让多多留下,万一全真七子来了,就请他们立刻按照地图过来救场。   天色渐渐暗去,远处海涛之声隐隐传来,我还没来得及靠近目的地,就看见几道人影在树林深处晃动,几声兵刃相接后便是野兽般“嗬嗬”的叫声,凄厉之极。我心里虽然害怕,却知道一定是六怪遇到了什么不测,当下只顾着朝声音的方向猛跑。我不敢叫喊,也不敢停下脚步,只觉得四肢冰冷,呼吸浑浊,心脏像是要从嘴里窜出来似的。   然而我终究没有看到,就在我几乎要跑到稍亮处、看清那个剧烈翻滚在地上的黑影是谁时,肩颈猛地一麻,人便失去知觉,直直摔了下去。   “怎么是……啊先生手下留情!!我已出手打晕她了,她什么也不会看见。”   “这时候你还存妇人之仁?”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先生乃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这样的小角色实在不值得前辈动手。”   接下去的对话便听不见了。   我醒来已是早上,却不是身在原地,而是在海边的山洞中,多多在身边不停地叫我。她说昨晚大家一直不回来,她就去了海边的船上等,结果睡着在那里,直到大清早起来在附近看到一排脚印通向这山洞的脚印,一进来却看到了我。   再接下去的事情就像开头所说的,我们回到了最不想回到的地方。   我们矗在墓门口,浓重的血腥味从里面涌出,阴风阵阵,多多几欲作呕。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身后忽然传来郭靖的声音:“七七多多,是你们受伤了吗?怎么会这么多血迹?”善良的郭靖眼里充满了焦急,看到我们摇头,他才释怀一笑,“没有就好……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刚才看到三师傅的黄马……难道师父们在岛上?”   我和多多都答不出话来,只是默默看向墓门。郭靖呆了呆,立刻弯腰入门,黄蓉看了我们一眼也紧跟其后。   墓室里被郭靖点起的火折照亮,那场景我一辈子不能忘记,惨不忍睹:全金发睁着双眼,胸口插着半截秤杆,横尸在地上;墓室左角横卧着朱聪,火光下他嘴角仍留微笑,身上却早已冰凉;黄蓉拉开供桌后的帷幕,韩小莹横剑自刎在馆后,手中还抓着剑柄;而韩宝驹半身伏在棺上,脑门正中清清楚楚的有五个指孔。   多多把脸躲到我的肩膀上,声音几不可闻:“我们原本可以救他们的……”   我咬紧嘴唇,默默走到朱聪旁边。他是我在六怪里最喜欢的人了,此时郭靖正抱着他的上身,拼命从他怀里取出琳琅的珠宝,看也不看顺手抛在地上。   “这些……好像是我爹爹供在这里陪我娘的……”   郭靖转过头怒瞪着黄蓉,眼中似乎要喷出血来,他低沉着声音道:“你说……说我二师父来偷珠宝?我二师父是铁铮铮的汉子,怎会偷你爹爹的珠宝?更不会来盗你娘墓中的东西。”郭靖越说越大声,他正从朱二爷紧握著的左拳里取出什么,叮一声扔了出去。   东西滚落到黄蓉脚边,她俯身拾起:“这不是我娘的。”   我抬头望去:火光下,那小物件显得盈盈透亮——这是一只翠玉琢成的小鞋,指甲盖大小,晶莹碧缘,精致玲珑,我又怎么会不认得?!   “这不是……”多多也看到了,我正想阻止她说下去,墓外忽然隐隐传来了几声号叫,那声音凄厉异常,似是狼嗥虎啸又似人声呼叫,像是在痛苦挣扎。叫声随风传来,一阵风吹过,呼号声随即消失。几个人立刻出了墓室,向声音源头奔了过去。   郭靖跑得最快,手脚并用猛力摧打拦在身前的树木,像是失去了神智,嘴里大叫:“四师父,四师父!”   几个人跑到东边树丛之中,桃树下一个人扭曲着身子正在滚来滚去,竟真的是南希仁!郭靖抢前抱起他,边哭边叫:“四师父,四师父!”而南希仁脸露笑容,口中不停地发出“嗬嗬”之声,让人心里一阵寒意。   郭靖又叫了几声,南希仁突然反手几掌要打郭靖,黄蓉侧身一挡,被打中了左肩,就听见两个人同声大叫一声——黄蓉身上穿着软猬甲,南希仁的掌心被甲上尖刺戳得鲜血淋漓,而黄蓉猝不及防,也被这一掌打得跌开几步。   我和多多连呼四叔,南希仁向郭靖望了一眼,似乎忽然认出是他,张口要说话,却嘴边肌肉牵使尽了力气也说不出话,脸上还是带著诡异的笑容。   “四叔叔在写字!”我叫道。   郭靖眼光斜过,果见南希仁右手食指慢慢在泥上划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写道:“杀……我……者……乃……”写到第五个字时,在左上角短短的一划一直,写了个小小的“十”字,就指一颤,就此僵直不动了。   郭靖一直跪在地上抱著他,眼望著这小小的“十”字,叫道:“四师父,我知道你要写个‘黄’字,你是要写个‘黄’字!”扑在南希仁身上,纵声大哭。   “不,不是的,不是我爹……”   “不是你爹还会有谁!!”郭靖猛然转过来,满脸泪水大吼道,“在这岛上,谁能一掌劈死黄马?谁能空手折断臂粗的铁秤杆?谁教了梅超风九阴白骨爪?黄字开头不是‘十’又是什么?!!”   狂风起,海涛声大作,桃林里一片飞沙走石。   刹时间黄蓉眼中划过千百种神情,她连退了好几步,颤声道:“我爹这么爱我娘,绝对不会让你几个师傅死在墓中置之不理,甚至连墓门都没有关!靖哥哥,你听我说,这事情定有蹊跷,我们先回山庄看看好不好?”   郭靖的眼神完全没有聚焦,也完全听不到黄蓉争辩什么,只是恭敬地将几位师傅的尸体抱出,一一挖坑葬好。他的十指已经鲜血淋漓,任我们怎么叫,都不肯停下,多多给他做的几个小菜也被狠狠丢了出去。“我饿死也不吃桃花岛上的东西!”   “不吃就不要吃!”收拾碎碗碟的多多终于忍不住吼起来,“如果你饿死了师傅们能活过来,我们陪你一起饿死也无妨!但是郭靖,你为什么不多长点脑子,你和黄蓉快要成亲了,黄药师有什么道理要杀他的亲家们?再说谁会在自己家里杀人还不擦屁股,你为什么不想想别的可能?”   郭靖低头不答话,猛地双掌运足内力朝墓碑一阵猛拍,像一头失了控制的狮子,他指尖的血迹都淋到石碑上,只听到咔一声,石碑断成两截,露出一根铁棒来。他抓住铁棒使力摇,铁棒未拗断,“呀”的一声,墓门却关了。郭靖一呆,沉沉地低头叫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不是黄药师,可是除了他,谁能知道这机关?谁能把我恩师骗入这鬼墓之中?不是他是谁?是谁?!”他双眼布满了血丝与怒火,眼神紧紧盯着黄蓉,受伤的双拳捏紧,步步紧逼。   “等一下郭靖!大师傅还活着,你现在要做的是先去找他,而不是急于责怪谁啊!”我侧身护住黄蓉,尽管她武功比我高太多了,可郭靖现在需要的是冷静,现在的他已经谁的话都听不进了,“是不是黄药师做的日后事情自会清楚,但在事情清楚之前千万别让冲动蒙蔽了你的理智,你清醒一点!”   郭靖倒退两步,深吸一口气:“从今往后,我郭某和桃花岛一刀两断!”说完,少年转身便走,我们一直跟到渡口,只见他卷起自己长袍的下里塞入怀里,涉水上了一条船,他没有回头向黄蓉瞧一眼,拔出匕首割断船缆,提起铁锚,升帆出海。   多多说,我终于明白欧阳克离岛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就像郭靖完全不再看黄蓉一眼一样,心里充满了绝望。   黄蓉呆呆望著大海,泪不停留下,终于,那帆船在海天相接处消失了踪影。   黄药师回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   晨光下桃花山庄更显得凄凉:遍地断梁折柱,室内桌倾凳翻、书籍笔砚散得满地,连壁上悬著的几张条幅也给扯烂了半截。我蹲在一片狼藉里,脑子里混沌不堪。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多活生生的人就消失在眼前,先是杨大叔杨大婶,现在又是曾经朝夕相处的五怪……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得让我不敢相信自己原是一个知情人,原本知道这个故事的始末,原本丢可以阻止!   我们没有努力,面对一场鸡肋的穿越,连改变的勇气都没有。从来没有感到过自己这么没用,一个从来没有努力过的我……   “七七!黄药师回来了!”背上被多多轻推了一把,远远地,看见那个青衣孤傲的侧影背手而立,浑身散发出一种逼人的戾气。他身后是他的宝贝女儿黄蓉不停地在说什么,不时转到他正脸,跺着脚,一张快要哭出来的脸。看来黄蓉越是急于知道真相,黄药师越是不予配合。   “按照黄叔的性格,他大概不会辩解吧。”   “嗯,所以黄蓉才急……诶诶你看,”多多猛抓住我的手,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琉璃石道,“石头,它在……在发烫!”   我正要去摸,眼角忽然撇黄药师人转了过来,他腰间一闪,似是什么东西在发亮。我一下子没看清楚,眯眼细看,发现他腰间插了个精致的玉笛——就是他平时常带在身边的,而那玉笛的尾梢,正缀着一块发着幽幽蓝光的琉璃坠子,红绸线映衬着透亮的蓝绿色,就像一道温润的月光,瞬间映亮了眼。   我回过头比对多多脖子上的,这两块,几乎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NO.40 再见欧阳克【米琪篇】      夜晚的大海漆黑无边。   船上没有点灯,借着皎洁的月光,黄药师立在船头,指尖轻抚、笛声流淌,而那半枚笛坠在夜色中弱弱闪着光亮,流苏翻飞,就像是一只挣扎着的玉蝶,随着笛声婉转迎风展翅。   对,这块正是我和多多从穿越来《射雕》就一直在找的另半块石头,也是能送我们回去最关键的钥匙。按照同样是穿越者身份的洪七公的话来说,把我们所拥有的半块和现在作为黄药师笛坠的半块合起来,我们就能穿越回去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看见自己千辛万苦找的东西出现,我和多多并没有所预料的欣喜若狂,而只是平淡地跟黄药师说,大叔,我们出岛吧,我们想做点什么,而不是一直等待。   原本黄药师是没有理由听我们胡扯的,可是前两天黄蓉离家出走去找郭靖了,我说大叔我陪你找你女儿,她命里的一劫快到了,你不要问我为什么也别怀疑,我并不是无条件帮你,我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请你用最快速度帮我找到他。   子女永远是父母的弱点。于是几乎没有任何异议,我和多多、黄药师、傻姑踏上了出岛的船。和我一样,这一次多多打定了主意要改变欧阳克的命运,尽管现在还不知道他的情况到底如何。至于傻姑,桃花岛已经没有人可以照顾她了,只好暂时送回牛家村,她很害怕爷爷,就和多多一路,就等事情安定了再接回来。   也就是说,上了岸,我和大叔、多多和傻姑,就分成了两条线,各自寻找要找的人。   这一次,我们不想错过。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悠扬的曲儿被我拙劣的吟诗所打断,黄药师默默放下笛身,海风翻动他的衣角,显得格外孤傲。“你该睡了。”他声音很冷,混在阵阵的海浪声里,有着某种不容抗拒的气势。   我尴尬地笑笑,低低应了一声,转头看船舱里已经睡熟悉的多多和傻姑,又道:“大叔,”我说,“能不能告诉我,对你来说,黄蓉的母亲和九阴真经,哪个更重要?”   黄药师的背影微微一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向谁问话。”   “知道,前所未有的清楚。”我扶着船舷站起来,伸手摊掌,露出掌心和笛坠一模一样的半块琉璃石,两块石头一靠近,便发出强烈的蓝色光亮。“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不知道还有我这半块石头,而这笛坠的真正主人也不是你,而是七公说的阿蘅,碑文上刻的桃花岛岛主夫人冯氏,也就是尊夫人、那个和七公穿越过来又为爱留下的冯蘅。”   “大胆!谁准你直呼内人的名讳。”黄药师别过脸喝止我,他手上的笛儿轻巧转了个圈后被别进后腰的腰带间,“不管你想说什么,我只知道阿蘅是我的发妻,对我来说,世上永远没有比她更重要的。这块琉璃石曾经是她最珍视的东西,虽然有段时间不见了,但现在既然又出现在我生命里,我自然也会当成最珍视的东西照看。至于别人拿什么混充,则与老夫毫无关系。”   “怎么我的看起来很山寨吗?这也是原版的好不好……”我嘟囔了两句,但是“世上永远没有比她更重要的事情”这句我听清了,一句风轻云淡的话让我豁然开朗,喜欢一个人就是最大的理由。   当时在冯蘅和九阴真经之间,黄药师并没有做出很明确的决定,所以现在抱憾终身,这些,之于黄药师是如此,欧阳克之于多多、杨康之于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傻傻一笑,见黄药师正猫腰进舱,赶紧追问:“大叔,你还没有问过我要改变谁的命运,你不怕我只是骗你、利用你吗?”   “只要你有这个本事。”黄药师又探出头,“对了,方才那句诗,是……何人之作?”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我随口编的。”清初帅哥纳兰性德之作,朝代没到说了您也不知道。   他皱皱眉头:“是么。还好。”扭头便不见。   千古名句,何止还好了。“人生若只如初见……”我反复念着诗句,远处黑夜里的大海海面上只剩月光淌下的一汪碎银,再远就是望不见边的黑暗。小船的灯火映亮了两舷的水面,让这个海上的夜格外温馨,那些初来桃花岛时海风中夹杂着花香的日子,都渐渐飘散在海浪的摇摆里……   只是我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同样在这些美丽回忆里的欧阳克时,他的脸上只剩下颓败的绝美,一种让人心疼的绝美。   这一次见到欧阳克其实是个意外。   黄蓉跟着郭靖走,而郭靖要找柯镇恶必定先去江南七怪的老巢嘉兴。可惜我们不能直接去你那里,因为黄药师已经是圈内公认杀害江南五怪的凶手,就差正脸一张侧脸一张发通缉令了,要是这会儿出现,绝对会被当成是来赶尽杀绝的,引来像全真七子这团乱糟糟的人是小,打草惊蛇耽误了找黄蓉还加深郭靖的误会,就得不偿失了。   我放着杨康而先找黄蓉的目的只有一个:收回她手上的小玉鞋,在她还没想到它的主人前,所以,我们先去了他们下一步要到的地方,江苏。然而在去的路上,我们意外获得了欧阳克的消息。他们说:昔日湖心小筑的主人已断了双腿,姬人散去,无人问津。   欧阳克在我记忆中那张总是自信迷人的脸恍然间变得模糊,好像只是昨日的镜花水月一般。该来的总是要来,可,我不明白的是,既然欧阳克已经喜欢多多了,又怎么会引来原是色迷黄蓉带来的灾祸?我决定去看一看他,不论结局怎样。   夜晚的湖心小筑无人守卫,也没有点灯,我找路边想要怎么和欧阳克交谈,首先不能问最近有没有到什么地方走走这类话,也不能说起腿啊、走路啊、游泳啊、放风筝啊的敏感字眼,以免触痛他。那,实情的原委要怎么问出来呢,直接问“你的腿上哪去了?”靠,他腿去哪儿了还有谁比我清楚吗?还是说些有的没的吧。   我这么想着,又黑灯瞎火转了很久,才发现迷路了,正在这时一阵悠然的古琴声及时雨般飘然,带我渐步渐行,转过后院,来到了一片偌大的湖边。   果然是湖心小筑。这片湖无疑让眼前豁然开朗,我甚至可以想象它在白天幽静清澈的样子,可是现在这片湖就像睡着了一样,静默死寂,连星光都没有。湖心亭近在咫尺,亭中白衣的欧阳克也近在咫尺,他坐在琴前,消瘦的身形映在湖面上,仿佛一轮明月,清风微抚,影袂飘摇。   琴音继续,我慢慢靠近。没走几步,淡然的旋律忽然间急转直下,激荡、回旋、狂风骤雨,那种怒海一般起伏的烦躁感在琴声中愈来愈烈,最终帛裂锦断,崩然而止!即便知道原委,面对这段来势汹汹的情绪,琴凳下空荡荡的惨状,我竟仍是措手不及,不敢再靠近半步。   “欧……”见他伸手摸到那副搁在琴架边的拐杖,原本尾随的安慰尽数消失。   他侧过脸来,刚毅的轮廓线上已不见往日的笑容,额前碎发随意地垂着,深深落寞,依旧是面如冠玉,鼻若悬胆,薄唇剑眉,英气逼人,可是那双眼睛,却不再是。夏夜的湖面荡起涟漪,墨色,带着月光的微蓝,他脸上没有愁容,可伤势却像水晕一般,慢慢地,荡漾开去。   “请回吧,不论是谁让你来这里。欧阳克已经死了。”   “不不,没人让我来,我只是、只是以个人名义过来看看你!”   他支起拐杖,准备站起来。“那看过了就请便吧。”   “等一下,”我疾走几步扶住他的拐杖“克克我们还有交情吧,难道我们的交情真的浅到……浅到不能多坐一会儿啊?我只想跟你说几句话,只是那么一会儿,房东不会要你多出房租的……”   大概这个讨价还价实在拙劣,欧阳克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虽然知道并不是出于他的本心,却仍在他嘴角微微上扬的瞬间感觉到春风拂面的美好,前所未有的美好。想起在王府初见他时的高贵,我的心就浅浅疼起来,无法想像这样风光的外表下,掩藏的却是一份千疮百孔的孤独与渴望。“坐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了。”   其实我走不走欧阳克都瘸了,偷偷看一眼,看完了留下来的理由也没了,可,看到一个曾经熟识的人变得这么惨,而且超出之前我预料的惨,活生生的惨,我还是忍不住想做点什么,哪怕很鸡肋。   我坐到他的对面,对着那上好的古琴发呆了好久,不知道要如何开始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时间。“我说……克克,你从不离身的扇子呢?”   “一个废人,有什么资格拿这种奢侈的东西。”   我咽了口口水。“别这么说嘛,那,那个你的姬人们呢?”   “遣散了,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   我的眼睛滴溜溜望下转。“啊,这里风景挺不错的,刚才一路走来……”我猛地停下,发觉“走”字不合适。   他看着我,轻轻笑了:“七七姑娘是想问我这双残腿吗。”   一击即中,我尴尬地笑。   欧阳克的聪明我早就领略过,所以被猜中也不奇怪,好在没有厌烦,只是他话不多,对被石头压到双腿的疼痛没任何描述。他只说想早日拿到《九阴真经》给叔父,便不自量力对黄蓉和洪七公下手,急功近利便中了计。   我看着他淡然地讲着这些事,看着他眼眸深处的挣扎与失望,渐渐静默,化为一潭死水。   “你是不是在怪自己?不然为什么不留人照顾你呢,你把周围的人遣得一个不留还自暴自弃,叔叔会难过的。”   “是么。”欧阳克的表情那么复杂,他牵动嘴角想展示一个无所谓的笑,却只露出了苦涩的愁容。“他不在乎知道我的事,我也不在乎知道他的消息。”   “那你也不在乎知道另一个想要照顾你的人的消息吗?”   欧阳克抓着拐杖的手一震,木杖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正想去拿,他已早一步弯腰捡起,拄着双拐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到了亭的另一边。“克某不懂你的意思。”   “是哦,我忘了你生命中女人无数,记挂你想要照顾你的人根本不缺纪多多这个傻丫头一个,是吧?”   许久,他都没有开口。湖面吹来的风涌动欧阳克的白衣下摆,四周静得让人心疼。“七七姑娘,你信不信有些话一旦错过机会,就再不能说出口了。”   “我……”我想反驳欧阳克,可心里蓦地想到了杨康,想到自己那些无法说出的话和无法说出的原因。   “克某身边从不缺女人,但却栽在她的手里,我抓不住她,从来也抓不住。每一次我用尽浑身解数以为快要成功的征服她时候,都会发现被征服的人反到是我自己。我开始担心自己不够好,不够大度,也许在她心里有时欧阳克甚至还不如郭靖来得重要……想不到,白驼山庄的少庄主,竟也会这样没自信。”他苦笑着摇头,眼神苦涩,“罢了罢了,我过往无法许诺小多将来,而今只是一个瘸子而已,苟延残喘,何来资格妄论这些。我只希望她离我远远的,越远越好,最好赶快找个好人家嫁了,今生今世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你当真这么希望她嫁给别人吗?”   “当真。”   “那嫁郭靖怎么样?”   “不行!”刚刚还一脸“祝她幸福”样的欧阳克猛地转过来,表情一万个抗议,“郭靖这么笨这么傻,跟着他一定餐风露宿过苦日子,多多后半辈子的幸福怎么能交到这种白痴手上?”   我了然状:“哦是吗,那杨康如何?他很精明的哦。”   欧阳克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斩钉截铁地一拂袖子:“杨康聪颖没错,但是恕我无礼,他的为人在下实在无法认同,若七七姑娘觉得他真的好,何以不自己嫁给他?”   靠,小样儿,戳我软肋,急死你。“铁木真之子托雷怎样,骁勇善战、有勇有谋,而且人品有保证,与郭靖从小交好……”   “万万不可!蒙古人生性粗鲁残暴,多多若嫁给这么个蛮子……”欧阳克激昂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给我犀利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身又挪了两步,别开了方向,“蛮子配不上她。”   我转到他跟前,继续盯着他看,盯到他有些心虚。是啊,您不才说让找个好人家嫁了吗,我说一个您退一个,急得跟什么似的,您倒是继续啊。等到欧阳克实在受不了想要张口辩驳几句,我快速截下话头,堵了回去:“别解释了你,解释有意思么,你自个儿心里最清楚了。”我整整衣袖,“时候儿不早了,姐姐还要赶回去找你说的那个人品不佳的杨康去。话在前头,多多若是来找你,你可知道要怎么做了?”   欧阳克眯眼看着我,也不语言,似在考虑我刚说的那些话,等我走出一段了,他忽然叫我:“七七姑娘!”   我一转身,一个白玉的小药瓶子正落到我抬起来的手心里。   “这个给你,遇见杨康时服用。”   “啊?什么东西?”   “药。”   “不会是□□吧?”   “……”欧阳克低头轻笑,“用了就知道了。七七姑娘,这是克某想到的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希望能帮到你。”   我狐疑地拔开红色瓶盖瞅了瞅,一股迷人的清香立刻钻入鼻孔。欧阳克的东西总不是便宜货,咂咂嘴揣进怀里。   回到客栈已是深夜。去湖心小筑是瞒着黄药师的,所以路过他房门时我猫着腰,极尽全力蹑手蹑脚。走了几步,眼看就要穿过地雷阵,眼前人影一晃,青色的长袍挡在面前。   “去哪儿了?”   “吃夜宵。”   “不像话,所谓食有时不懂吗。”   “对不起大叔我错了,下次一定带你一起去,或者给你打包回来。”把老人家连哄带骗往房门方向请。   “一个女孩子家,半夜出门……”   “对对对,大叔不说了不说了,大家都睡了,你也赶紧歇息吧,半夜在外面走廊上训人影响多不好啊,快去睡吧,我也困了,马上睡着了,都睡了睡了……”   “……”他还想说什么,门吱呀一关。   苏州的月夜很漂亮,飞檐翘角的上空星若柳絮月如眉,有点秋高气爽的意味。我趴在窗口掐指算了算,农历的八月初三,中秋近在眉睫。月圆人满聚,杨康,你会在哪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NO.41 都是月亮惹的祸【纪多多篇】   我以为在看到我和米琪一直苦苦寻找的另外半块玉石出现的时候我一定会激动地晕过去,然而事实上我并没有预想的那般兴奋,我甚至有点惆怅,它就像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婴儿,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降生了。   我没有料到另外半块玉石会出现在黄药师妻子冯氏的墓室里,更没有料到我和米琪会放弃马上回家的机会不约而同地选择去寻找杨康和欧阳克,这简直像是我放弃一个中500万彩票的机会。但我不认为这是一种牺牲,用米琪的话说,我们只是遵从自己的心意,仅此而已。   从桃花岛出发,米琪和黄药师一组一路向北寻找黄蓉与杨康,而我则带着傻姑开始踏上寻找欧阳克之路。我从没如此忐忑不安过,《射雕》里欧阳克离开桃花岛之后的事故我是知道的,可是我心里总抱着一丝期待,我知道欧阳克现在喜欢的是我,所以他应该没理由去调戏黄蓉,那么自然就不会发生断腿事件。可是命运就好像渠沟里的水一样,无论怎么改变方向,最终它还是会顺着挖好的甬道流向既定的地方。所以,我心里又很断定欧阳克难逃断腿一劫。在这样反复的猜测中,我和傻姑走了已有十多天。   江湖人都知道白驼山庄的少庄主,除了在西域的白驼山庄外,在中原几座大城市也购置了几处别院,比如浙江的杭州、江苏的南京。我们先去了杭州的别院西冷居,无果后又辗转来到南京的湖心小筑,而这一次我总算没有白来。   来到南京这天正是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一个本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而我却跟一个智商只有7岁的傻妞满大街找一个男人,真是可悲。   黄昏最后的一丝余辉已没入地平线以下,人们开始点亮一盏盏节日的宫灯。明亮、柔和,散发出一种喜庆的欢愉。我忽然想起査济的龙灯会,也是这番热闹的场景。那个时候欧阳克眼里的光芒璀璨过夜空最绚烂的烟花,他牵着我的手说:“跟紧我,不许离开我视线。”   感觉手心被温柔的覆盖住,我有些恍然地转过头去,看到傻姑一张困惑的脸。“姐姐,为什么今天街上有这么多灯啊?”   “因为今天是中秋节,大家要庆祝节日啊。”   “为什么今天大家都这么开心啊?”   “因为今天是中秋节,所以大家都很开心啊。”   “为什么今天的月亮这么大这么圆啊?”   我嘴角抽了抽,压着火气继续回答。“因为今天是中秋节,所以月亮特别大特别圆。”   “为什么那边的哥哥和姐姐要亲嘴嘴?”   “……”   “为什么……”   “因为是中秋节!中秋节!!全部都是因为中秋节!别再问我为什么了!!!”   我终于被成功逼疯,拖起傻姑一路暴走,以至于找到湖心小筑的时候,直接用脚踹的门。开门的是一位老人家,见我一副穷凶极恶的杀人模样还以为是仇家来寻仇的,死活不让我进去。我好说歹说了半天,最后还把欧阳克送我的玉佩拿给他看,他才相信我是欧阳克的朋友。   一路跟着老者穿行,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从一个喧闹的地方过来的缘故,整个湖心小筑显得格外冷清与寂寥,好像一下子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外面的繁华与热闹嘎然而止,只剩下无穷的荒凉蔓延开来。   银白的月光洒满整个静心湖,平静的湖面上泛着幽幽的微茫,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惨淡之感。欧阳克就那样坐在湖中央的亭子里,一把抚琴,一尊白酒。他的白衣染上了月光的清冷,仿佛要融入身后的黑暗里。   “你来了。”像是早就预料我会来一样,在我犹豫着开口前欧阳克先开了口。他只侧头看了我一眼,就继续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来看看你。”我突然有些怯懦,刚刚在进来的路上我已经从老管家口里得知欧阳克断腿的事,明明事先想了很多安慰他的话,可真的见了他却一句也讲不出来。我局促地看着他,像一个犯错的小孩。   欧阳克拍拍他旁边的石凳,示意我坐下来。“这是我家张伯自己酿的桂花酒,很香甜,你尝尝。”他倒了一杯酒推到我面前,然后也不管我喝不喝又将目光投向浩瀚的夜空。   这是我长久以来得以这么近距离的看他,比起上次见到欧阳克时他明显憔悴了许多,冠玉的脸更是苍白得有些吓人,他依旧是那个俊美华丽的翩翩公子欧阳克,却又不再是那个风流潇洒的欧阳克,因为他原本那双乌黑的眸子里跳跃的火光,此刻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一片死灰。   心痛得厉害,像被巨石狠狠撵着,我无法体会断腿给欧阳克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但我却能想象他那平静的外表下潜藏着怎样深切的悲伤。我伸手想去握欧阳克的手,却看见一只手先我一步伸了过去,只是目标变成了桌上的月饼。   “月饼月饼。”一道来的傻姑一看到桌上的月饼就扑了上去,完全不顾心烦意乱的我。   “傻姑,别这么没礼貌!”我尴尬地拉住已将半个身子压到桌子上的傻姑,企图将她拉离那盘可怜的月饼。然而我实在是低估了人类对于食物的本能,傻姑看到月饼,就像恶狼看到绵羊,流氓看到新娘,总之很失控。我在跟她一番纠缠之下被傻姑一个甩手撞飞出去眼看就要坠入湖里,欧阳克大手一捞我便顺势跌进他的怀里。   这是我眷恋的怀抱,温暖、宽大,带着淡淡的香气,给人安定的力量,让我不想放手。而事实上我的确没有放手。   我牢牢地环抱住欧阳克的腰,将脸埋在欧阳克的胸前,我听到他的心跳声从他那结实的胸腔中传来,一下一下敲打着我的心脏。我找到他了,我找到……欧阳克了。直到这个时候我所有的感觉才得以回来,心脏重新开始跳跃,血液重新开始沸腾。之前的我好像被冷冻了一样,所有的情感与表达能力都麻木了,看到一脸苍凉的欧阳克也只会傻傻到地看着他,心里的千头万绪纠结缠绕成一团互相冲撞却找不到释放的出口。而当我重新感受到欧阳克的体温与心跳时所有的情感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倾泻出来,思念、爱恋、焦急……所有感觉一下子喷薄而出,心痛得像要碎掉,但是这种疼痛却如此美好,因为它带给我真实的喜悦,它证明了我的欧阳克终于回来了。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我更加用力地抱住欧阳克,整个人像是要嵌到他身子里。终于身体的主人按耐不住。   “多多,抱够了没,该起来了。” 毫无起伏的声音,平静得一如夜光下的静心湖。   我没有理他,继续往他的怀里蹭,我的鼻子开始发酸,视线开始模糊,喜悦之后是巨大的悲伤,无助、心痛、自责,每一种感觉都催化着我的泪腺。   “多多,别闹了。先起来。”依旧是生冷的语气,这回却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急躁,他试着拉我,我固执地躲开他,将脸埋得更深。   “我不起来,你离开我这么久都不许我好好抱抱你吗?”   月夜下的静心湖清冷寂寥,安静得犹如水墨画。欧阳克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原来还抓着我肩头的手慢慢垂落,一种叹息般的声音隔着衣料隐约漏下来:“多多,你依旧那么任性,可是我却失去了潇洒的资格。”   我终于抬起头看他,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欧阳克俊美的脸容泛着月色的苍白,那双漆黑的瞳孔满是苍凉的无奈,宛如一座废弃的古城。悲伤铺天盖地地袭来,最后凝结成眼泪夺眶而出。我并不想哭,至少不想让欧阳克看见,但是泪水却怎么止也止不住。   欧阳克的眉头皱得很紧,死水一般的眼里忽得激起一层涟漪,他本能地伸手过来却在靠近我脸颊的时候硬生生停了下来。   “为什么要哭?”他冷冷地问我,“因为我的腿断了?”他抬起我的下巴,将我拉近他,“觉得我可怜?”   “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那是什么意思?”欧阳克用手指抚了一下我的脸颊,“这些同情的泪水我不需要。只不过是腿断了,我还有轮椅,还有拐杖。”   老树呈秋色,空池浸月华。初秋的湖心小筑,清风习习重凄凉。欧阳克的声音在寂静的湖心亭回荡。   “你说得对,只不过是腿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随意擦了擦眼泪,上前轻轻捧起他的脸,“你还有轮椅,还有拐杖,还有…我。”   欧阳克的身体忍不住轻轻颤动,他凝视我,许久许久,仿佛一世那么遥远。在我以为他终于能面对我的时候他眼里刚刚重新跳跃起来的火苗又一下子灭了下去。   “时候不早了,你先跟着张伯去客房歇息,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你回去。”   “欧阳克!!”   “我累了。”他甩开我的手,别过脸去。   “我不会走的,我要留下来照顾你。”   欧阳克的脸突然冷了下来,自嘲般地哼了一声。“昔日我英姿尚在的时候你离我而去,如今我这副样子,你却说要留下来。”   我一时语塞,当初为了让郭靖赢而伤害了欧阳克,最终将事情引向现在的局面,说到底,是我一手造成了欧阳克的伤害。刺了人家一刀又跑来送药,纪多多亏你做得出来。可是正因为如此,我就更不能离开欧阳克,《射雕》里欧阳克的结局我心知肚明,这回不管是历史还是原著,我都要改变欧阳克的命运,我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你管我,我就是要留下来!”   欧阳克抬眼看了我一眼,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他嘴角微微一扬。“这里是我的家,不经我的同意私闯民宅可是犯法,你是要逼我现在就赶你走吗?”   他那副蹩脚的冷漠神情谁都看得出来是装出来的,他越是这样我越是难过,像是破败的伤口感染了炎症,忍不住去抓,落得一片血肉模糊。   “我知道你是故意气我的,但是我告诉你,这对我不管用。你别忘了,三百两银子没还清之前,我还是你的丫鬟,所以我有权留下来照顾你。”   欧阳克愣了一下,那一瞬间他的眼里闪过许多种复杂的情愫,仿佛一群没有出路的困兽,不断撕扯、冲撞,最后只剩下一堆冰冷的残骸。然后我看到他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白色的上等折扇,是他惯用的那把。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害怕得连连退了两步。“这是什么?”   “我的扇子,……给你。”   “我是说这是什么意思?”   他与我对望,眼里的隐忍快要满溢出来,“还记得我说过吗?拿到我的扇子我们之间的债务就一笔勾销。”   我拼命摇头,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决堤。“我不收,我绝对不收!欧阳克我告诉你,你自己给我的不算。”我上前将扇子塞回他的怀里,迫使他看着我, “你听好了,在我没还你三百两银子之前,我哪都不去,我就赖着你了,你别想赶我走!!我是‘三无产品’,不退货的!”   “我想让你走,你觉得你能留吗?”   我看着他有些微红的眼,慢慢笑了。“那你觉得我会就这样放任你不管吗?如果你一定要逼我走,那么,我会想办法让自己走不了。”我将视线转向他坐着的轮椅,右手抚上那木质的椅背,“这轮椅看起来很不错,如果我把腿弄断,你帮我买把一样的,怎么样?”   事后欧阳克告诉我,那个时候我眼里的决绝如同泰山般不可动摇,仿佛整个宇宙都撼动不了我的决心。可能正是我的这股决心才终于在欧阳克坚如磐石的心墙上敲开了一条缝。   那之后他只是深深地凝视我,再也没有移开视线。   “姐姐你为什么要哭?”在我以为我这一生都将沦陷在那个凝望里的时候,傻姑稚嫩的声音终于将我拉回现实。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我们身边的石凳上,嘴角粘着一些月饼屑,正歪头看着我们。   我快速抹了一把眼泪,转头瞪了欧阳克一眼:“你问哥哥,我什么要哭。”   欧阳克快速看我一眼又低下头去。   “可是,姐姐不是说,今天是中秋节所以大家都很开心吗?为什么姐姐不开心呢?”   最诚实的话总是最伤人。傻姑的话仿佛掀开我与欧阳克一直企图隐藏的伤口,我看着他沉默地看着地面,手关节由于用力微微泛白。   一阵沉默,安静得有点诡异。傻姑用手托着两腮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喊道:“啊,我知道了!是因为哥哥没有和姐姐亲嘴嘴。中秋节哥哥应该和姐姐亲嘴嘴的。”   啥?!这傻姑什么联想力啊,我之前不过随便忽悠她的,现在我终于明白对小孩子绝对不能乱讲话。我看到欧阳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尴尬得真想找个地洞钻。   “喂,你别误会啊,这不是我教她的,完全是她自学成才。”   欧阳克微微挑了挑眉,那模样完全是对我话的不信任。然后他幽幽叹了口气:“时候不早了,多多你带着傻姑跟着张伯先去歇息吧。”   “我不去!”我又激动起来,拉着欧阳克的袖子不撒手。“我说过我现在还是你的丫鬟,我要留下来照顾你,你休想赶我!”   欧阳克象征性地扯了扯袖子:“就算你笨的自愿留下来当丫鬟,你也要下去休息啊,很晚了。”   我还想据理力争,突然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愿意让我留下来了,他终于愿意让我留下来了!!激动的喜悦转化为欣慰的泪水我又忍不住哭起来。   “怎么又哭了,不是都让你留下来了。”欧阳克轻轻用手拭去我的眼泪,一直一直无限温柔地重复这个动作。“我以前都没发现,原来你这么爱哭。”   我不管他的话就扑到他怀里狠狠地抱住他,使劲蹭他的衣服。这个温暖、让我眷恋的怀抱,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我一定要守护住它。   霜露更浓,夜更深。皎洁的明月被飘来的一片浮云给遮了去。原本洒落在周围的银白一下子变得深沉起来,那些原本清晰的景物也犹如置身雾中,朦胧模糊。   “还痛不痛?”我埋在欧阳克怀里轻声问。   “早就已经不痛了。”   我摇摇头,将手放到欧阳克胸前。“我问的是这里,你的心还痛不痛?”   欧阳克的身体一震,他看着我,眼睛发红,然后他对着我微笑,笑容犹如夜空下绽放的烟花,瞬间绚烂过后是无尽的空虚与落寞。   “早就死了的东西,又怎么还会痛呢。”   这几个字轻轻巧巧溢出来,却都仿佛一把刀插在我心口上,真是比死了还难受。我忍着痛,用尽我所有的力气我才能对他微笑。   “欧阳克,我听说你的家乡西域是一个很美的地方,那里有浩瀚的腾格里沙漠,绵延的贺兰山麓,沉寂的楼兰古道、广袤的千里戈壁,美丽的巴音布鲁克草原,神秘的雪域高原。我很想去那里看一看,看看那个你生长的地方。”我握住欧阳克的手,“你带我去好不好,我们一起回西域好不好。”   夜风吹散了天上的浮云,银白又重回大地。欧阳克的双眸在幽暗的夜里闪烁着动人的光。很久很久之后,他维扬起嘴角。“好,我们……回西域。” 作者有话要说:     ☆、NO.42 英雄救我【米琪篇】   NO.42 英雄救我【米琪篇】   小平同志一直说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我不幸的是另外一部分。我长吁一口气,把手心里的碎银倒回香囊,摇了摇头。   话说来到《射雕》以后,身为女主之一的我身上的私房钱从来没超过十两,想买个小首饰等穿回去后升值的本钱都没有,我就奇怪行走江湖的侠客们好像从来都是一张银票或一个银锭拍在柜台上转身就走,真有这么视金钱如粪土,怎么就不多施舍些给我这样的穷人,甩什么资本主义派头,嘁。   藏好香囊,我清了清喉咙,深呼一口气后,放声吆喝起来:“各位乡亲父老英雄好汉,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白驼山壮骨粉,内用外服均有奇效!”我眼尖手快,从来往的人群中拉住一个混混样年轻人,“兄弟等一等,你经常受伤对不对,我给你一包试用一下,保准挨了刀涂一包,还想再挨第二刀,闪了腰吃一包,活到二百不显老!”   “……真的假的,老子是经常刀口舔血,金疮药见得多了,这东西能有多神啊?”   “不,不一样,这不是金疮药,这是白驼山壮骨粉!”   “白驼山?好像在哪里听过……给老子伤口擦点试试!”   我看着渐渐围上来的人群,也不多话,嘴角一弯,把瓶里的白色粉末轻轻散在年轻人手腕的伤口处。“感觉怎样?”   “感觉……冰冰凉凉,咦,伤口刚还火辣辣的,怎么这会儿一点也不痛了?”   “神医!”人群里突然窜出一个大妈,拖着我的胳膊就是一阵谢,“谢谢你啊神医,我儿子前两天上山砍柴摔伤了腿,溃得不行,高烧不退,连郎中看过也说只好废去,可谁知用了您的药,竟然……竟然好了,伤口结疤,这两天已经能起来回山上砍柴了,真……真不知道怎么谢您好啊!活神仙!”   “小场面。”我笑笑,“这就是白驼山壮骨粉,青春的粉,友谊的粉,华山论剑指定营养品,本镇各大药铺医馆均有销售,购买时,请认准黑□□防伪标志!”   “真这么神,给我来一包!”年轻混混立刻响应。   “也给我来一包试试!”   “给我给我,我要我要……”   “都慢点儿,每个人都有啊,不急不急,平时五十两买不来,今儿姐姐冲四钻免邮费同质加量卖五两一包,冰天雪地吐血亏本跪求只为打美名啊!”忙碌间,我的眼神不忘飘到十米外那大妈身上——生意就是这样,要能忽悠,偶尔再来几个演技派的托儿,这故事就圆了。   临近中午,秋阳高照,我揣着满满的钱袋正往客栈回,眼一晃,跟前忽的多了一个人。我退了一步,定睛一看,正是早上的搭档——混混哥,然而现在此人嘴边挂着阴惨惨的笑,似乎不善。   果然,“小姑娘走这么快干什么,是怕一个人拿着这么一袋钱不安全?怎样,要不要交给兄弟我来替你保管?”他捻着下巴上黑痣的长毛,狞笑着朝我勾勾手,“把钱交出来,不然可别怪老子不懂怜香惜玉。”   “出场费我不是已经给过你了吗?你别乱来,北宋欧阳锋的侄子欧阳克可是我朋友!”   “哈哈哈哈,姑娘,你可真会开玩笑,段王爷还是我表叔呢!”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暴戾,“老子忙了这么久,三四两银子,你以为是打发叫花子呢!别他妈给老子装傻,还少吃苦头!”他不由分说,瘦骨嶙峋的手指恶狠狠一捞!还好杨康教过点擒拿手,虽然只会一两招还姿势不达标,但我起码还能机灵地一个回闪点肋。趁他嗷嗷大叫,我已经转身冲进了熙攘的人群里。   可是,我太小看北宋黑社会们的势力,也太高估都城里的治安,当我被一群横肉宽膀的大汉追得满街逃跑时,我才终于后悔为什么没有黄药师一起去办他的私事,为什么不跟着多多欧阳克回西域,为什么没有认识会凌波微步的高人,为什么要出岛,为什么又要上岛,后悔不该把杨康气跑,不该多管闲事帮他找穆念慈,后悔……后悔穿来万恶的【射雕】,而且还是情节都打乱了的!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下来喘气,汗流浃背。“你……你奶奶的,光天化日抢劫竟然没、没人管?黄大叔这紧要关头您倒是出现个啊……”我向后张望那些人有没有追上来,突然听见人群骚动分散,纷杂的马蹄和一声尖锐的嘶鸣声猛然出现在我背后,我来不及分辨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遮天蔽日的黑影从头顶压下,周围一阵惊呼!   听说被马蹄踏中脑袋的话会死得很惨,脑壳碎裂脑浆横流,但也不会有什么痛苦,郭靖说曾有一个人被一下子踩断了七根肋骨,内脏全破,最后挣扎了三天还是痛苦地死去了。那时候我就暗暗发誓,如果不幸非要死于马蹄下,一定要先把脑袋对准蹄子。   然而那一个瞬间,我并没有在调整靶子,而是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杨康。   以前看武侠的时候,如果有慢镜头推进一男一女的视线并且来点旋转视角或sens作背景音乐的,都基本可以断言这对男女已暗生情愫。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黑影,我也忽然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慢镜头感,我甚至看见自己慢慢飞扬起来的发丝——莫非这匹正要踩住我脑袋的马驹儿,会跟我有一段惊天动地又不为人知的故事么?!   有那么几秒钟,我的脑袋是一片空白,接着就像一阵风掠过满山遍野的风铃草般,耳中充满了花瓣散落的簌簌声。阳光从眼前那双棕色瞳孔中反射出朦胧的光晕来,那白底银边的发带轻轻飞扬,耀得人睁不开眼。迎着那若有似无的湿热呼吸,我觉得自己腰间很轻很暖,就像一只飘摇的风筝,在美得不像话的天空里转个不停。   “小王爷!小王爷您没事吧?!”   “卑职罪该万死,办事不利,让那畜生惊扰了小王爷!”   “卑职护驾来迟,请小王爷降罪!”   旋转被打断,我呆站着,看一群人前呼后拥,呼啦啦跪倒在我脚下——确切说,是跪倒我旁边这位仁兄的脚下。我嘴角抽搐,我热泪盈眶。是的,很幸运,在危机面前,我又一次被俗气地救了下来,但很不幸的,我认识的小王爷不多,结下梁子的更少,而我面前的,正是唯一一个被我连甩了两次也可能是更多次、不折不扣的大金国六太子的小王爷,完颜康。也就是我一直急着要找的,杨康。   “Hi~”我尴尬地笑,这是我惯用地搭讪方式,虽然对杨康未必有用。   果然,他黑着一张脸,神色冷漠,我仿佛看到秋日的清辉在那张俊脸上投下微微的暖意,然而他早已抽走抱在我腰间的手臂,连一个打量的眼神都没有,背起手,从我身边呼啸而过,白底银绣的袍角轻轻翻飞。   各位,熟悉我和杨康童鞋故事的人都知道,每一次意外相遇,他都是这个臭样子,不是装不认识就是一顿暴行(--。。),所以我根本见惯不怪。一路小跑跟上去,心里想着既然先找到杨康就先劝他避开黄蓉吧,只要两个人不碰面,软猬甲上的毒也不会自动跑过来,杨康这个人吧嘴硬心软,我要多说些好话才能让他听话……我就这么一直想着,等抬起头来,发现杨康和大队随从已经上马哈一声继续向前,把我一个人扔在路上。   “诶,喂喂,杨康你等等我啊,你们都没有多出来的马啊牛啊驴啊什么的给我骑骑啊?杨康!你不会要我一个女生跟在后面跑吧?喂!喂!”然而不论我如何呼喊,这队人马依然趾高气昂地朝前跑去,直到最尾的一个侍从也消失在合起来的人海里时,我才相信杨康这次是来真的了。“杨康你这个吃鱼香肉丝不放胡萝卜的猪头,要不是看在你暗恋老娘的份上谁要来救你啊!”   “刚好像是他救的你吧?”   “谁稀罕被他救,反正被马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喜欢,他管我!”我气不打一处来,甩头想看是谁在为杨康说好话,“大、大哥我不是说您,误会……”   正是那个要出场费的痞哥,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准确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跟我横?”他狠狠把我逮了个正着,“老子还真以为你这丫头片子和金官爷们认识,少罗嗦,把身上值钱钱给老子交出来!”   “大哥别……别都拿走,给我剩个路费吧……”我欲哭无泪。推搡间,衣袖里掉出欧阳克给的小瓶子,我看痞子哥眼睛绿光一闪,赶紧冲上去拔了瓶塞就是个一饮而尽。   我还在琢磨为什么这药有点蚊香味儿,痞子哥忽的抬手就是一巴,可是他的手还没有下来,我心口猛地一阵绞痛,“哇”一口鲜血吐出来,喷得他满头满脸,连路人都躲闪不及!!群众直愣了,痞子哥直愣了,我也直楞了,大家似乎都在想在这个耳光底用了多少成层内力,还没洛下来就吐血吐成这样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来不急辩解,紧接着又大一口鲜血。   我开始有些神志不清,耳朵嗡嗡嗡的也管不了周边的人是惊叫着跑开了还是兴奋地围拢来,双腿一软眼一花,竟然直接晕了过去!我残存意志里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欧阳克你这孙子……”   我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欧阳克你这孙子!”   水声激荡,周身温暖,我一低头,发现自己正泡在一个木质浴桶里,桶中水红红的,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我定了定神,这才发现浴桶的一侧站着一个丫鬟状的女子,大概是被我的喊声吓到,她手里捏着布,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拘束,七七姑娘是自己人。”   我扭过脑袋,“啊,耶律冬夏!”金王府的耶律冬夏是一批常年在府里服侍的婢女,也是金人,初来这里时,我和多多经常和她们一同作息,大家都是早上晨练、中午做意大利面、晚上K歌的顶梁好姐妹,而且冬夏版的《青花瓷》绝对堪称珍藏版,夜半对月而歌,能让人听到潸然。   想起上次离开,冬夏还都在回家省亲中,来不及道别,今日再见,心里涌了好多话,刚到嘴边,门口忽然传来某人冰冷低沉的声音:“谁来过屋里。”   “启禀小王爷,御医刚走没多久,耶律冬夏和小曼在里面。”   “退下吧,屋子一里之内我不想看到任何人。”   隔着屏风,我听到屋外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远去,稍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靠杨康进来干什么?我抓紧冬夏的手,示意她让这个混蛋离我远点。   “呃,小王爷,七七姑娘还在……”没有下文的对话,对着屏风外的冬夏低下头,恭敬地点了点,表情万分为难。她放开我的手,咬紧嘴唇,用最快的速度在药水上撒了很多花瓣,扭过头,和先前的丫鬟躬身绕出屏风,吱呀一声,带上了木门。 作者有话要说:  左左说,我们更新的太勤快了。每天更新,却少有亲留言。妈妈说,你们拖稿才有人关注,有人留言,是不是呢,不要逼我们啊   ☆、NO.43 惨淡的恶作剧【纪多多篇】   中秋节刚过,满城的花木就开始呈现出秋天的萧索,接二连三地抖落下张扬了一个盛夏的树叶,好像在吊念那个匆匆而过的团圆之节。   金色的阳光穿过那些曾经在枝头盛开过的繁华,稀稀落落飘洒下来,淡淡地铺满了整个院子。我想起刚来射雕的时候,那时候到处都是盛放的桃花,缤纷绚烂美不胜收。春风一起,满目樱红任飞舞。如今,繁花已败,往昔不再。   在我用红军八年抗战的意志力下,欧阳克总算答应跟我回西域。此番坚持带他离开,是我想来想去能避开欧阳克猝死的最好办法就是远离危险之地,西域是欧阳克的故乡,也是他家的地盘,我就不信杨康穆念慈旅游还能游到我们家来。但我还拖了个傻姑,所以我们决定先把傻姑送回牛家村。   我们投宿的这个小店有个很大的院子,院内花坛锦簇、清幽别致,更有意思的是还有一波碧池设于院内,满池荷叶随风摇摆、脉脉荡漾。只是,秋期已至,原本的千点嫩红只剩下一池残荷。欧阳克就坐在这一池残荷前,静静凝望着它们。他并没有集中多少精神去凝望它们,他只是就这样看着,仿佛他的人生只剩下这件事。   “什么时候起来的?你坐多久了?”我走上前去,握了握欧阳克的手,是冰凉的。“现在天凉了,早上露水重,下次记得多穿点。”   欧阳克轻轻回握一下我的手,对我笑笑。“这两天天凉,这腿就疼得厉害,睡不着就出来走走。”   我知道欧阳克的腿断了之后一旦天气转凉就会疼痛难忍,他虽然不跟我说,我却知道他经常痛到睡不着。我不说话默默把毯子盖到他腿上,用力替他揉了揉。   “我看你盯着这一池破荷花这么许久,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欧阳克的眼神忽而变得迷离起来,漆黑的眸子仿佛一团化不开的烟雾。“这些荷花曾经那么冰清玉洁、粉黛万千,却都敌不过一夜秋风。如今枯叶断梗自凄凉,又与谁人诉?”他说着探过身子用手掬了一捧水,然后又把手指缓缓放开,水滴就顺着指缝一滴一滴流下来。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欧阳克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可是为什么我看着他的笑颜却感觉如此哀伤、如此落寞呢。   “什么‘留得枯荷听雨声’,你不知道天气预报说最近三天都晴天吗?”我用力在欧阳克脸上拧来拧去,不满地嚷嚷:“你最近越来越爱感伤风月了,你其实不是欧阳克吧,何方妖孽,把我的克克还来!!!”   欧阳克被我的举动逗乐大笑起来,笑声从扭曲的嘴里传出来,断断续续好不滑稽。笑够了,他抓住我对他俊脸施行的手放到嘴前,轻轻吻了一下。阳光在欧阳克深情的眼眸里闪烁,美丽得宛若凝固了千年的琥珀。熹风猝涌,卷起荷香扑向鼻尖,如蝶翼翕动。   我听见欧阳克誓言般地诉说:“我就算不再是白驼山庄的欧阳克,不再是欧阳锋侄子的欧阳克,不再是金国王府的欧阳克,我也永远是纪多多的欧阳克,此生不变!”   有什么东西从欧阳克凝视我的眼睛里飘出来,热热的暖暖的,不断落到我的心里,一直一直,满溢到全身的每个毛孔每个细胞,那个东西告诉我它叫爱。   我们对看很久,久到我已经完全将欧阳克的样子刻在了我的心里,即便是我的脚指头也记得欧阳克明亮的双眸。   我在欧阳克面前蹲下,直视他的眼睛:“原来你是我的啊,我都不知道呢。这么说,你会听我的话了。”   欧阳克嘴角一扬:“合理的话就听。”   “我不管,我的话就是合理的。你以后都要听我的,你答应不答应?”   欧阳克看着我,眼神温柔得像水一样流淌。“好,我答应你。”   我要欧阳克听从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抛开一切去散心。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收拾心情准备好好来个两人世界,谁知道被傻姑发现,硬要跟着我们当电灯泡,我用了好多方法甩她,她却依旧强大的如背后灵般紧跟着我们,没办法,两人世界只好变成三人行。   傻姑这个电灯泡当得尽心尽职。每当我与欧阳克深情对望时她的大脸总是会突如其来闯进来,每当我们相谈甚欢时她就在一旁拼命扰乱视听,更可恶的是,她看到欧阳克坐在轮椅上的模样,几度坐到欧阳克大腿上,一脸天真道: “哥哥开车,傻姑和哥哥一起坐车车。”   我几度有把傻姑卖了的冲动,欧阳克却始终顶着一张笑脸任由傻姑胡闹。直到我们来到镇外的一个公园,傻姑才终于放开我们自己去玩。   夕阳西下,落日迷醉的公园美丽沉静。夕阳从厚厚重重的云雾中迸射出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我们站在一座山崖前,前方是赤色的山谷,云雾缭绕其中好似染上一抹胭脂的薄媚。   “欧阳克你太宠她了!”   或许是还沉浸在夕阳的美景中,过了很久欧阳克才回答我:“我宠她是因为她跟你很像。”   “什么?!”这玩笑开大了,我大吼,“哪里像啦?我比她聪明多了!”   欧阳克转头看一眼不远处的傻姑,脸上的笑意更浓。“在我看来你们两个差不多,一样很傻很天真。”   OH~~MY~~GOD!这个打击太大到我无言以对,苍天啊,我今天才知道,如此聪慧机敏的我居然和傻姑归在一类。我刚想起诉这桩指控,手腕就被人拽住,傻姑的大脸又一次蹿出来:“姐姐、姐姐,傻姑的球掉到下面去了,姐姐帮我捡球,姐姐帮我捡球。”傻姑一边比划一边不由分说就拉着我往另一边走。我悻悻然地被她拖到崖边,她指着某一处的悬崖,道:“球掉了,傻姑捡不到。姐姐捡。”   我把头向前一探,果然看见在距离崖顶很近的地方长着一棵青松,而在青松的枝桠上稳稳地卡着一只棕色的蹴鞠。青松与崖顶的距离大概也就两三米,会轻功的人随便蹦两下就拿回来了,即便是不会武功,慢慢爬下去拿也不是太困难的事。只是,我看着青松下面那些缭绕的云雾还是不免有些害怕。傻姑还在一个劲地催我下去捡球,我被她吵得有点烦只好下去帮她捡。   “算了,别拿了,太危险。”欧阳克出现在一片晚霞里,他坐在轮椅上,身后是燃烧的天空。他的表情有些凝重,一如那个荷花池边的早晨。   “没有关系啦,我小时候常常爬树的,这么点距离不会有问题的。”我活动四肢,准备速战速决。   “那也不行。”欧阳克上前拽住我的手,把我往后拉了一些。“这跟爬树不一样,掉下去就粉身碎骨了,我不能让你冒险。”   我笑着摸摸欧阳克的脸,顺便在他白润的脸上亲了一口。“你放心,我会很小心很小心,保证不会有事的。”   欧阳克依旧拽着我的手,很紧很紧。他凝视着我,眼眸里倒映着如血般的夕阳,熊熊燃烧。然后他慢慢放开我的手,一字一句:“记住你的保证,小心点。”   我点点头,开始向那个青松进发。   事情比我料想的简单,我三两下就滑到青松的主干上了,我跨骑在青松上,一手抱着树干一手去探球。费了一点劲,总算是把球捞到了。我得意冲上面的两人挥挥手。傻姑高兴地直拍手,欧阳克则面无表情看着我。正准备上去,眼角撇到青松的枝桠遮蔽之下,居然还有一个天然洞穴。心里没想太多一个翻身滑了下去。   “多多------”   “姐姐------”   几乎同一时间听到崖顶上传来惊恐的叫喊声。心里暖暖的同时突然生了邪念,不如吓吓他们。我没有立刻回应他们,而是蹲在洞穴里静静等待。过了两分钟等上面的喊声停了我才塞好蹴鞠准备上去。之前跟七公偷学了两招,所以这么近距离上去还是没问题的。   一勾一跃一翻身,几下动作就上去了。我把蹴鞠从怀里拿出来晃来晃去:“厉害吧,我还是拿上来啦!”   回答我的是一片安静。傻姑抿着嘴盯着我,然后鼻子一吸就放声大哭起来。嘴里还不住地念叨:“姐姐是坏蛋姐姐是坏蛋。”   我耸耸肩看向欧阳克,却被他的表情吓到了。他整个人犹如被抽离了灵魂,怔怔地望着我下去的方向,眼眸里的绝望是燃烧殆尽的死灰。   心狠狠抽痛了一下,暗骂自己是猪,怎么会开这种玩笑。我走过去轻轻触碰他,他浑身僵硬,身体不住地颤抖。 “欧、欧阳克,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世界突然没有声音,连傻姑的哭声都成了静音。欧阳克在一片无声中看着我,一动不动,须臾片刻,那双深潭般的眼中忽得炽热起来,如岩浆翻滚沸腾。他的眼眶开始发红,满面执拗,嘴角紧抿。只见他紧紧握住轮椅手把的双手用力一转,嘎吱一声,轮椅已经载着他朝相反方向前进。   我一时愣住,等反应过来欧阳克已经离我五六米之遥,我一时不知如何辩解,只急切道:“你去哪里?”   然而欧阳克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朝前推进,轮椅的轮子在凹凸不平的山地上摩擦出沉闷的声响。   我知道欧阳克生气了,但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生气。夕阳照射在他的背上,将影子拉得极长。   “对不起啦,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和你开这样的玩笑,你别这样,好不好?”   任我在他身后怎么赔礼道歉欧阳克的轮椅始终不曾放慢一步。我心急如焚,冲上去拉他的轮椅。也不知道是他本身力气大还是凭着一股怒气我已经将全身力气都使在手上他竟还能带着我继续一路向前进。   我被他半拖着在山地上滑行,我不甘示弱他也固执己见,一拉一拖展开一场无声拉锯战。   “我不都跟你道歉了吗,你别这么小气好不好!你先停下来听我说啦!”眼见我手上的力气就要消失殆尽,欧阳克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欧阳克,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原谅我,是不是我真摔了崖你才罢休?”   手上一直拉扯自己的力量瞬间消失,前进的轮椅猛得停了下来,我一时收不住力一下子撞在椅背上。我的胸口被撞得生疼,本想冲欧阳克抱怨几句却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他背朝着我,一动不动地呆坐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莫名有些心慌。我轻轻喊了他一声,他没有答我,我怯懦懦移到欧阳克面前,只觉得心脏猛然一紧,他眼睛通红,脸色苍白如纸,有泪水无声滑落一直顺着消瘦的面颊滴到他的胸前,刺痛了我的眼。   “……欧阳克……”   还来不及说得更多,欧阳克突然一把拽过我的手,我眼前一晃人就被欧阳克囫囵纳入怀中。他将我整个人牢牢禁锢在怀中,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将我碾进自己的骨髓。骨头被勒得好似要断掉般发疼,但更痛的是心,好似有长满毒刺的荆棘将我层层缠绕,不能呼吸。   “对不起……”   暮霭沉沉,天地黯然。只有对不起这三个字回荡在暮色中久久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我要鲜花!!我要留言~~~~~~~~~(打滚打滚)   ☆、NO.44请问H,要怎么走【米琪篇】   古风雕木的紫檀木屏风隔着两个空间,那一边是杨康,这一边是我。   屋子里静得有些可怕,中药味浓重的水汽弥漫在木桶周围,大片阳光投落到上面,显现出丝丝屡屡暧昧又妖媚的的水雾轨迹。   “嗒!——”清晰明朗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气里。   走、走过来了……我不由自主往水里矮了半张脸,用露出的鼻孔艰难地调整呼吸。没事儿,要、要淡定,咱是21世纪的女主,应该有21世纪的气质,不就是被男人看一眼么,又不会怀孕又不会少肉,搓衣板身材您随便参观……   “嗒!——嗒!”   但,参观只是甜酒,接下去主菜会上什么我比谁都清楚。雾气在眼前一会排成个H,一会儿排成个S,我低着头,思索着在杨康兽性大发的时候,是应该呼喊着雅蠛蝶半推半就结束我的处女生涯呢,还是斥责他天地不容然后奋力反抗呢?   然而,长久的沉默后,却是轻飘飘的一声“唰”。我头一抬,只见一身干净的衣赏被甩在了屏风顶上。   “盘缠和车架都备好了,换好衣服,一会儿自会有人来接你。”   什么?我一股脑坐起身,怀疑自己听错了。   “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出现在大都。”   “怎……”   “别让我说第二遍。”他冷冷打断。   我一下懵了,盯着屏风顶反应不过来,“为什么……突然这么冷淡?”   “我没冷淡。”   是么。   眼前的水汽氤氲成一片,鼻子酸涩,说不出话来。“哈……”我忽然笑了,花瓣被水流冲击得四散凌乱,“对,堂堂大金国六太子的小王爷完颜康,对待我这么一个下等人也能如此客气招待,我实在感激不尽。”   杨康没有答话,一如那天他没有回答穆念慈。   他已经,不在意我了吧。不再对我发火,也不再故意为难,只是淡淡地说你可以走了,甚至吝啬给叫我的名字……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呢杨康,在我想要站在你身边的时候。水气弥漫,渐渐地浮现起王府某个午后,那只伏在阳光下的黑色小猫,金褐色的眸子,围着一圈金色的绒边,神情骄傲。   这样的他,是不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等一等杨康!”趁门吱呀打开的瞬间,我从水里哗啦一下站起来,“我可以走,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几件事情,就几件。”   片刻沉默。“你说。”   “从今天开始,我要你绝不见欧阳克和黄蓉,也不要去任何村庄和庙宇,好好继承你父王的天下,好好照顾穆念慈母子,江湖事,永不再涉足!你可答应?”   他笑,“我为什么要答应?”   因为我要你活着!我攥紧拳头,“没有为什么,你要我走就必须答应,不能出尔反尔。”   “我说过答应了吗?”   “你……”   廊上忽然一阵脚步骚乱,只听门口有人道:“小王爷,卑职要事禀报!”   “谁让你进来的!”杨康低吼。   “卑、卑职该死,但这是小王爷您说一查到消息……”   “别废话,查到什么了?”   “那药师说瓶里装的是西域独产的毒,成分诡秘,毒性难测,还说御医开的浴方只能逼出一部分毒素,要根治,得内服外敷上这个,调养上一阵儿……”   我仿佛看到杨康皱起眉头的样子。“什么药,拿过来。”   “卑职不知,只听说也是个西域方子,要涂抹遍全身经脉,让毒素跟着排到药浴里。”   “……把耶律冬夏叫过来。”   “是。”   “站住!”这一声是我喊的,脸上还带着恶狠狠的表情,“来,门口那个跪着的哥哥,过来给我擦擦药。”我趟回水里,把小胳膊小腿儿露在浴桶外面,“内服外敷是吧,涂抹遍全身是吧,过来,现在就抹!”   门口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手脚都酸了,磨蹭什么呀?快过来。”   “卑……卑职……”   嘭!好像是什么东西狠狠打在门框上。“你敢!”某人从牙齿缝儿发出两个字。   心里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憋着难闻的中药味儿,我挤出浑身解数让自己那小嗓子抑扬顿挫,“来嘛来嘛,水温正好,好舒服来着~!等会儿擦完药你要有兴趣,可以一、起、洗……”   “不准!!”   “小王爷,你不准他来,我短胳膊短腿又擦不到,怎么,难道要劳烦您大驾来帮我擦药吗?”得意归得意,听到门口门轴咬合,一扭头,我笑不出来了。 “杨……”眼前的杨康一手放下一罐子药,一手正伸手解开身上的衣服,那身黑色锦纹的袍子一会儿就被脱下甩到了屏风上,“杨康你你你……脱什么衣服?!”   “笑话!”杨康嘴角一撇,“刚刚是谁在喊着要我帮忙擦药?不脱衣怎么上药?”他眼皮抬头不抬一下,挽起袖口动作麻利地挖了草药在手上。“伸手!”   自作孽不可活!   我极其、极其缓慢地抬起两只爪子,一边把自己往水里沉……尽管这样,当那双手落到我手腕上的刹那,我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杨康的手很漂亮,指节分明,手指有力,隔着薄薄的水珠,我清楚能感觉到他掌心粗砺的茧在肌肤上一寸寸前行,从手臂到肩颈,就像一条花纹绝美的蛇,一点点啃噬着我的倔强……   他的手在我锁骨下面一点点停住了,下面已经是药浴。“起来。”他淡淡命令道。   我跪坐在水里,看着自己起伏的胸口,看着那双正准备继续往下的手,脸一阵火热。   “没被男人摸过?”杨康眯起眼,“还是因为被喜欢的男人摸?”   “你管我!任谁这么摸我我都会这样,这是本能反应!”   “……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站起来。”   我索性转过去,趴着另一边木桶,把后脑勺对着他:“不方便!”   片刻,身后衣料轻簌有声。我诧异地转头,竟看见杨康正脱了裤子踏进浴桶!我靠!   也顾不得流鼻血也顾不得自己全身□□,我赶紧起身,急忙想要离开浴桶,谁知道腰身忽的被他一把环住锁进怀里,只听扑通两声,水面猛烈震动,哗——,满满的水溢出一大半。还想挣扎,但一动,两人的身体就相互摩擦起来。   “这是你自找的!”杨康邪魅的气息吹到我耳后,一双手臂紧紧缠住了我。   我,彻底囧了。   我是聪明伶俐的米琪,是不轻易向恶势力屈服的米琪,是不止一次被眼前这个男人亲亲抱抱摸摸啃啃但依然淡定自若的米琪,所以我要理直气壮地说:“小、小王爷您您您太客气了,我自己来自己来,哦不不不,我不擦药了,我我我我现在就走!”   他左手搂着我的腰,右手很熟练往上游去:“你说什么?”   “呜……我说小王爷您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伺候……”   “哦?你是不需要我来擦药,而是需要我直接做点别的事情?”他细碎的吻落在我脖颈处,一片酥酥麻麻,而罪恶的爪子则继续往上游去。   “没没没!擦、擦药,其实我很需要您帮我擦药,非常的需要,急切的需要,所以我们赶紧开始,不擦好药我就不回家……”   杨康笑靥如花,宽大的手终于到了我胸口,然后,他忽然停住了,神情复杂地看了看我——这算什么眼神?是在质疑我的胸围太小吗!被吃豆腐就算了,怎么着,没发育好还委屈您了?   我悲愤交加,又不敢再出言造次,只好凶狠地瞪着水面,尽量语气温柔地引导道:“小王爷,您看……前后都一样形状,咱要不,先从后背开始擦药成不成?”只要让这爪子拿开,什么都好。   “谅你也不敢逃……”他说得极轻,一双手依依不舍地放开我,转身去拿刚放到桌角的药。莫名地,一看到那张戏谑的俊脸,那稍带古铜色的腰背和胸膛,我就想到马车上的激情,让人脸上一阵火热,呼吸和心跳不由加快了起来。   我知道若他真的想做什么,我任何时候都逃不脱,更不要说眼下这种情况,孤男寡女□□相对,可他却只是很轻柔地撩开我湿透的长发到肩上,然后认真涂抹药泥。他有力的指腹合着粗糙的药泥在我背上一寸寸划过,慢慢展开、抚压,带着令人颤抖的电流,我这未经人事又没出息的身体也渐渐迷失,渐渐地不再属于自己……   “小七,”他低哑着嗓子压抑着忽然开口,“那个装□□的瓶子,怎么回事?”   “啊?我……我路上捡的……”   背后游移的手指停下,耳边附上他冷冷的声音:“骗我的后果你知道的。”   “……是欧阳克给的,可他是好人!”   杨康冷哼了一声,紧紧抿着薄唇不再说话。很多时候杨康的笑会让人有惊艳的感觉,可是我却喜欢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嘴唇的弧度淡淡的,带着一丝孤傲和霸气微微上翘。   “你还见过多少好人?”杨康把我转过来面对他,一边唇角挑着一丝笑容,“……还有上次,你和穆念慈谈了什么?她和我说……”   “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我打断他的话,想择路而逃。   “你不喜欢听,为什么?”杨康恶意地笑着,掰过我的脸说道,“从一开始不就是你安排的命中注定么,怎么你一点都不关心呢?”   该死的。我的心好像突然□□一根尖锐的刺,轻微一动,就疼得无法忍受。 够了。“你喜欢的,我也会喜欢。”我颤抖着唇,终于说道,“就是这样。”   “是真心话?”   我点点头,盯着水面的花瓣心烦意乱。我的耐心快没了,药澡也快变冷了。   头顶很久不出声,粗重的喘息声却越来越沉重,啪——他狠狠甩手在水面上,飞溅起无数晶莹的水珠。“看着我的眼睛说一次!”   我也被被激怒了,攒起勇气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反问道:“杨康,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说呢!你明知道我要的答案是你!”   我一愣,刚才的怒火一下被扑灭了。杨康湿漉漉的双臂将我拥在怀里,紧紧的,就像抱心爱的布娃娃一样,久久不肯放开。   我的心,一丝一丝在酥软,越是挣扎越是痛苦。杨康,我要怎么做才好,怎么做,才能救到你,让你躲过这一劫……   忽地,唇上附上一双柔软的唇瓣,霸道又温柔,我诧异地后退想要从他胸口挣脱出来,就听杨康闷吭一声,呼吸一窒。“你……”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渐渐窜起火苗,声音也变得异常沙哑压抑,炽热的气息拂面,“……你愈逃,只会让我愈想得到……”   他轻轻一顶,我便能感觉到他的两腿间的□□,顿时心慌意乱起来。   身上的药泥渐渐被药浴融化掉,杨康的手不断游走在全身,身体被细细摩擦着,感觉微妙,细密的汗水从鼻尖渗出,心里烧着火,小腹里也烧着火。   “啊,别碰……嗯……”嘴角溢出的低吟中带着令人羞涩的□□,他灵巧的舌扫过齿颚,舔遍我嘴里的每一处,呼吸间尽是属于他的气味。耳后、胸前,都是一片片微红的痕迹,神智迷离。   “小王爷,卑职有要事禀报!”一声脆生生的喊话打断了思绪,“王爷有令,请小王爷火速前往王爷书房,随他一起进宫面圣!”   杨康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立刻?”   “是的主子,王爷说立刻就去,卑职不敢欺瞒!”   他看了眼还喘着粗气的我:“知道了,退下吧。”   “王爷说一定让卑职……”   “你聋了么,我说退下没听到吗!”   “是。”   听见外面的人脚步声走远,他才压下怒火低头望向我:“我……”   “你去吧,”我打断他,脸上红潮未退,“我……一会儿就走,以后再不来大都惹眼了。”   他吼:“谁让你走的?你敢再说一个走字试试!”   “……”男人出尔反尔起来比女人更甚,“要我留下来也可以,你得答应……”   杨康的眸子亮了亮,抢说道:“好,我答应,只要你不走。”他快速穿戴完,在我额头落下一吻。 “一进宫大概又要两三日才能回来,我让耶律冬夏先替我照料你,你在这里安心养伤等我,我一定会尽快回来。”   “杨康!”   正要开门的他回过头来望着我,屋外秋日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毛绒绒的起了一圈毛边,那双漆黑氤氲的眸子,此刻正闪烁着动人的光泽。“等着我。”他轻轻笑了下,义无反顾地走出了这间满室暗香浮动的屋子。   我重新没入水里,发现水已经凉了,正要唤耶律冬夏,跟前忽然多了一抹黑影。   “你知道克儿去了哪里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伪H~ 元日伊始,Y雕也渐入结尾,为了不一完结就被打入暗无天日的完结篇,亲爱的们,这后面几节我们会放得慢一些,大概2~3天一更的样子。您也可以多留留言,催催文,很可能读者RP一来,我们就会多更了什么的……   ☆、NO.45 来不及实现的约定【纪多多篇   自悬崖一事后欧阳克变得越发沉默,常常发呆,一坐就是几个时辰。我无论跟他讲什么事他都淡淡听着,偶尔微微一笑。他开始长时间地凝视我,痴了一般,眼眸里的忧郁却像天山的冰雪终年不化。   最近几日都是秋高气爽,夜风夹杂丹桂的香气拂过脖颈裸?露的肌肤,激起一阵激灵。我紧了紧领口,将身体倚靠在回廊的柱子上,惨白的月光沿着院子的檐廊照射下来,泄了一地的清冷,我微微仰头,四方的檐廊将夜空框成一块四角的幕布,一轮皓月就镶嵌在上面。   一阵冷冽的笛声又将我的视线拉回眼前的男子身上。荧荧月华下,一袭白衣的欧阳克神情清淡,看不出情绪,只有他手中的玉笛飘荡出缕缕哀婉之音。不知何时开始,欧阳克迷上了吹笛,每天都会吹奏,只是不知为何反反复复只吹奏同一曲《扬州慢》,我只知道那原是欧阳克写的宋词,被他谱成了笛曲。   扬州慢①   怅眼北望,雁阵南来,把酒单衣向晚。   八百里漂泊,三十载蹉跎。   自边城寄身去后,怕听离歌,犹难言欢。   更哪堪,月冷无声,一枕霜寒。   暗想从前,男儿志,风月无关。   纵六合踏破,红尘尽染,难掩风流。   少年侠气血未冷,剑指处,日月偷换。   当怒马鲜衣,临绝顶问青天。   笛声悠远绵长,哀怨凄美如从深潭缓流处流出的清泉,荒芜战场上响起的挽歌,丝丝缕缕,无言似言渗入心扉。   我一直站在欧阳克的身后,不忍打扰。仿佛过了一世般漫长,欧阳克才将玉笛收回怀中,他转身看到我站在身后,顿了顿,一抹浅笑便浮上脸容,给他苍白的容颜舔了几分暖意。   我温润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亦与我对视。良久,他似无奈般叹了口气。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我摇摇头,走过去轻轻将他抱住,他一愣,顺从地把脸埋进我的肩窝。他的发丝微凉,柔软地披散在肩头,我忍不住轻轻抚摸起来。   “我就是想抱抱你。我心里难受。”   怀里的人呼吸突然一滞,很快又放松下来,他伸手回抱住我,脸贴得我紧紧的。   “对不起,我害你担心了。”   “你别这么说。”我把他的脸捧起来,有些固执地看着他,“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变成这样。”   欧阳克就着我捧着他脸的手覆盖上来,他的手指冰凉,掌心却很温暖。“如果不是你,我永远不会懂得该为何而活。我觉得这样挺好,只是要难为你陪着我这个瘸子。”他将我的手移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但是多多,我真的不想放开你。”   我鼻子一酸,眼泪自然而然流了下来。我胡乱抹了两把,道:“不不,我喜欢跟你在一起,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跟你一起回西域看广袤的大草原、看戈壁沙漠,告诉你我还没去过沙漠呢,是不是真的有海市蜃楼。对了,还要去看雪山,西域有没有雪山?大片大片,可以滑雪那种。还有什么,欧阳克你想想,西域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欧阳克抓住我手舞足蹈的手握在手心,脸上带着一贯的宠溺。“西域好玩的地方很多很多,这么急干什么,我们有的是时间。以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我嘴唇一抿,低下头去,声音也跟着闷了起来:“我明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马上要离开我一样。”   感到腰上一紧,欧阳克一把把我拉了过去,我的脸一下子离他不到半寸,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热热的痒痒的。“傻瓜,只要你不离开我,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真的?你保证?”   “嗯,我保证。”欧阳克声音透着沙哑,他的唇游移到我的唇上,轻轻触碰。“明年我们再去一次查济的龙灯会,你说好不好?”   “龙灯会?”我有些心不在焉。   “嗯,那个祈愿桥的约定,我没有遵守……这一次,我一定不会食言。”   “好……”后面的话已经淹没在欧阳克缠绵的吻中,好似这无边的月色,美丽忧愁。   你会不会这样,有些约定明知道永远不可能实现,却还是会固执的等候。有些画面不管经过多少年都好像昨日那般清晰,无论你怎么刻意去忘记,它都会随时从你脑海里跳出来,深刻到疼痛。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牛家村的午后,满村的秋海棠红得像火一样,那么热烈那么绚烂,而欧阳克被鲜血浸染的白衣却比秋海棠更浓烈更艳丽,好像一朵吸了血的罂粟,妖艳而残忍。   当我踏进那间旧屋的时候我以为一切都将以我期待的方式从新开始,可是原来,一切不过按照另一种方式结束。   怀中抱着的一大堆糕点糖果散落了一地,我麻木地从它们上面踩过去。这些都是不久前欧阳克嘱咐我去买的,他说傻姑与我们已经有感情了要她一个人留在牛家村怕是会哭闹着不让我们离开,所以让我去买一些好吃的哄骗她,只是我没有想到,我不过离开了半个时辰,回来后看到的竟是倒在血泊中的欧阳克。   欧阳克就那么趟在地上,双目紧闭,脸上全无血色,白衣上一大片血红,妖艳刺目。如果不是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我定会认为那是一朵盛放在他胸前的花。我以为我会大哭,歇斯底里,然而我居然没有,我只是觉得头很晕,耳朵里都是轰鸣声,脑袋像被人掏空了一样。我走到他面前,麻木地盯着他苍白的容颜,眼睛像被针刺一样痛,我试图开口,却很长时间都发不出声音,只是不断地颤抖,颤抖。   “欧阳克……”当我终于可以发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眼泪就随之滚落下来,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再也停不下来。   “欧阳克……”我试图微笑,尝试了很久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你在生气那次悬崖我骗了你,所以这次你要骗回来对不对?”   我缓缓抚上他的口鼻,尚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息。“你赢了,欧阳克。我被你骗到了,我好难过,我心里好痛好痛,痛得快要死了!你听到了吗,欧阳克。你赢了,你已经赢了,你为什么还不起来!你起来,你给我起来!!!”我开始猛烈地去摇欧阳克的身体,他低垂的头被我摇得左右晃动,却依旧固执地没有一丝回应。   我伏在他身上哭起来,绝望铺天盖地地袭来。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到头顶一重,一只手顺着我的头发一路滑到我的脸庞。我抬头,欧阳克正眯着眼看我。   “欧阳克~~~~~呜啊~~~~~~~~”我哭喊着扑上去一把搂住他脖子紧紧贴住他不放。   “又惹你哭了。我好像,总是惹你哭呢。”他的呼吸很轻,眨眼的频率变得越来越慢。“答应我……我死了不要为我哭。你知道,我最喜欢多多的笑容了。”   “不,我不答应!欧阳克你不会死的,没有我的允许我不准你死!”我狼狈地把眼泪抹去,它却马上又汹涌而出。“你答应我跟我一起回西域的,你答应我明年再去一次龙灯会的,你现在又要失约了吗?”   “对不起……”欧阳克皱了皱眉,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想听。你答应我以后都会听我的话,你忘记了吗?”我的手紧紧拽着他的白衣,指甲嵌进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欧阳克,我现在要你活着,我们一起回西域,我们一起活到白发苍苍,走路都走不动为止。”   欧阳克轻轻闭上眼,喃喃道:“嗯……我好困,多多,让我睡一会儿。”   我猛拍他的脸,心底的恐惧像无底洞般不断扩大。“不准睡,欧阳克,你不准睡!!”他缓缓睁开眼,有些迷蒙地看着我。   “欧阳克,没我的允许你不准睡。我们玩个游戏,我每次叫你的时候你都要回我说‘嗯,我在’,你听见了没有?”他点点头。   “那么现在开始。欧阳克----”   “嗯,我在。”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其实并不是出生在这个时空的,而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那里比这里要繁华很多倍,那里出门不骑马,而是坐公交;那里晚上不点蜡烛,而是开电灯;那里的茅厕会自动冲水,那里的老虎都关在笼子里;那里的人们不会武功,那里没有江湖。欧阳克----”   “嗯,我在。”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块我一直很宝贝的石头,其实不是郭靖送给我的,是我从我们那个世界带来的。因为它能带我回去,所以我才那么在乎它。欧阳克----”   “嗯……”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个坏孩子。我偷过邻居阿姨种的小番茄,我曾把‘我是笨蛋’的字条贴在班长的背后,我曾经逃过学,我不许你离开我。欧阳克----”   “……嗯。”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个胆小鬼。我怕虫,我怕痛,我怕打针,我怕吃海带,我怕……失去你。欧阳克----”   “……”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①:此词并不是出自任何古代宋词,乃一爱好宋词青年--“难掩风流”所作,借用了他的作品,特意表示感谢。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用怀疑,不用惊讶,不要大叫,不要抓狂,是的,没错,欧阳克,死了。 这不能怪我,你们看看,这文连载了这么长了,留言少得可怜,亲们对男主都没爱,那作者自然也没爱,亲妈变后妈了。   ☆、纪克夫妻性向50问   克多夫妻相性50问   被访人:欧阳克、纪多多   采访人:夏以轩(号称两人亲妈)   1请问两位的名字?   欧阳克:欧阳克。   纪多多:纪多多。   夏以轩:真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2年龄呢?   欧阳克:花样年华。   纪多多:芳华正茂。   夏以轩:算我没问。   3。性别是?   欧阳克:(暧昧的)你要不要测试一下。   纪多多:轩大,问点有营养的行不。   夏以轩:题目不是我出的。   4请问你的性格是怎样的?   欧阳克:潇洒不羁,风流倜傥。   纪多多:温柔的。   夏以轩:……(嘴角抽搐)我真替你感到丢人。   5对方的性格?   欧阳克:情绪很好掌握的笨蛋。   纪多多:喂,你说谁你笨蛋!(正欲发火)   欧阳克:不过我就是喜欢她这个笨蛋。   纪多多:(害羞状)哎呀,外人还在呢。   欧阳克:看吧。   夏以轩:……   6两个人是什麽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纪多多:金国王府。   欧阳克:京城集会。   欧阳克:什么时候我没印象。   纪多多:你当然没印象,你眼里只看得见美女。   欧阳克:也有例外。(看着多多)   纪多多:你是在说我不是美女吗?   夏以轩:两位。。。跑题了。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欧阳克:很想认识她。   纪多多:很想被认识。   夏以轩:两位真直接。   8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欧阳克:只要是多多,我都喜欢。   纪多多:都不喜欢。   夏以轩:哎,这孩子,真不诚实。   纪多多:欧阳克,把她给我扔出去~~   9讨厌对方哪一点?   欧阳克:只要是多多,我都喜欢。   纪多多:都讨厌。   夏以轩:……(忍了很久终于没有说出口)   10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麽?   欧阳克:很好。   纪多多:不好。   夏以轩:那你还要他。   纪多多:我以貌取人。   11平时您怎麽称呼对方?   纪多多:欧阳克。   欧阳克:多多,是老公。   纪多多:你想得美   欧阳克:……(扑倒)   纪多多:我错了~~~~   夏以轩:谁叫我主持的这个栏目,让我走吧~~55555受不了这两个鸟~~~   12最兴奋的时候呢?   欧阳克:(看着纪多多)多多。   纪多多:……欧阳克。   夏以轩:……   13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欧阳克:小猪。   纪多多:狐狸。   纪多多:我哪里像猪啦。   欧阳克:吃饭和睡觉的时候。   纪多多:……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欧阳克:玉石。   纪多多:黑衣服。   欧阳克/夏以轩:为什么?   纪多多:想看看他穿黑色的衣服是什么样子。   欧阳克:你想看,我回家就穿给你看。   纪多多:好。   欧阳克:那你亲我一下。   纪多多:好。   夏以轩:什么时候下班啊?   15那麽您自己想要什麽礼物呢?   欧阳克:多多,陪我睡好不好?   纪多多:人家是问你想要什么!!   欧阳克:就是这个……   纪多多:……   夏以轩:……他们进去了,收工,回家吃饭。   16对对方有哪里不满麽?一般是什麽事情?   欧阳克:珍藏别的男人送的东西。   纪多多:我哪有啊?   欧阳克:那块玉石就是。   纪多多:那个不是男的送的。   欧阳克:胡说。你说了是郭靖送的。   纪多多:你吃醋啊?   欧阳克:我吃醋。   纪多多:好嘛,那补偿你嘛。   夏以轩:他们又进去了,收工。   17您的嗜好是?   欧阳克:……   纪多多:你不要看我了好不好。   夏以轩:我还是那句话,让我走了,好不好?   18、对方的毛病是?   欧阳克:只要是多多,什么都好。   纪多多:哪里都是毛病。   夏以轩:(完全无视纪多多)克克,你是不是看错题号了?怎么每个题答案都一样?   欧阳克:没有。   夏以轩:我不适合当记者,真的。   19、对方做的什麽事情(包括毛病)会让您不快?   欧阳克:多多,你最近跟郭靖老在一起。   纪多多:你有意见?!   夏以轩:家庭纠纷,直接跳下一题。   20。其实很想怎么对待对方?   纪多多(一下把欧阳克抱住狠狠亲了一下):就是这样。   欧阳克:……(微笑不语)   夏以轩:这袋子满了,再换个给我。   21您们的关系到了哪种程度?   欧阳克:……   纪多多:……   夏以轩:……   22、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纪多多:査济。   欧阳克:我觉得应该是在王府的药房。   纪多多:王府药房?   欧阳克:……(微笑不语)   23、那时两人间的气氛怎麽样?   纪多多:挺……好的。   欧阳克:多多很主动,很好。   纪多多:喂,你说的究竟是哪一次?   欧阳克:哪次你都主动的。   纪多多:……   24、那时进展到何种地步?   纪多多:一起骑马牵手。   欧阳克:她一把抱住了我。我让她亲完才能走,她就亲了。   纪多多:我终于知道你在说什么了……   夏以轩:不要跑题了!谢谢!   25、希望去的约会地点是哪里?   欧阳克:查济。   纪多多:(看着欧阳克不说话)   欧阳克:上次答应和你一起去祈愿桥的,我没做到,对不起。   纪多多:(低下头)……没关系了。   夏以轩:额,那啥,几点吃饭啊。   26、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麽样的准备?   欧阳克:问问他的意见。   纪多多(悄悄):欧阳克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夏以轩(悄悄):我怎么知道……   欧阳克:没事,从来没庆祝过生日,一过了反倒不习惯。   纪多多:欧阳克,我……   欧阳克:我现在每天都比过生日开心。   纪多多:欧阳克……   夏以轩:望天,收工了好不好。   27、是由哪一方告白的?   欧阳克:多多。   纪多多:有过吗?   欧阳克:那次树林里,你哭着用石头丢我,还要我不要对黄蓉好。   纪多多: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28、您有多喜欢对方?   欧阳克:……   纪多多:我不知道……唔……   夏以轩:他们俩打KISS去鸟,拿个扇子给我,等他们亲够了来~~   29、那麽,您爱对方吗?   夏以轩:这个问题跳,他们还在亲。   30、对方说什麽会让您觉得很没办法拒绝?   欧阳克:叫我克哥哥的时候。   纪多多:对我温柔的微笑的时候。   夏以轩(打个呵欠):我困鸟……   31、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您会怎麽做?   欧阳克:对她加倍的好,不让她有机会变心。   纪多多:暴打一顿。   32、能原谅对方的变心吗?   欧阳克:如果变心肯定是我做的不好,我不会埋怨。   多多:变心说明对我没爱了,不算是错,谈不上原谅。   夏以轩:那你会争取让对方回心转意吗?   多多:不会。我认为变了质的东西是没法恢复原样的,还不如潇洒一点。   欧阳克(严肃地)多多,你知道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多多:嗯,我知道。   两人深情凝视5分钟。。。。。。。。。   33、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1小时以上,您会怎麽办?   欧阳克:等。   纪多多:杀了他。   欧阳克:你舍得么。   纪多多:舍不得。   欧阳克:舍不得进屋好不好?   纪多多:不好。   夏以轩:够了够了,不要浪费时间!   34、您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一部分?   欧阳克:只要是多多,我都喜欢。   夏以轩:克克啊,你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要学会变通呢?   纪多多(小声):其实我也想这么说的……   夏以轩:……   35、对方最性感的表情是?   纪多多:摇扇子的时候。   欧阳克:只要是多多,我都喜欢。   夏以轩:谁给我拿个起子来,克克的嘴巴里可能塞复读机了。   36、两人在一起时最让您觉得心跳的事情是?   纪多多:他一靠近我,我就……   欧阳克(微笑地拉住他的手):……   纪多多:就是这样~~~   37、您曾向对方撒谎吗?您善於说谎话吗?   欧阳克:……   纪多多:……   夏以轩:这个故事不适合采访啊!   38、什麽时候觉得最幸福?   欧阳克:她依靠我的时候。   纪多多:他抱着我的时候。   39、曾经吵过架吗?   欧阳克:没有。   纪多多:胡说!明明是天天吵!   夏以轩:是你一个人吵吧……   40、都是些什麽样的争吵呢?   欧阳克:此题无效。   纪多多:他不让我跟黄药师要签名的时候。   41、之後如何和好呢?   欧阳克:他是小孩,哄哄就好。   纪多多:喂……你不是说没吵过么。   42、对方的睡相如何?   欧阳克:很可爱,会像小孩一样流口水。   纪多多:你给我闭嘴!!   夏以轩:我2岁的侄子睡觉的时候也这样。   纪多多:你也给我闭嘴!!   夏以轩:…………收工。   43、什麽时候会让您觉得自己是被爱的?   欧阳克:……   纪多多:……   夏以轩:别扭什么,说啊。   纪多多(一拳打飞了某轩):换问题!!   44、什麽时候会让您觉得也许他已经不爱我了?   欧阳克:……   纪多多:……   夏以轩:……………………   45、您的爱情表现方法是?   欧阳克:逗她玩,故意惹她生气。   纪多多:哦~~~所以你对黄蓉好是故意惹我生气的,我就知道!   欧阳克:是啊,谁让你不诚实。   纪多多:你个变态!   欧阳克:(扑倒)你说什么?   纪多多:……你很帅。   欧阳克:乖。   夏以轩:(望天)我想回家。   46、知道对方最喜欢和讨厌的食物吗?   欧阳克:糖醋排骨和香菜。   纪多多:番茄炒蛋和红枣羹。   47、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吗?   欧阳克:没有。   纪多多(想了想):好像……没有吧   欧阳克:好像?   纪多多:额,没有!!   夏以轩:哈,多多你是不是瞒着克克什么?   纪多多:你很烦,还有几题啊?   48、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会有自卑感吗?   欧阳克: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纪多多(一脸郁闷):有,而且常常。   欧阳克:多多……   纪多多:谁让你这么完美!   欧阳克:呵呵,多多这是在夸我吗?   纪多多(不情愿):算是吧。   欧阳克(温柔地笑,深情对某多放电中)   夏以轩:喂喂喂,你们到底还不知道我还在啊   49、两人的关系是公认还是极秘呢?   欧阳克:我欧阳克喜欢纪多多,有必要隐瞒吗?   夏以轩(悄悄)喂多多,他刚刚是在表白吗?   纪多多(涨红脸)应该。。。吧。   50、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持续到永远呢?   欧阳克:当然,永生永世。   纪多多:你想得到什么答案?   夏以轩:这不是我要问的啊。五十题终于完了,有没有人见过这么不配合的主角??有没有人见过这么被无视的采访人??。   欧阳克:多多,你答应我晚上煮饭给我吃的。   多多:知道知道,不就是打赌输了嘛,记这么牢的。   夏以轩:你们打什么赌啊?   多多:哎,50题不是到了,欧阳克,走了!   夏以轩:T T怎么这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先放段夫妻性向50问,安抚下大家的情绪   ☆、《Y雕邪传》外传之《意外的不速之客》 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外传很早就写了,从贴吧跟过来的亲已经见过了,大当初写它完全是因为七七不更文,我是为了安抚读者(为什么我老做这种事T T)才写的,还有下哦,敬请期待。   窗外又下起了瓢泼大雨,霹雳巴拉地砸在地上、房顶上,激起一个个白色的浪花,发出响亮的撞击声,一时间大地万物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阵雨给笼罩。接连几场的大雨给这八月的盛夏带来了短暂的凉意。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吃西瓜,想起一年前同样的雨天、同样的吃西瓜,而我居然进行了一次意外的穿越之旅,而穿越的地方正是当时我写的小说。这件事事后在业内广为流传,大家都认为只要在雨天吃西瓜就能穿越,为此去年夏天我家附近卖西瓜的生意都爆好。可惜,天不遂人愿,除了我那次成功外,无人穿越成功。   如今时隔一年,我的小说也换成了《Y雕邪传》。倚窗听雨,尤记当年。我突然很想再穿越一次试试,进到《Y雕》的故事里,见一见我心爱的克克,一定非常有趣。   “老天爷啊,请让我再穿越一次吧!”我闭上双眼对着瀑布般的大雨诚心祈祷,脑子努力回想去年穿越前的情况。糟糕!!我猛得睁开双眼,刚想大喊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一记惊雷长驱直入不偏不   倚地击中了我,我浑身一麻想说出口的话一并与周围的空间产生了扭曲,一眨眼的功夫,我整个人便从位置上消失了。只留下一句变了调的问话回荡在空气里,而那句话是:“这回穿越不是又要被雷劈吧啊啊啊啊啊---------”   好痛!我醒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浑身酸痛,揉着四肢勉强着自己坐起来,我抬起头,哀怨地望向漆黑的夜空,为什么!为什么每次穿越都要被雷劈一下啊,再一摸我的头发,果然,又成了爆炸头了。   也罢,至少我是成功穿越了。将心绪稳定下来我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绿树成荫、香甜四溢。虽然是夜晚光线并不清楚,但我也能分辨出一个个圆润饱满的大桃子悬挂在枝桠上,是一片桃林。夜风很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同样是夏季,这边的风却明显夹带着潮湿的气息,我甚至能嗅到一丝咸咸的味道。而这个时候,我也听到了远处传来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水流声,是海浪!   桃林、海浪,难道我真的穿越到了射雕里的桃花岛?有了这个意识后我体内的细胞都开始沸腾起来,因为这意味着我极有可能马上就要见到欧阳克了。   拍拍身上的尘土,借着明亮的月光我很快就走出了桃林。我瞧见不远处透出隐隐的橘红色光亮,有灯火就有人家,我嘿嘿一笑,向灯火阑珊处进发。   不多久,眼前便出现了一排建筑物,凉亭假山、花坛锦簇,像是一个庭院。这时候我看见一男一女自夜色中走了出来。男的约莫十八、九岁,身材高大,穿一件墨绿色棉布长衫,皮肤黝黑,五官英挺深邃。女的看起来更年幼一些,穿一件水蓝色薄衫,外罩一层雪纺纱衣,娇小可爱,气质清新,尤其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月色下剔透莹亮,闪动着盈盈之光。   在没弄明白这里到底是哪里之前,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远远地躲在一块假山后面观察他们。   由于离得太远我实在听不见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看见那个少女将一个什么东西给了那少年,那少年接过东西,脸色凝重地沉默了一阵,接着便独自离开了。   我蹑手蹑脚地又朝那少女站立的地方挪动了一些,这时,又出现了一名少女。年纪与蓝衣少女相仿,穿一件粉色纱裙,生得白皙粉嫩,娇俏无比。这名粉衣少女似是与蓝衣少女相熟,她上前拍了拍蓝衣少女的肩头,低声说了些什么,那蓝衣少女长叹一声,回以微微一笑。   我躲在一个大花坛下,这时已经离得她们近些,却依旧听不清她们讲了什么。双脚由于长期蹲踞,已经麻痹酸涩,我忍不住想活动一下我的四肢。岂料我低估了我脚麻的程度,我刚一迈步就重心不稳,一个趔趄直接摔出了花坛。“哎呀-----”我本能地发出一记尖叫,同时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行踪暴露了。   “谁啊?谁在那里?”果不其然,前方立即想起一个略带慌张的问话。   “喂,我告诉你啊,这里可、可是桃花岛,东邪黄药师的地盘,你要是想活命趁、趁早滚蛋!”一个清脆悦耳的少女的声音由远及近。我暗叫倒霉心里却不由得暗笑:哪有人威胁人家却底气这么不足的。   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我抓抓脑袋干笑两声。“哈哈,呵呵,那个,我路过,你们继续,别……”   “啊---------”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得蓝色少女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她嘴巴张得老大,一双杏眼瞪得快要爆出来,一只手颤抖得指着我,那模样好像是见了鬼一样。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爽,心想本姑娘虽然长得不算是倾国倾城,也称得上小家碧玉吧,至少走出去绝不会影响市容,至于吓成这幅样子吗。   那蓝衣少女自个儿抽搐了一会儿,总算恢复了表达能力。她水润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两下,嘴巴一扁,说了句让我崩溃的话:“亲人啊,你总算来接我回去了!”   哈?!我还没反应过来那蓝衣少女就冲上来一把抱住了我。“我就知道党和组织不会抛下我的,总有一天会来救我的!”蓝色少女抓起我的手紧紧握住,“亲人啊,我等你们等得好苦啊!”   我被她讲得莫名其妙,用眼神向一旁的粉衣少女求救,希望她不会是个疯子。那粉衣少女却是另一番模样,她沉默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疑惑,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半惊喜一半不安。   蓝衣少女还在激动ING,粉衣少女叹一口气将她从我身上拉离。   “好啦,多多,你就别激动了。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还不知道呢,你怎么肯定人家能带你回去。”   蓝衣少女依旧一脸兴奋,指着我道:“七七,你看见没,她穿着热裤与T恤,还有她的发型是爆炸头(喂,这是被雷劈的),这些不都是21世纪的打扮吗,”她看向我,眼里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这个人来自21世纪,我们生活的时代啊!!”   粉衣少女点点头。“嗯,你说的这些都没错,看样子这个人的确来自21世纪,不过你先别高兴得太早,问清楚再说。”   她们还在谈论,我却按耐不住了。“请问----”我举起右手,“莫非你们就是纪多多与米琪?”   “是啊是啊,我就是纪多多。”蓝衣少女即纪多多听到我叫出她的名字后那神情简直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她眼眶含泪,颤抖着双手握住我的手,“你一定是老天派来带我和七七回去的对不对?”   我有些尴尬,抓抓我的爆炸头。“那个我……真的只是路过,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穿越来的,更没本事带你们回去。”   纪多多一听我这么讲表情立马垮了下来,她慢慢松开我的手,走到一旁蹲了下来,她的头埋入双膝之间,整个人突然就阴沉了起来,我仿佛能看到她周围散发出来的怨念。   她这么一来我不由得心生愧疚,好像真的是我做错了事一样。   “你别在意,多多就是这样,喜怒无常的。”米琪像是看出我的心思,投给我一个安慰的笑。“不过,请问,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名字?你认识我们吗?”   “我认识你们啊,不止我,还有很多人。你们是不知道,自从你们穿越到射雕之后,整个射雕也因为你们的穿越而发生了改变。如今的射雕,已经不是当年的射雕了,而是因你们而诞生的全新的射雕。”我一边说一边偷偷瞥向依旧蹲在地上的多多,汗,她居然用手在地上在画圈圈。   “原来是这样,我早就知道我们的出现,一定会在某些程度上影响历史,但是”米琪顿了顿,神情变得有些忧郁,“我和多多的出现实在是情非得已,我现在只能努力做到不要因为我们的出现而将整个历史改变。”   “所以你宁可压抑自己的感情,去成全杨康与穆念慈,也不希望改变历史是吗?”   米琪惊讶地看着我,脸上有种被人说中心事时的窘迫。温润的月光照在她美丽的脸庞上,荡漾出一圈淡淡地光晕,好像雾中的百合,美丽而模糊。   过了很久,我才听到她幽幽地传出来:“我不这么做,又能怎么样呢。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的幸福也不该在这里寻找。”米琪说得极轻,好像这根本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她自己说的。   气氛突然间变得沉重起来,我连忙转移话题:“啊哈哈,对了,多多,刚刚跟你讲话的那个帅哥是谁啊?”   多多从怨念中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看我一眼:“是郭靖啦。”然后继续埋头画圈圈。   我不死心,继续问道:“那,你知道欧阳克现在在哪里吗?”   一听到欧阳克三个字,多多反应极大,抓起手旁的树枝狠狠往地上一插:“那个不守信用的混蛋,别跟我提他!!”   我哆嗦着咽了一口唾沫,暗叫居然踩到了人家的地雷。这时感觉有人轻拍我的肩膀,我回头米琪凑近我小声道:“欧阳克就在庭院前面的庄园的西厢房。”   我感激地对她笑笑,直奔桃花山庄西厢房。   欧阳克,我来了!   (未完待续)   ☆、《Y雕邪传》外传   一个时辰之后。   当我第四次路过院子里那棵桂花树的时候,我终于不得不承认我又一次迷路了。在这片陌生的建筑群里游荡了近两个小时,期间还不包括遇上了外出练功的欧阳锋、游戏归来的傻姑、出来上茅房的七公……等等Y雕龙套甲乙丙丁。让人郁闷的是,偏偏没有看到正主欧阳克,之前只记得欧阳克住西厢房,却忘了我根本不知道西厢房在哪里。无奈的我只好随便先找个可以遮蔽自己的地方坐下歇息。   今晚月明星稀,天空只有几颗微小的星星稀疏地嵌在天鹅绒一般的夜幕中,虽然渺小却是异常明亮,那些闪烁着的光亮带着钻石般的璀璨在深沉广袤的宇宙中独自美丽。   寂寞绽放,亦或是绽放寂寞。   可能真的是走得太累了,我靠着一个花坛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意识朦胧中我听见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那笛音清咧无比,如抛至九天之上的丝弦,那么地清透脆亮,又是那么地宛转低回,瞬间直至我的心魂。   “好好听哦,我什么时候买国乐CD了,我怎么不记得?”我揉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视线越过花坛抵达对面的长廊,然后我便看见了彼间月色下的吹笛男子。   白衣曳地,宛如浮冰碎雪,他的眉目清浅温润,肤光如玉,脸容俊秀清逸,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却是他身上的气质,孑然高雅,如天边白云漫卷,又如山巅不可攀附的冰雪,让人看了都不由自主的自惭形秽。   这个时候白衣男子已经发现了我,他不说话也不动作,只将身子轻轻倚靠在身旁的廊柱上,一双狭长美目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唇边似笑非笑,目光深不可测。   而这时我也猜到来人是谁了,这打扮这气质翻遍整个射雕舍欧阳克其谁。我心里一激动站起来就喊:“偶亲耐滴欧阳克啊,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说话的同时我整个人已经飞奔到欧阳克面前眼看就要扑到他身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理智总算战胜了我的色心让我得以及时刹车。开玩笑,这可是古代,一个女人扑到陌生男人怀里这不是自己讨着浸猪笼吗。   欧阳克显然也被我刚才的举动吓到,因为我看见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见惯大场面的他马上就恢复了冷静,他微微一笑手指一转长笛便没入腰际:“这位姑娘好似认识克某,恕克某愚钝,实在不记得何时见过姑娘,还请姑娘告知一二。”   哈,这欧阳克果然不愧是风流才子,讲起话来如此潇洒从容,这要换在21世纪也绝对是个泡妞高手。   “我们本来就不认识啦,我只是一个崇拜你的粉丝啦。”   “崇拜?粉丝?”欧阳克一脸不明所以。   我耐心解释:“崇拜就是仰慕,至于粉丝……就是仰慕你的人啦。啊~~对了”,我从裤袋里翻出随身携带的本本和笔递给了欧阳克,“欧阳克,帮我签名。”   欧阳克一愣,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姑娘莫非是地球人?”   啥?!难道我长得像火星人吗?不对啊,欧阳克怎么会说出地球这种名词来,这个人不会也是穿越而来的吧,而且还是外星人?我开始用看外星人的表情打量他:“我的确是地球人,但你却知道我是地球人,难道你不是地球人?”   欧阳克笑笑:“我的确不是地球人。”   啊?!我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欧阳克不是地球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我瞬间变成了石像,欧阳克笑笑指指我手上的本本和笔:“你这种让别人在纸上写下姓名的行径克某相识的一位朋友也曾做过,当时她逼我练了很久,说是一定要照着她写的签。那时克某就问过她原因,她告诉我这是他们故乡地球特有的习惯。方才我见姑娘也向我索要签名便猜测姑娘也来自地球。”   汗!!!原来是这样。准是纪多多那个家伙为了要签名编出来的幌子,还要照着她的签,她字有很好看吗。“呵呵,是啊是啊,我们地球人没事就喜欢跟人家要签名,这是一种表示友好与尊重的方式。”   “原来如此。克某明白了。”欧阳克笑笑拿过我手上的纸笔非常熟练地签了名,又撩起自己身上的棉袍一角递给我,“克某没带纸墨,姑娘就将芳名写在这里吧。”   我有些受宠若惊,颤抖着双手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欧阳克的衣角上。夏—以—轩。不太工整的三个字就这样静静地绣在欧阳克纯白的棉衣上,无声地宣告我曾经来到这个世界。   “夏以轩……”欧阳克轻声重复,“好名字,跟姑娘很相称。”   哪有啊!我害羞地推了欧阳克一把:“讨厌啦,人家都不好意思了。”我低头做娇羞状却在抬头时瞥见欧阳克尴尬的模样,我才惊觉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天!我的形象。   “啊,你说的那个地球人的朋友就是纪多多对不对?”我赶忙转移话题。   欧阳克一脸诧异地点点头。   见他总算转移了注意力我继续道:“其实我是多多的表姐啦,这次我来桃花岛就是来看望多多的。她之前一直跟我提起你,所以我方才才知道你是欧阳克的。”   欧阳克点点头虽面有疑惑之色却也没说什么,想必我能说出多多与他的名字肯定不会是不相干的人。“原来夏姑娘是多多的表姐,幸会幸会。”知道我与多多的关系后欧阳克的态度便亲切随意了许多,虽然同样的温文尔雅,之前刻意展现的礼貌,带着一种淡漠的距离感。而现在却好似撤掉了他面前那一层透明的屏障,笑容与眼神都跟着明媚起来。原来,纪多多对他的影响有这么大。   “你很喜欢多多吧。”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也不自觉说了出来。   欧阳克不说话,嘴角微扬抬头望向夜空,眼神却忽然间温柔了许多。他站在昏暗的长廊下,月光倾泻下来打在他扬起的脸庞上,使得原本就润洁的容颜更加柔滑净白,好似一块水中的琥珀荡漾着脉脉柔光。在我以为欧阳克就这样混过去的时候他却给我讲起了故事。   “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在自家的后山上抓到过一只小白兔。那只小白兔全身雪白、绒毛又软又长,很是可爱。我那时非常喜欢它便将它带回家养了起来。有一日我在后花园与小白兔玩耍,正巧被我叔叔欧阳锋看到,他看见我同一只兔子玩闹脸色立马阴沉下来,他走过来将那只兔子提起来拎到我眼前,然后问我是不是很喜欢这只兔子。我当下立马摇头,说我只是随便玩玩现在已经厌倦,早日练成像叔叔那样的盖世武功才是克儿的夙愿。然后随意将它扔给下人,让他们给放生了去。我叔叔这才缓和了表情,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倘若我刚刚说喜欢,他便立马杀了那兔子。看在我懂得明白他心意的份上,他就饶了那兔子的性命。最后他还要我记住,我身上肩负着发扬白驼山庄的重任,千万不要让一些没用的人事物影响我。从那之后,我便率性而为起来。我尽情享受人生,游走于花丛之间,却都浅尝辄止,只做风流潇洒的过客。”欧阳克顿了顿,转头看向我,“所以我只有喜欢,不会有‘很’喜欢。因为越在乎越容易失去。”   我哑然地看着欧阳克,心里有些怅然。这个我记忆里永远温和潇洒、笑容柔美的翩翩公子,其实肩负了很多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时候不早了,夏姑娘还不睡吗?克某明日还有一场比武要比,怕是要养精蓄锐一下。”   “比武?招亲?”我恍然。“是跟郭靖的比武吗?”   欧阳克点点头。   “你们已经比了几场?”   “两场。明日是第三场。”   啊,原来我穿越的时间是比武招亲第三局的前一晚啊,在心里了然一笑,我拍拍欧阳克的肩:“既然你明天要比赛,那我也不打扰了,你早点歇息吧。”我走了一段路又回过头来唤他,“欧阳克,你真的很不错。偷偷告诉你,我和多多都很喜欢你。”   欧阳克先是一愣,随即眼角一弯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像春日里的阳光温暖明媚。   “明天的比赛加油啊,还有,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夏以轩。”   在我与欧阳克告别不到两分钟头顶的天空闪过一道闪电,接着响起一声沉闷的雷声,我最后望一眼与欧阳克告别的地方,轻轻说了声“再见。”   当周围的景色又变回我熟悉的模样后,我才翻开那本签名的小本本,却在看到的一刹那不由得笑了起来。在雪白的纸张上,几个隽秀的楷体字分外醒目,那上面写的是:“多多的欧阳克。”   《Y雕邪传》外传之《意外的不速之客》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外传不影响正文,亲们全当是好玩看的吧   ☆、NO.46 于无声处【米琪篇】   戌月。霜降。大都金王府。   “你知道克儿去了哪里是么。”欧阳锋湿冷苍老的声线,仿佛一条盘树枝而下的毒蛇,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我在低温的水里瑟缩了一下身子,道:“抱歉,我不知道令侄的下落,也不知道九阴真经在哪,这是我的房间,请你出去。”我并不害怕他,然而在这里遇见,心里不自觉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你似乎知道不少。”欧阳锋蛇杖一点,已单手扼住我的脉门,我只觉得全身力气瞬间消失。“老夫还奇怪什么人解毒需要用到千金难求的西域药泥,原来是小王爷的小相好中了万草红绫香。这种药,当今世上除了克儿,可没第二人会有。小姑娘,你中毒不超过两日,必是近日见过克儿,老夫不为难你,只要你告诉我他现在人在何处?”   “……”   在我迟疑的当儿,耶律冬夏忽然推门进来:“七七姑娘,该吃药了!”   门猛地合上,只见黑色铁杖杖头闪电般跃出一条双头的黑蛇,惊魂未定的冬夏甚至来不及应一声,已翻倒在地上!   “冬夏!”我失控地站起来,被欧阳峰的蛇杖一点,肩上就像压了千百斤重量一样重重跌回水里,浑身无法动弹。   冬夏捂着嘴发狂般翻转打滚,眼中带着恐怖的笑意,拼了命想抓住什么,却只能发出野兽一般的响声,这样的情景,像极当年桃花岛上被毒蛇咬了舌头的南希!更像……更像脑海中在铁枪庙中软猬甲上蛇毒而惨死的杨康!!   冬夏、南希仁、杨康,三个人发不出声音又痛苦万分的翻滚,眼中相似的绝望神色……一幕幕,一层层,像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我的眼里……   “冬夏!快给她解药,立刻,否则你永远别想知道欧阳克和《九阴真经》在哪里!”我发了疯一样吼道,“给她解药!!”   “呵,脾气不小,这世上可没人敢跟西毒欧阳锋谈条件。”藏青长袍的高大身影毫无歉意地落座到我对面的红木椅上,铁杖杖头盘着的双头黑蛇丝丝吐着信子,毒牙森然。“你应该感谢我,这本来是你的下场。”欧阳克收住笑意,眼中布满了狠毒,“若你仍是嘴硬,可比这下场凄惨百倍,我可不管小王爷是不是宠着你。”   我有些瑟瑟发抖,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恐惧。“我说过了,”我咬着牙,抬头回应他毒蛇般的目光,“立刻给她解药,否则你什么也别想知道!”   欧阳锋望着我许久,终于站起来,俯身探了探已经昏厥的冬夏的鼻息,从怀中取了个小纸包,随手丢在地上。   “快喂她吃下,她快不行了……”   “你身上中的毒是不是克儿下的。”   “求你先……”   “我问你,你身上中的毒是不是克儿下的?”   我的眼泪终究禁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对,药是他给的,在他苏州的小筑,现在他在牛家村,欧阳克在牛家村……我愿意带你去找,求你救救她……”   “死人是不需要解药的,我只是答应给她药。”欧阳锋的声音冷得彻骨,“我在外面等你,你只有半盏茶的功夫,若是食言,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穴道已经解了,可我只知道怔怔跪着。冬夏已经没有了动静,那双漂亮无神的眼眸和脑海中的噩梦一遍遍重合,分不清谁是谁。等我稍微从触目的阴影里清醒过来,已经和欧阳锋在这条罕至的林间小道上已经步行两天了。   头顶的叶子从高空缓缓落下,触到地面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仿佛一声淡淡的叹息,转瞬即逝。那些叶子,一定也尽力地想要留在树上吧,哪怕知道自己最终总会离开,就像多多想要挽留住欧阳克的性命,我想要挽留住杨康的性命。   欧阳锋在我百米开外的地方盘坐闭目养神,我知道他生性多疑,虽然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却还是时刻防备着,连休息都是如此。   “休息好了就继续上路,老夫的耐性有限。”隔着百米的距离,欧阳锋鬼魅的嗓音让人血液一滞。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我继续往南走去。   其实并不知道欧阳克在哪里,上一次碰面是苏州,仅时隔一周,我并不确定多多已经找到他。牛家村,只是我的一个赌,而赌注,就是欧阳克的一条命!我希望多多已经把欧阳克带去了一个很安全很漂亮的地方,因为只有他活着,杨康才能活。   我要杨康活着,不是希望,是必须!哪怕我手中只有唯一的筹码,哪怕对局的,是命运。抬起头,仿佛闻到空气中的桂花香,杨康出门时那双被阳光染成金色的眸子和高处的树叶渐渐重合在一起。“等着我。”他说。   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还未展开,跟前已多了一个人。我茫然地望着眼前风姿隽爽的老男人,一如既往的青衣,一如既往腰间插一支青色玉箫儿。   “……黄大叔?”   “为什么不听话在原地好好等我。”黄药师冷冷看向我,我避不开他的眼神,心虚地低下头去。   “药兄也有好兴致来探我。”身后的欧阳锋拄着铁杖走上来,他脚步不快,铁杖一声声敲在地下,震得人头皮发麻,“怎么,你拿着我侄儿的文囊干什么?”   黄药师幽幽道:“桃花岛的总图在他身边,我总得取回,免得他入土之后再动干戈。”   入土?!我心头一沉,猛见黄药师肩头斜挂着一个蜀锦文囊,囊上用白丝线绣着一只骆驼——这分明是欧阳克的东西!   “你说克儿……”   “欧阳克!”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大力气,竟一把挤上前,抢着问道,“欧阳克……他他……”心就像悬在海上的鲨鱼堆里,明明知道结局如此,却仍想要讨一个痛快,“他……他怎么了?”   黄药师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想再回答一遍。   “他现在人在哪里?”   “离这也不远,就在前面的村子,兴许还能见他一面。”   欧阳锋红着眼,嘶声力竭地喊道:“他双腿动弹不得,是谁敢动他,还置他于死地?!”   黄药师冷冷道:“这小子学过全真派武功,也学过桃花岛的一些功夫,跟你是老相识。”   欧阳锋直直盯着前面,眼睛血红一片,听到这句,便顾不得我,立刻发足而去。我不知是追还是留下来求证,呆呆看着黄药师。   “你不用跟我去找蓉儿了。”黄药师从背囊里摸了摸,将一把匕首扔到我面前,“我想你知道是谁的东西。”   绿皮鞘、金吞口、乌木的剑柄,刀柄上刻着两个字:郭靖——我再清楚不过,这刀的主人,正是杨康!   一阵阵寒意涌上心头,之前所有的从容都乱了阵脚,想蹲下身捡匕首,手却沉得抬不起来。那一刹那,我仿佛看到匕首狠狠刺进了欧阳克的胸膛,如雪的白衣被涌出来的鲜血愈染愈红,就像漫山遍野缓缓绽放的曼陀罗,极尽艳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难道这的就是我想要的结局么?!一把匕首,让我之前所有的分析变得极其可笑……   我抬眼看向那把凶器,刀身锋利闪着慑人的寒光,血迹早已擦去,却不知为何觉得满是血腥气,熏得人喘不过气来。我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请问黄前辈是如何得知欧阳克的所在?”   “我可不在意他在哪儿,老夫找蓉儿时遇见了傻姑,她慌慌张张带我去看。老夫到时欧阳克早已气绝多时,屋里也无人照看,我就出了点碎银让村里人打点了。”   这么说,傻姑看见了凶杀过程么……   果然如此。   我迅速抓起匕首藏在腰间,起身拦住了正欲离开的黄药师:“黄前辈,我已经知道黄蓉在哪里了,您跟我来。”   黄药师没有回答,只别有深意地看着我,随后眉头微微一皱,迈开步子朝前走,走了两步回头道:“还不快带路。”   我一愣,立刻跟上前去。   杨康,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欧阳克已逃不脱命运,那杨康的命运又会如何? 真正的铁枪庙现场到底是如何,米琪是否真能逆转命运之轮、挽救杨康的性命? 然而,竟出现了出人意料的剧情?! 《Y雕邪传》NO.47即将推出,敬请期待! (很抱歉让大家等了这么久,很感谢大家这么久以来的支持,既然重新捡起了,左左和轩轩就会努力更文,亲们的支持是我们最好的动力。再次感谢大家! 左左 上)   ☆、NO.47 铁枪庙【米琪篇】   铁枪庙在嘉兴,离临安牛家村并不远,我赶路心切,和黄药师在天黑前便赶到了。我知道原著中杨康就是死在铁枪庙的,所以想要救杨康必须先黄蓉他们一步找到他。   “黄前辈,我要先去铁枪庙处理点私事,您信得过我,就在这里等着不要走开,黄蓉必定会来这里。”   此刻黄药师正盘腿打坐在村口的大树下,他闭着眼,神情怡静,听得我说,不睁眼也不点头,我知道他是默认了,再顾不得许多直接朝铁枪庙冲去。   这是一间破败不堪的旧庙宇,庙门上的匾额一半已经坍塌下来,只留另一半悬挂着。字迹因为常年的风雨侵蚀斑驳不清,却还能依稀看出个原样来----“随缘庙”。原来,铁枪庙本不叫铁枪庙,只希望它千万别成了杨康的孤坟塚。   进到庙中,却是空无一人。环顾四周,只有一尊铁佛卧于正殿上方,外涂的金漆早已剥落,混着铁锈的痕迹,看起来尤其萧瑟。想到不久之后这里将要上演的一场腥风血雨,心里不竟唏嘘。   我在正在寻思杨康不知何时会来,却听得外头一阵吵闹,等声音近了看见来人竟是梁子翁、彭连虎、沙通天三人,他们进入庙内兼恭敬地避开一条道,一名着浅金色凤纹锦袍的公子款步而来,正是我心心念念的高傲小王爷-----杨康。   他立刻便看到了我,脸色一沉,上前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臂:“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你在王府等着我吗?”我只感觉他抓着我的手不断用力,像是要捏断它一样,“你又骗我,你明明已经答应我不走的……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你连一刻都不想待在我身边。”   杨康的五官一直是棱角分明的,就好像是上帝雕刻的一件艺术品,这么近距离看他才发现他清瘦了不少,看我不回答,他越发急切起来,脸上竟出现惊慌的神情来。   我克制住去拥抱他的冲动,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回他:“那么你呢,就没有骗我吗?面圣需要来这里吗?”   杨康神情一滞,手上的力道立刻减去大半,却依旧没有松手。“这事你不用管,我来这里办点事。”   我知道他办的什么事,不过是护送穆念慈回牛家村安胎罢了。心里有千万个郁结,像无数找不到出口的蛇互相缠绕、碰撞,搅得我五脏六腑都一起疼痛起来。但是,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救出杨康免去命定的一死才是正事,只要他活着,就算他与穆念慈我也认了。   “我不管你来办什么事,有没有办完,现在你都必须得跟我走。”   杨康有些许发愣:“为什么?”   “跟着我走就是。”我拉起他的手就开始往外拖。拖了两步没有反应,回头看杨康,却见他望着我牵着他的手发呆。   “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牵我的手。”他抬头对我微笑,笑容落寞忧伤。   听到这句,鼻子不由自主发酸,眼眶立马就红了。我笑笑:“不就牵个手吗,只要你跟我走,以后让你牵一辈子都可以。”   杨康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像黑夜里的夜明珠般迸射出夺目的光彩来。“你…你说什么?”他有些不可置信,上前扶住我双肩,嘴唇颤抖着,好久才发出声音:“七七,你再说一遍?”   我笑道:“你明明听见了,干嘛还要我再说一遍。”   “你的意思是,你会一辈子陪在本王身边,再不离开我?”   “我……”迎着杨康热切的眼神,我突然脸红起来。难道我刚刚是在表白吗,我米琪活了长这么大还没这过这么壮烈的事呢。还没开口却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自佛像背后传来:   “七七姐姐果真女中豪杰啊,在这佛门清净之地就发起山盟海誓来,蓉儿好生佩服。”说话间黄蓉便从佛像后面走了出来。   看到黄蓉我心下不由一紧,原著中杨康就是死在黄蓉的软猬甲上,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我本能地挡在杨康前面,将他护在身后。   “我这点算什么,怎比得蓉妹妹躲在暗处偷听别人讲话的本事,我才好生佩服呢。”   “你……”黄蓉显然生了气,一双杏眼怒目而视,眼角瞥见我护住杨康的姿势,不由嘴角一扬。“七七姐姐这是做什么,蓉儿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七七姐姐这样护着杨康,还怕我吃了他不成。”   黄蓉这话倒是提醒了杨康,他上前一步便与我平行而立,微一伸手便抚上我的脸,我感觉到他轻柔的触碰,珍贵而小心。他将身子朝我压近,脸上藏不住的笑意:“黄姑娘说的是,七七你这是怎么了。”   我又急又气,又不好当黄蓉的面把真相说破,一跺脚拉起杨康的手就要继续走:“不管这么多,你先跟我走就是了!”   才迈开步子眼前就多了一道人影,抬头一看,竟是欧阳锋。欧阳锋神情冷淡地扫我一眼,又看向我身边的杨康。“小王爷这是要去哪里?”   杨康转头看我,似是要我回答。于是欧阳锋也看向我,于是黄蓉也看向我,就连梁子翁他们也看向我,我被众人盯得面红耳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随口道:“我们去找傻姑。”   “傻姑?”欧阳锋指指门口的方向,“你指的是这个疯丫头吗?”顺着欧阳锋的手望去,竟真看到傻姑一跳一跳跑了进来。   傻姑人一进来,也不管庙内的气氛又多紧张,直接叫嚷了起来:“傻姑饿了,饿死啦,怎不给我吃的?”   我当下只觉得眼前一暗,双腿一软就要倒下去,杨康立刻扶住了我,用我从没听过的温柔语气道:“七七,你没事吧?”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我抚着额头不住叹气。“傻姑是你带来的?”   “嗯,先前路上遇到的。”   我沉默了,第一次感到人类的渺小,好像无论我怎么做,事情总是会按照设定好的齿轮运作下去,难道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能改变杨康的命运吗?不,我不相信!一定可以的,我一定可以救下他!   见我沉默,杨康也不明所以,搂着我的肩笑着对一旁的彭连虎道:“快找些点心给她吃,别饿坏了她。”   彭连虎点点头从包裹里翻出一些糕饼递给傻姑,傻姑接过糕饼立刻大口咀嚼起来。她一边吃,一边道:“哥哥,你说带我回家去,叫我乖乖的听你话,怎么还不到家?”   杨康道:“明儿就到啦,你吃得饱饱的睡觉吧。”   傻姑点点头,继续吃。也不知什么原因,这铁枪庙里这么多人,大家都傻傻看着傻姑吃东西,气氛诡异得很。又过一会,傻姑忽道:“好哥哥,我怕。”   “傻姑娘,怕什么!”   傻姑歪着头,嘴上粘着糕饼:“我怕鬼。”   “这里这许多人,鬼怪哪里敢来?”   傻姑咂咂嘴:“我就是怕那个矮胖子的鬼。”   这说一出,我明显感到杨康揉着我手用力了几分,而他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别胡说八道啦,什么矮胖子不矮胖子的。”   “哼,我知道的。”傻姑吞下最后一口糕饼,抹抹嘴。“矮胖子死在婆婆坟里,婆婆的鬼会把矮胖子的鬼赶出来,不让他住在坟里。他要来找你讨命。”   杨康喝道:“你再多嘴,我叫你爷爷来领你回桃花岛去。”   傻姑不敢再说,扁扁嘴,一副委屈小媳妇的样子。   我猜到傻姑所说的矮胖子,应该就是指江南七怪的三怪韩宝驹了,他命丧桃花岛上,而凶手……正是杨康和欧阳锋。傻姑刚刚那番话,别人听不出来,但有一个人肯定听得出其中的蹊跷来,那就是黄蓉。   果不其然,黄蓉听完就朝欧阳锋作了个辑:“欧阳叔叔好。”   欧阳锋脸上看不出表情,略微颔首,算是回礼:“你怎在此?”   黄蓉娇俏一笑:“我爹爹命我在此等欧阳伯伯呢。”   欧阳锋不解:“令尊怎知我会来此?”   “我爹爹医卜星相,无所不通,起个文王先天神课,自然知晓。”   欧阳锋冷哼一声,一看就知道不相信,但却不动声色,只笑不语。   黄蓉坐到一个蒲团上,笑吟吟地道:“欧阳伯伯,你害得我爹爹好苦!我爹爹在新塍镇小蓬莱给全真教的众老道围住啦,你若不去解救,只怕他难以脱身。欧阳伯伯,大丈夫一身做事一身当,明明是你杀了全真教的谭处端,不知怎的,那些臭道士始终纠缠着我爹爹。再加上个老顽童周伯通从中胡搅,我爹爹又不肯分辩是非,那怎么得了?”   欧阳锋静静说道:“你爹爹武功了得,全真教几个杂毛,怎奈何得了他?”   黄蓉嘴角一撇,头歪向别处:“全真教的牛鼻子再加上个老顽童,我爹爹便抵挡不住。我爹爹又命我前来对你说,他苦思了七日七夜,已参透了一篇文字的意思。”   “什么文字?”   “斯里星,昂依纳得。斯热确虚,哈虎文英。”这几句叽哩咕噜的话,在场的人等都听得不明所以,只有欧阳锋和杨康的神色有所异常。   我悄声在杨康耳边问道:“她念的是什么?”   杨康脸色凝重,半响才幽幽道:“《九阴真经》。”   欧阳锋惊讶之色只转瞬即逝,脸上依旧丝毫不动声色,只是看着黄蓉的眼睛锐利了许多:“小丫头就爱骗人,这些胡言乱语,谁又懂得了?”   黄蓉抓起捶至肩头的一撮秀发把玩:“爹爹已把这篇古怪文字逐句译出,从头至尾,明明白白。我亲眼所见,怎会骗你?我爹爹命我来问欧阳伯伯,只要欧阳伯伯帮我爹爹一鼓灭了全真数,便将五千字的经文给你。”   欧阳锋盯着黄蓉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笑道:“你爹爹跟我交情向来平平,怎地这般瞧得起老毒物?”   黄蓉淡笑不语,眼睛却望向杨康:“我爹爹说道:第一,害死你侄儿的,是全真教的嫡派门人,想来你该报仇……”   我明显感到杨康的身体抖了一下,他是丘处机之徒,黄蓉这话明明说的是他。   黄蓉接着道:“第二,他译出经文后就与全真道士动手,不及细细给我讲解,想这部奇书旷世难逢,岂能随他湮没?当今只有你与他性情相投。承欧阳伯伯瞧得起,当日曾驾临桃花岛求亲,你侄儿虽不幸为全真派门人所害,但我爹爹说,谅来你也还会顾念你侄儿,因此要你修习神功之后再转而授我。”   欧阳锋听了黄蓉这番话,便低头沉思起来。我心里越发害怕,再不阻止黄蓉只怕杨康有危险,于是我挣脱开杨康,对黄蓉喊道:“ 黄蓉,你胡说,你爹爹就在嘉兴城内,又怎么会被全真七子缠住!”   ①本章部分文字出自金庸原著《射雕英雄传》 作者有话要说:  ①本章部分文字出自金庸原著《射雕英雄传》 ②特别鸣谢轩轩同学,代替左左为米琪写了两个章节,非常感谢!   ☆、NO.48 如果没有你(上)【米琪篇】   “你说什么?”黄蓉嗖得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表情急切。“你说我爹爹现在在牛家村?”   “正是。”我大声道,“我是和黄前辈一道来的牛家村,他就在村口的大树下打坐,你不信,你可以随我去看看。”   黄蓉神色动容,作势就要跟着我去。迈了两步却停了下来,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差点就上了七七姐姐的当了。姐姐倒是说说,我爹爹为何会同你一起?”   这黄蓉果然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心思细密得很。想要跟她玩花样,真不是容易的事。   “我路上巧遇你爹,得知你爹正在寻你,便和他一道上路。”   黄蓉眼珠转了转,当下摆出一副迷惑的表情来:“那便奇怪了,既然如此,七七姐姐怎么会跑到牛家村来?莫非七七姐姐也会医卜星相之术,知道蓉儿在此。”   黄蓉这话自然引来大家的猜忌,连杨康都显出疑惑之情。我紧张得拽紧了自己的裙摆,心下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如果不能把黄蓉带离铁枪庙,杨康怕是凶多吉少。   恍惚间,感觉左手被人握住,我低头看去便看到一双关节分明的大手,食指带着乌黑的黑宝石戒指,顺着那双手往上看去,杨康正用黑曜石一般的眼望着我,我看着那一汪深邃,好似自己陷入无边的深海之中,温柔、宽容,海纳一切。就好像杨康用无声的语言告诉我,不用怕,一切有他。   我对他笑笑,回黄蓉道:“我自然不知黄姑娘在这里,我来这里是来寻一位故人的。”   “故人还是情人?”黄蓉不经意扫一眼杨康,冲我挤了挤眼。   “什么人都好,黄姑娘真不想找你爹爹了?”   黄蓉脸色一沉,之前的娇俏模样再也不见。“我凭什么信你?”   我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在黄蓉面前晃晃。“就凭这块的玉佩。”   “这玉佩是我爹爹的!”黄蓉大惊,“怎么会在你这里?”   幸好因为之前盘缠带得不够,从黄前辈那里借了玉佩来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在这里还派上用场了。我笑笑:“黄姑娘这话说的,自然是你爹给我的,不然以我的武功能近得你爹身吗?”   黄蓉一听这话神情明显有些动摇,觉得有道理又觉得哪里有可疑,一时猜测不透沉默起来。   见她有些信我,我立刻补充道:“再者,我与黄姑娘无冤无仇的,何必编了这么个慌去哄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黄蓉低头想了一会儿,头上鹅黄色的头花娇艳欲滴。“好,我就暂且信你一回,我爹爹在哪,你快带我去。”   我心里大喜,总算把这颗□□赶离杨康身边了。正要走,手却被人拉住,杨康急道:“你去哪里?”   我回握住杨康的手,轻轻拍了拍:“就在这附近,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就回来了。”   杨康却不肯松手,反而将我的手握得更紧。“我陪你一起去!”语气里是不容反抗的霸道。   我哭笑不得,心里默念杨康啊,这个时候你千万别发牛脾气啊。还在想着,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声,唤得正是“七七”两字。转头看到多多怜爱的小脸,还来不及感叹,眼角瞥见多多身后的人,浑身一震,感觉犹如被浇了一身冰水,从头凉到脚。因为,那人正是黄药师。   “爹爹----”黄蓉看到黄药师便飞扑过去,一下子扎到黄药师怀里,然后扬起一张无邪的脸:   “爹爹果真在牛家村啊。”   黄药师轻轻抚摸黄蓉的头发,微笑着点点头,眼睛却别有深意地看我一眼。我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   “杨康!”多多终于发现了杨康,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瞬间发红,像是要迸射出火花来。她快步朝我们走来,伸手就要抓向杨康。“我问你一件事。”   “等一下多多!!!”我赶忙挡在杨康前面抓住多多想要拉扯杨康的手。   多多一时愣住了,低头盯着我抓着她的手,过了好久才抬起头来。“七七,你应该知道我要问杨康的是什么。”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想问杨康杀死欧阳克的是不是他。但是,我怎么能让你在这些人面前问呢?那样就是害死杨康。多多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的回答。我心里难过极了,矛盾极了,可是无论怎么样我都不想让杨康死。   “我知道,对不起,多多。”   那一瞬间我明显感到多多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的表情从不可置信渐渐转变成悲伤,漫无边际的悲伤,我只觉得那些悲伤从她的眼睛里满溢出来,像潮水一样一点一点将我侵蚀,我有种不能呼吸的感觉。我抓起多多的手,恳切道:“多多,无论你要问什么,都不要现在问,好吗?”   多多望着我,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她嘴角一扬,把手从我手里抽了回来。“好,我现在不问。”   突然空了的手还停在半空,像被人掏空了全部般空虚,我盯着自己的手,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午后的阳光从铁枪庙残破的房顶上漏下来,投射了一地的斑驳。那些细小的尘埃被刺眼的光束照射的无所遁形,在一条条荧光中无声飞舞。   环顾四周,一个小小的铁枪庙居然聚集了江湖中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实属难得。只是现在大家各怀鬼胎,一时间全都陷入了沉默。   结果,还是傻姑先开了口。“哥哥,哥哥,快带傻姑走,爷爷来了要抓傻姑回去!”傻姑不知何时欺了过来,拽着杨康的袖子直往杨康身后躲。   杨康有些尴尬,只得哄道:“傻丫头怕什么。爷爷最疼傻姑了。”   傻姑依旧往杨康身后躲,嘴里不住念叨:“我不要回去,爷爷好凶,爷爷好凶。”   我正要上前劝说傻姑,黄蓉却先我一步开口:“傻姑,到姐姐这来,姐姐给你糖吃,要不要?”   看见黄蓉手里的糖,傻姑两个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立刻甩了杨康奔到黄蓉面前,夺过黄蓉手里的糖就往嘴里塞。   黄蓉笑笑,拉着傻姑一同在蒲团坐下。“傻姑,姐姐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傻姑边吃糖边指指杨康:“是哥哥说要带我回家,我就跟着哥哥来了。”   黄蓉看一眼杨康,嘴角微扬,继续问道:“傻姑跟这位哥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傻姑歪头想了一会儿,好似不太记得。“是不是在桃花岛上的时候认识的?”   傻姑一拍手,叫道:“对对对,傻姑在桃花岛的时候认识了这位哥哥。哥哥对我可好了,还送了傻姑糕儿吃。”   讲到这里杨康的表情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慌。我悄悄握住了他的手,他一愣,将我的手握得更紧。   “杨康,你什么时候上过桃花岛,老夫怎么不知?”黄药师冷冷看向杨康,声音不大,却威慑力十足。   杨康双手抱拳向黄药师作了一辑,忽而抬头直视黄药师:“黄前辈休要听傻姑胡言,晚辈从未去过桃花岛。”   黄药师不语,只看了一眼黄蓉。黄蓉立刻会意,摸着傻姑的头发:“除了这位哥哥,傻姑在岛上还见了谁?”   傻姑瞥一眼站于几丈外的欧阳锋,将声音压低了些:“还有那位大胡子爷爷。”   欧阳锋一道眼神射过来,傻姑吓得立刻噤了声。黄蓉朝欧阳锋翻了个白眼,从怀里又取出一块糖来递给傻姑:“傻姑别怕,告诉姐姐,他们接着去了哪里?”   傻姑接过糖放进嘴里,神色才平缓些。“哥哥和爷爷让傻姑带着去了师祖母的墓地……”傻姑话还没说完,欧阳锋就一掌劈了过来,黄蓉及时一拉,傻姑被还是被欧阳锋掌风带到,哼哼唧唧的不住□□,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想杀她灭口吗?”黄蓉愤愤然,“我就是不问,也早已猜到,只是要傻姑亲口说出来罢了。”   欧阳锋笑道:“你这小丫头也真鬼机伶,但你怎能猜到,倒说给我听听。”   黄蓉冷哼一声:“我初时见了岛上的情形,也道是爹爹杀了江南五怪。后来想到一事,才知决然不是。你想,我爹爹怎能让这些臭男子的尸身留在我妈妈墓中陪她?又怎能从墓中出来之后不掩上墓门?”   欧阳锋伸手在大腿上一拍,叫道:“啊哟,这当真是我们疏忽了。康儿,是不是?”   杨康被欧阳锋这么一叫,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只得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反观欧阳锋倒是一派悠闲模样:“你怎么又想到我身上?”   “想到你并不难,掌毙黄马、手折秤杆,当世有这功力的寥寥无几。南希仁又是中怪毒而死,要猜到欧阳前辈,也不是难事。只是有一事不明。”黄蓉轻抚怀中的傻姑,眼睛却看着欧阳锋,“当时江南五怪给你尽数击毙,又为何独独逃掉一个柯镇恶?”   欧阳锋干笑道:“这个臭瞎子能逃得出我的手掌?我是故意放他走的。”   黄蓉恍然:“啊,是啦。你杀了五人,却教他误信是我爹爹杀的,让他出去宣扬此事,好令天下英雄群起而攻我爹爹。”   欧阳锋笑道:“这倒不是我的主意,是康儿想出来的,是么?”   杨康额上已渗出一层细汗,依旧低头不答。   黄蓉见杨康不答,神情越发得意起来。她缓缓走到我面前,对我甜甜一笑:“七七姐姐,杨康真是聪明啊,你说是不是?”   我心急如焚抓起黄蓉地手求道:“好妹妹,我知你什么都明白了,这事就饶过他吧。”   黄蓉脸孔一板,嗖得将手抽了回来。“他污蔑我爹爹杀人,又害我靖哥哥误会我爹,这事我怎能算了!”   我被她这话堵得说不出来,只急得要哭出来。杨康却拉了我,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对我摇摇头。他将我护到身后,对黄蓉道:“黄姑娘,仅凭这些就断定我是杀害江南七怪的凶手,会不会太草率了?”   黄蓉拍拍手,竟然笑起来:“我就知道小王爷会抵赖。小王爷的栽赃之计原本大妙,只是你忘了一节,朱聪的外号叫作妙手书生。”黄蓉顿了顿,继续道:“朱聪武功虽不及你,但他在临死之前施展妙手,在你身上取了一物,握在手中,若非此物,我万万料想不到小王爷竟曾光降过桃花岛。”   杨康脸色一凝,寒声道:“何物?”   黄蓉也不急,只幽幽问道:“小王爷您的小玉鞋呢?”   杨康瞳孔瞬间紧缩,连呼吸也紊乱起来。他猛得看我一眼,又立刻别过头去。   黄蓉却全看在眼里,视线在我俩脸上来回游移。“那小玉鞋可是小王爷和七七姐姐的定情信物。小王爷该不会忘了吧?”说着竟从怀里拿出了那只小玉鞋,果然就是当初那对,杨康与我一人一只。   部分情节借用金庸原著《射雕英雄传》 作者有话要说:  ①本章部分文字出自金庸原著《射雕英雄传》 ②特别鸣谢轩轩同学,代替左左为米琪写了两个章节,非常感谢!   ☆、NO.48 如果没有你(中)【米琪篇】   在桃花岛的时候,曾见过笼在海面上的穹庐一半是霞光万丈一半却是乌云滚滚,黄药师说大海就是这样变幻莫测,就算无数次见过相似的情景,下一秒发生什么,你依旧无法预料。而很多时候,人生如海。   黄蓉在我们面前笑吟吟摊开手,她掌心正躺着一只指甲般大小的玉雕小鞋,荧荧闪着翡翠的光泽。“小王爷大概忘了朱聪还有一个绝招叫‘妙手空空’,虽然武功不及你,但在临死前,他还是留下了你的东西。”她笑得乖巧,“小王爷和七七姐姐的定情信物,小王爷该不会忘了吧?若非此物,我万万料想不到小王爷竟曾光临过桃花岛,也不会想到,江南六怪其实是死在你的手上!”   杨康瞳孔瞬间紧缩,捏着我的手不由紧了起来。我心口砰砰作响,感觉里面有的东西疯狂跳动,就在方才的一刹那,我清楚感觉到他身上转瞬即逝的杀气!   绝不能再被黄蓉问下去了,她现在的每一句话,无疑都是对杨康的挑衅,明知道那些话都只是推测、只是圈套,却无法操控整个局面。杨康不会知道,黄蓉推断出杀害七怪的凶手是第一步,接下来她还会利用傻姑说出杀害欧阳克的凶手,一旦杨康的忍耐力崩溃而出手伤她,便会中了那软猬甲上全金发留下的蛇毒,必死无疑!   我暗自摸了摸怀中的匕首,沉出一口气,放掉了杨康的手,朗声道:“蓉儿姑娘,我要说句公道话。”   “你?”   武林豪杰们的眼神聚集到不起眼的我身上,为了壮胆,我顺势向前走了两步:“黄姑娘,说话可要讲证据。你现在所谓的说法,只是因为在墓中发现小玉鞋,又认定它是我和小王爷的定情信物,是不是?”   “……是。”黄蓉迟疑了一下,生怕有诈。   “既是我与杨康随身携带的定情信物,这只是杨康的,那么另一只应该在我身上,是不是?”我又向前走了一步,“现在大家都在场,你要不要搜一下,看看我身上有没有你说能证明他曾去过墓室的东西?”   见我语气强势,黄蓉反而疑惑起来,神色也不自然,黑眼珠在我和杨康之间徘徊了一阵后,笑道:“七七姐姐这么说,身上定是没有了……小王爷可莫见怪,蓉儿也只是随意猜测……”她娇笑着走近,嘴上说笑,一转身却佯作跌靠过来,一招“暴雨梨花手”快速将我腰间摸了个遍。   杨康眼疾手快,想伸手把我捞过去,却被我闪开了。   “怎样,摸出点什么来了吗?”我冷冷拍了拍身上。   “……”黄蓉答不上话,皱着俏眉想哪里不对。她自然不会有斩获,因为我已经把小玉鞋给了穆念慈。   我呛到她一口,乘胜追击,转头抱住杨康——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搅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直接抱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我是很喜欢杨康,他也的确上过桃花岛……但他哪儿也没去,只是和我在一起,从早到晚,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我感觉周围的眼神一下子灼热起来,尤其是头顶那双。   大庭广众之下的暧昧,让现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雷得说不出话来。“你……你说什么?”黄蓉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说他和我在一起,有必要说得更露骨吗?”依靠的胸膛明显一震。   “女娃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我们小王爷可不是……”彭连虎嘴巴张得老大,话到一半又忽然豁然开朗,“你……你不就是那个被小王爷带走的丫头?!前两天在集市上被小王爷救回王府的也……也是……”他话还没说完,周围七嘴八舌一片了解真相的啧啧声。   黄蓉咬着嘴唇,似乎有些不情愿问:“我不信,先前为什么不说,连欧阳伯伯也承认了,怎会没有他?!”   “先前我以为你说的是指我和杨康那日在桃花岛幽会之事,自然不愿黄岛主知道,也不愿别人知道。”杨康的心跳声愈加厉害,我刻意把头埋得更低,说得娇羞又理直,“姑娘家不到万不得已也说不出这些话……至于欧阳前辈……”我挑眼看向欧阳锋,“若在岛上杀人灭口的人是欧阳前辈,按照他的性格,怎么还会留我和多多两条性命?”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望向欧阳锋,只见他盯着我片刻,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随后便哈哈大笑起来,越笑越张狂,听着让人心里发毛。   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接受这番说辞,之前欧阳锋已经顺着黄蓉的话说了一些,现在我撒谎到近乎把整个局推翻的程度,成与不成,就只看他一句话。我就打个赌,因为西毒欧阳锋从来不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   “哈哈哈,康儿,老夫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位姑娘愿意用清白来换你,那我岂不是要一个人背罪了?”   忽然,眼前的光线暗了,人被轻轻捞入了某个温暖的怀抱。“她没说谎。”杨康的声音在我耳边温柔而清晰,“那天我是去了桃花岛,和她一起,她是我的女人。”   “那穆姐姐呢?”   杨康的胸腔里发出沉闷的吸气声:“黄蓉,你管得未免太多了点!”他抱着我的手臂便更紧了,仿佛是怕失去什么。   黄蓉不依不饶:“穆姐姐还怀了你的孩子,怎么就不爱了吗?”   我知道不是任性的时候,可从黄蓉嘴里听到那些事实,仍是触到烫铁般,慌乱着把自己推离杨康的怀抱。猛一挣脱,两人的眼神再度对视,那双明亮漆黑的眼睛里翻搅着说不清的东西。   他踏上一步,我便退后一步,“我……”杨康不再向前,也不再说话,只是失措地看着我,各种复杂的讯息杂糅在那双无辜的眸子里翻涌,看得让人心疼。   “蓉儿,过来。”黄药师终于看不下去了,唤黄蓉到身边,“玩够了,跟我回岛罢。”   “不行!爹爹,我还没有帮你洗刷掉罪名呢,我知道那绝不是你做的!”   “跟我回去。”众人面前,黄药师甚是严厉。   我和黄蓉对峙着眼神,心里想着若是黄药师真能带小恶魔回家,杨康或许能逃过此劫,可忽的又听到欧阳锋道:“我真羡慕黄老邪生了个好女儿,小女娃儿,你当真聪明得紧,还有什么没讲完的,都说来一听。”   黄蓉得意一笑,转身抓住角落里的傻姑问道:“傻姑,你知道什么的都告诉姐姐,这位爷爷爱听了就给你买糖吃。来,你告诉我,这个哥哥待你好得很,还去了你家里是不是?”   傻姑想了想,刚要点头,黄蓉忽然喊道:“你家里死过人,有鬼。”   傻姑“吭”的一声,惊道:“啊,我家里有鬼,有鬼!我不回去啦。”   “告诉这位爷爷,那个鬼是不是断了……”   “黄蓉!!”我大吼一声,强行冲断黄蓉的话,一把拉锅傻姑掩在身后,“你疯了,你到底要把她逼到什么程度,她只是个小孩子!”   黄蓉大大吃了一惊,她怒瞪着我,似要开口,又觉得可疑,“哼,我偏要问!”便继续强问傻姑道,“那个鬼是不是断了腿?”   心里似有一根线“啪”一声断了,我赶紧转头去看欧阳锋,却见他盘腿闭目在一侧打坐,对话的内容毫无兴趣的样子。然而,在人群中有另一双眼睛正紧紧盯住傻姑,我扭头寻找,竟是多多。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愤怒、眼泪,还有呼之欲出的真相——再没有人比我们清楚这个故事的真相,即便是黄蓉。过去的几个月里,我们绞尽脑汁去回忆一点一滴,然而这一刻,这一切都成了致命的伤口,那些命运的杀戮一步步、血淋淋地发生在我们的眼前,看得见摸得着闻得到,就像直面凌迟,一刀刀充满了血腥……那轻轻的一抽手,似把我的心都掏空了。   另一侧的黄蓉仍在追问,傻姑连连摇头,说:“不,七七姐姐不许我说,我就不说。”   杨康在一侧道:“是啊,快躺下睡觉,你再开口说一个字,我叫恶鬼来吃了你。”   傻姑很是害怕,连声答应:“噢,噢。”只听得衣服悉索之声,她已蒙头睡倒,不一会儿鼾声渐响,竟真睡着了。   屋外不知不觉天已暗下,秋风四起,灰尘在庙门口打着圈儿相互追逐。众人都只当黄蓉信口胡说,傻姑既已睡著,此事当无下文,于是或卧或倚,暂作休憩。   我的神经不敢有丝毫松懈,大脑转得飞快。多多坐在我对面靠近傻姑的位置,一言不发,甚至没有朝我的方向多看一眼,黄蓉就在傻姑的另一侧,我几次想起身过去,都被黄蓉探究的眼神压了下来。   正在寻思,耳垂旁忽的一阵湿热,一回神竟贴到了某人滚烫的脸上。“这件事你不许再插手,天一亮我就让人送你回府。这傻姑留着终是祸害,必当想个法儿除她……”他说得极轻,语气全然是暧昧,外人还当是情侣间令人面红耳赤的耳语。   眼角瞥见纪多多正起身走出庙门,来不及回应杨康,我也起身,准备跟上去,没料到脖子被他一勾,人又转回到他眼前,近得几乎要贴到,我干脆向前一凑,贴上了那双柔软嘴唇,“知道了,都听你的便是!”转头看门口,多多已经回来了。   这时古庙中寂静无声,偶尔有梁子翁、彭连虎等人的荤笑话,傻傻迷迷糊糊的梦呓,气氛也缓和了不少。斜目瞧欧阳峰,见他闭目而坐,月光照着半边的脸,显得神情漠然。杨康揉着我的肩,眉头轻锁,手心里已全是冷汗。   众人都正朦胧间,忽听傻姑大喊一声,跃起来大叫道:“别扭我!好痛啊!”   黄蓉尖声叫道:“鬼,鬼,断了腿的鬼!傻姑,是你杀了那断腿的公子爷,他来找你啦!”静夜之中,这几句话听来当真令人寒毛直竖。   傻姑叫道:“不,不是我杀的,是好兄弟杀……” 作者有话要说:  左左回归~~~ 在桃花岛的时候, 曾见过笼在海面上的穹庐一半是霞光万丈一半却是乌云滚滚, 黄药师说大海就是这样变幻莫测, 就算无数次见过相似的情景, 下一秒发生什么, 你依旧无法预料。 很多时候, 人生如海。 敬请期待NO.50 如果没有你(下) 那些问题,最后,终将解开…………   ☆、NO.48 如果没有你(下)【米琪篇】   傻姑叫道:“不,不是我杀的,是好兄弟杀……”   她一言未毕,杨康早已飞身冲了出去——即使明知他随时出手,我的反应仍旧比不上练家子的杨康,只见在破庙昏黄的火光下,黑袍云绣的袍子就像一阵黑色的劲风,从我手边滑了过去。只听见“呼——”“ 蓬!——”“啊哟……”三声连响,杨康伸手往傻姑天露盖上抓落,黄蓉翻身来挡,却仍伤了傻姑。   坠到针尖上的心脏虚得发抖——若不是黄蓉的打狗棒及时挥出挡住了大部分力,这里掌恐怕要落在黄蓉身上!我冲过去,一把抱住杨康的手仔细翻看。   这一动手,殿上立时大乱,沙通天等将黄蓉团团围住,她也不顾他们,手指着庙门继续装神弄鬼叫道:“断腿的公子爷,你来,傻姑在这儿!”   “黄蓉你够了!撒野发泼耍性子也要有个限度,不要仗着你爹在就有恃无恐大放厥词,傻姑也算是你的师侄女,欺负她,你陆乘风师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我哄得大声,心里却知终究不是办法。   傻姑受了惊吓,这会儿愈加害怕,我上前想抱着她安抚几句,她却推搡着,扭头扯住多多的袖子,急道:“断腿鬼,你别找我来啊!别来找我讨命,是好兄弟杀的,我躲在厨房门后瞧见的……”   “你再胡说!”   我转头捉住杨康那双压抑着杀气的眼睛,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傻姑乖!别怕,谁也不会来找你,傻姑只要好好听话,乖乖睡觉,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乖乖的……”本来傻姑胡言大家并不当真,可杨康三番四次动了杀机,这次更说是他杀了欧阳克,我若再不说些什么令黄蓉闭嘴,恐怕度不过今晚。欧阳峰闭着眼,面上也无表情,可我知道,这些话他定是句句听在耳里。   破庙本已残破不堪,许是塔顶黑鸦骚动,突地落下一片黑瓦,匡一记跌在庙门口,摔了个粉碎,傻姑受惊吓,乱抓乱推。我人蹲着不稳,一个趔趄坐在地下,怀中的匕首“铛”一声落出,赶紧伸手去捡,冷不防另一只手却比我更快捡到了匕首,我一抬头,却是多多!   绿皮鞘、金吞口、乌木的剑柄刻有“郭靖”二字。拉开刀鞘,利刃在她手上发着刺骨的寒光。   纪多多整个人微微颤抖起来。她当然认得那把刀,那把刺穿欧阳克身体、沾满他鲜血的凶器。她抬眼看我,那双曾经单纯可人的眸子望着我,此刻只剩冰冷和绝望。两人在不足一米的距离内,彼此的对视冷得可怕。   此时的我时时箭在弦上,心乱如麻,已无法多体谅一点她的苦痛。多多,就像欧阳克对你来说很重要一样,杨康对于我,同样是无可替代的重要,他已经不再是小说故事里的只言片语,也不再是被用来衬托郭靖憨厚老实的例子,而是真正拥抱过、哭泣过、有着温度、有着感情、活生生的、那个我爱着的男人!我只想保护我爱的人,不论如何。所以,对不起……   双方的无言中,黄蓉又生一句:“傻姑,你说那天断了腿的公子爷抱着一个姑娘,她长得好看么?你一定不记得是谁了吧?”   “傻姑知道傻姑记得,她好漂亮,她……”   “傻姑!”我大吼,吓得傻姑一楞,“那断腿的公子抱的是这个姐姐对不对。”我指着多多,一字一顿道,“你总和他们在一块儿玩,那公子是不是常抱着这个姐姐?是她对不对?”   傻姑有些迷惑,似乎还在考虑,黄蓉又想上来抢辞,傻姑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连连说:“傻姑不回不回去,是的是的,是多多姐姐!”   黄蓉的脸一阵红一阵青,众人自然不清楚她这么问的动机,我却知道。   是的,断了腿的公子抱的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绝不能是穆念慈。不论那时的欧阳克还会不会去调戏穆念慈,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杨康刚送穆念慈回牛家村安胎,而欧阳克死在牛家村,如果生性风流的欧阳克抱着的姑娘是穆念慈,年轻气盛的小王爷完颜康的杀人动机和条件便完全成立。   只隔着黄蓉和彭连虎一伙人,杨康半侧身子笼在庙门的阴影里,却像是离了很远,不止是离我,仿佛是离众人都很远。他的唇色依然温润,鼻梁眉角带着倔强和不服输的硬朗,漆黑的眸子充满了夜色的魅惑,还有深深的,某种炙热和叹息,不动声色。他一直望着我,双拳愈加紧握。   “傻姑看,断腿的公子来找好看的姑娘了,他说你说谎,你看他爬进来了,都是血啊!”   “不要不要……我说,傻姑说,断腿的公子说好兄弟的老婆好看,还抓着她的手不肯放,他们就拿出了刀……别抓我别抓我!”   脑中绷到极限的弦已然绷断。   “哈哈哈哈哈……”一直坐在门口的欧阳锋猛然大笑起来,他横目向杨康道,“小王爷,我侄儿当真该死,杀得好啊,杀得好!”笑声森寒,话声凄厉,各人耳中嗡嗡作响,似有无数细针同时在耳内钻刺一般,忍不住身子颤抖,连塔顶千万只乌鸦也被欧阳锋笑声惊醒,群鸦乱噪,呀呀哑哑,夹著满空羽翼振扑之声飞了起来!“我侄儿不知好歹,冒犯了小王妃,真是罪该万死了。”   杨康道:“不……不是我杀的。”他声线固然低沉能稳住,脚步却不由自主侧退去。   欧阳锋厉声喝问:“是谁杀的?”   杨康再也不回答,猛一步从人群中将我拖出护在身后,手心已全是冷汗。   一直死守的谎言竟像气泡般瞬间支离破碎,我紧紧攥着杨康的手,掩在他身后,步步后退。破庙的门洞洞开着,月光如水,然而欧阳峰站在门边,却让人觉得那是一扇通往地狱的门。   “别怕。”杨康飞快地侧了侧头。   我默默望着这个男人侧脸,“嗯,不会死的……”我默念着。再退就无可退了,身后是祭坛和佛像,而佛像后面,还有一个人,他正是飞天蝙蝠柯镇恶——为了保他,黄蓉才挺身出现,如果逼急了,我们只有劫持柯镇恶,黄蓉定会想办法让欧阳锋放过我们,因为她需要他活着把实情告诉郭靖。   说我卑鄙也好,残忍也罢,想活着离开就只能如此。   正在我预备告诉杨康擒住佛像后面的人时,空气里忽然闪过一丝刀锋般的杀气!——我绝不会忘记杨康真正的死因是他出手打中了黄蓉的软猬甲,所以在感觉杨康先我一步出手,我几乎是条件反射,扑身护住了黄蓉。   正在我靠近黄蓉的时候,一道雪亮的光从脸侧呼啸而过,直向杨康!——是多多,竟然是纪多多!她拿着匕首!   我来不及做任何缓冲,直接转身扑向寒光,“叱”一声!刀,快速地狠狠地没入杨康的胸膛里……   那柄刻着“郭靖”的刀柄上,握着我和纪多多的双手……   “呵!”许久,仿佛听到一声轻笑,似是来自世界尽头的电流,通过那柄金属,震动着传到我的掌心,一直蜿蜒而上,触到心口。   他望着我,震惊、氤氲,那躯体跌退一步,刀柄倔强地从我手中挣开。他腰间的玉珏子上,点点滴滴落了鲜血。那黑色的锦袍微微翻飞,那身影决绝地倒退,就如第一次在火光下,在那个昏暗的地牢里,他斗嘴输了也只是毫不示弱地示威。   “杨康!”   “小王爷……”   “滚!!”他吼着甩开彭连虎和沙通天那群人,一边失重跌倒下来,只用一只膝盖撑着,不让任何人靠近,“放开她,都给我滚!……哈哈哈,哈哈哈!”杨康发狂般笑起来,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塔上群鸦惊起,月光下只见庙前空地上鸦影飞舞,哑哑声中混杂著他的嘶叫。   我被沙通天扔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挨近他身边。   “你也走。”   “我不能走,你相信我……”   他声音轻得嘶哑:“你要我信你什么?你怕我杀她是么?你早知道我要杀她,还是要护住她是么?”   “我……”   他看着我,一双眼睛一如期待看到彩虹的孩童,然后,渐渐变冷、变黑,化成一滩绝望的死水,让人痛得窒息。血,依旧源源地从我捂着刀柄的指缝中涌出,就像燃烧的火球,烧得我体无完肤。   我站起来,“滚,都滚听到没有!”那些旁观的,那些冷眼的,竟不肯走,我用满是血和眼泪的手无用地推着他们,粗言哭喊,渐渐的,也散去了。面对一个必死的小王爷,面对一个虎视眈眈的欧阳锋,他们的衷心也只能到此为止而已。   黄蓉亦不肯走,我抬手指向身后的佛像,“最后一点时间,我们想独处,滚。”为了柯瞎子的安全,我知道她一定会带走欧阳锋和黄药师。   还有多多,她是第一个离开铁枪庙的。   残破的庙里终于只剩下我和杨康,先前在手上滚烫的血液已经在手上凝固,我跪在奄奄一息的杨康旁边,就像在一团已然要冷却的炭火边上。伸出手抹去他嘴角的鲜血,我在煎熬的火中苦涩地笑起来:“求你不要死……真的,只要一会会儿……”我将他扶起来,眼泪落满了那张俊朗苍白的面颊,“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杨康每一个的呼吸都像细细的皮鞭,不停地、反复地抽打在心上,然后渐渐的微弱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弃文是可耻的~ 不过偶尔停一下还是可以滴吧(不确定……)~ 好吧,一口气,更到底吧~!   ☆、62   具备现代医理常识的人都知道,用类似匕首等物□□人体左胸腔至死的概率,大约只在百分之五十。因为当锐物扎刺时,左胸的肌肉与心室周围的血管会剧烈收缩,以防止大出血,而且每个人的心脏的准确位置不一而足,所以一刀致命的情况只占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更多的,是在急救的过程中,失血过多而死亡。   我拖着杨康的身子一寸寸向后移动,一路上黑色的血仿佛死亡的阴影,铺在他身下冰冷的青石砖上。   “坚持一下……”这句话已不知说了多少遍,分不清是在对他还是对自己。跨过破庙的门槛,我气喘吁吁,双手圈在他臂下,手臂因为拉扯火辣辣生疼,粘稠的血液让手指打滑。我撕下衣角裹住手,继续咬牙向后拖。   黑鸦嗅到了血和死亡的气息,渐渐飞拢来落在我们身边,铁枪庙外,夜深露重,秋蝉噤声,只有我的大吼大叫,驱赶着这些尾随的恶魔。   快靠近林子时我狠狠摔了一跤,好在没碰到杨康胸口的刀,泥土和落叶混着血污沾满了他的衣服,清秀的脸却因为缺血而苍白干净,只有唇角溢出微量的血。“对不起对不起……”我小心翼翼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污秽,俯下身去听愈渐微弱的呼吸,“杨康你怎么样?你听得到我说话对不对?我不准你死听到没有,坚持一下,很快就会有人来的……”   没有月光,没有方向,只有微凉的黯淡星光勾勒着树林里无边的漆黑,好像永远没有出口。我急促的呼吸在空旷的野外听起来回声清晰,清晰得残忍。冰冷的空气塞满了胸口,感觉肺部的力量快被抽光了。包着布的手又开始打滑,我全力拖着,不停地跌倒、爬起来,又跌倒。   已经感觉不到疼,摸着脸上的发丝,手心手背满是滚烫的液体。好累,坚持不住了……可是真的,不想认输……   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所有的来路和去路都隐在不着边际的黑暗里,不知道要走多久,不知道还能走多久,夜风从远处传来各种野兽的嚎叫、周围树叶冰冷巨大的沙沙声,不论我如何喊都无人回应。   终于,再也走不动一步路。怀里的杨康气息越来越微弱,他的血带着炽热的温度淌在我身上,我却没有丝毫办法……   “你以前和我吵架的力气呢,总是强迫我干这干那说不这不好那不好的气势呢,你起来啊,你动一动啊混蛋!”我颓然地抱着他的脸,只感觉滚烫的,滴滴答答的,“你这个骗子,教我的点穴一点都没用,我封了你那么多穴道,还是这么多血……如果我点得不对,你就起来骂我笨说我懒、然后重新教我一次啊!快点起来啊!快点起来……快点……听到没有,你……你……”   你不要死,杨康……   “七七?”   我倏然抬头,泪眼朦胧中是一个男人的身影。“邢大夫?!快……快救救他,求求你!”   “是是,七七姑娘你稍安勿躁。”邢铮俯下身检查伤者血肉模糊的伤口,“情况不妙,失血过多进入弥留了。我来得仓促,马车上只有简单的药物,不论如何,要立刻拔刀。”不等我反应,他已单肩扶起杨康,“来,过来帮把手,先扶上车。”   嘉兴深秋夜晚的风异常沁冷,尤其是凌晨时刻,一辆棕色的马车快速飞驰在林间小道上,车厢盖着厚厚的门帘,依然遮不住时而灌入的冷风。   “准备好了?”   我点点头,按着杨康肩头的手不敢松懈。耳边响起一声很闷的呼啸声,一股炙热鲜血瞬间飞溅到脸上!   “我已经看清伤口的位置了,现在只差缝合……快,再快一点,就在前面!”   “哈!!”长鞭挥出,马儿一声长啸,马车离弦之箭一般向前疾驰。寒风中,马夫微微抬头,清冷的月光照亮了她的样貌,那不是别人,正是多多。湿冷的夜风刮在她脸上,她压低斗笠的帽檐,眼神愈加冷冽。   马车的门帘上隐约浮动着她的身形,我怔怔望着,身边是早已浸透鲜血的纱布,耳中是滚轮的颠簸,双手麻木按在杨康的心口,瑟瑟发抖。   “七七姑娘,你还是去边上休息一下,我来照顾他……”   我摇头。   邢铮无奈,又探了探杨康的脉搏,“他快支持不住了……”他撩开帘布,遥远淡然的灯光立刻铺洒进来,“这里有几户农家,就停这里!” 马车立刻转了一个弯,甫一停,邢铮便跳下马车,将杨康抱进了茅屋,“东西都在马车里,快准备准备,我要缝合伤口。”   我没有时间难过,甚至来不及发呆,一次次端着血水进进出,一次次挑亮油灯,一次次擦着杨康已毫无血色的脸庞,直到皱着眉头的邢铮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他……”   邢铮的脸上露出一抹疲惫的微笑。   “他……可以活是吗?”我再一次确认,声音抑制不住的沙哑。   得到刑医师又一次的点头,我笑了,笑得眼泪扑簌簌落下,止也止不住。“谢……”我哽咽得发不出声音,直接扑上去抱住了邢铮,“谢谢……”   这家农户的两个老人感动得拜天告地。纪多多远远地站在门前,红着鼻子和眼眶,赶紧回身开门走了出去。   邢铮顿了顿,又说:“幸好有人封住了他的穴道,不过失血还是有些严重,命是保住了,能不能醒过来,要看他的造化。”   “我可以输血给他!”我急着卷起衣袖,“我是万能输血者。”   “……万能??”   “没关系,你用我的血,不会有排斥。”   邢铮不完全了解我说的,但是立刻准备起来。   经过一夜的折腾,再输过血,已经是拂晓时分。转过身,我小心翼翼地轻轻伏在杨康身边,撩开那张黏在清秀面颊上的乱发——脸上的血污已经擦去,然而即使在昏黄的油灯下,他死灰的脸色也丝毫不见回暖,唇很苍白,眼梢眉角全无动息,就像死了一般。   “Hi,你好。”我的泪滴答落到杨康颈上,溅起一层薄薄的暖雾,“又见面了。”   时间在杨康的昏迷高烧中一天天过去,邢铮每天都来查看他的恢复情况,我则煎药、换药。农户的主人姓丁,这对老夫妇早年丧子,女儿又流亡失散,无依无靠,见到我们,格外热情,那天杨康拔刀,老人家也一直忙进忙出。多多住在另一家农户,我时常去找她,但她不会踏进杨康住的茅草屋一步。   第九天,杨康醒了。当我兴奋得将汤药递给他时,他望了我许久,然后问:“请问这里……这里是……哪里?姑娘你是……?”完全清澈的眼神。   杨康失忆了。   “他不认得我,不是玩笑。”我苦笑,手上的空碗有些颤抖,“丁大娘那会儿也在,杨康懵懵懂懂地望着她,问她‘你是我娘吗?’”   邢铮望着屋门:“可能是有什么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吧,人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脑部供血不足,记忆丧失也不足为奇,何况他有过高烧,过一阵子,或许会好一些。毕竟,他现在是一个重生的人了,没有必要让他知道他不愿意面对的过去,人活着,开心过日子便好,忘记不快乐的事情未尝不是件好事,你说呢七七姑娘?”   清晨的阳光洒满不大的小院,支起的窗棂前,挂着一串串可爱的红辣椒,那窗棂里面,丁大妈正在扶杨康坐起,淡淡的金色蒙在这对异姓的母子脸上,晕出微微的暖意。   “你后悔救他了么?”   “不,不会,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我微笑起来。   等待杨康慢慢恢复的过程就像等待黎明,尽管有时候还是难过那双深色眼眸里已对我没有了眷恋、没有了恨,但是看到他脸上从未有过的笑容,那少年的俊美和天然的难以临摹的明朗,我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第三十七天,杨康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他整了整衣衫,扶住门口眺望远处,执意要看日出。远方的太阳已经跃出了地平线,撒下万丈光芒,照亮了他的面庞,也照亮了他心中曾经的万里江山,可他眼中不再有任何波澜。就这么,他静静站着,一动也不动。   风掀动他淡薄的衣角,杨康猛地咳嗽起来,血再一次从他口中溢出来,他终于站立不住,身子一斜,倒在我怀里。清辉在那张俊脸上投下光影,一如烟雨楼那天,晨风中笑着摸我头的人。笑中带泪。   杨康并没有忘记杨家枪,开始只是拿着竹竿随意舞几下,渐渐的,竟都回忆起来,村里人没见过这套枪法,也并不知晓。   临近立冬,村里打了些野味,和多多从邢铮那里拿药回来,天已经全黑了,村里烧了篝火,众人围在一起边烤着野味边话着家常。丁大爷招呼我们过去坐下,杨康正在帮着丁大妈分发羊汤,火光映着他温善的笑脸,说不出的和谐——谁能知道他曾经是堂堂大金的小王爷,谁又知道他曾是背负民族荣辱的杨家后人,这一切,现在都只化为炭火上的幽幽白烟。   “小七姑娘,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我娘说多亏了你救我。”羊汤端在我面前,面前的少年擦了擦微微出汗的额头,双颊红润,“这碗是我特地为你留的,我……我也没什么好回报你的,要是不嫌弃,嫁了我做媳妇,一辈子对你好,可好?” 杨康一双眼睛明亮清澈地映着火光,望着我的时候,就感觉柔情万种,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此时无声。   我愣在那里,手上捧着热腾腾的羊汤,任周围人起哄喧闹,任丁大妈笑逐颜开,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小七你别哭,你别哭,都怪我太鲁莽,没有问过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喜欢邢医生,要是你不愿意,我……我就一直等你。”   火光摇曳,高挺的鼻梁和刚毅的脸部轮廓越加明晰,杨康的眼睛里跳跃着繁星般的火光,那是一种不可违背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童鞋们,这一章开始,故事终于脱离了原射雕的剧情, 虽然说后妈们的职责是使劲虐待主角们…… 不过“偶尔”照顾一下读者的心声还是必要的。 嗯,当然了,照顾完了, 咱们又继续开始往常的方式……   ☆、NO.50 杨过【米琪篇】   虽然没有当场答应,我心里的答案已昭然若揭,哪怕他娶我只是出于报恩,哪怕这一切都来得这么不真实。   然而随着杨康缓慢地康复,渐渐的,我发现这种不真实在我们之间越来越明显,越刺眼。他从来不靠近我,适当的距离,适当的眼神,适当的笑容,毕恭毕敬。我已找寻不到他眼中的留恋,甚至怀疑我们曾有过那些纠葛。有时候盯得久了,他会问我,为什么看他的眼神总是很悲伤,好像在看另一个人。   “我只是……想到一个朋友。”   “哦。”他并不追问,淡然笑笑。   “晨儿,把这些劈好的柴火先给你娘送去,她做饭该不够了。”   丁晨,这是他在丁家的新名字。杨康应了一声,“小七姑娘我先过去。对了,”他转过头,“今天邢大夫那儿我自己去吧,顺便搭搭脉,抓药是小事,可来回路不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虽然是关心,却让人感觉客套。“不要我一起去吗,我也没事……”   他还是摇头,笑着转身进了矮小的厨房。   入冬后的小村庄已没有来时温暖,四起的炊烟饭香、鸡舍的鸡鸣犬闹、村人的欢快忙碌,却也能像正午的阳光般,融化人内心的伤痕与冰冷。午间的炊烟朦朦地笼着四周,我讷讷地站在院子中间,仿佛看见当年牛家村里,杨铁心和包惜弱清淡的农家生活,看见包惜弱摸着肚子里未出世的杨康,一边缝着给他的小鞋子;看见杨铁心擦拭着心爱的红缨枪,说等将来肚子里的孩子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教他杨家枪法,让杨家枪发扬光大……   就算没有我,他也能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吧,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庄里,过着他父母曾经想过的生活,快乐、简单,质朴却踏实。   这就够了。   那一天,杨康没来得及去邢铮那儿,因为丁大爷出门打猎需要助手,趁天没有黑,我和多多便又去了一趟镇上的药店。没有想到,我在那儿遇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人。穆念慈。   她挺着大大的肚子,伏在邢铮的药柜上,几包安胎的药撒了一地。   “穆姑娘,穆姑娘你怎么样?快来人呐,大夫!邢大夫!”我手忙脚乱。   疼痛中的穆念慈昏昏沉沉,邢铮很快过来:“糟了,可能要生了。先抬进内屋吧,我这里不能接生,只能找稳婆,我去找。”   “快去快回邢大夫,这里我们来就好。”   杨过的出生并不顺利,一天一夜,穆念慈几乎耗尽了全部的生命。生产的这两天,嘉兴的天气也骤然降到了冰点,到孩子真正哭出第一声时,外面的鹅毛大雪已经笼罩了整个小镇。镇头石牌坊两侧的大红灯笼映亮了周围的雪地,我站在牌坊前纷纷扬扬的大雪里,目送稳婆离开。   穆念慈很虚弱,性子依旧倔强。她说我杀了杨康,但却救了她和孩子的性命,她不愿意欠我,孩子可以叫我一声干娘,如果我愿意。   怀抱着软软的小婴儿,看着红红的丑丑的小家伙扭捏着,想伸手碰我的脸,我忽然,眼眶有些湿润。“过儿,”我低头蹭了蹭他小小的鼻子,“过儿,好孩子……”对不起过儿,我不能让你爸爸知道你的存在,也不能让你知道他还活着,这样,对你们都好……   “过儿,杨……过吗?”   我点点头,望向床上的穆念慈:“可以这样叫他吗?”我知道她一定会答应的。对她来说,“过”字或许意味着“过错”,对我来说,却是“过客”。   正要依依不舍把孩子放回穆念慈枕边,突如而来的马蹄声让所有人一惊。更让人惊讶的是内室猛地冲进来两个人,却是郭靖黄蓉!看到我们几个,他们也是一惊,但神色焦急,似是情况紧急。果然,黄蓉抢先开口道:“完颜洪烈派人找到这儿来了,穆姐姐我这几天找不到你,去了好多地方问,大概是惊动他们了,快,我们带你走。”   “我的孩子……”   被黄蓉一盯,我抱着孩子的手一紧,生怕被她抢了去。“过儿我来抱,穆姑娘很虚弱,你们照顾她。”   多多已经在为穆念慈披衣服,众人拥上去,把她放到郭靖的背上,我将过儿多披了几层暖褥,跟着他们匆匆从医馆有些火光的后门冲了出去。   金兵入关多年,完颜洪烈的势力范围并不小,东海桃花岛虽是一个不错安身之处,但是寒冬腊月海上潮冷,一个刚生产的孕妇又不及奔波,当下也没有决定马上就去,黄蓉说,若是追兵太多冲散了,就去桃花岛会合。她的先见之明是对的。   我和多多想不到有朝一日还会再回桃花岛,沿着黄蓉说的密林小道到达庄园,已是拂晓时分。小筑已经重修好,门口两侧的柱上,“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的对联依然在,黑底金字,在朦朦的晨光中显得尤为肃穆。   怀中的过儿忽然啼哭起来,不知是饿了还是受了惊吓,我们坐在台阶上柔声哄他,他却怎么也不肯安静。再一抬头,竟看见黄药师正鬼魅一般站在不远处。   “这是什么。”   多多不自觉护住孩子:“对不起吵到你了黄大叔,这是过儿,他大概是饿了,我们哄一会儿就好。”   “是谁的?”   我和多多互看了一眼,都不说话。杨康曾经在黄药师爱妻墓中杀了七怪,按照他的个性,是不会善罢的。   “是不是杨康的孽种。”   没人回答,只有小小的过儿的哭喊声喧嚷在寒冷的空气里。我下意识地紧紧拥住了他。   黄药师的眼神更冷了。“把他给我。”   我们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   “交给我!”   “前辈你一向恩怨分明,我们也敬佩你这点,就算杨康曾经冒犯过你,但孩子是没有过错的!”   “我只说最后一遍,把他给我。”黄药师浑身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他抽出随身的玉笛,“这个坠子,你们不是一直想要。”   另一半石头?!我和多多睁大了眼睛,黄药师的笛坠正强烈闪着蓝光,而一直戴在身上这半块也前所未有地明亮,甚至发烫。   孩子换石头。   一个小小的生命换一个回到现在的机会——我们从穿越来找寻了大半年的机会;结束这所有一切事情,回到我们生活着的正常时代的机会;唯一的,仅存的,机会……   换,还是不换?!   远处海上的潮声此起彼伏,咸湿的海风穿过常年不败的桃花树,紧紧环在周身,长发在眼前疯狂乱舞。那十字路口的车水马龙、天桥上凌空的喧嚣、电脑里的日剧、作业本上的涂鸦、同学老师的笑脸、家里的饭菜、暗恋的男孩子的侧影……穿越前现代生活中各种片段在脑子里忽然鲜活起来,层层叠叠,交织着,一片嘈杂。   朝着黄药师的方向,我,迈出了第一步,紧跟着第二步。   襁褓里的过儿在怀里拼命地哭泣,小脸憋得通红,小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好像在说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过儿,不要……那双墨黑的眸子望着我,慢慢是悲伤,和杨康的一模一样。   我闭上眼睛,又迈出了几步。   “米琪!”纪多多喊,“你不能这样!”   真的,一切就要结束了。   过儿哭闹着,我的脚步没有停,仍旧倔强地径直地走到黄药师面前。   我撩开拢在襁褓外侧的被子边沿,让过儿小小的脸清楚呈现在对面的人眼前,然后把他递出去。   “蓉儿小时候有没有这般闹腾?”我问,语气轻柔地不像话,“她一定长大得很辛苦吧,不过她从小没有了妈妈,至少还有个疼她的爹,不论怎么难过,总有活下去的理由。可是过儿已经没有了爹爹,妈妈还到处被追杀,日日担惊受怕,恐怕也没多少日子可以挨,此后没人疼没人爱,还不如趁早追随了他双亲。黄大叔,你亲手结束了这个小婴孩儿,让他少受点苦,反正取人性命对你来说就像摘桃子一样简单,你说,是不是?”   黄药师的眼神冷得像一块浸没在深海底的玄铁,泛不出任何光线。   “如果您下不去手,”我眯起眼望向他,“晚辈愿意代劳。”我收住脸上的笑,轻轻伸手掐住了过儿绵软细小的脖子。   手未用力人已被一股强劲的力量狠狠摔了出去,我拥紧孩子倒退好几米,好在多多在身后挡了一把才没有摔倒。   “你替他求死,我便偏要他活。”黄药师的青色长袍在海风里烈烈作响,“不要以为老夫看不出你的伎俩。我只是要看看,到底能长成什么样子来!”看不清他有什么动作,却有一道蓝色的光从远处“啪”一声稳稳落入多多的手心。   ——我从来没想过如果黄药师不喊停结果会怎样,也从来没想过能骗过他,不过庆幸的是即便被看出是激将,黄药师还是黄药师,而不是欧阳锋或别的什么人。   郭靖黄蓉到达桃花岛时已又过去两天,穆念慈虚弱地被扶下船,未站稳,已红着眼眶冲上来抱我手上的杨过。母子相见,两人皆是泪水涟涟。我见黄药师只是淡淡看了众人一眼便扭头走入屋子,便知道过儿这一辈子一定会是安全的了。   过儿,好孩子,除了为你尽可能多地争取除了你爹外可以保护你的人,干娘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以后的路你要靠自己走,不论发生什么,都要坚信你爹从来不是坏人,他是杨家后人,单名一个康字。   最后看了过儿一眼,我和多多快速登上了出海的船,挥手与大家告别。我们没有说再见,因为我们不可能再见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和杨康,却是连最后的挥别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到最终章了。 闲话少说,一切谜底,即将揭开……   ☆、NO.51 天青色等烟雨【米琪篇】   前面是村子,后面是追兵,茫茫的夜色里,眼前急促的呼吸化为团团冰冷的雾气。   “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多多拉着我的手,她手心的半块石头发出强烈而温暖的蓝光,而另半块同样在我衣袋里发光发热,“米琪!走吧,我们不属于这里的!”我抓紧她的手,转头望向村庄的方向,远远的,远远的……   和多多从桃花岛回到小镇投宿一晚,生怕多惹事端,凌晨就爬起准备赶路,谁料才在店里点了点吃的,一队穿戴正规的金兵便横冲直撞闯了进来,气焰跋扈。   “王爷有令,彻夜追查逃犯!要是有客栈胆敢窝藏这些人,斩立决!”一身戎马的金人头子用手指弹了弹身旁的几张画像,冷冷扫了一眼狼藉的客栈——时辰尚早,店里本没有太多客人,只有老板和几个伙计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窝藏,我谅你们也没这个胆量!要让老子知道你们见而不禀,一样人头落地!”   尽管画得粗糙,但从神韵上,我一眼就认出那画像上的几个人正是黄蓉、郭靖和穆念慈三人!“多多快走……”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压低声音,快速拉着同伴蹲身往门口移动。手刚摸到门,金人头子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命了左右:“哦对了,还有两个,记住,他们可是王府的重犯!”   “金……金爷,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老实人,确实没看见过这些人……”   “可是掌柜的,这两个人看着怪眼熟的,好像是……诶,她们,就是她们,诶诶,别跑!”   汹涌如潮水般的叫喊紧随在身后,我和多多只管往有巷的地方狂奔,趁着夜色和对小镇各条弄堂的熟悉我们并没有马上被捉住,可对方是行军打仗的金兵,且人多势重,不论我们再怎么灵活,始终只能拉远却不能逃脱。   出了城,越过树林茂密的郊区,再过这一大片巨大的灌木从,村子就近了。这是条直超的近路,枝密藤盘很不好走,正是黎明前时分,夜黑得特别昏暗,北极星已模糊不清,可我只想尽快看到杨康。   “呜……”   听到多多的悲鸣,我立刻停下寻她,发现她手臂上被荆棘拉了一大个口子。“忍一忍!”我咬住衣角准备撕出绷带,却一把被她按住了。   “跟我回去吧,回我们来的地方。”她说。   “……”   “你现在回村子无疑是把追兵带去那里,你不希望杨康活命了么?”金人高声的咒骂和火光在周围的密林里忽远忽近,纪多多看着我,认真而慎重,“你做了那么多,只是想让杨康活着,你已经做到了,现在你要怎样,要给他一辈子的幸福吗?你确定那就是他想要的,或者是你想要的吗?”   “我们现在不谈这个好吗?”   “米琪你清醒点,那个人已经不是杨康了,他已经不记得你了!”   “我……”我像是被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眼前浮现出记忆中杨康的各种影像,各种声音,纷至沓来。   月光下少年的剪影问[谁是穆念慈?]   地牢里他威胁说[不要惹本王生气,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客栈里他甩下筷子不悦道[谁娇生惯养了,我就是不爱吃胡萝卜,这跟我身份没关系。]   [跟我回王府,回金国,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管,一切交给我,好不好?]那双急切的眼睛;   [我真正在乎的人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那个温暖的拥抱;   [……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哪里也不许去,懂了么!]那个霸道的吻;   同一张脸,杨康的脸,俊朗霸气,从来不服输,也从不愿被人摆布,他的骄傲,他的任性,他的温柔,他的无奈,他的挑衅,他的霸道……是不是再也没有了,看不到、听不到,那双桀骜又漂亮的眼睛,不停地脑海中,微微地,弯出两弯月牙。   [小七!]他轻轻叫我。   我不想走……   “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多多拉着我的手勉强站起来。   “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好不好?”   多多打断我:“你还不明白吗,不论你和杨康有过什么,现在他都和你毫好无瓜葛了啊!他叫丁晨,不是杨康!”   [……毕竟,他现在是一个重生的人了,没有必要让他知道他不愿意面对的过去,人活着,开心过日子便好,忘记不快乐的事情未尝不是件好事,你说呢七七姑娘?]邢铮的话犹然在耳。   我不想听,我不要听……   我不想……   捂住耳朵,回声在脑中的盘旋却停不下来,埋下头,脑海杨康的眼睛亦挥之不去。   [小七……]   天快亮了,远处的天空朦朦起来,浸润了海般深沉黑色的夜空已渐渐泛起暖色,将细碎的星光一点点吞噬干净,甚至连月亮都不再耀眼。   “小七!”   是杨康的声音么,还是我脑中的回声?那么真切,那么着急。手已和多多握了起来,石头在我们手心温暖无比,让人不经想起曾经同样温暖着我的东西,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流过的血和泪,那首在王府花园、在东海桃花岛一直被细碎哼唱的小曲。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釉色渲染侍女图韵味被私藏,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开放,你的美一缕飘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心好沉,像是塞满了吸满水的棉花,深呼吸一口,都会觉得眼泪要掉下来。   “她们在那儿!”   黝黑的林子染上了晨风的光亮,晨雾蒙蒙,朝色四起,天色愈加暧昧温暖。“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刻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歌声随风穿梭在其中,渺茫得不着边际。   “米琪!走吧,我们不属于这里的!”多多抓紧我的手,萤火虫般的蓝光缓缓晕开,将两人包围,我转头望向村庄的方向,远远的,远远的。   天亮以后,你就不会再记得我了,即使是丁晨,只当我,是一场不完美的梦吧。   无法说出口的。   “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   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   泼墨山水画里   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当眼泪不堪重负决堤而出时,这个深冬的第一缕阳光也照亮了这片树林,眼前的一切景色都鲜活了起来。追捕的金兵近在咫尺却不敢靠近,那些嘈杂声变得很空很远,我只听见自己淡淡的歌声,渐渐透明,稀释,像一片轻薄的雪花,最后融化在这片温暖的蓝光中。   “小七!”   那个焦急的背影,那个熟悉的声音,再见了……   眼前一切,瞬间褪色。   ——————————————————————————————————————————   睁开的时候,窗外的雨早已停了,晨鸟欢鸣。多多趴在电脑桌上醒来,没吃完的西瓜还滴着汁水。清晨的阳光从二楼外油亮的叶子间洒到窗台上,淡得像一杯豆奶,散着特有的青草味,让人记不起、忘不了。   原来大半年的爱恨情仇,在真实的三维时空里仅仅是一眠的时间,短的让人不忍去探究究竟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有人问,分离的时候,到底是离开的那个人比较痛苦,还是留下来的那个人比较痛苦?应该说,爱的最深的那个人比较痛苦。   暧昧,从来不是痛苦的解药,何况,是结束在暧昧不明时。   (《结束在暧昧不明时》第一卷 《Y雕邪传》·完) 作者有话要说:  后有番外,有兴趣的盆友可以看,谢谢观赏!   ☆、番外 不是结局的结局(上)   七月的骄阳似火,走在期中考考场出来的人流中,米琪长长呼出一口气。   从那个世界回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大半年的爱恨情仇,在真实的三维空间里仅仅是一眠的时间。她睁开眼的时候,窗外的雨早已停了,晨鸟欢鸣,没吃完的西瓜还滴着汁水。   对发生过的事情,她们缄口不提。如果不是常常看见纪多多的走神,她会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个很长的梦,恍然之余,也会有淡淡的伤感,欲言又止,只有一直把自己投入忙碌,才不会多想起。   可是,忙碌的期末考试,也结束了。   “米琪!”她回过头,是班里的同学。“暑假班里组织去海边玩,两天一夜篝火晚会,超便宜,你看,这是我叔叔新开的旅行社。”对方递上传单,“你和多多去么?”   她礼貌地把单子夹进书本:“我回去和她商量一下,回头给你答复好么。”   回到住所,纪多多正在温习下午的考试,米琪把班里的意思带到,本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她翻出另一张旅游传单拍到桌前。   “我们去这里,暑假安徽古镇三日游!”   米琪凑过去,在圈红的豆腐干大的角落里,有一副古街状的小图,白墙黑瓦一条湿漉漉的青石巷子,右下角用6号字体写着“安徽查济”。   “查济?”   “没想到真的有对不对!”纪多多神秘道,“我查过了,历史上确有这个地方,现在还民风古朴,民宿和祠堂都保留着完好的古徽派建筑群特征,很多美院学生都会去那里写生……”   “so...what?”   “喂你这迷茫表情……”纪多多翻了个白眼,有点激动,“古镇查济啊,是你我欧阳克七公郭靖黄蓉,从京城南下去烟雨楼时路径的小镇查济啊,在安徽境内的!龙灯会,你总记得了吧,欧阳克在龙灯会上不辞而别,哦对,你在龙灯会上还遇见了穆念慈和杨康!”   龙灯会,这三个字仿佛有魔法般。   脑海中猛然闪过灯海长街、彩灯花盏,远处金龙飞舞、烟火绚烂,仿佛一刹那生动起来,那些画面连成一列不停站的火车,快速从眼前掠过。米琪甚至听到人群的喧哗声,孩子们手上拿着红彤彤的小灯笼在身边嬉闹,欢呼就像潮汐般包围推搡着自己。   熙攘人群中,杨康漆黑漂亮的眼睛久久注视着她,写满了倔强。他离她那么近,近得能看到彼此眼里烟花一次次的绽放,她似乎只要一伸出手就能摸到那张脸。   “……资料上说龙灯会是查济特有的民俗,保留了上千年,现在是作为旅游保留项目。诶,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米琪垂下眼帘:“多多,还是换个地方吧。”   “啥?”   “你不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打扰那段回忆比较好吗?已经过去了。”   纪多多安静下来,似乎在想什么,然后她起身,从身后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块玉,确切的说,是一条编织精美的玉带,那里面镶嵌着墨绿色的翡翠,底部坠着红色流苏,赤碧相映,惊心动魄的美。               “你还认得它么?”   “……”这次轮到米琪不说话了。   这是当时欧阳克当时送给纪多多的传家宝——真真切切、价值连城的传家宝,没有消失也没有变化,完整地带回来了。这让她明白,那些东西、那些人、那些事,都是真实存在的,融在自己的记忆和血液里的。但多多的请求,就像已经站在黎明前的自己,又要重新投入黑夜,仅凭着回忆和自己的心。   “你打定主意要去了吗?”米琪又看了一眼传单上那几个小字。   “不,不是我,”纪多多望着她,一如她们在王府第一次见到牛家村,闪烁着小小的光芒,“是我们,小七和多多。”   两人对视着,长久,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相对于当初骑马、坐马车,在火车上的数小时只像打了个盹儿。米琪从颠簸的小巴里醒过来,车已经过了安徽宣城境内,临近傍晚,车窗外的青麦和远处山野河道,都染了一层淡金的霞光,大片大片的云朵蔓延了大半个天际。   米琪转头看身边以昏睡打发长途的纪多多——也许在心底,多多同样藏着那些顾虑,然而她却坚持追寻这个答案,义无反顾。那时侯的她也义无反顾和欧阳克在一起,不管最终如何,起码两人知晓彼此的心意,也曾携手相惜,这样为爱勇敢是让她羡慕的。她推开窗玻璃,长发呼啦飞扬起来,痒痒的落到纪多多脸上,多多也醒了,挤到车窗口,清澈的山风瞬间吹散了睡意。   “看,快到了。”   顺着米琪的方向望过去,远远的,那座久违的城墙,群山环抱间、曲水炊烟的小镇子,亲切得似才离别数日。   脚一落地,便见城门上黑底金漆的匾额,笔力虬劲地写着“查济”二字,尽管城墙已斑驳,金漆亦黯然,匾额几度更替,但一笔一划却一如当年。   “查(cha)济?茶几?这名字怎么怪怪的……”   纪多多转过头,是个同行的游客。   “这字念zhā(同“扎”),查济。有诗曰:‘十里查村九里烟,三溪汇流万户间,寺庙亭台塔影下,小桥流水杏花天’说的就是这里。”她扬起头,笑容里充满了自豪。   [欧阳克,你看这名字好奇怪,茶几,这小镇是卖杯具的吗?]   [哈哈,你还真会替人家琢磨买卖,这字念‘扎’。三分墨水咣当响,以后你可要跟紧我,出了洋相我可不管你。]嘴上虽是如此,俊俏的男人却从后面紧紧搂住了她的腰,一抖缰绳,白马载着两人轻快地跑进了古镇。   微微的,纪多多的眼眶有些湿润。查济依旧是查济,自己也依旧是自己,桃花依旧却不见故人。   古镇的格局没有大变化,一条蜿蜒青石路纵贯镇子,外围是商铺,靠山的是私宅,村落从这水道延展开去,形成了水系交错的查济古镇。这里的家家户户都是典型徽派古建,白墙黛瓦、檐角飞翘,门前石桥流水,后院丹桂玉兰,房后靠着郁郁葱葱的竹林,骨子里透着娴静古朴。   当初来这里,一个恋爱,一个失恋,并没有好好研究过镇子,但那些一路上谁家院外的一枝丹桂,或是转角旧墙下的斑驳,一景一画,都带着说不清的熟悉。   “米琪你看那儿,那个大祠堂,那时候有个先生每天在门口捋胡子,还有那里那里,很熟悉对吧,我们一定走过这里!”纪多多的眼睛亮亮的,米琪不停地微笑点头。   她在这里和他手拉手走过,而她在那里和他擦肩而过,他们曾在这里欢闹,也在这里黯然,遗失的古老时光在眼前脉脉流动,光影交错里记录着她们的点点滴滴。   走着走着,无迹可寻的,米琪拐进了一旁的窄弄。   小弄不长,东西朝向,青石的街面被磨得很亮,远端被阳光耀得一地碎金。光影交接处,展了一   面黄底黑字的招旗,上面绣着“李记饭馆”,风吹幡微动,迎着光,有种不经渲染的美。   纪多多跟上来:“我们不去客栈吗?”   “先吃饭,这是攻略里的百年老店。”米琪扭头笑道,踏进了店门。   一脚踏进,立刻似是穿越了时空。   这饭馆不大,青砖地、□□墙,柜后墙上整齐挂了几排竹质的菜单牌,柜前摆着一溜红纸封的酒坛,七八张雕花的木桌木椅错落摆着,显得朴拙雅致。老板伙计都是古装打扮,也许是不在饭点儿上,店里客人不多,零零散散。   随便点的几个招牌菜让人食欲大振,米琪拨了拨新上来的鱼香茄子,发现有不少胡萝卜丝,筷子一动,一根根夹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开始也不喜欢吃胡萝卜了?”纪多多咬着筷子奇怪地打量她。   “也……?”   “嗯,杨康不是特别不乐意吃这玩意儿。”   筷子停在半空,米琪一时语塞。   门口的青石板,逆着余晖,亮成一团强光,朦胧中,那个倨傲俊朗的少年似乎就站在门口,发带及肩,目光如水,修长而结实的腰上,配着一个玉雕灵兽。   她想出声,脑海里出现的声音说的却是:“你娇生惯养个什么劲,鱼香肉丝没有胡萝卜还能叫鱼香肉丝吗,要挑三拣四回去挑去。”   杨康那张玉雕的脸毫无表情,只盯着她,拿起筷子,从她故意夹给他的鱼香肉丝里,一根根挑出胡萝卜丝丢在桌上。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不爱吃胡萝卜,可以不点鱼香肉丝啊,那么多菜可选呢,怎么杨康次次都点这个,只要你在饭桌上。”纪多多瞟了一眼发呆的米琪,“就算别人点了,他完全可以不吃那些的,甚至可以自己重叫一桌菜,他那高傲的性子,竟然从来不这么做。”   对。米琪垂下眸子,莞尔失笑,他从来不这么做,而她也从来没想过他为什么不。每次自己获胜,杨康脸上都会有不易察觉的浅笑,原来那都是答案。   吃过饭,两人在附近客栈安榻,放妥行李,纪多多摸着涨鼓鼓的肚子来到客栈后面的院落小歇,米琪也靠在回廊上乘凉,想起自己当初独自坐在厢房外的长廊下,双手抱膝,将头支在弓起的膝盖上,心里想着杨康,却只能偏头看着天空。还好多多安慰她,只不过很快就被欧阳克接走了。   已是黄昏,天空泛着暧昧的暖色调,夜风温热,飘渺中似有几缕笛声,幽幽飘在城外碎金流淌的溪面上。   “多多,你说我是不是疯了,在面馆看见也就算了,可刚在客栈门口,好像又看见他了。”   “谁,杨康?”   米琪点头。就在一个小时前,在下榻的客栈门口,她抬头看店招,觉得后面有人,一回头,发现身后杨康也正抬头看,身边的随从说:“小王爷,小的已经为您备好了上好的客房。”   “他们是住这儿么。”杨康放下目光。   “是,小七姑娘就住在这家客栈。”   “小王爷、小王爷,这家人多眼杂不安全,刚询过老板说是客满了,您要是不放心小的可以多派几个人盯着这里,您不必亲自,小王爷三思啊,小王爷……”杨康不理他,一大帮子人从她身边呼啸而过,转眼就只剩米琪一个人在门口立着。   “……然后呢?”纪多多巴望着她。   “没了。”   “你老这样我就快疯了。”她站起身,“你至少能看见杨康啊,我也很想欧阳克,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呢?诶,你怎么不问问杨康住哪间房?”   米琪白了她一眼。“走走走上楼去,收拾一下,一会儿出门找你的欧阳克。”   “七七快来,我爱死这二楼的风景了!”   房间里,纪多多推开窗。   这里的院子,是最早的门型宅,开口的地方由木廊连着到前厅,中间是丹桂和小桥流水,内侧的房间围成一圈,窗子彼此对着。月光从老房檐青色的黛瓦间倾斜下来,仿佛是穿过历史长廊的光阴在灰色的鹅卵石地上投射下一幅古朴的画卷。   米琪站在窗口,想起纪多多问她,为什么不问问杨康住哪间房,噗嗤笑了出来。她抬眼看对面的房,那木窗也半开着,木格子上蔓了几支绿藤红瓣。透过层层枝叶,她似乎看见杨康,就靠在窗口,抱着肩,半隐侧脸,目光有些迟疑,隔着层层的树影,若有所思。   她的笑忽然僵住。   若是他真的和自己同住一个客栈,若是真的是这间房,从这个角度,是能看见院子里的。   他看她茫然走到院子里,看到她头埋在膝盖里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也看到纪多多安慰她,垂着眼,轻轻叹气。他看到欧阳克站在附近的屋顶上吹笛子,嗤之以鼻。欧阳克说,小王爷,纵使克某再不济,不会躲在窗后面暗自发愁。然后,就下了屋顶,去找纪多多了。   这些画面就像一盏绿茶,那萦绕的千丝万缕,渗入每一次呼吸里,轻易地复苏着记忆中的一点一滴,氤氲成一片,分不清彼此。   “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我只是一个路人,也许会忍不住回头、停驻,却不应该去影响他的目的地。他是骄傲的小王爷也好,是平凡的布衣也好,都与我无关,我想他,也与他无关。”说杨康倔强,咀嚼着当初自己的话,又何尝不是如此。   “呀!这是谁家熊孩子,敢动老娘东西,别跑,还我!”   纪多多吼得惊天动地,一问,才知道刚米琪发呆那会儿进来一个小男孩,戴着面具,揪着纪多多的传家玉佩就跑了。多多抓起随身小包,一溜风就追出去了,边追边骂骂咧咧。米琪在窗口探头看,发现那小孩儿一路探头探脑,跑跑停停,似乎只是在跟多多捉迷藏,不像是真的要那块玉佩。   等米琪追到楼下,两个人早就没了影。   正要播110,客栈老板过来了,“姑娘,姑娘手下留情,那是我家不孝儿,只想跟你们闹着玩儿的,没有恶意,东西在此,莫要报警啊。”米琪接过来一看,果然是欧阳克的玉佩,心想就算了,给多多打电话,发现自己包包里在响。   老板大概是觉得有些惭愧,安慰道:“还好查济不大,今晚有放灯和龙灯会,人多,小孩子爱热闹,可能去了哪里,你可以去那找找你的朋友。她要是回来了,我也会让她去龙灯会上找你,我给两位留个门,多晚回来都成。”   大概是很久没有练跑步了,纪多多觉得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铅,两条街开外就拔不起来了。   啊,那是欧阳克送她的最值钱的礼物啊……拍了拍身上,发现手机没带、米琪没带、地图没带,脑子没带——住宿的客栈叫什么来着?还好,总算还带了点钱,漫无目的逛逛买点吃的不成问题。   已是华灯初上,靠近水边的廊道游客渐渐多起来,纪多多走走停停,趴在栏杆上发发呆,像个失意又失身的女青年。   河里开始漂起水灯,起初是星星点点,慢慢的,像银河般缀满了整条河道,闪烁的火光甚至照亮了河岸边观灯的人。纪多多认真地低头去看滞留下方的一盏水灯,烛光摇曳,温暖了一寸天地,就像记忆中欧阳克的笑眸,总能在她失落的时候让她暖意融融。   正发呆,她突然看见倒影里的自己,边上正站着张面具脸!就是这小子,抢了自己的玉佩!   纪多多腹黑一笑,一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一把揪着面具脸的领子,面具一   掀开,准备吐一口痰上去!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   万万没想到……   那面具后面的脸……   竟然是……欧阳克!!   尽管灯光并不明亮,人声嘈杂人流涌动,但她,绝对不会认错那张不怀好意总调戏她的脸,那张心疼她、宠溺她,总是人前风度翩翩、绝不示弱的脸。   纪多多颤抖着伸手过去,不知不觉眼泪聚满了眼眶。对方似乎很好奇,以为她要摸自己的脸,也没躲,没想到纪多多手一狠,“啪!”一个响亮的耳光。   对方蒙掉后正想发火,纪多多第二个动作竟然已经扑了上来,抱着他的脖子:“混蛋,怎么现在才回来!”   不知道真正的欧阳克会不会发飙,但这个人显然被多多惊到了,正想说什么,却感觉到这女孩子在自己肩膀上的哭泣,湿漉漉的,那双大手本来要推开,却鬼使神差轻轻抱住了她……   “肖克,你认识她?”   肖克摇了摇头。不仅是同伴,男人自己也很诧异,脸上忽然落了一滴雨水——天,竟然下雨了,而且很快,就瓢泼起来。   大部分的小纸灯都在湖面冒雨前行,烛光被打得闪烁不定,船身也摇摇晃晃。而方才卡在那儿的小灯,被水面上泛起的涟漪推到了廊下的角落,它行得很慢,火光却很稳。   就在烛光的对岸,米琪正沿着护城河往前走,忽然而至的大雨,让她不得不跑到路边店里避雨。进门了,老板招呼,才发现跑进了白天吃饭的饭馆,他们在那条弄堂外的街面,还有一个门,而且那才是正门。松木牌的价目牌、雕花桌凳、封泥的酒坛,此刻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古韵。   浑身有些冷,坐下来,却不知道点些什么。这样的雨,让她想起嘉兴烟雨楼前的往事,想起那个冬夜孩子第一声啼哭,她低眉轻语:“只是一个过客,便是杨过。”想着,越发冷起来,这七八月里呵出的气竟也迷蒙起来。   “来碗羊汤暖暖身子吧。”有人打破了无声的伤感,是个大娘,大概是老板的母亲,年岁已大,慈眉善目的。她点点头。   热羊汤端了上来,白色氤氲的温度捧在手心里,让人心头一暖,鼻头却一酸,那种久违了、遗失了的感觉,慢慢地延上来,淹没了胸口。脑子里的画面,是另一个身份的杨康在村里等她,眸子映着火光,端上一碗羊汤说,“小七姑娘,这个留给你。我也没什么好回报你的,要是不嫌弃,嫁了我做媳妇,一辈子对你好,可好?”她多想就这么答应了,但她知道,面对自己的时候,杨康曾经藏在眼神里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一滴泪啪嗒落进汤里。   “怎么了姑娘,烫着了”   “不……”米琪说不下去,喉咙苦涩。   她明白得太晚了。在那对清澈狡黠的眼睛里,曾经住着自己,而自己,却一直逃避,固执地认为冷静和理性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感情哪儿是冷静和理性可以约束的?如果自己不那么倔强,他们怎么会错过一次又一次?   不知是不是心魔作祟,眼前的雾水蒙蒙里,那熟悉的背影又站在了门前,袍角翻飞,踏出了店门。   米琪怔了怔,扭头想问大娘有没有看见什么人出去,却见她在专心打算盘,干脆拍下钱,直追了出去。   踏出店门的一刹那,仿佛踏入了过去的某个时间点,白墙黑瓦泛上苍老的旧木色,整条街都是美丽的花灯,眼花缭乱,周围平白无故多出来很多穿着古装的当地居民。雨早已停了,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正想着要如何找寻杨康,突然有小孩叫着:“出龙了!”人流立刻活跃起来。   她被人群挤到一边,左右难行。唢呐和锣鼓声在这刻适时地响起来,将人们的吆喝声与鼓掌声一一盖过。在人群喧闹的中心,有一位长者和多位提着各色灯笼的男女,灯笼上有书写堂号的,也有虎头灯和鱼灯,锣鼓队紧随其后,最后才是浩浩荡荡的舞龙队伍。   更多的龙队从四面八方聚拢到古城中心,五六支着各色服饰的舞龙队伍正在“群龙抢珠”,男人们手举龙身,跟着锣鼓声不断变化着队形,一条条色彩斑斓的“龙”仿佛有了生命一样腾云驾雾。米琪站在那里,看着每一个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人,欢呼的人潮在她耳中渐行渐远,像春日的暖风,带着回忆的潮湿。   离这儿不远,遥遥能眺见几座小桥,桥上桥下的彩灯连成一片,被照亮的护城河围住了整个广场。她还记得欧阳克就在那时忽然消失,离开了纪多多,心里也禁不住落寞起来。   头顶的烟花开始绽放,米琪的眼神又落到桥上,落到倒映着烟花的护城河上。这一次,她看到了多多,还有……欧阳克!   不,不可能,如果杨康只是幻像、是自己脑补的影子,那么欧阳克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她眼花,还是认错了人?可那这个和欧阳克长得一模一样的陌生人,为什么正在帮多多擦眼泪?   人潮鼎沸,周围的笑声、歌声、喧闹声、锣鼓声、鞭炮声、锁呐声震耳欲聋,米琪被人流撞击着,脑子混沌成一片。她在目所能及的人群里急切寻找着那个总在适当时候出现的幻影,果然,找到了。   “臭小子,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也算是为七丫头做件好事。好啦,我已经支开她身边所有的人了,你可要看好她,我老头子也管不了年轻人这么多事,但有些话该说就说,有些事该做就做,仅此一次。”   “多谢七公。”   周围好像慢电影缓了下来,米琪站在那里,清楚看到息壤中的他,而他的视线,始终落在被人群推搡的、曾经的那个自己身上。他们一个个离开,她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失落。   他有些不舍。   走了几步,那个木木的自己,忽然在人群里慌乱起来,问东问西。   杨康脸色有点难看,他猛地抓住身边一个小伙,手一摊,“刚偷的东西,给我。”   “诶兄弟,别那么计较,通融下,混口饭吃不容易。”这张俊脸看起来并不好惹,贼偷儿递上一袋钱,被他丢到地上。   “玉器。”   摸了半天,又递上来一个镯子、一个小玉鞋,他只拿了小件的,恶狠狠让他滚。   “哼,被偷了都不知道。”他盯着她,垂首想了想,昂首上前,假装被她撞了一下,那嘴角,分明是久违的笑。   大朵大朵的烟花在头顶绽放,米琪在光影里,分不清是开心还是伤感,那些从来不知道的事,那些转过身看不见的表情,那些说不出口的话,原来都是他骄傲的爱。   她知道得太晚了。   她以为自己是对的,是为了他,但真正的好,难道不是在一起么,不再彼此伤害,珍惜每一次的对视和相拥,哪怕没有将来。但现在她懂了,懂那个一直注视自己的他,懂那个转身流下眼泪的自己。   宿命或许是谁都改不了,但爱,却是无法躲藏的。   “执子之手,愿与卿,一生一世不分离……   我只求今朝拥你入怀抱。”   随后,影像消失了,巨大的嘈杂声像开了闸的洪水涌入脑海。   “杨康?”米琪不知所措,喊叫也随即被淹没,“杨康你在哪儿?杨康!杨康杨康杨康杨康杨康杨康杨康!……”她反反复复喊着这个名字,但不论怎么横冲直撞,声嘶力竭,依然被锣鼓鞭炮声震得粉碎,也没有人回应她。她觉得天地在旋转,自己也在旋转,但她还是转啊转,找啊找,直到气喘吁吁,直到人群散去。   大概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就是刚燃起了希望,又被一点点掐灭吧。   “杨康,你有没有听到?你出来一下好不好,是我错了你不要小气,再出来一下好不好?好不好……”剩下的话都融进呜咽里。   直到最后零星的烟花也消散,她忽然明白自己原来是那么在意那个人,原来是那么希望再见到他,面对面地告诉他:我爱你。   回客栈的石板路洒满了路灯橘色的光晕,偶尔三三两两有人从她身边走过,卷起一阵夜风,从脚踝边流转而逝。   街边,一个老奶奶在收拾摊位,米琪停下来,发现摊位上摆的都是古风的小东西:牛角篦梳、铜铃铛、手工的绣垫、老银镯子、玛瑙戒指和一些穿了红绳的玉片,看上去,都是很古的老物件了。   “还有别的吗?”大哭一场后,开口都是鼻音。   老奶奶笑起来,点头说:“还有一些,都在家里。”说着,又走来一个少年,个子不高,白白净净的,说来接奶奶回家。   “夜路不好走,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早点回客栈罢,女孩子家一个人不安全。”老奶奶客气地说,“我明天还在这里,可以来看看。”米琪答应了。   回到客栈,客栈的老板一家正提着灯笼回来,穿着古装。看见那戴着面具鬼灵精的小娃子,米琪才想起自己是为找多多而出门,而眼下,自己意志消沉,也无心追问玉佩的事情。早早回屋,多多也不在,不知道今晚还回不回来。   窗外不知何时又淅沥有声,此时的查济,化成屋外黑暗里蒙蒙的烟雨。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多年,相约来完结。 两个作者真的去了一趟查济,一趟临近桃花岛的南沙。 太敬业了有么有。 古镇之旅,下篇完结,也算给大家当初对结局不满的一个交待。   ☆、番外 不是结局的结局(下)   当初会提议来查济,纪多多其实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想来看看这个当初和欧阳克一起来过的地方,想证明自己与欧阳克的那些点点滴滴都是真实存在的。然而,会在这里遇到欧阳克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再次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的时候,纪多多只是觉得心痛,觉得委屈,千万种情绪如海啸般呼啸而来。就像走丢的孩子再次见到了妈妈,她一把扑向眼前的男人,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抱住他,因为她害怕这只是一个梦。   “小姐,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纪多多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无法自拔,隐隐约约听见自己的头顶传来低沉地男声,并且语气略带不满。“对于你刚才这一系列莫名其妙且无理的行为我可以暂不计较,只是雨势越来越大,我们能不能先找个地方避雨?”   是在跟我说话吗?纪多多混沌的脑子渐渐清醒起来,随着脑子的清晰,触觉也逐渐回来,不断砸在脸上和头上的雨水告诉她确实是在下雨,而且下得很大。她仰起头,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往事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从她眼前掠过,她刚想伸手再去抚摸下那张脸,手就被人抓住,并且不由分说拉起她就跑。   雨越来越大,地面很快就被大雨完全浸湿,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地落下来,砸在人身上特别疼。纪多多想起有一次在和欧阳克去嘉兴烟雨楼的途中,也是这样大的雨。当时自己因为追赶一只野兔在丛林里迷了路,偏偏又下起了漂泊大雨,又冷又累地她当时急得差点哭出来。那个时候,她和欧阳克刚刚好上,欧阳克宠她宠得一塌糊涂,几乎她的要求欧阳克都会满足,不仅同行的米琪、黄蓉看不过眼,连一向老实的郭靖都忍不住对她说:“多多姑娘,你不要再欺负欧阳克了。”   当时,纪多多突然想吃叫花鸡,于是宠她宠上天的欧阳克便帮她抓山鸡去了。而坐不住的纪多多在看到一只可爱的野兔后便追了过去,无奈高估了自己的认路本领,迷失在丛林里。也是在那个时候,纪多多第一次发现欧阳克对她来说原来这么重要。当时虽然心里也很焦急,但纪多多却并没有那么害怕,因为在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欧阳克一定会来救她的。   “欧阳克你这个不讲信用的家伙,你不是说永远保护我的吗,现在我一个人被困在这里,你又在哪里?”   “还不是某人想要吃叫花鸡。”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的那一刻,纪多多幸福地快要死掉。她一下子扑到欧阳克怀里,在他怀里使劲蹭。   “对不起,来晚了。”欧阳克回抱住她,一只手轻轻安抚她。“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你快点!”手上被拉的力道加重,纪多多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雨下得实在太大,纪多多眯起眼,只看到拉着她的男生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棉麻衬衫,他的侧脸很好看,耳朵上的钻饰耳钉即使在大雨中也熠熠生辉。   男生把她拉到了一个四角凉亭里,一边甩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掀起衬衫的一角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雨水。一起跑进凉亭的还有三男一女,看起来也是大学生模样,纪多多知道他们是一起的。   看到这里纪多多心里已经明白,眼前的男生并不是欧阳克,只是一个长得跟欧阳克一样的现代人。只是那张脸,怎么会这么像?纪多多盯着那张脸,不由得又有些呆了。   “看够了没?”男生终于感觉到纪多多炙热的视线,他用手摸了一下左边脸颊,那是刚刚纪多多打他的地方。“小姐”,他转头看着纪多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带着一丝戏谑。“你是不是应该先跟我解释下刚才是怎么回事?”   直到这个时候纪多多才想起刚才自己干了什么,那一巴掌带着对欧阳克全部的爱与思念,几乎用了全力,并且在那之后还扑到人家怀里大哭,这种琼瑶式的剧情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厚脸皮如她也想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男生很有耐心地等着纪多多回答,纪多多的脑子飞速地运转,她想了无数种借口,但又很快被自己否定,最后她决定把事实告诉对方。   “对不起,我想我认错人了,把你认作我前男友了。”   “……”男生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他双手环抱于胸前,朝纪多多走近了一步。他的身高比纪多多高了将近一个头,看着她的时候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就这么盯着纪多多看了一会儿,眼神里全是打量。然后,他把脸一点一点朝纪多多靠近,直到感觉到纪多多的身体微微向后退了一点。   对于男生突如其来的靠近,纪多多要是说不紧张,那肯定是骗人的,毕竟这张脸长得跟欧阳克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男生身上飘来的CK男士香水的提醒,纪多多怕是又要失控。用力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纪多多将视线不经意地移开。   “看来你的前男友一定做了非常对不起你的事,不然你也不会用这么大力。我是该找你赔医药费还是找他?”   “对不起,我知道说你们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把你当作他这种话听起来很不可信,可是事实确实如此,害你被打,我感到很抱歉。你要多少医药费,我给你。”纪多多顿了顿,像是鼓足勇气一般。“另外,我前男友并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他。”   “是吗,那你怎么会跟他分……”   “他死了。”   ……   世界上很难有三个字可以立马让气氛冷下来,但显然纪多多的话很有效,足足三秒钟的沉默,连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同伴也收敛了嬉笑的表情。男生表情里写满了惊讶与抱歉,和另外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他想组织些语言,却一时语塞,这个突然闯入的女生,在短短的时间里,居然让他的心情有这么大的起伏,他对她充满了好奇,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要去了解一个人。   本来只是想解决自己闯的祸,但当纪多多说出“他死了”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突然有种释放的感觉,虽然心痛却畅快,于是,她把她和欧阳克的故事缓缓说了出来,当然,除去了一些重要的背景与人物。纪多多讲了很多,这是她第一次将她和欧阳克的故事告诉别人,她以为自己会崩溃大哭,但是她没有,重新回忆起那段爱情,她更多的是想起那些曾经的美好与感动,它们从回忆的洪荒中渐渐汇流起来,形成一股强大地足以支撑她抵抗失去欧阳克痛苦的力量。   “哇,好浪漫,好感动,我要是有这么一个男朋友就好了。”在听了纪多多的故事后,与男生同行的其中一个女生忍不住感叹:“所以说,这查济算是你们定情的地方啊,那最后你男朋友有没有再陪你来查济参加一次错过的‘祈愿会’啊?”   纪多多摇摇头,眼眶早已泛红,欧阳克死前最后的样子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他英俊的脸庞苍白如纸,眼神里满是心疼与不舍,他对她说,对不起,答应你再去一次龙灯会的约定又不能遵守了。   “他没有来得及陪我再来一次,那个约定……是永远无法实现了。”   纪多多讲得很淡、很从容,但眼里的悲伤却像是要满出来。男生看着她隐忍的表情,无法想象纪多多是用一种怎样的心情在述说自己的故事。他想要安慰她,却觉得无论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只是盯着纪多多看,他发现纪多多有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此刻,这双大眼睛被一层水雾覆盖着,像是晨雾里的泸沽湖。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一把摘下他脸上的面具,那个时候,她也是这个眼神,悲伤地仿佛失去了全世界。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忽视她打他一耳光的事实,在她扑到他怀里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回抱住了她。他突然想要看到纪多多的笑容,他相信她笑起来一定很美。   “那么你这次旧地重游,是为了什么呢?是因为觉得自己有愧、惩罚自己,还是根本接受不了你男朋友已经过世的事实?”男生忽然开口,用一种少有的嘲讽口吻,这并非是他本意,他只是不想看她如此消沉。   纪多多一下子愣住了。为什么想要重游查济,其实纪多多也没有想过。查济对她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欧阳克死后,她总是想起欧阳克生前说过的话,想和她再游一次查济,那是欧阳克腿伤后第一次不再逃避她、推开她,她知道那时欧阳克已经决定和她重新开始。然而,什么都没来得及开始,就结束了。她欠欧阳克的太多,查济成了纪多多心里最大的遗憾。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前男友生前很想和我再来一次,他来不了,我希望可以代替他来吧。”   男生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同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嘿,雨停了。”   这时,纪多多和男生才注意到大雨确实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新,散落四处的人群又开始在街上汇集起来,大家有说有笑,迅速还原回节日的气氛,好似刚刚那一场大雨从来没有发生过。   男生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扯了一个浅笑:“事情已经发生了,既然不能挽回,就该放下过去,面对将来,不是吗?”他一把抓起纪多多的手,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既然有遗憾,那就把遗憾弥补起来不就好了。”他拉起纪多多的手就朝外走。   “肖克你去哪儿?”   “去弥补遗憾。”   迷蒙夜色里,肖克与纪多多很快就湮没在人群里。   查济的龙灯会自古就有,纪多多没有想到,过了近千年,还是这么热闹。此刻,她被人群推搡着朝前走,周围的人全是古装服饰打扮,这让纪多多有种时空穿越的错乱感。而最让她产生这种感觉的莫过于此刻正牵着她手的肖克。纪多多不明白这个男生为什么要带着她走,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跟着他走。   “跟紧我,不要走丢了。”恍惚中,好像回到了过去,她看见欧阳克转头看她,迷人的笑容里满是温柔。   欧阳克……   “嘿,出龙了,我们得走快点,不然抢不到位置了。”手上被握的力道加重,肖克把纪多多朝自己拉近了些。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弥补遗憾啊。”   “我不明白……”   唉~~~肖克像是无奈地叹口气,转身停下来,他扶住纪多多的肩膀,逼纪多多看向他。“我不认为自怨自艾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你不是说我跟你前男友长得一模一样吗?从现在起,到午夜12点为止,你就把我当作你的前男友,他来不及跟你实现的约定,我来替他完成,OK?”   大概是肖克的话过于震惊,纪多多楞在那里一时反应不过来。肖克也不管纪多多的表情,拉起她继续朝前走。   随着出龙队伍的增多,人群越来越密集,唢呐声、锣鼓声、吆喝声、鼓掌声,各种声音汇集起来,在空气中织成一曲欢乐的交响乐。   肖克把纪多多带到了古城中心的护城河边,上百只水灯沿着护城河缓缓漂浮,在幽暗的河面上,形成星星点点的光亮,仿佛天空中的银河。河边有许多卖水灯的小摊贩,看见肖克和纪多多,全都热情地介绍自家的水灯。肖克随便挑了两盏荷花型的水灯,问摊贩老板借了火点燃了灯上的蜡烛,他晃晃手里的水灯,示意纪多多跟他走。   沿河有好几处可以下水的石驳岸,沿着石阶往下,已有不少年轻的男女在石阶上放灯,当水灯放入水中,情侣们往往相视一笑或者深情一吻。轮到肖克的时候,他并没有立即将水灯置于河上,而是用眼神询问着纪多多,仿佛在等待她的允许。纪多多不说话,眼神中却透露着期盼。最后,她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肖克很满意地看着纪多多纠结的表情,缓缓将水灯放入河里。那一刻,纪多多不自觉地笑了。肖克察觉到纪多多的笑容,嘴角不动声色地上扬了一个弧度。   此时,护城河周围人更多了,肖克一看手表,赶紧拉起纪多多朝前方的桥上走去。远远地,纪多多就看到桥上的几个红漆大字---“祈愿桥”。   “接近子时的时候,凡是爱侣到镇东边的‘祈愿桥’上一起看烟花,一起放河灯,他们就会受到龙神的庇佑,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纪多多忽然想起当时那个撞到她的小姑娘这样说过,直到此刻,纪多多才领悟肖克所说的弥补遗憾是什么意思。   周围的喧闹声更加强烈,情侣们都拼命往桥上挤,肖克拉着纪多多费力地穿过人流,纪多多任由他拉着,从她的角度看,刚好能看到肖克的侧脸,他耳朵上的钻饰耳钉闪烁着微微的光。   “到了。”肖克拉着纪多多站到了祈愿桥的最高点,从桥上看,整个查济尽收眼底,舞动的彩龙、欢笑的人群、绚丽的灯海,一切都美得像梦一样。   纪多多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甚至是身旁的肖克,她都怀疑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为什么要帮我?”纪多多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肖克正在看一对情侣放灯,听到纪多多的提问,歪头想了想,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刚刚被某人打坏了脑子吧。”   这话明显是玩笑话,但纪多多听了却涨红了脸,她又羞又恼地瞪了肖克一眼,却换来肖克的一阵大笑。笑了好一会儿,在看到纪多多快要吃人的表情后,肖克才识相地闭了嘴。   一阵夜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肖克闭上眼,将手枕在桥面的栏杆上。“我们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遇到一些我们以为大到过不去的坎,于是我们给自己找很多理由,这些理由变成枷锁将我们困在过去的阴影里。随着时间的流逝,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之所以跳不过那道坎,只是因为你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肖克说得并没有很大声,眼神里的坚定却很决绝,“学会放下,你便会新生。”   纪多多愣愣地看着肖克,这个有着和欧阳克同样容颜的男生到底是谁,他带给纪多多太多的震撼,纪多多心里清楚,他和欧阳克一点都不像,可是为什么,心却因为他的话而跳得那么快呢?   “你到底是谁?”   “你想我是谁,我便是谁。别说话,你看,烟花开始了。”   随着肖克手指的方向,一大朵绚烂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越来越多的烟花在护城河上空绽放开来,人群开始沸腾,大家欢呼着、跳跃着。纪多多觉得脑子浑浑噩噩的,周围的喧闹声突然安静了,欧阳克出现在自己面前,笑容温润,眼神炙热,他对自己说:“多多,就算我不在你身边,我也是最爱你的欧阳克。你要坚强,你要开心,我会永远陪伴你,用另外一种方式。”   欧阳克……谢谢你,欧阳克,再见。   眼泪无声地从纪多多脸上滑落,这是欧阳克死后纪多多第二次哭,比起第一次的伤心欲绝,这次的哭更多的是释放与感动。   越来越的眼泪从纪多多的眼里流出来,尽管周围吵闹一片,肖克却还是能听到纪多多嘤嘤地抽泣声,她的肩膀因为抽泣而微微抖动,像一只受伤的小白兔。肖克的心被这样的纪多多打到了,他感到心里某个地方正在发生变化,然而此刻,他并不想去深究那个变化究竟是什么,他只想为她擦去眼泪。   在他们身后的天空,烟花如梦,丝丝缕缕,纵情绽放。   午夜12点过后,烟花大会结束,人群渐渐散去,两人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临行前,彼此非常默契地只告知了对方名字,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留。走了一小段,肖克突然转身,对着纪多多的背影喊:“多多,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纪多多迷惘地回头:“赌什么?”   “赌我们明天会再遇到。”   “你输了怎么办?”   “输了我把电话号码给你。”   “那我输了呢?”   “你把电话号码给我。”   纪多多噗呲一声,笑了,笑容美过盛开时的烟花。   这一夜米琪睡得很好,做了很多记不清的梦,却很安稳,至少在她睁开眼的一刹那,心里是踏实、愉悦的。   枕边有小小的呼噜声,扭头,是纪多多熟睡的脸,白净、圆润,带着点孩子气,她不由地嘴角上扬。帮她掖好被角,米琪起身,换衣洗漱上了三楼的天台。   广源楼的老板是个聪明人,他在天台搭的铁架能看到查济的全景,没有机会看到古城慢慢苏醒的样子,但清晨远山迷雾缭绕和近处河水波光的景致亦是让人迷恋。查济的古韵就像一层纱,笼着这淡雅美好的一隅。   “站那么高别摔下来。”   米琪吓了一跳,她竟然没发现天台上还有别人。因为站得高,她只看见那人后背的Super S,还有他手上的画板,似乎是古城的素描。也不知道应该说谢谢还是关你什么事,那人已经离开了天台,反而是老板走了上来。   “哟姑娘,早啊!哎呦!非礼勿视。姑娘你注意安全,还有,这架子周围是空的,容易走光,嘿嘿,我先下去了。”   “……”   哦对了,“老板!”米琪按住裙边,探身问,“昨晚我见你们一家都穿着古装,这是……?”   “哈哈,这是镇里的规矩,每周六龙灯会,镇上人就得换上古代的衣服,咱也是为了烘托旅游气氛,搞活旅游呗。”   是么?她点点头。可是她明明看见多多和欧阳克……不,那应该只是跟欧阳克长得很像的人,回想起来,他和多多穿的都是现代的衣服。或许等她醒来,她自然会得到答案。   古镇其实不大,和多多在一起的这个上午,两人几乎逛遍了查济:半山腰的山庄正在售卖,菁芜绿水,亭台楼阁,看上去去像个荒废的官邸;古玩店里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那个瓦片做的东西到底是信箱、燕子窝、垃圾箱或是别的什么,米琪多多终究是讨论不出结果;而隔壁的酒坊,老板大方地捧出各种水果酒让大家品尝,但多多却看上了那个装酒的竹筒……   也许是酒精上头,也可能是阴天的关系,临近中午,米琪觉得小城远处的青山如黛依然白雾渺渺,山雾像滴入水中的牛奶,丝丝缕缕萦绕在人和远山之间,似是很近、又似很远,像是一种无法触及的遗世的美好。朦朦胧胧中,她听见同样微醺的纪多多说,睡醒了以后,发现欧阳克的玉佩就挂在门扣上,门外的小男孩拿着面具朝她笑,昨天为了追他,遇见了一个跟欧阳克长得一模一样的男生,那个男生有着好看的侧脸,说起话来一点不留情面,明明跟欧阳克一点不像,却又觉得什么地方很像。说到后来,她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米琪一脸听不懂的表情,多多也表示无奈,两个人头对着头躺在床上,闭起眼睛。   “多多,我想你是对的。”米琪的侧脸很柔,从下巴到修长的脖子轻飘飘贴着发丝,她回过头来看她,笑得甜美,“我来查济的意义,是面对,面对自己的感情,那怕已经过去,至少我知道自己爱了。”   她的好姐妹也笑了,“嗯!我也找到了来这里的意义,是放下。放下一切让我痛苦的,只留最美的在心里,这样以后想到他,心里永远是甜甜的。”   午后,查济下了一阵细密的雨,弱光中的古镇泛着微蓝,潮润的墙头和石板路蜿蜒向前,周围安静得出奇,似乎任何人的到来都无法打扰它的静谧。   收拾好行李和心情,姑娘们打算把美好的过往连同这次旅行的回忆一起打包封存,让它们成为心底深处的秘密。只是直到在城门口等车,米琪才想起和老奶奶的约定,说好今天要去再看看,自己也的确想带点纪念品,趁着车还没来,拉着纪多多小步跑去老街。   老奶奶果然在那里,小木车在阴凉处,她摇着蒲扇微笑道:“姑娘来了?今儿我把好的东西都放在外面了,你挑挑看有没有合眼的。”   东西琳琅满目,眼睛走了一圈,发现一个眼熟的小玉鞋,正要犹豫要不要拿,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同时伸过来,碰到了小玉鞋。   “阿婆这个多少钱?”米琪没抢到东西,嘴上占了先机。   “这个我要了。”   俩顾客一对视,彼此都愣了一下。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了一条缝,它悄悄落在那对微凉的眸子里,底上泛起一层薄雾,像是一朵开在夜色里的睡莲。她讶异地盯着他——太熟悉的眼神了。   对方似是很不屑姑娘目光的肆无忌惮,口气里带着刺:“铁架子上面看风景还不错吧?”   “……”她低眉扫了一眼那件Super S的T恤,回敬道,“架子下面风景也不错吧?”   愤怒的电流在空中滋滋有声,僵持了数秒,老奶奶才笑咪咪地说:“不急,我这里还有一个,这是一对呢。”   而在另一边,趁着米琪挑选纪念品,百无聊赖地纪多多沿着老街的青石板路,来到了转角处。阳光从云雾中探出头来,仿佛揉碎的金沙撒向大地。一片光亮中,纪多多看到转角的另一处,一个高挑的男生正于几个同伴嬉闹着朝她这边走来,他们的目光刚好对上,男生微微一怔,笑意随即爬上眼角。他的左耳上戴着一颗钻饰耳钉,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有时候,我们永远猜不到事情的开始和结尾,因为真正的生活总是在继续,一个故事的结尾,也许正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呢……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就这样吧,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